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教堂塔顶的钟楼传来沉闷的响声，巨大的白瓷表盘上，时针指向了两点。

沉浸在圣诞节庆欢声笑语中的阿尔卑斯山麓早已被冰雪覆盖。从极地吹来的冷空气团给这座靠北的小镇带来了风与雪，还藏着一点儿圣诞老人的踪迹。

用过膝大衣和毛毡帽把自己紧紧包裹的旅人推开了咖啡馆的大门。随手拍落肩头的积雪后，来人摘下了帽子。

“欢迎光临布拉蒙！”服务生打扮的小姑娘已经来到跟前，微笑着向客人打招呼。

“好久不见啦，米雅。”

“西奥叔叔！”服务生米雅轻声喊道，“你回来啦——这次玩的开心吗？”

“可不是玩，我这是工作，工作！”西奥笑着拍了拍他的挎包，那里面装着他心爱的照相机，“不过——这次真的是大丰收啊！这一趟可真是让我拍到了不少好场面啊，哈哈哈，你知道吗，在亚马逊……”

米雅知道接下来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要打开话闸子了，于是一边搭着话一边带他入座。西奥是这家店的常客——呃，如果他没出去旅行的话，这个大叔每周总会过来消磨掉两三个下午的时间。身为户外摄影师的他，一年里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世界各地游历，寻找灵感，或者应付客户的工作要求。以至对于店员米雅来说，这位“常客”突然不明不白地失踪几个礼拜似乎更接近常态。

“……所以说，为了拍到那些手脚飞快的松鼠猴，我把自己吊在半空中等了三个多小时啊，一低头就能看见脚下的泥沼在嘟嘟冒泡，向导说那些不是沼气就是鳄鱼，掉下去准没什么好果子吃……”果不其然，西奥才坐下，就拉着米雅滔滔不绝地说起他在南美的经历，一眨眼5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因为节日和天气的关系，现在店里并没有其他客人，所以米雅也就由着他先吹吹牛，倒倒肚子里的墨水。不过深知西奥作风的她还是选择在恰当的时机打断了摄影师的口若悬河，因为她看到店主正抱着两本书从隔间走出来。

“还是先点单吧，西奥叔叔，你这个样子要是被布兰姐姐看到的话又要被她说赖着位子不消费了。”

“嗨呀——”西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那个总是不在店里的布兰，她能知道什么？我看我在这店里待的时间都多过她——”

吧台处传来沙沙的声音，掩盖住了他最后渐渐变小的声调。

穿着黑色洋裙的少女背对着客席，正略略踮起脚尖从橱柜上取下一包咖啡豆。刚才拿在手里的书就摆摞在一旁，上面那本的封面上写着：《巴西与咖啡豆：不解之缘》。少女有着在这里很少见的黑色长发，垂到腰间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

“我什么时候一直不在店里了呀，西奥叔叔？”她放下手上装着某种巴西豆的袋子，也没有回头，就这么从另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哗哗翻开，“难得你今天回来了，嗯，那就拜托你先把6月份到现在赊的账结了吧？”

西奥唰地把手里的相机塞回包里，转过头一脸严肃地对米雅说：“请给我一杯榛果拿铁，加糖，还有一份黑森林蛋糕谢谢。”

米雅没有应答，反而是笑着看向吧台：“怎么办啊？布兰姐姐？”

布兰摆了摆手，一指大门，面无表情地说道：“没结清账单的都赶出去。”

“别别别——”看着卷起袖子准备行动的米雅，西奥赶紧举白旗投降：“布兰女士在上，请饶小的一命！我拍的照片刚刚发给客户，等他确认打款还要几天时间啊，拜托您再多宽限几天……而且外面风也大雪也大，我这单薄的身子怕是扛不住阿尔卑斯山神的怒火啊！”

少女对中年人的怪话不置可否，依然自顾自低头在账本上记录着什么。

自知理亏的摄影师没办法，只好苦着脸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再不情不愿地走到吧台边，双手奉上放在少女眼前。

