第十六章 礼物
和霖之助又天南海北的聊了几句，从小吃聊到外界的生活，再聊到香霖堂的生意，高璟突然有了个非常有意思的发现。
虽然号称是道具屋香霖堂的老板，出手也相当阔绰，不太在乎金钱，但是这位森近霖之助实在不像是个擅长经商的人。与市侩的商人相反，霖之助的内在与他的外表相当吻合，是个有些书生意气的好好先生。
香霖堂店里堆了一大堆他只能勉强叫出名字，丝毫不知道用途的东西，死活卖不掉就嘴硬，说是“非卖品”，是自己的“收藏”(虽然他也确实收藏了不少好东西)。无数次的抱怨着某个黑白魔女不走寻常路的登门拜访的方式，依旧不厌其烦的帮她维护八卦炉和别的魔法道具。每次与好友一起外出喝酒，到头来不知不觉的总是自己掏了酒钱。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你的生意这么糟糕，平常生活又不太在乎钱财，我倒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没有饿死了。”高璟觉得霖之助的书生意气很对自己的胃口，霖之助也欣赏高璟的心直口快，二人气质相投，几句话下来就觉得颇为投缘，连带着开玩笑的语气不知不觉间也放肆了不少。
“说来惭愧，我是真的不太擅长经营。”霖之助扶了扶眼镜，显然不讳言自己的弱项，“不过虽然香霖堂的生意不太好，每次出去捡东西，倒是都能找到那么一样两样特别新奇有趣的，幻想乡里也总有大人物愿意出个好价钱买走。”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有点这个意思。一来二去之下，我手里的余钱居然还真不少，店也用不着劳心费力去看，日子倒也过的悠闲自在。说起来，老高你在来到幻想乡之前在外面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呢?”
“我显得很老吗?”高高璟佯装生气。
——虽然我确实是个心理年龄几万年的老怪物——
“别生气别生气，这样叫不是显得我们关系好吗。带剑带枪的小吃摊老板和卖不掉东西的道具屋主人，你不觉得我们俩真的很配吗?”霖之助开怀大笑
“你个几百岁的半妖怪还好意思说我老?那我以后也叫你老霖好了。至于我的过去，过去的东西就让它都过去吧，现在的我，只不过是老霖你口中的带剑带枪的小吃摊老板而已。”
有些东西，还是埋在心底更好吧，实在太过黑暗沉重，不能拿出来让别人知道。
“最近我要翻修一下房子，我这个人又觉得幻想乡的生活方式古朴的有些过分，过几天我到你店里的垃圾堆里去好好淘淘宝，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用得上的东西。”高璟点着一根烟，惬意的吸了一口。“你要来一根吗?”
“对不起，我不会抽烟。”
“来香霖堂买东西倒是没问题，上门的生意我没有不做的道理。我的店开在魔法森林边上，你要走过来的话也就是一点点路，不远。不过我店里的东西要价可不太便宜，还有就是你一个人离开人里真的好吗?这东溪村外面可就是野外了，幻想乡的野地里可不太平，要是老高你被野地里的妖怪吃掉了，我岂不是少了一大笔进项?”虽然霖之助努力摆出一副奸商的语气和表情，打算狠狠开一开高璟的玩笑，他的书生气质却还是毫不留情的出卖了他的潜台词——
等到手头宽裕的时候，做好万全的准备再来上门吧，我可不希望因为一点点小钱丢掉老高你这个朋友。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比你想像的来的更加有钱。来幻想乡的时候，我带了不少的黄金，只是因为不打算露财，而不拿出来用罢了。至于那些杂毛小妖怪，我不把他们切成刺身吃掉是他们的幸运，你以为我的佩剑和手枪真的只是摆设?”
