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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变故

2023-02-22 00:01 作者:aoeas0721  | 我要投稿

第四章 变故 (一)东区 搀着负伤的源,他们又赶到了黑市,几人很快去到了源所住的那个酒店。 这座地下黑市,地图是机密的物件,但总体上是可以分成三个部分的——北区,南区,和东区。东区是整个黑市最繁华的中心地带,住满了逃离克里夫统治的人,他们在这里和地上的生活没什么区别,不过是缺乏阳光,到现在则是彻底没有差别了。人们互相都很熟悉,他们住在那些黑色的高房中,灯成了这里的太阳。 东区的中心,是一座明显高出其他建筑的教堂,与黑色的建筑形成对比的是,这座教堂是纯白的。这座教堂是整座地下黑市的核心,周边居住着这里的大多数高层和最精锐的驻军。 源所住的酒店群,就正好横跨北区和东区,源住在北区的部分。 十几天的休养中,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每天送来的早报上,用油墨印在头版的,是大批失利的战报——夹杂着几分胜利的,不过微乎其微。最令人震惊和最让人恐慌的,只有一条: “伟大的奥斯林取代波兰德。” 其实抛开这条消息,城长烧毁黎明城也足以让黑市恐慌了——他们此前一直在克里夫的放任下发展,如果克里夫死了,有人接任这里,黑市肯定会遭遇危险。这几天,越来越多人涌入了黑市。 其中一些人,穿着破烂的旧衣,担着他们仅有的一点东西前来寻找希望。他们用脏污的手指,一枚枚数着从身上翻出的铜板。面前负责办理居住证的年轻人靠在椅背上,用不屑而异样的目光瞥着这些迫不得已来这里谋生的“贱民”,他真想给这些人都轰去南区。他将干净的袖筒向上提了提,好清点这些钱。点清之后,不情不愿地把这些铜板收进袋子,朝面前的几人漫不经心喊了一句,又看着下一个人找钱。 有的人翻遍全身也没能找到够数的铜子,跪在地上哀求着这个人通融。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一把把面前的钱扫到地上,示意下一个人找钱。那个人跪在地上,将手在人与人之前的缝隙中探着,想把那些钱捡起。他用沙哑而又带着哭腔的嗓音恳求人们帮忙,可大家都不为所动,甚至有人开始捡起他的钱来。过了一会,一群健壮的大汉从门里出来,拖走了这个可怜人。 另一部分则大抵是黑市安插在外的成员。这些人身着黑衣,腰挎长剑。几乎是冲进黑市,一路朝着那座教堂跑去。即便撞到了人,他们也无心顾及。他们所践踏的人远抵不上教堂中的一纸诏令。 最后,大约一百多号这样的人,聚集在了教堂前。从那座洁白的教堂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穿着一身镶金的蓝色礼服,他整了整领子,将头抬起,从衣袋中翻出那张黑市领导者的亲笔书,向堂前的百余人宣读。 此人虽然不高,却站在高高的阶梯上,对下面的人不屑一顾。读罢,他小心翼翼地讲那张信纸叠起,揣回兜里,转身回到了教堂中。 此人正是黑市最大的酒店——也就是源崎安所住那一家的所有者,他垄断了整个黑市的房地产业,与黑市领导者是十分近的朋友。当初黑市的大部分建设,挖土筑楼什么的,全都有他的参与。 即便是居于这样一个地位,他也没有靠这份特权谋取暴利的心思,一方面,他知道那些不长住的穷鬼不会买账,另一方面,他吃喝不愁,得过且过,根本不在意捞到多少钱。当然,也可能有他对于自己的管理能力没有什么自信的原因。 不过这几天,他几乎没有合眼,他担心黑市会不会覆灭——倒不是担心他的那些杰作,而是他自己到底该去向何方。十年前的记忆卷土重来,那桩命案依旧悬在他心上,悬在他脆弱的神经上,折磨着他。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砸些什么泄愤,花瓶?酒杯?碗碟?他抓起它们,叹口气,又轻轻放了回去——即便他自己明白,黑市将亡,听个响也好呢。可他还是心疼它们即将化为乌有的价值,便对着自己的枕头猛捶了几拳。 “苏金大人,门外有人找您。” “让他稍等。” 苏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将枕头复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往常那样平静,他右手握住门把,开了门。 “仅仅是那封信还不够吧,苏金?”那个人进了门,坐在苏金会客的椅子上。 “克罗威尔,”苏金看向了他,露出一副略带忧愁的神情,“你觉得我们能撑多久?” “哦,伙计,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了,陪我小酌一杯,如何?” “算了吧,我还是担心……” 克罗威尔自己斟上了酒,喝了一口,苏金默默关上了门,坐到了克罗威尔的对面。天花板上的吊灯映照出温柔的光,落满整个房间。 “坦白说吧,苏金。我不在乎能不能再活那一两天了。如果你想的话,兄弟,”克罗威尔掏出一个钱袋,“这里全是精挑细选的金子,带它们走,足够你接着维持这样的生活了。” 苏金没有回答,只是给自己也满上了酒。 “不想走吗?有什么不舍还是为何。” “你是了解我的,我只想要安稳的生活,但现在外面动荡,我不知道除了这里哪还能提供如此安全的地方。我是说,如果这里被攻陷,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再去一个地方重新建立地下王国,不是吗?” “苏金,你到底在说什么,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你大可以逃到别国,不必呆在这个破波兰德——不对,是奥斯林。” 苏金没有再说话,克罗威尔见状,将钱袋留在了原地:“苏金·米切夫,我很严肃地说,你必须活着,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当初同你我一起建立起这片天地的人。快些走吧,你还有时间。” 克罗威尔走后,苏金拿起酒杯,对着面前的钱袋发呆。他准备打开那个钱袋查看,一阵突然的震动打断了他。周围的东西剧烈晃动起来,柜子上的东西——花瓶,酒杯,以及碗碟,都落下来,摔成了碎片。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 所幸这些碎片并未伤及他,看见已经摔成碎片的物件,他站起来,将手上的酒杯也干脆地摔进了那堆碎片中。他知道,那群人来了。苏金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会,拿上了那袋金子。 酒店中的几人也着实被这强震吓了一跳,他们很快意识到这黑市确是不能久待了。于是赶快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这片地下区。出了地道,几人明显感觉出地面还在微微地震动。离这不远的一处山头,隐约的灯光穿过雾气,模糊地显现出来。 光圈逐渐大起来,几个身着长袍,用法杖提着灯的人靠了过来。发现几人之后,领头的老头赶紧拿出了携带的哨子,吹了起来。然后将灯取下,挂在腰间,挥起了法杖。 源走向了几人,想要解释自己一行并无恶意,但面前的老头完全没有听进他话的意思。在源的脚下隆起了一个土堆,他慌忙躲闪,才避开了这根足以将他绊倒的土柱。源的伤还未完全长好,自然没法像从前一样提剑和这些人搏斗。但他依然示意身后的几人快走,然后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利刃,挥向了面前那人。纳普斯得了信,立刻朝着林中跑去。 手无寸铁的老魔法师自然敌不过源,他被源砍伤了小臂和大腿,瘫坐地上。源趁此机会,和本杰明一同逃离了这里。 (二)第二村 苏金到了楼下,直接翻开了那个放着一大堆饰品的抽屉,择出了那个红戒指,然后径直出了门。走到出口前面,他又一次犹豫了,把那枚红戒指戴上,他走出了黑市。到了外面,弥漫的重雾中,他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老魔法师,手脚被砍伤了,正在流着血。他拿起掉在一旁的那盏灯,也走进了迷雾中的树林。 这片树林,让他不由想起了那天的命案现场,忍受着反胃的感觉,油灯照着前往茂城的路。慢慢地,他走进了一片坟地,向深处走去,无名的石碑立在地上,望不见头,望不见尾。一个立在这的牌子上写着——“第二村”。 本杰明一行到得要更早,他们跟在纳普斯身后,穿越着这片坟场,迷雾让他们看不到远处,这些无名的石碑让人以为自己被困在循环的空间中。前面的迷雾中,突然显现出了一抹蓝色的光。 