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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之乱短篇】《纹面伯爵》

2021-06-18 01:25 作者:枫月下  | 我要投稿


By Guy Haley

  

        剑与船,仅此二物已然占据了詹多·斯科莱沃克的全部所思所想

        而于此刻而言,剑支配了他所有的念头。詹多·斯科莱沃克舒展开四肢,背靠着床头板懒散的躺在私室中央的大床上。自他还在世俗作为勋贵作威作福的日子算起,也从未见识过这么舒适的床。但那由合金铸就刻绘着纠缠交错的肋骨,脊椎以及哀嚎的颅骨的繁复装潢的床头板是个例外。斯科莱沃克向来耽于享乐,他从未全盘接受那些推崇武德的战士的陈旧观念,让他们用褴褛衣衫和艰苦家居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吧,一件舒适的家具丝毫不妨碍他成为一个杀手。

       他任由床头上的铸金小球压迫着黑色甲壳上的皮肤,过于心事重重以至于没有察觉到不适,最近,舒适已变得无关紧要。

       这间私室被属于诺斯特姆人的黑暗所笼罩,流明灯被调暗,合成焰火在电镀烛台中舞动,紧贴着墙壁,引起无数道阴影颤栗起舞。

       这间是至高内室,正配他的职阶,奥隆曾愚蠢的建议他鸠占原体的秘室来展现强权,他拒绝了这项提议,对于那些与他背道而驰的人而言此举也过于挑衅,更何况,只有疯子才会想居住原体的密室,而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有长住那的打算。

       而在房间的另一边,正对着大床的椅子靠垫上,倚放着一把收在鞘中的剑。他没法看到那把由暗沉无光的诡异物质所打造的粗钝黑剑,但他依然能感受到,这柄武器拖拽着隐秘的钩子深深扎进他的灵魂深处,与其说是召唤不如说是命令他将其握在掌中。

       那不是一把剑,尽管它各方面都像一把剑,如果再裹上一条磨损的异形皮带在护手和剑鞘上的话堪称精美,一柄虽饱经风霜但像他这样的战士可能会保管一生的心爱配剑。但事实并非如此,在索萨前他从未拥有过这柄武器,而他断定这玩意的真正形态绝对不长这样。至少,不是一把剑。

       它的外表可能会愚弄其他人,但詹多·斯科莱沃克知道它的本质,这绝非凡俗之剑。

       他把手掌斜抵在双眼上,房间里回荡着沉闷的修理声,他们日夜不断的发出敲击声,重型工具在他的隔音房间外发出阵阵噪音,如此繁多的噪音源一齐共振甚至掩过了飞船反应堆的运载声。

        “让我静静!”他对着天花板大喊,但喧哗声反复回荡,永不停歇。斯科莱沃克呻吟起来“闭嘴!闭嘴!闭嘴!”

         船又是另一回事了,这船,还有舰队,还有军团,应该是他来领导他们,而不是沈那个多愁善感的傻子,原体的侍卫官是个棘手的难题,因为他没法用那该死的剑捅进那家伙的脑袋。

         他赤脚从床上轻轻跃至人皮沙发上

         垂着头,咬紧牙关,在发出一道倒吸声后起身。

         “你不会赢的”他对着剑说。他经常对着剑发问,但它从不给与答复。

          他迟早会在别人面前跟它说话,那不是件好事。

          斯科莱沃克傻乎乎地眨着眼睛看着一团糟的房间,好似刚回家却发现已经被洗窃一空。食物在精美的餐盘上腐烂。角落里的家具填料聚成一堆。一壶酒倾覆在他脚边,里面的都变成醋了。盔甲零件散落在他随手放置的地方。这时镜子里显现出一个披散长发,空洞脸庞的画面。斯克里沃克过了一会儿才认出那是自己。他在自己的脸上覆过双眼纹上黑色条纹,被其亲手玷污的脸庞为他赢得了纹面伯爵的绰号。

珍贵写真

         他对着镜子里的面貌撇了撇嘴唇。这种情况也需要被修正,只要摆脱了这把剑一切都会好起来。

只有这些都消失了,他才会觉得自己更像过去的自己。

        “就这样吧”他说道“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

         他缓慢的收集起盔甲零件,挣扎着穿戴上。然后迫使自己不能有丝毫的停顿,粗暴的握住剑身捡起来。

         他打开私室的大门,果不其然,菲奥隆就静候在外面,一张狭窄长脸上恶心,谄媚的神情溢于言表。

         “啊。斯科莱沃克大人。您能出面真是太好了,您休息的还好吗?”