说到最后，高璟和煦的微笑渐渐变成了坏笑。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忘了去买双居家穿的鞋子。为了报答你对我的关心，以及为了报复你怀疑我的实力，我决定让你在这给我看着摊子，我买完鞋子再回来收摊。”
“诶老高你这人怎么这样?!哎等等啊——”
又去集市上买了两双草编的凉拖鞋，高璟回到了自己的摊子前，意外的发现霖之助居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真的帮他看起了摊子。
霖之助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不对，那不能说是一个“人”。
来者显然是个妖怪或者妖兽，虽然面貌身段是个如假包换的大美人，她身后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还是出卖了她的身份。她的衣着打扮在风格上让高璟想起前几天晚上的不速之客八云紫，同样是头顶上戴着一顶白色的软帽，身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袖口和裙摆缀着荷叶边，领口和背后都缀了一块拖到裙摆的布面，看上去有些道袍的味道。
不过高璟还是能在细节上看出一些差别，布面的颜色是蓝色而非紫色，而软帽下面，藏着两只看上去像是兽耳的突出物。
她的手里，还提着一包油豆腐。
见高璟回来，霖之助与来者说了两句话，因为距离有点远，外加没打算刻意偷听，就算高璟的听力超乎寻常，也只依稀听到“就是他”，“刚刚开张”这样几个字眼。
莫非老霖见我把他丢在一边心里不爽，打算害我?
高璟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还在疑惑，神秘的来者自己走过来了。
“请问是这里是高璟的小吃摊子吗”
虽然不带丝毫的恶意，只是再正常不过的问话，高璟却能感受到语气之中自带的魅惑与蚀骨之感。
看来眼前的妖兽应该是只九尾狐，也只有狐狸，才会自带魅惑众生的种族天赋。
“我就是高璟，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高璟不卑不亢的答话，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我是八云紫大人的式神八云蓝，紫大人本来打算亲自上门祝贺你新店开业，结果又睡回笼觉睡过去了，我就代替紫大人来了。”大概是因为身为式神的原因，八云蓝说话的语气显得稍微有点呆板，公式化的味道很浓。
“这是紫大人送来的一点小礼物，请你收下。”八云蓝递过一个小盒子。“
回头代我好好谢谢八云。我这里也有一点回礼，本来是应该亲自送到贵府上的，可惜不知道应该怎么走。”高璟将小盒子放进衣服口袋里收好，转身从家中拿出了二两橘子软糖和一两陈皮糖，“新做的橘子软糖和陈皮糖，本来今天卖的差不多了，最后一点打算自己留着吃，既然收了礼物，就必须要回一点心意。”
“你的心意我已经了解了，我会向紫大人转达到位的。”
“既然来了，不买个鸡蛋卷饼吃吗?味道很好的，大份十钱小份六钱。”
八云蓝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困惑，似乎有点惊讶面前带剑带枪的小吃摊主的自来熟，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买一个小份的。”她在高璟的桌子上排出六枚铜钱。
高璟把钱收好，手脚麻利的摊好两个小份鸡蛋饼，炉子里的火力有点弱了，他不得不稍微加长了一点摊饼的时间。
“另一个算我送你的，自己吃也行，带回去给八云也行，觉得好吃以后就常来啊。”
“嗯。”
送走八云蓝，高璟才发现，霖之助在看摊子时着实费了一点心思。虽然他不会做饼，没有做成新的生意，但是忙了一中午，被弄得有点杂乱的食材和调料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四条板凳也整齐的放在桌子的四边，桌面也被他擦得一干二净。
“老高你见缝插针做生意的本事有一手啊，我见炉火有点小了，本来打算加点炭的，又想起你说要收摊，就没去动它。说起来，你的面子真是不小，连八云紫大人都知道你这店子，还让式神上门祝贺。”尽管对高璟的来头多了一点好奇，霖之助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忱，“那位贤者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什么事情都是让这位八云蓝大人代办，见到式神出现基本可以说是如同本人亲临了。我就搞不懂，虽然你的饼和软糖确实很好吃，也不至于好吃到把幻想乡的贤者都惊动了吧。”
“说出来吓死你，前几天才和你口中的八云紫大人打了一架，她看上去好像真的没你说的那么强。”高璟用开玩笑的口气阐述了千真万确的事实。“也许她就是突然对我产生了兴趣呢?贤者的思维方式，不是我们这些居民能够理解清楚的。”
“也对，今天谢谢你的饼和糖了，下次来我店里我请你喝酒。”霖之助的注意力显然放在了后半段上面，没把前面那段话当真，他准备起身离开。
“今天让你帮忙看摊子麻烦了，下次上门的时候我会带酒的，不能老是麻烦你。”高璟一面将桌子搬回家中，一面与霖之助道别。“过两天我应该就会推着我的小吃车上门的，到时候也好在你那里给车子加点装备。”
送走霖之助，高璟开始回味刚刚与八云蓝的谈话。
难道紫真的那么喜欢睡觉?
