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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格(唐人茅屋)

2017-10-12 21:10 作者:风雨铃木  | 我要投稿

人间失格

注:本文一段为一个场景(BY汉庭雨)

在大西洋非洲海域,加那利群岛附近,停着一艘游艇,游艇上配置了起吊机。缆绳缓缓收起,一个细长的箱子被拉出了水面,三个男人显得极其兴奋。

“Yes!Yes!终于拉上来了!一百年前沉没的宝箱!”

“很好!要拉网了,稳一点。”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要说这是宝箱,你们不觉得太细长了点么?”

“喂!缆绳收的太多了!”

“很好,要降下来了。一,二,三!”

箱子“咚”地一声落在了甲板上。箱子呈黑色且细长,是很古老的样式了,表面附着着许多藤壶。侧面留着鎏金的铜锁,上面似乎雕有文字,只是藤壶盖住了并看不清。

“快一点,快一点,把它撬开。”

“等等,好奇怪,这个箱子是从里面锁上的!?”

残阳缓缓没入海平线,染红了天际的余晖,像血色一样映照在三人身上……

 

之后的某一天,人们发现了一艘无人的游艇。船既没有故障,也没有争斗的痕迹,有的只有三杯喝到一半的咖啡,以及被乙炔喷枪打开的弃置于夹板之上的铁制箱子。

箱子里空无一物,内部则是做成了像防核层一样的双重结构。

1

古朴典雅的洋间内,温润夜烛映照着蕾米的侧颜。蕾米单手持杯,侧头欣赏着夜幕中的月轮。尊贵而高雅。咲夜一如既往的侍立在一旁,续上一杯红茶是她的职责。

“咲夜。”

“在。”

“别那么拘谨嘛,陪我说说话。”

“是,如果这是大小姐的命令的话。”

“不觉得今晚的月亮很像我们初遇时那样吗?啊啊,你那时候还想杀我来着,真是太可怕了。”

“因为我那时候还是个猎人,而不是女仆。怎么,大小姐这是在责怪我吗?”

“怎么会呢?只是有点怀念那时候的你啊,那时候你还没那么恭顺,眼神叛逆,挑逗起来颇为有趣呢~”

“大小姐还真是恶趣味。”

“那当然,我可是血族啊”

“那大小姐就应当维持作为贵族的威严和高贵。”

“哼哼~偶尔这样也不赖。”

咲夜无言的望着她的主人,坐在她对面的是不折不扣的恶魔,轻慢邪魅。不过咲夜却很清楚,她的性格跟外表一样,任性妄为,孩子气十足。但咲夜所爱的,就是这点。

“真是的……”

兀的,一阵悸痛袭上咲夜心头,进而刺痛全身神经。咲夜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但强撑不住身子,单膝着地。

“啊-”

咲夜发出沙哑的一声,她没能忍住。

“嗯?!咲夜?”

“……”

“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蕾米关怀得向咲夜送出了手,手搭在了咲夜的肩上。

夜风掠过处,烛光摇曳,月色隐入了云层三分。

蕾米愣怔了,深红的瞳眸泛着诡谲的光。

“大小姐……”

蕾米不语。

“我没事了,请允许我继续……”

“你是当我傻吗?欺骗主子也是大罪呢。”

“……”

“应该很劳累吧,真是辛苦你了。今天先就到这吧,早些退下歇息。”

“……”

“别傻站着了,这也是命令。”

两束目光交织在一起。咲夜读出了蕾米眼中的决绝,不容更改。

“遵命。”

门轻轻的关上了。门外,咲夜低垂着头,捂紧了左胸口。门内,蕾米蹙起了眉,拳头不由得攥紧。

今夜的两人似乎都不大正常。

2

“蕾米?”

“啊?!”

我一个激灵,思绪从昨夜收了回来。

“帕琪……怎么了?”