这样一个卑鄙小人能通过选拔测试让他震惊不已,即便获得了军团基因的馈赠,奥隆仍能勉力传递出软弱的印象,诺斯特洛姆在最终之际只提供渣滓中的渣子作为兵源,也难怪科兹会将它夷为尘土。  

 对于午夜领主而言,软弱就如同滴入水中的鲜血般易于嗅出,像奥隆这样的军团战士总会攀附于那些强者以祈求庇护。这也解释了他为了效仿赛维塔而在头盔上装饰滑稽蝠翼[1] ,以及自作主张担任斯科莱沃克副官的行为。

 “我看上去像休息好了吗?”斯科莱沃克随口答道

  “哦,不”他心虚的回应。

   奥隆紧跟着斯科莱沃克的步伐好似条小狗,趋步闲扯起来“沈连长的事情需要赶紧解决,大人,他已经在身边召集了一大批连长组建代表团,号召要将你驱逐出夜幕号,在事态变得更糟之前,恐怕您已经没多少时间了,烈爪之主阿拉法,贾克和丹尼比斯已经考虑将对你的忠诚转奉于他了,“奥隆露出谦逊的窃笑“当然,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已经得到这情报了,但我可以确保句句属实,我只能假设现—”

    “那其他人呢?”斯科莱沃克打断了他

    “剩下的人对沈无动于衷,但事态瞬息万变。”

     斯科莱沃克背过身来,伸出手指戳了下小个星际战士的脸颊,“那就回到代理夜蝠议会,别让他们倒向沈,懂了吗?投票就在明天,确保我们能控制这场投票,直到达成目的,而我要被正式任命为舰队总指挥。”

     ”吾主,我—。”

     “你了解了吗,奥隆?是或否”斯科莱沃克扯着嗓子慢慢的高声道出

      奥隆重重的点了点头,“当然,吾主,无论你的目标是什么,我都会亲眼见证它达成。”

      斯科莱沃克愤懑的哼道“代理夜蝠议会,他们哪来的胆子敢这么自居甚高,他们没有资格定夺谁才是夜蝠议会的成员亦或者谁不是,这个舰队里能有一个夜蝠议会成员,还是托我的福把他带过来的,他的生与死都拜我所赐,以征服之权裁决,我才是最高长官,这是律法。”

       奥隆再度点了点头,但吐出的话语却正与他浮于表面的同意相悖“没那么简单。沈不会同意你的计划的,他坚信原体早已身死腐臭了,一心只想着猎杀狮王血债血偿,他已经着魔了。”

      “泰拉才是我们的终点站,科兹和赛维塔都还活着,追求微小的复仇不会为我们带来胜利,我们必须去战帅那。”

       “你怎么知道一连长和我们的父亲还活着?议会可能会相信极限战士的异形装置向你展示的画面,但你没办法证明这些,你也没法确切透露他们中任何一个的具体位置。’

       “我亲眼目睹了赛维塔,如果他们获得了这些情报,那我反而更容易受到侵害,”斯科莱沃克疲惫的说着“只要这些还保留在我的脑海里,我的脑袋就还能留在肩膀上。”

      他望向那把剑——不是属于他的剑,一个人永远不可能拥有这种东西,事实上在归属权上,这类遗物往往反客为主。

     “这些都可以搁置,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奥隆,告诉我,最近的虚空闸在哪?”

    “从这里往下两层甲板就是驳船分隔舱,那里能提供最便捷的运输,大人,您是想离开这艘船吗?”

     “我说了是虚空闸!”斯科莱沃克厉声道“不是运输路线。”

     “为什么,那离这不远...”奥隆的声音在迷惘中渐渐微弱直至息声。

     “那就指给我看,就现在。”

     奥隆带领着斯科莱沃克穿过夜幕号残破的走廊,这艘船在与不屈真理号战斗后遭遇重创,整块甲板在炮火中遗失和在虚空中散落,一颗被征服星球的资源被投入修复工作中去,但以这样的效率,还需要好几年才能复旧如初,在沈的命令下,他们试图努力修缮好这艘船来纪念原体,在斯科莱沃克看来,这是他某些兄弟的典型特征,他们为一个并不在乎子嗣死活的父亲的认可而费尽心血。

     沈深爱着科兹,毫无疑问,但是斯科莱沃克认为沈并不了解他们的父亲。纹面伯爵在过去很少和他的尊主有过直接交流,或许正是这种不受原体影响的疏离能让他更了解科兹的本性。

    军团中有的人想走自己的路四处劫掠。而有的人则想重聚散落的军团去寻找他们的父亲,斯科莱沃克更偏向于后者,对于荷鲁斯的野心他并不放在心上,就如同他对那场虚伪,自私的大远征看法一样,但他确实想伤害帝皇。