本来打算亲自过来结果回笼觉又睡过去了??
真有这等事???
该不会是听我说了“等着从正门进来拜访我的一天”，在和我斗气吧。
搞不懂，刚刚有一句话我说的一点没错，你们妖怪贤者的思维方式，我是真的搞不懂。
“想不通就不要去想，把衣服洗了回来睡午觉。”收好摊子，高璟已经对今天接下来的时间有了安排。
由于中午卖饼拖到两点多，实在太忙太累，去洗衣服一来一回又花了不少时间，等到高璟开始休息，已经是三四点钟的样子，一觉醒来，天已经有些黑了。好巧不巧，高璟倒是歪打正着，正好赶上了夜市开市。
与其说东溪村的夜市是集市，倒不如说，更像是某种祭典的现场。白天售卖各种杂货家什的小摊贩做完一天的生意，已经回家数钱了，晚上在街边摆摊的摊贩，绝大多数都是卖各种小吃的。小吃摊子上的灯笼照亮了东溪村的夜，一时间竟有点高璟前世经历过的夜市小吃一条街的味道。
正好兜里有钱，还没吃晚饭，何不过去消遣消遣?
没想到，开小吃摊的摊主并不都是人类，其中也不乏一些形态各异的妖怪除此之外，东溪村的夜市就与一般的小吃夜市没什么大的区别了。从村头一路走到村尾，高璟的钱袋子里少了三十多个钱，一路尝遍了各种小吃——烤肉串，炸丸子，关东煮，棉花糖，苹果糖，但凡日式祭典上会出现的小吃，他都尝了个遍。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八九点钟的样子。
突然，远处的天空中，绽开了绚丽的烟花。
高璟定睛看去，那根本不是烟花，而是星空中突然绽开的弹幕。
“真美啊。”高璟不由得感叹出声，全身心的去感受弹幕给他带来的震撼与极致之美，全然忘了他手中刚买来的几串烤肉。
“所谓弹幕，就是把自己内心深处难以割舍的东西，用最美的方式呈现出来，而这些被弹幕呈现出来的东西，就是所谓的符卡了。”烤肉摊的摊主显然也是个妖怪，虽然已经有了人形，头上的一副猫耳和身后的尾巴却还是没能隐藏起来。
“三月二十，本来是我们妖怪内部解决争端的日子，在你们称为东溪村的地方，住在这一带的妖怪都会在这一天聚集在一起，把前一年当中所有的恩怨一次性解决掉。”摊主面带笑容，继续翻动着手中的烤肉，把自己当成了导游，向新来者讲述着幻想乡的一页历史，“这个习俗早在人类还没有出现在这里时就已经存在了，不过很早以前，没有符卡规则的时候，妖怪之间的冲突都是非常激烈的搏杀，看得我这样的弱小妖怪心里害怕，生怕哪一天自己不小心惹到了哪些恐怖的存在，会被波及进去。”
“后来，幻想乡有了符卡规则，有了弹幕游戏，妖怪之间的冲突虽然还有，有时候也确实会发生见血的事件，但是总体来说和平了很多，妖怪解决恩怨的集会，渐渐的也就变成了一场弹幕祭典。”摊主的语气充满了对和平生活的向往，“有胆量参加妖怪们的弹幕祭典的人类不多，你是我最近见到的第一个，再送你两串烤肉吧，祝你今晚玩得开心，看得愉快。”
接过肉串，凝望着夜空中不断绽开的弹幕，高璟的心中泛起了无穷的思绪——
人妖和谐相处的平静日常。
华丽到令人心荡神摇的弹幕祭典。
这就是众神眷恋的幻想乡。
这就是我应许的休憩之地，值得赌上一切去守护的地方。
今天回家之后，我也试着做几张符卡吧，来了幻想乡，不找机会玩玩弹幕游戏，总感觉少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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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闻乐见的日常坑老霖。吃饭睡觉出摊收摊坑老霖。
顺便，原作游戏的2D弹幕可能不觉得，3D化之后真的绚烂。
尤其是最近3D东方永夜抄还冲了一波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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