“这话应当是我问你,你怕是有心事吧。”

“……”

我有些迟疑。

“帕秋莉大人,蕾米莉亚大人,你们的红茶。”

小恶魔端着茶盘从一旁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帕琪瞥了小恶魔一眼。

书馆内寂静无声……

“……”

小恶魔娴熟地摆下茶具,便识趣地退下了。

“今天的红茶不错呢,不喝吗?”

帕琪托起茶杯,微呡一口,继而放下。右手撑着沙发扶手,托着腮帮子,转而看向我。眼神洞穿了我的心思。

我双手托杯,杯中氤氲水汽袅袅升腾,抚上面颊,平添几分忧郁。我心中有点不安。

“啊啊,帕琪的洞察力真是可怕呢……”

“我想也是,不过恭维就免了吧。”

“其实,昨天我搭了咲夜的肩膀……”

“嗯哼,然后呢?”

“然后,我看到了『命运』。”

“嗯……那可就麻烦了呢,看到了什么?”

“咲夜躺在床上,肤色惨白,瞳孔变的狭长,指甲和虎牙变得修长……”

“她变成吸血鬼了?”

“不,只是半吸血鬼化,人类的性状还有保留。还有就是……在那之后,我吸了咲夜的血。”

“初拥?你真的会那么做吗?”

“是否是初拥不清楚,但我敢断言,我不会那么做。即使到现在,咲夜依旧对人类的身份有很高的认同感。而我很确信——我不会强迫咲夜。”

“嗯,我相信蕾米。不过这个暂且不谈,咲夜已经半吸血鬼化,有什么能让蕾米吸血的理由吗?”

“不知道……”

“有点在意呢……”

“啧。”

我的『命运』是噩梦的预兆,周遭的人会因此得不幸,芙兰也好,我的家族也好,都是如此。尽管每次我都会挣扎,但每次换得的都只有一个跟头,满身狼狈。无论我如何反抗,噩梦总会如期降临……

我害怕了,现在的我再也禁不住任何失去。

“嘛,放宽心,这里可是幻想乡啊,无论什么奇迹都不过分。”

“……谢谢你,帕琪。不过我还是很担心,担心会失去咲夜……”

在我长久而乏味的生命里,大部分时间都深陷泥沼中,反抗有时,怒吼有时,绝望有时,但全是无用功。我仿佛溺水者一般,徒留下几个水华,便无力地坠向深渊的深渊,尽头等待的是不可测的黑暗。后来,我看到了光,黎明拂晓。就在那个时候,咲夜出现了。

与咲夜相处的时光虽然只是须臾一瞬,但那的确是百年来最幸福的日子,不知何时,恍惚间竟有种错觉——噩梦结束了。现在,事实证明我错了。

3

哒、哒、哒……回廊内响起迅捷的高跟鞋声。

为了赔罪,我精致了B型血的糕点,正在给大小姐送去。昨日被大小姐勒令劝退,我内心实在过意不去,这可是女仆的失职啊。

不过回想起来,大小姐真的很温柔呢,要是再坦诚点就好了。最难得的是,大小姐昨夜竟如此威严,稚嫩的童音搭上如此凌厉的语气,颇有些小鬼扮大人的感觉,真可爱啊~啊啊,不好,有点燥热了呢,是忠诚心满溢的缘故吗?

今日的廊道似乎比平时更幽深更不可测,脚力竟渐渐跟不上了。脚步声渐缓……

这是怎么了?我抚了下脸颊,掌间灼热,是异样的温度。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

“哈—哈—哈—”

大脑似乎开始缺氧了,无力感漫上四肢。我不得不搀扶住墙壁,不祥感在血管奔涌。

思绪闪回到昨夜。近期不对劲的事只有那个了吧——那阵悸痛。毫无缘由的悸痛,这是以前所不曾有的。

“不曾有吗……”

这么说来小时候有呢……诶!?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应该已经发生了?!

“那个混帐复活了!?”