    人类之主本可以救赎所有的诺斯特罗姆之子,斯科莱沃克坚信他绝对能做到,但他却选择袖手旁观。

    这就是使科兹备受折磨,让他们所有人在无情的诅咒中化身怪物的起源。

    一个男人最应该警惕的就是经由他一手打造的怪物。

   他们穿过满是脚手架,机械神甫,仆役,机械和筋疲力尽的奴工的走廊。照明和重力都失调不一,等离子火炬用磷火照亮了这地狱般的场景。

   斯克莱沃克挤上前,不紧不慢的向舱外走去,虚空闸在横截廊道的尽头,视察端口和绿色指示灯在黑暗中时断时续的闪烁着,斯克莱沃克走到舱口前往里望去,故障了的流明灯忽闪忽暗,凡人大小的虚空防护服垂落在储物柜外,工具散落在甲板上,但门廊口内置和外显的面板读数依然准确。

   “走吧”他对奥隆说道

    旁边的战士皱起了眉头,“大人,你打算要做什么?”

   “自由”斯克莱沃克言毕便猛地拍向开关,顿时门闸大开,他迎着呼啸的污浊臭气往里踏去。

    而奥隆还留在原地,但这不重要。

    “吾主!詹多!”奥隆哀鸣着,正彰显斯克莱沃克愈发明显的计划。

    “你的头盔!”

     门在斯科莱沃克背后轻滑着合拢,他输入密码解除保险,顿时警铃大作,黑暗中红灯闪烁,奥隆的脸漂浮在窗口上,他满脸愁容却还是像往常一样滔滔不绝,但斯克莱沃克一句也没听到。     

这可真让人愉悦。

     奥隆脸上的表情逗乐了斯克莱沃克,夜幕号上施虐者与受虐者的通常立场在此刻被颠倒过来,他很是享受这种讽刺。

      他向奥隆展颜一笑后走向外舱门,靴子上的磁力锁将他固定在甲板上,他用三颗肺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用一根手指开锁出门。

      虚空闸里的大气含量猛地撞向他后背将其吸扯进太空,一件干瘪的制服缠绕着他的大腿,加固的衣料在一阵短暂的狂风中猛烈摇摆,随后在死寂的真空里沉寂下来。

      斯克莱沃克凝视着虚空,深空极寒在他的血肉中叮咬出血泡来。

      在夜幕号之下

      阿尔戈西这个肮脏的世界已步入深夜,十亿盏明灯在大陆般的城市上熠熠生辉,工业污染的棕云在大气层中蔓延,轨道船坞静静的悬浮在太空。在这些一望无际的虚空船坞上收容着午夜领主舰队里受损最严重的船只。而在船坞之上还停泊着十几艘在虚空中声名远扬的舰船,在虚空中传递着不言自明的威胁。

     斯科莱沃克咧着裂唇歪嘴一笑,将剑掷入虚空,他的唾沫在牙齿上凝结,艰难的屏住呼吸站在原地足足等了十秒,用那双渐渐蒙上冰雾的双眼望着那把剑在黑暗中翻滚直到离开视线。

      他关上门,空气充斥着房间将温度升至堪堪忍受的程度, 接着疼痛开始灼烧起来,他感觉自己脸上发生了严重的烫伤,好像戴上了一副装满了滚烫刺针的折磨面具。

     但他却享受这份痛楚,因为这让他头脑变得清醒。

     疼痛去得也快,这只是皮外伤,他的肉身很快就痊愈了。

     舱内的视窗被融化的冰霜所覆盖, 这使得他没有注意到沈的到来,直到他打开了舱门。

     斯科莱沃克在到访夜幕号之前并不认识他,传闻他曾是科兹最亲近的密友,斯科莱沃克对此不疑有他,狂野的眼神和那张深藏内心痛苦的脸庞暗示着他有着几近原体的疯狂心智。沈有着坚强不屈的美誉,但那股悲伤,斯科莱沃克猜想 那因原体之死而生的悲切忧伤毁了他,沈不过是另一种弱者,感情用事害了他。

原体侍从 沈

       “兄弟”斯克科莱沃克口气中带着愉悦,两位魁梧的黑甲卫终结者立于连长两侧。

       “他。。。他把剑丢了出去”奥隆支支吾吾的喊着“他看着那把剑掉进虚空,还没带头盔!”   