一具穿着破旧斗篷的瘦得像骷髅一般的人提着一盏发着蓝光的油灯从迷雾中走出来,骨头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看到他正在向自己这边走来,纳普斯急忙后退,慌忙中撞到了源身上。他扣动了一下扳机,什么都没发生,他的子弹早在黎明城中用完了,而没有在黑市中补充。 “不要害怕。”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别找了,是我。” 本杰明一行都没有说话。 “你应该认识我吧,纳普斯。”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没有对你说过吧?” “但是我认得你,纳普斯·图克,向上追溯的话,我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你是谁?” “安德森·图克,很高兴找到你。” 图克,纳普斯本以为他是这个姓氏最后的代表了,但现在,面前这个人向他宣称自己也是图克家族的一员。如果安德森不认识他,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但眼前的人认得他——更可怕的是,纳普斯没有听说过安德森这个名字。纳普斯是清楚的,对方与自己所知的掌灯人绝对不同,然后他想起了那一支早就被灵力派驱逐的派别——灵魂域魔法的传承者,灵魂派。 “别担心,你跟你的祖辈没关系,我也不会害你的。” “安德森是你的真名吗?” “是,当然是,怎么了吗?。” “你要干什么?” “我来救你们,顺带,我需要你们帮忙解决一些事。” 说罢,他转身又向雾中走去。 “解决什么?”本杰明问道。 “我会告诉你的。” 几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休息的这些天,这片浓雾一直在扩大着。黎明州覆盖完后,周边的州也开始被这片雾覆盖——甚至古水州的一半都已经沦陷了。而现在,这片雾向茂城方向的扩散速度正在急剧加快。 很快,几人走到了一个路口,道路通向两边,安德森看了看两边的路,对纳普斯说到,你,还有那个佩剑的年轻人往那边走,到出口那边等着就好。放心,我不会对这个孩子做什么。 但是就算做了什么又怎样?纳普斯跟那个孩子又没关系,本杰明就是死在那了他也不会有任何触动的,现在带着他只是为了有机会“行个方便”。他觉得自己算了笔很精明的账,利益连接着所有人。 “你叫什么?”安德森问道。 “本杰明·蒙森。” “没事的,本杰明,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些事,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什么事?” “我很快会告诉你的。” 面前突然出现了黑色石板铺就的道路,两人走了上去,走了一段,安德森转身问本杰明:“你觉得前面的雾有什么不同吗?” 本杰明仔细看了看,那雾气似乎不那么灰白,而是掺杂着一些若有若无的颜色——本杰明很确信这不是雾气后面物体的颜色,而是雾本身的颜色。 “这就是雾了,你知道它有什么问题了吗?” “雾不仅仅是雾?” “一点不错,雾不仅仅是雾。从没有一场雾可以持续这么久——它不会散去,甚至还在不断地变重,扩大。然后,在雾气中出现了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是什么?” “世界积压已久的顽疾,现在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 “‘世界’是什么?” “我们一般习惯把维持这个星球运行的东西称作世界,你不知道也没关系。” “它控制着什么?” “每一件事,植物的生长,大地的运动,区界的划定,还有你所用的魔法。当然,不包括我们的行为,世界只负责记录这个。” “世界刻在你灵魂中允许你调用某些东西的刻印,就是魔法。但灵魂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这只是大家的一种比喻。这些雾气中流着的,有的就是赋予魔法的物质,说不准有的运气好的人会碰上它们。” “他们会获得魔法?” “不会,他们会被这些物质残忍地杀害,因为世界中赋予魔法的部分大概已经损坏了。