颅内轰然炸裂,耳鸣萦绕不去,视界模糊颠倒。混沌中看见了破碎的餐盘,糕点洒落一地。啊,我是跌倒了吗……

“大小姐的,午餐,送不到了啊……”

视角闯入半身人影,是谁……

“哼,居然如此狼狈,你已经这么弱了吗。”

……

 

“诶?”

殷红的四墙爬满了西洋纹理,相框零落。房间尽管内置了典雅的西式家具,却仍显得过分宽敞。阳台窗帘大开,迎候夜风徐徐。一小桌置阳台边,被月色润泽成乳白色。大小姐倚靠在一旁的靠背椅上,悠然自得。而我,就侍立在一旁……

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吗?

“咲夜。”

“在。”

“别那么拘谨嘛,陪我说说话。”

嗯?这个对话……

“是,如果这是大小姐的命令的话。”

“不觉得今晚的月亮很像我们初遇时那样吗?啊啊,那时候的你是想杀我来着,真是太可怕了。”

这种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你那时为什么想杀我?”

“嗯!?只是因为赏金丰厚罢了。”

话题朝着预料之外的方向展开了,总觉得前方有什么在等待。

“骗人的吧,你当我傻吗?”

声线陡然低沉,全然是个男人的声音。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百年来从未忘却。

惊颤之余,我后跳一步,双手向裙下交错,刀柄架上指缝。

不经意间,幼小娇怜的身形已然被高大男子取代。风推云澜,月色朗照,阴暗中探出苍白肌肤。金发掩映下的红瞳冰冷彻骨。

“你应该死了才对!”

“死?哼,我在你心中可从未死去。”

“混帐!不想想你对我做的事情!”

“哦,对待父亲就这个态度吗。”

“闭嘴!”

昔日的情绪被唤醒,怒气涌上大脑,架在指尖的飞刀再也按捺不住,飞掷出去。

“呃—”

诶。我这是怎么了。这只手又是怎么回事。太奇怪了啊……

腹部窜出一只小臂,红指尖淌着血滴。我,被背刺穿腹了。意识到这点后,灼热的撕裂感侵袭全身,喉道被血液阻塞,除了几声呜咽连多余的叫喊都发不出。

“贫弱。”

后背被另一手抵住,贯穿腹部的右手被抽出,瘫软的身体顺势倒下。

“你的怒气并不纯粹,掺杂了多余的情感,这可不是原来的你。果然,是因为那只小鬼吗。”

滚烫的血液浸湿了半身,意识也随之沉溺。恍惚间看见自己蜷缩在地上,衣裳褴褛,瘦削矮小的身形甚至撑不起薄片。那是尚幼的我。

 

醒来,已经躺在床上了。

白浊灯光刺得睁不开眼,一片白茫中瞥见了红蓝双色半边衣着的银发女子,端坐一旁。那服饰说不清是道服还是护士服。

永琳吗……我已经病到这种程度了吗……

双唇翕动,喉间却只涌上痛楚。

“救救我……”

那不是我所说的。

视界重归黑暗,我撇头望向唯一的光亮处。幼年的我从陈旧毯子下伸出孱弱的手,颤颤巍巍地迎向光源。

“我,还不想死……”

我出生在英国一贫困的小镇,生地名早已忘却。母亲是个性情恶劣极尽风流的女子,自然地抛下年幼的我,去了大都市。至于父亲,似乎被刻意隐藏般,一切都是未知。自记事起,我便是伶俜一人。

但我并不感伤,亦不羡慕嫉妒过他人。从未拥有,何来刻骨铭心的痛彻。周遭投来的怜悯目光,只不过是居高凌下的傲慢。

在邻里的接养下,我得以偷生。这本是心怀感激之事,但众人的援手背后却隐藏着惴惴不安。他们从未把我当作自己人。

又是一个毫无朝气的清晨,急促的痛楚紧握住心脏,我跌倒在地。这之后,我便重病不起,几近游离生死间。对于将死之人,人们没有了顾忌,闲言碎语中,我才明白——父亲是吸血鬼,而我是鬼之子,一切的薄情就都说得通了。