       “你疯了”沈的语气平和,钢铁拳套却紧紧攥着,下出决断。

       “我没疯”斯科莱沃克很疑惑在场的各位居然没一个人能察觉到他才是唯一神志清楚的那个。

       “我不会和一个疯子争辩,你不适合领导我们。”

       “我对夜蝠成员有着最强的宣称”他的眼神变得明亮清澈“很明显,自我按决斗权获胜后就拥有了在夜蝠议会的一席之地。”

       “你不过处决了一个瞎子,而你的宣称更是微不足道,代理夜蝙蝠议会将决定谁才能领导我们。”

       “他们会选我的,我用那可悲的泰拉裔克洛许同样的手段获得总指挥长之位,这点无需争辩。” [2] 

        “那我们会将你从会议的审议人选中踢出去,”沈露出一抹冷酷的微笑,随之而来的是黑甲卫的身影,“你应该保留那把剑的,你要去的监狱十分特殊,在此之前只关押过一位囚犯,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终结者们挥着钢铁臂铠抓住斯克莱沃克,一个军团奴隶走上前,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后,一针管扎向斯科莱沃克,随后纹面伯爵便离开了清醒的世界。

        关押在此的囚徒,一定是极其重要且危险异常的,否则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去修建这所迷宫。

         他对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感到疑惑,可能是让斯科莱沃克在迷宫中饱受折磨这点诱惑沈将他投入其中,也有可能是沈害怕公开杀死斯克莱沃克会触怒代理夜蝠议会。他的行为不是出于不必要的残忍就是来自惧怕招致报复的恐惧。斯克莱沃克假设,如果自己消失了而不是具在某处被发现的血淋淋的尸体,对于沈而言更有利。尽管如此,让他活着不过是彰显沈更加软弱,他犯了个大错,而斯科莱沃克这就来对付他。

        轮到他动手的时候,绝不会手软。

       首先,斯科莱沃克得先逃出去,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某种迷宫里了,因为当他意识清醒以后他就走出内室敞开的大门,看到前方有着三条分岔的通道,他脱下手甲将其扔过岔道口试探,有的路段布满陷阱,有的则安全无险。于是斯科莱沃克在牢房的墙上划上交叉记号,接着冒险向前走去,在探险廊道最初的二十几所大门和岔道的时候,他非常谨慎小心,但当每次他向前扔出手套,却只收获到同样的结果后,他只能放弃了徒劳的尝试。

       再乱逛了几个钟头后,斯科莱沃克发现自己又回到的最初的房间,墙上留着他刻下的痕迹,他用来刮痕的金属碎片也还留在地上,一切都和他走前一模一样。

       唯一的变化是那把剑,带鞘剑锋伫立着,缠绕着破旧磨损的皮带,正对着大门彷佛是在等待他。

       就好像。。斯科莱沃克想到 不是好像,它就是在等我

       他走过去,低垂着脑袋思考自己的困境,他谨慎的假设了一下,发现这座迷宫甚至很可能做到击溃一个军团战士的理智,否则沈不会把他扔在这里,最初的几小时的试探无疑证明了这点,没有头盔他没法查看自己的动力甲状态,但如果沈没有清空他的营养储备和药剂的话,只要他足够小心谨慎,那他还可以指望有大约三个礼拜的营养供给,他的身体和动力甲内循环起来可以把液体损耗降到最低,当食物和最后的水耗尽后,他可以选择在自己分泌的汗腺改造器官的黏液包裹下陷入沉眠,在这种状态下,他几乎可以永久生存下去。

      但这会使他永久失去继承权,因为无论他怎么走都很可能会被永远留在这地方。

      他需要马上离开这,代理夜蝠议会不过是临时为选择领袖而设立的,很快就会完成决定,在斯科莱沃克带着白脸克鲁许来之前,沈一直是主要候选人之一,因此他一直对前侍卫官和自己作对的强硬态度心存怜悯。

      “很明显这有条进来的路的,那就肯定会有条出去的路,不然我怎么可能在这儿?”他喃喃自语道,环顾周遭的一切“可是这里的运作逻辑超出了我的理解,是科技吗?”他转头望向剑“还是亚空间造物?”

        剑沉默不语

       “如果我捡起你,你会为我指路吗?” 他期待自己只得到寂静作为答复,但奇怪的是,他觉得这剑正在聆听把着。

         他从未敢挥舞过它,仅有一次曾握过剑柄。

         而当他在第一次拿到手时就想毁了它,尽管裹在手甲外壳下,他仍能感受到手掌所握剑柄上的腐败污秽,就像手上被涂抹上一层洗不掉的污油,并不痛苦但令人不悦。

         自那以后,他就梦到了蔓延至手臂上的污秽在心灵深处扩散。

         在那次失误后,他一直避免去触碰它,甚至将其赠给酷刑者凯伦基尔以求摆脱它,这显然不是这柄武器想要的结果,而自他造访夜幕号后,它又回到了他身旁。[3]