现在是这些东西流出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通车全面停运了。现在波兰德跟茂斯特在打仗,都要用通车进行运输,如果没有通车的话,想想那样的景象吧。” “我们已经拥有的呢?” “不用担心,我说过,这是世界早已刻在你身体里的部分,它的使用完全在你。” “那,雾会停吗?” “不会了,它本来有机会被阻止的,但那时我还没意料到。它会不断扩大,然后,像这样的东西会充斥这些雾。雾的后面,是末日。” 本杰明停下了脚步。 “对了,你们去过黑市南区,然后拿到那本笔记了对吧?” 本杰明没有作答,这说的所有话都超出了他现有的认知,他知道这件事更是让本杰明脊背发凉。 “那本笔记后面被撕下了一部分,那部分就是调查世界的。说真的,他离真相十分接近了。对了,你是不是以为,那个人只是个小帮派的医生?” “不是吗?” “他不仅是,他还是一个私家侦探,黎明城被杀的人就有他。然后,那些笔记都被烧毁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对于这些无法理解也无法确定的消息,本杰明保持了本能的怀疑和抵触。 “人死后遗留下来的物质——我们姑且称作灵魂,是可以携带一些信息的,解析这些信息就是我们灵魂域魔法人可以做的事。” “然后,‘灵魂’会怎么样?” “会消失,除非有我们这样的人处理它们。” 安德森不再说了,然后,石板路结束的地方,本杰明看到源和纳普斯就站在那。纳普斯不耐烦地抽着他的烟,看着本杰明来的方向。 (三)水映平光 宽敞的皇宫中,只剩下了他的声音。那些人安静得像一尊尊雕像,有人咬着牙,努力使自己镇静,他们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告诉自己现在发生的一定不是现实。然而国王的尸体——那个他们所支持与臣服的国王的尸体就躺在那,躺在史伊特·罗伯特,这个被弹劾的,大家都觉得已死的人手下。他带着他的平光城,他们的脚轻轻踏在地面上,却让每个人都为之胆寒——他们都清楚,自己即将为这一切付出代价,现在的宁静——不过是他发出指令之前的准备罢了。 史伊特扫视着下面的每一个人,这些人还没有从一夜之间的改朝换代之中缓过来,不过他们也不需要缓过来了,他们的头颅马上就会脱离他们的身体。 正当所有人都在恐惧时,一个衣容华贵的胖子少爷闯了进来,手里拿着条金链子,看来是刚刚得到的什么“宝物”。进门之后,对着史伊特就啐了一口唾沫,看着面前已经凉透的艾弗尔的尸体,立刻命令现在坐在王座上的史伊特给他跪下。 史伊特看着他,笑了笑,居然真的照做起来。他跪在地上,展露出臣服的姿态。那个少爷走到他面前,又啐了一口,将脚踩在史伊特头上。气焰极其嚣张。 “瞧瞧,你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失败者,看到你爷爷我就自己跪下了吧?没用的东西,真不知道你怎么爬回来的。好好待在你热爱的黎明城吧,真是可惜你没战死在那。” 他命令史伊特起来,狠狠朝着史伊特的腹部来了一拳,史伊特被打得一连退了几步。 “怎么样?还手啊,你不是很会打架吗,遇上我就怂得跟个孙子一样。趴下,来人,把我的皮鞭拿来。” 等了许久,也没人送来皮鞭,史伊特也没像他说的一样趴下,他看了看身后,达沃特锐利的斧刃已经触及了他的脖颈,利落地将其斩首,血液喷涌而出。史伊特提起了他的头,向周围的一圈人展示了这个嚣张少爷的结局。然后,把他的头狠狠踩在脚下,一脚踢出了皇宫外面。 红地毯结成了硬块。 品着手下人送来的红酒,他正式给达沃特授职了元帅,其他平光城的人,也都填充到了那些旧官员的空位中。一切都是这么顺利,好像这件事早就演练过了无数遍。没有人知道史伊特为了这一天筹划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花了多久时间,在那个阴暗的地下室中筹划着今天的复仇。 地下室吗?那里的环境史伊特一点也不想再回想了,潮湿,压抑……史伊特想不出什么好词形容那个地方。不过也正是这一个地方,并不宽裕的空间中摆着一张发霉的木桌,他用着生锈的钢笔在演练着一切。他摇了摇头,从那段回忆中抽身,环顾这个他筹划了两年才回归的皇宫。 权力的滋味着实好受,那些反对他的,弹劾他的,迫害他的人现在都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真是美景,他回味着这些人死前的惨状。