我本该于世界一隅静静死去,为多舛命途画上终焉,然而并没有。病不治而愈,毫无缘由。我当即朗声大笑,嘲弄命运的无能,竟使鬼之子活下来了。从那之后,我便离开了村子,成为了猎人,消失在飘渺风雪的纯白世界中。

吸血鬼猎人可分两种。第一种为金钱,珍爱生命适可而止;第二种为复仇,甘愿为之献祭自己。而我,属于后者。

 

再度撑开眼睑,床仍是那张床。这次梦醒了吗?是否依旧在噩梦中?不知道。

“咲夜,你醒了啊。”

大小姐欣慰的笑颜浮现在眼前,其后是明亮的灯光。啊,何其闪耀。看来是个美梦呢……

“大小。姐。”

“嗯哼,我在。”

“您刚才翘二郎腿了吧,还请您注意自己的形象。”

“哦豁,我可是一直有在看守你,你分明没看见我刚才在翘。这次你可诈不到我。”

“那就是有了。”

“??????”

欲盖弥彰。大小姐从靠椅上站了起来,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弯过头去,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架势。

“哼,看来你相当有精神呢。”

“都是托大小姐的福。”

大小姐没再应声,视线游离,是在思索什么吧。短暂的静寂过后,大小姐撇头望向窗外的皓月,双目笃定决绝。

“咲夜,陪我飞一会吧。”

大小姐没有回头。

“是,如您所愿。”

我强支起身子,眼前凭空多了只手。小巧稚嫩。

“大小姐……”

“你病还没好吧,把手给我。”

“这有失体统,还请—”

“我征求你的意见了吗?”

本是威压的语句,却夹杂了些许柔情。我能感受到哦,此刻大小姐内心的柔软。

“是。”

搭上大小姐的小手,触感冰冷柔嫩,惹人爱怜。好想就这样一辈子牵着大小姐,只为温暖她的手。不过,我现在真的有能力吗……

到头来,被牵着的是我啊。我被大小姐带上高空,直面圆月。幽凉月华洒了两人一身,衣着颇似纯白婚纱。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啊,我明白了,此等美景怕不是要表白吧?”

“咲夜,你相信『命运』吗?”

大小姐没有理会我的玩笑,一本正经。很少见呢。

“大小姐明明知道的,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是呢……但是我呢,反叛了大半生的『命运』,也觉得差不多来个转变了。”

“顺应『命运』吗?”

“不,是利用。”

说罢,我便被大小姐一把拉到怀里,后腰被托住,右手也被锢住。意外的粗暴。

“大小姐……”

随着大小姐的脸凑近,肾上腺素也开始飙升,血液直冲大脑。樱唇却完美错开我的期待,埋在脖颈处,虎牙深入肌肤,鲜血逆流。

还未开口问及缘由,大小姐一汪含烟带雨的杏眼便映入眼帘,百般疑问就此沉寂。

罢了罢了,就此晕厥,此身交付予大小姐吧。

4

客厅内沉郁一片,空气仿佛凝滞一般。

八意永琳踱步进来,我和帕琪不约而同的望向她。衣着开口数道,看切口,应该是被利器所割。此外,我还嗅到了鲜血的气息。

“你的伤没事了吧?”

“如你所见,已经痊愈,我再怎么说也是月人。”

“那是咲夜伤的吧。”

“我替我家女仆的无礼向你道歉,对不起。”

“很大度呢,诚然惶恐。”

“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吧。”

八意永琳缄默不言,先进了口茶。

“十六夜的病症由精神侵蚀而起,身体的症痛我只能暂时压制。”

“精神侵蚀吗……”

“这个暂且不谈,我好奇的是十六夜身上的性状变化。精神侵蚀一般不会导致吸血鬼化的吧,你是知道什么的吧,蕾米莉亚。”

八意永琳的眼皮微微一抬,凌冽的目光扎在我身上,话中带着质问的语气。

“八意永琳,这边是我们主场,还请你注意措辞。”

我抬手示意帕琪无碍。

“实在抱歉,我太在意我的病人了。”

八意永琳收敛了气场,垂下眼帘端坐一旁。我则将一腿搭在另一腿上,双臂架在其上,思索起来。

“蕾米,以月人的智慧说不定能帮助咲夜。”

“承蒙过奖,我只是活得久了点,阅历多些罢了。”

“永琳,你真觉得人类身能驾驭时间吗?”