          第二次,他把它扔到舱底,扔进铸造熔炉里融解,扔到等离子核心,最近,又把它从虚空闸里扔出去。

         但每次,剑都回到他身边,这把剑渴望他。

         斯科莱沃克伸出手,犹豫片刻后又收手,随随便便将它捡起就等于敲定了一锤子买卖,他深知这点彷佛早有人向他告知。

         但这同样也是从这座迷宫重获自由的机会,如果活用此剑真正的力量,他可以重聚第八军团的残兵带领他们前往泰拉,对那个冷酷无情,毫无怜悯的帝皇眼里吐唾沫。

        那么代价是什么?死亡还是遭天谴?

        他为这种迷信发自内心的谴责自己,虽然只是半心半意的谴责,毕竟他们早彻底背离了帝国真理。

        已经别无选择了,他趁着还没重新动摇前迅速出手抓起剑鞘,就像平常拿这剑的习惯一样,但这次他解开鞘上的皮带将它系在腰间。

  然后他拔剑出鞘。

  他的胳膊感到一阵刺痛,那股污秽缠身之感再度袭来,但这一次还伴随着落在背上的重量的感觉,像呼吸般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他感觉到一种不属于自己的胜利感。

  就是这样 他知道 某种不洁之物的开端

这是他最后一次真正的独立思考

   “给我指路”他对着剑说道     

    而下一次,斯科莱沃克离开了房间。他穿过一个接一个的迷宫,而这次,没有回到最初的房间,他发现整片区域都布满了激光阵列,炮台,陷阱,以及地板下窜出的尖刺和旋转刀片。剑在这些死亡陷阱触发前在他手中发出沉闷警告,某种不明来历的知识赋予了他知晓危险将从何处来临从而规避的能力。

     在最黑暗的房间里,剑刃发出微弱的异色荧光,一种斯科莱沃克从未见识过的诡异光泽,并没有穿透黑暗,反而让其更为深沉,斯科莱沃克依然被正确的指引着,剑拖拽着他的手,将他拽到此前从未想过要去的或是他根本没认出的隧道中去,他不止一次的相信自己又折回去,顺着他发誓已经来过的路又回到了迷宫那令人恼火的中心地带。

   但他没得选择,只能任由剑指引他。

   建造迷宫的工艺精巧至极,齿轮和机械装置被巧妙的隐藏在每个表象之下。偶尔,他会在听到远处的震动声时停下,好像建筑物的一部分在他周围移动着。

   破案了?也许吧

   在走了几小时后,出乎意料的,他发现了一个比其他所有房间都要大的被遗忘的密室。昏暗的房间中摆置着一个讲台,凑近细看好像是个武器架,周围都是破烂的动力甲,沾满污秽的战甲下包裹着军团战士的遗体,斯科莱沃克在尸体旁走动,他们的肉身在船上干燥的空气中干瘪木乃伊化,黑曜石般的肤色被转化为沾染尘土的晦暗灰色。

   “火蜥蜴”他低声道

    斯科莱沃克觉得自己能猜出当初是谁被投入此笼中了,“你给我看这个是为了让我更感激你吗?没你的指引我就没逃出去的希望是吧?”

    他微笑着,现在这把剑握在手里感觉比以前好多了,几乎可以说的上舒服了。

    他没有耽搁太久,任由着剑微妙变化的重量牵扯着大步向前走去。

     最终,他发现自己停在一座由闪闪发光的精金铸就的圆形保险门前,巨大的轮轴上分布着八根螺栓锁住,六个骷髅脸的沉思者单位沿着门中轴依次排列,一长串亮着的红色数字显示在他们前面的视窗上,但一切数值都归零。

     “果然是锁着的”他低头对着剑说,它病态的光泽不再那么刺痛他的双眼了“我不觉得你会知道密码,对吧?

      剑沉默不语

      斯科莱沃克盯着锁,沉思者外壳被严丝合缝的融入进门本身,他看不到任何的输入设备,而就算有,他计算了下可能的组合数量,对着剑说“如果我把每种组合逐个填入,我可能会呆上。。好吧”他狡黠了笑了下“一辈子”

      唯有初次失败未伴随扰人的惊诧,这锁才可于绝望的温床之上孕育希望,斯科莱沃克曾深谙其道,并拒绝玩沈或可能来自科兹的小把戏。他猜想门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迷宫曲径,且没有出路。

      专注去做一件事,他必须要通过迷宫。

       “我想知道”他举起剑喃喃道

        持剑往精金戳了下,剑尖削铁如泥没留下一丝划痕,他皱起眉头思虑起来,这把剑如此强大,如果它能在彻底摧毁后依然能神秘回归,谁知道它还有什么能力?