“这是我花了不少功夫从当地人手里弄来的一些碎片，应该和您要找的那些东西有些相似，还请您高抬贵手……”

布兰抬了抬眉毛，这才丢下账本，伸手拿过盒子。也没有打开确认，她就将其收了起来。直到此刻，她终于转过脸看向西奥，露出了一个标准的营业式微笑：“不错哦，感谢你的协助，西奥叔叔。”又对一旁笑嘻嘻看戏的米雅使了个眼色。米雅心领神会，走进了后厨，不一会儿就端着蛋糕和咖啡回来了。

西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有点尴尬地笑了一声。他知道布兰本意也只是跟他开个熟客之间的玩笑而已。这位看起来悠然自得的店主，其实还是有不少幽默感的。只是他确实有错在先，在自己手头不算宽裕的时候也受过布兰的不少关照（布拉蒙是少有的愿意让他赊账的店），所以也只好照着布兰的意思顺杆爬，这让他有点害臊。

眼看布兰心满意足，他识相地回到了座位上。米雅已经把咖啡和黑森林蛋糕都摆到了他面前。布拉蒙的点心还是很有水准的，唯美食和美少女不可负也。西奥这么想着，拿起了叉子。米雅则坐到了他的对面，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值青春好动向往冒险的年纪，她对西奥旅行间的见闻也充满了兴趣。实际上每次西奥从外面回来，米雅都会兴致勃勃地听这位大叔侃侃而谈他那些多少有些夸大的冒险，这也是她的一个爱好。

“……看看，我这次还拍到了超稀有的巨大森蚺，这家伙可是真的太厉害了——”

两人说笑间，布兰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大堂。

02

在后厨通道走到底的位置，有一扇不怎么显眼的木门，那后面就是布兰的住所。实际上布兰的居所就是紧挨着布拉蒙咖啡馆后面的一栋房子，当初准备开店的时候，被她一并买了下来，然后请工匠建了这个通道来连接两栋房子。按照布兰小姐的解释，这样可以少走一些路，下雨天上下班也不用带伞，很方便。反正房主店主都是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提出异议。

布兰推开房门，随后顺手就挂好了锁。作为一个有那么些秘密需要保护的人，她在这方面一向很自觉。锁好门后她径直走向了地下室。布兰家的地下室也有些玄机。走过储藏各种物品的两排货架，还有洗衣机烘干机这些电器后，在靠近暖炉左边的墙壁上，有一道暗门。按动机关，隐藏的洞口就显露出来。她走进暗室，背后机关转动，入口就这么关闭了。

抬手打开电灯，黑暗的空间立刻被光明笼罩。如果此时有其他人来到这个密室，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这是哪个童话故事里老巫婆的家吗？

整个密室被大致分割成了两部分，一侧是高耸的书架和数量惊人的藏书。这些书籍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六个比人还高的书架都放不下，所以有相当数量的书本被散乱地堆在房间的角落。书架区域大约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而另一边，除开一张书桌和椅子外，是一个巨大的……工房区域？一张厚重的工作台紧靠墙壁，上面杂七杂八地放着笔记本、草稿纸和书写工具，还有不少瓶瓶罐罐。然而最扎眼的还是边上那口架在砖石炉灶上，里头装满了不明液体的大锅。现在灶台里并没有生火，但是如果想象一下这里头咕嘟冒泡的样子，再配上迪士尼电影里经典的反派笑声，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女巫之家。

当然布兰小姐并不是一个会抓森林里的小动物回来炼长生不老药的巫婆，这里只是她的秘密工作室，而这些看似奇怪的物品，都是她做实验的工具。

萨沙·冯·布兰，这个袭承了普鲁士贵族身份的名字，在这座小镇上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尽管在言行举止中时刻都会流露出习于上层社会的从容态度，布兰小姐却从不和他人提起自己的贵族身份，这并非谦逊，而是一种任性。布兰只是不愿意对那些知道了她身份之后溜须拍马的家伙们多费口舌而已，在她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她的阅历实在是很有些丰富，这些身份、地位与权力之类的浮华之物早就不被她放在心上。