八意永琳抬首回望过来,直视我的眼睛。

“什么意思?”

“帕琪。”

四目相视,帕琪会心,颔首低眉,抬手凌空。一本陈旧的麻皮书从待阅的书案上飞入掌心,书页中夹有指示标签。帕琪信手翻开,略微垂首确认。

“我调查过咲夜的身世,虽然许多线索已经不可考究,但大体可以确信咲夜是吸血鬼与人类之子。”

“混血?但是……”

“我初遇咲夜的时候,她还是半身吸血鬼。但随着时间的消逝,她体内的鬼血却越来越淡,不畏阳光不惧银刀,愈发偏向人类,除了过人的寿命与体力,与常人近乎无异。”

“咲夜童年大病过一场,痊愈后随即成为吸血鬼猎人。以少女身成为猎人是要有所凭依的,你觉得咲夜倚靠的是什么?”

“吸血鬼身和时间。”

“我也这么认为。”

“那场病的详情能谈谈吗?”

“你也注意到了吧,那场病大概就是促成咲夜吸血鬼血统觉醒缘由。蕾米。”

“我等血族的血统并非那么好继承,因此吸血鬼与人类的后代大多只是体质优于常人罢了,半吸血鬼身都很少见。但是,也有后天觉醒的例外,当然过程并不好受,甚至能致死,咲夜大抵如此。”

“咲夜的生父,也就那个吸血鬼于外历1889年与人在海上交战,自此杳无音讯,他的消失时间与咲夜的痊愈时间重合。我想咲夜与其生父潜藏着血缘联结,生父的黑暗精神藉由侵蚀咲夜,顺带唤醒了咲夜体内的吸血鬼血统,而那个吸血鬼的沉寂暂停了对咲夜的血缘影响,咲夜因此得生。”

“你并没有说明生那个吸血鬼死呢。”

“我本以为他已死,但就现状看来,怕是沉睡后苏醒了。”

 

大抵两人的漫谈太过细碎,思绪飘摇,重回那年冬夜。那夜,我与咲夜初相识。

茫茫雪原上连着一串脚印,悠悠延伸向远方。咲夜就这么踏雪而来,黑色的斗篷带起雪絮,上下翻飞。斗篷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底下的悲伤。颈勃的项圈上挂着奇怪的钟表,时间凝滞,一如其本人,停留在过往,踌躇不前。

我问她为何而战,她慌说为复仇。

我又问为何而悲伤,她坚称不需要怜悯。

真是倔强的人儿。

凄冽寒风扒下她的兜帽,疲惫身心尽显朱瞳中。那是寻死之人的眼神,和我一样。但我还有妹妹。

“蕾米?”

我恍然惊醒,在帕琪的示意下交代了『命运』。

“为什么不顺应呢,如果是蕾米莉亚的血统,是能压过那个半吊子吸血鬼的吧。”

“咲夜不喜欢我这么做,不然我早做了。”

“咳,咳。蕾米的食量小,不能完成初拥。”

八意永琳单手环抱住腰,另一手扶了扶下巴,侧头转目。

“不彻底的初拥,双方力量持平不刚好吗?”