         他小心翼翼的平衡着剑尖从左侧插销插入至从门到锁的角度,让它保持平衡而不让剑尖卡到金属可谓困难异常,但他想到了法子,双持握住剑柄来稳定住平衡。

         他闭上双眼集中精力全神贯注“放我出去!”这回叫得很大声。

         什么也没发生,他先睁开一支眼后再睁开另一只眼睛,但门还是老样子,斯科莱沃克很会控制脾气,他在早年就意识到,在那遍布杀人犯的世界上,一颗冷静的头脑和沉稳的翩翩风度能打开无数道大门。

         但这所大门不会为他打开。

          他的注意力溜走了,那完美的军团战士记忆力在脑海中复演了过去六个月来经历的所有困难。这使得他愈发沮丧,但当沈的脸从过去中浮现后这股沮丧化为滔天怒火。

         “我要宰了你,沈”他恶狠狠得咆哮道“我要用这把剑把你从大腿根一直切开到喉咙,让你在自己的内脏上跳舞,我不会在这腐烂的,而你会付出代价,你会受尽折磨!”

          剑锋闪耀起亵渎光芒,精金在剑锋下开裂崩解,斯科莱沃克用力一吭,切断铁闩把它撬了下来,阻力消失后他失去平衡跪在地上。

          大门深处的机械装置这时发出一阵猛烈噪声,尽管表面温度极低,但烟雾缭绕中的精金外壳却冒着气泡流淌出液化金属。

           斯科莱沃克依然保持着跪姿,身侧的剑刃静静的躺在地上,随后站起身。

他怀疑凯伦基尔从未了解这把剑所被赋予的伟力,不然他们应该还留在索萨。

            他举起剑,还有七个螺栓,其中四个被轻易斩落,但上面三个难以触及,他只得脱下肩甲,踩着那摇晃不平的外壳才够得着,他的怒火随着斩击而愈发猛烈,直至在内心中熔铸的就如手中剑般坚硬冷酷。

            最后一击彻底贯穿了最后一颗螺栓,他收剑回鞘,从伤痕累累的金属门前退下,小心谨慎的穿上战甲同时眼睛还时刻不挺的盯着门,他对这门能被轻易推开而感到诧异。

           对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他看得出这是由迷宫外沿和舰船的舱壁所构成,转过身向上望见空间内高耸的层层区域,夜幕号底层货舱的空间极大,在大远征时能容纳下一整个泰坦修会,而这座建筑如此之大以至于能填满整个空间。尽管这个二级舱口狭小简陋,但却由一位惊才绝艳的天才所创作,并被其本人留下了印记。

            外墙简洁朴素,仅有一个格栅嘴的钢盔头骨留在金属舱壁上,这是第四军团的标志。

            斯科莱沃克顺着裂缝往下看,发现他的逃脱并未引起警报。

            沿途上挂着几盏流明灯,投下一小池微弱的灯光,空间中央被浓厚的阴影所笼罩,斯科莱沃克几乎可以嗅出原体的触摸,这些都出自他在某些时刻所设计的手笔。

             斯科莱沃克拔出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灯光与阴影交替着在同一点消失,有一阵子他觉得自己可能还被困着,这个地方也是迷宫残酷设计的一部分,直到货舱的舱壁映入眼帘,那里设置了一扇单独的门,他轻轻推开门。

             两个懒散的军团哨兵在岗位上放哨,他们都背对着门,可能是为了保守迷宫的秘密而不是防范囚徒出狱。

             第一个亡者死于无知,斯科莱沃克那柄亚空间所赋之剑猛地刺穿他的胸膛,第二个踉跄着回过身来,爆弹几乎马上就要发射出来,斯科莱沃克在他开火时斩断了枪管,爆弹枪顿时炸裂迅速起火,吓得那个战士连忙将枪扔到一边,这个慌乱的举动使他门户大开,斯科莱沃克的剑顺通无阻得通向他胸膛深处,迅速穿过一颗心脏,接着是第二颗,剑赐予了他极快的速度,剑刃像划纸一般切开陶瓷。

  他听着敌人死去时在通讯栅格里发出的刺耳咽气声,咧嘴一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惧怕拿起剑似乎很荒谬。他停顿了一会,被强化的耳朵因警笛长鸣而紧张起来。这个地区空无一人,如果这个战士已经设法通报给了上级,那就意味着沈——他们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赶来。