她坐到书桌前，拿出西奥带给她的小盒子，打开一看，几颗黑色的石头躺在里面。这些与众不同的石块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伴随着碎裂的痕迹，显然是从一个更大的物体上剥离下来的。

“果然是陨石。”布兰晃了晃盒子，看着里面的石头左右摇摆。她拿起一颗放在眼前端详，下一瞬间，她原本深蓝色的眸子里突然显现出金色的辉光。而那陨石碎片的周身也慢慢浮现出同样的光芒。片刻，她放下这颗石头，拿过一边的笔记本，开始在上面记录起来。

“……在亚马逊找到的陨石碎片上，出现了灵能残留的痕迹，这和之前搜集到的样本的情况相同。”写到这里，她抬头瞥了一眼工作台。那上面摆着十多个深色玻璃瓶，每一个里面都装着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石块，并都贴上了标签。

“2027年在埃及，2029年在印度，2033年在西伯利亚……今年是亚马逊吗。”布兰用左手拨弄着自己的耳边的头发——就算是时刻自律的她，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也会有一些不自觉的小动作。

最近十年，陨石坠落到地球上的次数明显变多了，各国天文台和航天中心给出的数据也表明，流星雨这一奇特天文现象的发生频率也远超以往。从结果来说，这些陨石并没有造成什么灾害，大部分都在大气层中燃烧殆尽，而就算落到地上的小部分，也都只剩下很小的质量，新闻里也没听说有哪个倒霉蛋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中。人们对于这些逐渐变得频繁的流星雨倒是有着极大的热情，科学家们希望能够从中获取一些少见的实验数据，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各种许愿，摄影，还有约会活动占领了山顶和湖边，大家都翘首以盼，希望这些天文学上的“奇迹”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儿好运。

布兰和那些被热情过头、只想在灿烂星幕下歌颂爱情的笨蛋情侣们不同，她在这里面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早在2027年，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西奥结束了他的摄影工作从埃及返回时，给她带了一颗陨石碎片，当做纪念品。布兰本以为这个没正经的大叔想用这天外来物当成平日消费的抵扣品，但是在稍作研究后，她有了一个惊人发现，这颗陨石上竟然附带着微弱的灵能气息。

灵能，目前是一种还没被人类所发现的特殊能量，而布兰之所以能够感知到，是因为她的真实身份并非人类。她是依附于人类文明意识而诞生的自然人形，本身是由灵能汇聚成的生命体，因而和这种能量有着极高的亲和度和沟通力。

灵能是无法长时间依附在实体物质上的，这是它的一条基本法则。因此，这颗落在埃及的陨石碎片引起了布兰的极大兴趣。为什么这颗石头上会有灵能的痕迹？为什么只有自己给它一些刺激之后这种灵能的气息才会被激发？这对于已经潜心研究灵能很久的她来说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课题，于是她便拜托西奥，在之后的工作中，如果有遇到稀奇的东西，就想办法帮她收集一些回来。当然，这些可以拿来抵掉他在布拉蒙消费的账单。

西奥只当是行踪不定的店主小姐（其实布兰不在店的时候基本上都在地下室研究灵能）又迷上了收集石头，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除了他以外，布兰还动用了一些其他关系。总之并没有经过太久的时间，就有不少奇形怪状的石头被她收集到手。经过一番筛选排查，她发现只有最近十年间出现的陨石，才有可能存在灵能痕迹。而今天西奥交给她的这几颗，无疑给她的这个判断又增加了一份自信。