5

咲夜瘫软在怀中,前胸起伏不定,气息衰微。

咲夜生父究其本质只不过是超人类,我与他的血液并不相融。如果她俩的猜想正确,就算是不彻底的初拥,只要我的血液进入咲夜体内,两股势力交锋并稳定下来,那么两者就会相互牵制,咲夜也免于侵蚀。

现在我只需反喂食血液给咲夜就行了,但是……

无论结果如何,咲夜的人类身怕是回不来了

咲夜为何拒绝吸血鬼,我从未问过。因为这再显而易见不过了,她半生苍凉,皆因吸血鬼而起。她本该作为人类于星稀冬夜,阑珊灯火处,悄然离世。这多出来的生命令她彷徨,她到底接受不了自己是憎恶的吸血鬼身的。

“对不起……”

眼前云雾缭绕,事到如今我竟犹豫了。这副迟疑的样子若是被咲夜看到,她一定会拿诸如永远鲜红的幼月的称号来笑话我,名不副实。

脸庞传来丝滑冰冷的触感,咲夜的左手不知何时探了上来,拭去我眼角的不争气。那手还在游走,刮了下带血的虎牙,继而抹上双唇。

“蕾米很像新娘子呢,很漂亮哦……”

我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咲夜则乘势揽住了我的脖子,挺起上身,贴近了我的脸……

在我理清楚状况前,红舌便探入口中,主动向我索取起来,血液混杂唾液。此时咲夜的一切都变得具体可感,呼哧的鼻息、剧烈的心跳、胸前的不可描述……

我不由得深陷燥热中,通身酥麻,就此沉沦……

 

我与帕琪在阳台遮阴处交谈,为了些许隐忧。

咲夜却突兀地现身,端着两人份红茶糕点缓缓走来。气色红润,优雅端庄。仅仅只是如此远远看到而已,脸颊便不自主的发烫,为了遮掩,我偏过头去。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咲夜看到。

“不是让你在房间休息嘛……”

“对不起,但我一想到蕾米为我做这么多的,就怎么也坐不住。”

“道歉就免了。诶,等等,你叫我什么!?蕾,蕾米!?”

我猛地回头,正撞咲夜眉弯,两眼春风脉脉含情。

“不行吗?”

完全拒绝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来救救我啊!救救我!帕琪!?对了,还有帕琪!帕琪快说句话啊!救救我!救救我!

“那个,我想起来我书案上还有重要的魔导书没看,就不打搅你们了。”

“诶!?帕琪!别,别啊!”

“帕秋莉大人,真的不留下来吗?我可是准备了两份糕点和红茶。”

“对对对,帕琪,快坐下来,别辜负了咲夜的心意啊。”

“情侣餐不刚好吗,我可没那么不识趣,回见。”

“谢谢,帕秋莉大人。”

“诶,你们,你们,帕琪!”

帕琪头也不回的抬起了手,挥了挥,示意再见。气的我拍桌而起,但帕琪丝毫不理会。

“您就别生气了,请原谅帕秋莉大人吧。”

“你当然……”

咲夜对我莞尔一笑,像无意穿堂风般,掠过心房,却偷走了重要的东西。我拉低帽檐,赌气的话哽在喉间,只好坐下。

宽敞的阳台就剩下两人,微妙的气息就此散开。

在经历了那种事后,咲夜究竟会说什么呢?虽然不想承认,但其实心底还是有些小期待。但期待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恕我无力,能问一下你和帕秋莉大人刚才在聊什么吗?”

“什么嘛,只是想问这个?只是些家常而已。”

内心有点小失落……

“其实您不说我也知道。若是那个混帐死了,失去了对我的影响,那么,我的原本的鬼血是否还具有活性,而我会怎样呢?”

“嘁,永琳吗?”

“她只是尽了医生的本分。况且那个混帐很早就与一个不得了的家族结了世仇,这是迟早要面对的状况。”

“对不起……”

“蕾米不必道歉,反正吸血鬼身与半吸血鬼身也差不了多少,早该习惯的。而且啊……”

“而且?”

咲夜慢慢绕到我背后,搂住了我的脖子,我,我,我……

“通过这次事件,我才发现,我很早就放弃做人了。”

“诶?!什么时候?为什么?”

“自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一个吸血鬼的时候,我便丧失了做人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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