 这就是时机

 斯科莱沃克把尸体拖拽到货舱内,他把一个战士身上的肩甲扒下来换上自己的,接着从另一人上摘下头盔戴在自己头上遮住脸庞。

 一番伪装后,他动身逃跑。

  只为了确认无人打扰,他在审判大厅外杀了一位黑甲卫战士,对方孤身一人且行动缓慢,他迟缓笨拙的动作根本没机会抓住纹面伯爵,斯科莱沃克一脚将垂死的老兵踢下剑刃,尸身撞开铜门,他跨过终结者闪耀着血光和火花的尸体踏入房间。

   在这间巨大内室的中央,十三位连长和烈爪之主齐聚在由黑曜石所制的新月形桌案旁。他们每人都笼罩在一束柔和微光下,专为诺斯特罗姆人的畏光双眼所设,房间的其余部分一片漆黑,面罩护目镜在黑暗中好似夜间捕食者的双眼闪烁着红光。斯科莱沃克解开窃取的头盔扔在地上。

   “我的兄弟们”他说着“我想现在投票还不算太晚吧?”

   “斯科莱沃克!”身份显赫的恐惧大师坦达弥尔迈步逼近,一半的人随他而去,其中几个还挥舞着武器,不过沈还独自坐在原位,紧握双拳。

    “在这儿呢!”斯科莱沃克阴阳怪气得模仿着坦达弥尔惊讶的语气“你不期待我来吗,我本来就该在这儿的,不是吗?”

     数把爆弹枪指着他,但他对因自身轻率而引起的恶作剧毫不在意。

    “还是说你也参加了沈的小阴谋里?”他把剑举平指向沈,“我看到他正坐在你们小小聚会的中心,这倒提醒了我一切好像已成定局。”

     “闭上你的嘴,纹面伯爵”坦达弥尔绕过桌子走到沈所站的大理石地板上。“就算你曾经是领导权的候选人之一,现在也不再是了,什么样的竞选者会杀了他所参加的议会的哨兵?”

     “我能想到几个”斯科莱沃克回嘴道

     “只有。。。正好,来人把他拿下”坦达弥尔对着驻防在房间里的几位战士比了个手势发令“我就知道不应该在你第一次被关押后还把你放出来,斯科莱沃克。”

      “这刚好证明我不可能被关住,是吧?”他把剑平稳流畅得举到坦达弥尔的喉间,“你正在插手强者的事务,恐惧大师,你不是烈爪之主,吩咐你的人退下,不然你的人头第一个落地。”

        斯科莱沃克向左移步,超自然锋利的剑刃在坦达弥尔的胸甲边缘划出裂痕,在这个新位置,他可以用坦达弥尔来挡住火线而不至于在交火中被击中。 

       “你不可能用那把剑杀得了我的,剑上没有能量立场,不过是件遗物。”

        斯科莱沃克朝着门外倾颓倒下的笨重终结者瞥了一眼,“呵,那这个一定看着比外表更新对吧”

         坦达弥尔眼皮抽搐着,慢慢举起手投降

        “现在,我要求承认我对于夜蝠议会成员的宣称”斯科莱沃克高声道

       “够了!”沈双手怒拍桌案起身吼道“斯科莱沃克,你没有资格领导”

        “那你就有了吗?”斯科莱沃克嘲笑道“你会让我们在追逐复仇中丢掉性命,克洛许在一件事上是对的——如果午夜幽魂死了,那我们会感知到。”

       “那我们就该去找到他。”

       “但你不相信他还活着。”

       “而你却要我们在一盘散沙的情况下去进攻泰拉。”

        斯科莱沃克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我们并非群龙无首,荷鲁斯将亲自进军泰拉,如果科兹还活着,他也会在那的,我们应该尽可能召集军团的一切,立即出击太阳星域。”

        “而你会在期间领导我们?“

        “你是更想要我们军团在历史上什么也没留下,只当个史书中的一介小小注脚吗?在你安排我失踪之前,在座的战士中有一半以上的人支持我的宣称,你不会在选举中获胜的,如果你非觉得我不配领导午夜领主,而由你来,那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我决斗,用我的死来获取继承权。”

         “斯科莱沃克,我不想杀了你,如果我想动手你早就是个死人了,我有充足的机会去杀你。”

         “不,你不过是暂时把我推到一边,要想永远,那就来战吧!”他叫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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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的身体语言发生了变化,“你忘了,我曾和父亲并肩对抗狮王和他最精锐的冠军,还活了下来。”[4]

          “是的,你做到了,不过手还好吗?”斯科莱沃克发出轻蔑的嘲笑“我对他们的强大毫无置疑,沈,我可能不具备他们的力量或骄傲,但我无惧于死亡,这让我比任何一个原体都要更加危险。”

          “你觉得他们会怕你吗,你真疯了。”