原本布兰只是认为，这一发现能在实际运用中派上什么用场，或许可以拿来做成类似灵能电池之类的小工具。然而渐渐的她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首先是十年内这些可以与灵能相容的陨石碎片的出现变得越来越频繁，从最开始一两年才能收集到一块，到现在几乎隔两三个月就能找到一块。这些石头出现的频率怎么变得如此反常？难道地球变成了一个专门吸引陨石的磁铁了么？加之随着流星雨的出现次数变多，她能够愈发清晰地感觉到，有些地方的灵能环境开始变得不那么安定了。充斥在地球上的灵能作为一种能量形式，它本身是相对安定的，能够引发灵能波动的行为一定不寻常。作为最早诞生在这个星球上的人形之一，布兰对于灵能的感知力出类拔萃，加之她本身就对这种力量的研究十分深入，因此她对灵能的理解和掌握也是冠绝群雄。这些年来，灵能变得像这样不安定的情况，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且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哈啊——”

呼出一口气，店主小姐把笔记本丢到一旁，有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这里没有其他人，就算放开些也没问题。即使现在有不好的预感，但眼下也没有具体可以做的事情。除了继续调查这些石头以外，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出其他应该着手调查的地方。喝了口咖啡，她盯着一旁的书架发了会儿呆。尝试稍微放空一下脑袋里有些杂乱的思绪之后，布兰站了起来。

“啪”的一个响指，密室里突然出现了一只蝴蝶。

暗金色的双翼上下翻飞，在空中画过几圈之后落到了她的指尖。她轻抬双手，闭上了眼睛。一只，两只，三只……虚空中闪现的金色蝴蝶渐渐变多，然后到了某一时刻，光华骤然爆发，以她为中心瞬间扩散到这间屋子的每一处角落，当她再度睁开双眼时，满屋都是起舞的金蝶。温暖的灵能力量充盈着这个空间，而这些由灵能构成的蝴蝶好像每一只都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有着各自不同的姿态。布兰向着书架伸手，前方的金色纷纷向四周散开。当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时，还有一只活泼的家伙振动着双翼落在了封皮的一角。

点了点头，她放下书，再次闭上了眼睛。双手轻拍两下，下一瞬间，熙熙攘攘的蝴蝶乐园就此消失无形，密室也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这样的练习，布兰已经坚持了很多很多年。从一开始操控两只蝴蝶飞舞，到现在的成百上千只，姿态行为各不相同，她对灵能的操控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除开钻研灵能的时间，她还阅读了大量的书籍，从历史到艺术，再到政治与哲学。这既是她了解这个世界的手段，也是她加强自己的方法。自然人形在暗地里庇护人类的时间几乎和人类文明一样久远。这个世界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和平，诞生在这颗星球上的除了有实体的生命外，还有些看不见的牛鬼蛇神。文明之火最懵懂无知的黑暗时代，弱小的人类饱受苦难与折磨，在天灾面前哭喊着恳求天上的神明们收起他们的怒火。在那时，作为群体“生”的意识的投影，第一位人形诞生了。从那以后，以灵能为本源的自然人形们作为世界各处文明的保护者和监视者，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履行着各自的使命。随着人们的足迹渐渐扩散到这个星球的各个角落，人形们也跟着这些开拓者们来到了不同的地方。那些从聚落时代口口相传留下的神话传说，很多都有着人形们在其中活跃的身影。伴随着文明的繁荣昌盛，人类渐渐变得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来面对天灾人祸，而不用像远古时代的祖先们一样祈求天神的庇佑。因此人形们的活动也变得零星，大部分的时候，人类已经不再需要依靠他们的力量了。那些在久远时期化身勇者战胜恶龙的人形们，也抹去了自己的身份姓名，慢慢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布兰也是隐居于世的人形之一。而她贵族身份的来历，源于她在很久之前保护了普鲁士这片土地的功绩。从诞生之时就背负在身上的责任，即使伴随着时间流逝，她也不曾放下过。每天的学习研究，既是她自己的兴趣，也是她对这颗星球上的文明的承诺。如今，这些神秘石头牵扯而出的一丝阴霾，让她感到有一些紧张。这个世界已经和平安详地度过了不少年头，她不希望这个预兆的出现会搅乱世界的平静。

03

当布兰再次回到布拉蒙的大堂时，摄影师西奥已经离开了，米雅正在打扫客席。窗外的风雪并没有要变小的意思，仔细倾听的话，风声似乎还变得更大了。这样的天气，也没必要奢望会有其他客人出现了。