然后,看到了那个胖少爷的头。 托特诺夫·诺利普斯,诺利普斯家的二少爷,从小就缺乏管教,吃东西一定要用人喂到嘴里,而且对生活的方方面面挑剔至极。打七岁起,小小年纪的他就调戏其他人家的女孩,无论贵贱,看见喜欢的就上去搭讪,根本不在乎对方怎么看他。手总是喜欢摸这摸那,大家念在家族之间的关系,不敢说什么,只任由他胡作非为。 这更助长了那个少爷的嚣张气焰,他越来越不择手段。为了在其他女孩面前彰显自己,他叫自己的两个爪牙抓来了一个小家族的大少爷,当场把那人扒光,拿着根皮鞭,以自己的体重压在那人身上,表演了一回骑马。 那个大少爷过了不久就死了,具体怎么死的,史伊特也无从得知,姓甚名谁,史伊特也早就忘了。即便那个人名义上是贵族,可没有价值的贵族在他眼里没有存在和记得的必要。那个少爷干的恶事属实数不胜数。对,的确数不胜数。 “史伊特,外面已经开打了。” 普林特洛夫的声音惊醒了他,他喝掉了剩下的红酒,向普林特洛夫询问情况。 这个黎明城的小酒保风尘仆仆地赶到,其他人都立刻认出了他。 “欢迎回来,上柯尔特殿下。” 普林特洛夫·上柯尔特,平光城的三把手,和克第斯的国王斯里维亚二世有些交情。先前在黎明城的酒馆中工作,喜欢调制一些药剂——人们看到他在房间中调制什么东西时,往往分辨不清是酒或是药。做事的心思也很缜密,史伊特杀死克里克德的计划中,他全程负责保险和善后。不谙武器,靠着电域魔法勉强自保,瘦高的身躯像风中的树,极易折断。 普林特洛夫带回了一个让史伊特震惊而又困惑的消息——克里夫,他眼里的那个软弱城长放火烧毁了黎明城,他们留驻的几个平光城成员只回来了普林特洛夫一个。酒馆据点里的那些酒也全部失窃——或是被烧光了。 看着他身上烧焦的痕迹,史伊特确信这就是真的,这件事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本以为那个懦夫城长会忍气吞声接着为他服务。不过那个城长就算留下也是个棘手货,死了倒也好。 过去碍在那个城长的面子上没能扫去的黑市,也终于能顺手解决了。 接手这个任务的人正是普林特洛夫,带上了几个史伊特特派的随从法师,普林特洛夫离开了皇宫。 通车道正在运送兵员和物资,所以普林特洛夫一行并没得到一辆送几人去黎明城的专车。不过不是什么紧急任务,一行人带足东西,步行倒也足够了。 几人走进了黎明州的迷雾之中,树枝悬在头顶,织成一块巨网。雾气填充着网眼,笼罩着,包裹着周围可见的一切。头顶传来的鸟叫声令人心里发寒,隐约传来的野兽的低吼同样令人恐惧。提着一盏孤独的油灯,黎明城的路显得如此漫长。 (四)雾雨 苏金停下了脚步,灯光打在牌子上,苏金反复确认了字迹。向四下望去,这片墓园包围着他。他感到脊背发寒,转过身去,走过的路似乎也没有尽头。他接着走下去,注意到了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颜色特异的一缕。 其中一丝游走着,然后,击中了他。苏金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纳普斯看到本杰明,把烟丢在地上。本杰明感到很惊异,转过头看那片坟场。安德森看出了他的害怕,说到:“别害怕,我没有害你的必要。” 本杰明将信将疑地走了出去,安德森也跟了上来。 “我跟在你们后面,先离开大雾的地方再说。” 源倒是不介意,纳普斯随口问了一句:“你要解决的事到底是什么?” “已经解决完了,内容无可奉告。” 见问不出什么,纳普斯也闭了嘴,离开坟场很长一段路,他们走到了一个村子中。这里飘着很重的腐臭味道,本杰明注意到安德森手中的灯光更亮了。走到腐臭味最重的教堂周围,一支箭从高处射出,笔直地插到地上。 现在本杰明一行都基本丧失战斗能力,对方在暗处,人数无法知悉,几人赶快进到了树林中。安德森的手中释放出一条带着蓝色尾迹的“箭”,说是箭也不大合适,因为这个发光体的形状极其不固定,给人一种像是要即将解体却又十分结实的感觉。它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向着上空蹿了出去。然后,一把弩从上面掉了下来。从教堂方向,十几个拿着斧头柴刀的村民出来了。 “你们快走吧,我准备好被解脱了。” 本杰明一行都听到了这句话,但那些村民像没听到一样,只是往安德森那边凑过去,甚至没有四下察看。