        斯科莱沃克露齿一笑“我一直都在告诉你,我没疯,我不管你是死是活,放弃你的宣称,不然我就杀了你,你可以确信这点。”

       沈猛得摇了摇头,坦达弥尔悄悄退后,斯科莱沃克让剑跟着他移了几步,他现在暴露了,但他确信沈不会当众下令射杀他,不会有人在见证了如此不光彩的公然刺杀后还会对他报有信心。

       沈提着配剑从桌案后动身走向前,当他启动分解立场时剑身散发着闪耀裂纹。

      “再好好想想,纹面伯爵”沈发出最后的警告“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斯科莱沃克回道

       “那开始吧”

       沈双手持剑,向他发起冲锋。

       时光流速变得缓慢起来,斯科莱沃克早在沈准备完成斩击之前就已经看透他的剑路,斯科莱沃克走出心境,绕过袭击,回身挥出一记圆弧斩,他的剑掠过连长的背包顶部,将头骨削得整整齐齐。

       沈脚步蹒跚,嘴巴松弛着张的很开,双膝无力的他瘫倒在地。头的上半部分在倒下时倾覆滑落在地上,他的脑浆溅了一地。

      房间被震惊过后的死寂接管。

      “你能看出他的动作有多快吗?”有人窃窃私语道

      “你们这些人什么也不懂。”斯科莱沃克宣告着“你们傲慢且心胸狭隘,你以为你了解力量,你以为在此时此刻被赋予的权力,只能通过诉诸暴力,恐怖和残忍攫取,去支配弱者的肉体,把你的意志凌驾于他人之上,那算不上权力。。。”

       他舞着剑花

       “我们瞧不起荷鲁斯的盟友,他们谄媚的取悦亚空间以求获取服务,而我们把他们当作软弱的偶像崇拜者看待,但至高天的确存在着力量,而那里的力量由强者来支配。”这些话语自他的嘴中吐出,以他的嗓音传播,但他却不能确定这些话是否完全出于自身意志“这才是真正的力量,远胜于物质领域里的一切,你们是在蔑视你们所不了解的东西。”

     他收剑入鞘,尽管它才被使用过,却没留下一丝血迹。

   “还有谁对我的指挥权有异议吗?我已经两次证明了自己的权威,而我将毫不犹豫再做一遍。”

     其他人回头看向他,没有人说一句话,坦达弥尔向前踏出一步。

    “万岁斯科莱沃克,首席烈爪之主。”他轻诉道

    “万岁斯科莱沃克,首席爪主!”其他人也齐声附和起来,起初只是微弱的轻声试探,之后便愈发坚定响亮,“斯科莱沃克万岁,首席爪主!”

     “恭喜你。”即使跪在地上道喜,恐惧大师依然面色倨傲,眼神直盯着斯科莱沃克,但他终究还是跪在他跟前。

      斯科莱沃克望向他们所有人,他背上的沉重感在某个瞬间里突然明显起来,但在他察觉到后又很快消散。

       “我们当中的有些人觉得军团已经完蛋了”他说着“这个念头可以丢掉了,我们还没完,克洛许有着一支庞大的舰队,而他提过还有更多的兄弟在萨拉马斯远征后生还。我们在阿尔戈西代表着一支巨大的军势,而我们还会找到更多,我们依然是一支军团,我给你们二十天来修好这艘船,加倍努力,如有必要就把整颗星球搜刮一空,用他们的鲜血去润滑齿轮,二十天后我们就启程出发,而我们将准备进攻泰拉。”

          抛瓦!

                       [1] 高耸至有些滑稽的蝠翼头盔与代表罪人的红色手甲一同作为一连长赛维塔的特征而闻名于军团中,前者代表军团之傲,克洛许,夏尔都曾拥有类似的头盔,后者作为群鸦王子本人的象征,为了纪念他奉献于科兹的忠诚,原本象征古老诺斯特洛姆帮规的死亡印记成为了团结所有依然忠于原体的泰拉裔和老诺斯特洛姆裔组成的派系标志符号。

                        [2] 绰号白脸的克洛许生于泰拉,以谋杀式的决斗杀死了每任前长官从而获得连长之位,后被斯科莱沃克射杀。

[3]凯伦基尔与胞弟凯伦德瓦同为午夜领主,前者作为旗手以酷爱折磨审讯而闻名第四连,脾气暴躁的他在收到斯科莱沃克所赠的魔剑不久后惨死。

 [4]沈曾和一连长赛维塔一同跟随科兹在查瓜尔萨的地下要塞中与莱昂和他的冠军展开决斗,沈不敌于阿拉乔斯,被其斩落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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