“米雅，你那边打扫完的话就可以准备回家了。”她看着窗外说道，“今天我想早点关店。”

“可是现在才刚过三点哎？如果之后还有客人来的话……”

“这个天气还有谁会来啊，西奥叔叔是特例啦。”

米雅悄悄吐了吐舌头，她知道店主小姐说的没错。她在布拉蒙当服务生的时间也有3年多了，像西奥这么行踪诡异特立独行的客人，有也仅有一个而已。她和布兰的年纪相差不大（至少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毕竟店主小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总是管布兰叫姐姐，两个人除了雇佣关系外，其实也是感情相当好的朋友。在现在这种店里没什么客人的时候，两人间的对话也完全没有任何架子。

干净利落地做完手头的工作，米雅换下了工作装。可当她走到门口时，却犯了难。早上她出门的时候，外面只是飘着小雪，谁知道才过了几小时，室外就已经风雪交加，变成像电影《后天》里的那种景象了。布兰看出了她的难处，索性问她要不要干脆在自己家留宿一晚。米雅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因为就算自己排除万难回到家，也只能窝在房间里无所事事。而现在的天气，自己能不能成功活着回到家里都是未知数……光看着就觉得冷死了！

真亏西奥叔叔这个天气还敢在外面晃悠啊，不管是出门来这里还是从这里离开都太违反常识了……她在心里吐槽。不过身为户外摄影师的西奥真不愧是一个奇人，蛇虫遍布的雨林他去过，寒风刺骨的极地他去过，炙热贫瘠的沙漠他也去过，就算是这样，每次还能活蹦乱跳地回来向镇民们吹嘘自己的经历，就算大家都知道这个邋遢大叔拳打北极熊脚踢非洲象的故事是他胡说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本身经历的风风雨雨还是远超常人。像这种程度的风雪对他来说可能也不过如此吧？

吧台边上传来布兰的声音：“米雅，你要喝咖啡吗？我来泡。”

“好呀！”

“你想喝什么？”

“和布兰姐姐一样的。”她不假思索的回答脱口而出。

“嗯——，那让我想想……”

又到了圣诞啦。看着站在橱柜前面对三袋咖啡豆举棋不定的店主小姐，米雅想，自己在这里打工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她回去家乡过年，而布兰也从不提起有关自己家族的事。善解人意的服务生不会对店主小姐避而不谈的话题刨根问底，站在友人立场上的米雅，也只是希望，至少现在，自己可以陪布兰度过有点儿节日气氛的一天。当然她也说不准布兰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人过圣诞会不会觉得有些寂寞？毕竟布兰看起来一直都是那样一副平静悠闲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露出烦恼的表情（不过在选咖啡豆的时候除外）。少女心中对店主小姐所展现的成熟内敛实在是有些崇拜。

不管怎么样，能时刻保持优雅的布兰小姐今天也好帅！她由衷地想到。下一秒，一个念头就浮现在她脑海中。

“布兰姐姐，来做蛋糕吧！我要做个米雅特制双倍水果双倍巧克力圣诞风芝士蛋糕！”

“哎？为什么突然——”

“难得一起过圣诞节嘛！你就陪我一下啦——拜托嘛——”

“……嗯，难得一起过圣诞节……好呀，那就算我一个。”

“耶——那我去准备材料！”

米雅兴冲冲地跑进了后厨。布兰拿着一袋咖啡豆看着她雀跃的背影，不禁露出微笑，但她心里依然有些疑惑。

“芝士蛋糕上加双倍水果双倍巧克力……她有这么饿吗？”

……啊，原来博学多识的店主小姐也会有读不懂空气的时候呀。

设定解释：

①萨沙·冯·布兰  Sarah · Von · Blan

②米雅 Mia

③西奥 Theo

④布拉蒙咖啡厅 Café Blan Mont，是万宝龙Mont Blanc的翻转变形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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