三人暂且像村口跑去,在一个尸堆旁边,是这个村子的村名——“荆夫卡”,他们接近茂城了,这片雾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走得足够远了,几人停下来歇脚,本杰明又拿出来了那本笔记。 最初塔利亚特·蒙森病重的时候,蒙森家族其实并没有到最后彻底落败的地步,他们还是有相当的影响力的——最起码在城中是有的。虽然克里克德的精神似乎有些问题,但大部分人都更乐意追随他而非是更崇尚自由与和平的次子克里克斯,当时的蒙森家族上下都沉浸在蒙森家族可以击败这个篡位者的幻想中。于是,在关键的五年里,除了阻挠克里夫,蒙森家族的精力最主要被消耗在了内部对那个尚且摸不到的分赃问题的争论中。等到蒙森家族意识到该团结对抗克里夫时,克里夫已经掌握了相当的权力,他们在高层的势力也逐渐被蚕食了。 到这时,蒙森家族其实还有依靠武力夺回黎明城的选择,但在先前的斗争失败之后,人们又重新选择了克里克斯。这个爱好和平的人最后选择了和克里夫接着在会议厅中吵架,而不是抄起武器武力强夺,为了换取筹码和支持,克里克斯亲自解散了蒙森亲卫队。结果自不必说,失去亲卫队这个重要的武装组织后,蒙森家族的重要人物先后被暗杀,策反或是逃离,依附他们的最后一点小家族也选择了与之切割,争先恐后地向诺利普斯交投名状。所以蒙森家族就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和巨额的财产,塔利亚特去世之后,这两个合法的继承人就一直在争执,直到克里克斯偷走滋生法杖,并逃离了黎明城。 而维斯特家,是在本地经营了三代的医生世家,他们是真正和平民打成一片的人。虽可以靠dimerycunt极不发达的医疗狠狠榨取黎明城中的财富,但他们没有这么做,相反的是,他们的医疗质量很高,收取的钱却一直处于极低的水平——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家就过着贫苦生活,维斯特家只是不寻求大富大贵而已。 关于黑市,这里也做了很多的介绍,基本上可以得知的是,黑市的主人是克罗威尔。他是克第斯人,非法移民至此,为了逃脱清理法案建造黑市躲避,黑市的另一个重要创始人苏金·米切夫,曾故意杀害了施娅·蒙森,也就是塔利亚特的妻子——本杰明的母亲。这一段被圈上了红圈,下面即将详讲这个案子的部分,都被撕去了。 源坐在本杰明的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翻阅这本笔记,看到苏金·米切夫这个名字时,他突然开口了:“你知道苏金吗?” “不知道,这里面大多数人我都没听说过。” “他就是我们住的酒店的老板。” “你认识他?”本杰明手上的动作停止了,转头看向源。 源看向本杰明,点了点头。 “没事了,我还挺感谢他的。” 源没有说话。纳普斯抽着烟,看起来对二人的谈话不感兴趣,他看天色渐晚了,便一个人睡觉去了。纳普斯睡着后不久,天空中下起了雨——而他们还在雾中。本杰明合上了笔记,赶快把它收拾起来,但他没有进去躲雨,还是跟源一起坐在外面。他想起来了今天安德森和他说的话,对源问道:“你知道雾是怎么形成的吗?” “水汽。” “不是问你这个,是说我们现在置身的雾,你真的相信它是水滴组成的而不是别的什么吗?” “有雾的时候,是不会下雨的。” “问题就在这了,源,你好奇那个叫安德森的人和我说了什么吗?” “他和你说的,就是这片雾吗?” “是,据他所说的,这片雾并不是自然出现的,而是世界系统崩溃的结果。” “你相信他所说的吗?” “差不多。” “那我们假设他说的是真的,世界崩溃之后,为什么偏偏是以雾的形势表现出来?” “不知道,也许是从其中溢出了一些东西什么的。” “安德森没有告诉你这些事吧。” “没有,你知道吗?” “不知道。” “这不重要,源,雾里面,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那些有颜色的雾气吗?” “你怎么注意到的?” “逃亡这么久有些能力是必须的,你还是先说说这些雾到底会把人怎么样吧。” “会杀人。” “也是安德森告诉你的?” “没有,但是他说,这些东西都是用来赋予魔法的,但是世界系统中那部分已经损坏了,所以会把人杀死。” “他确认过,还是见到过?” “不知道。” “反正无论怎样,我们要离开波兰德了不是吗?” “那的确。” “那就不要担心了,本杰明,去睡觉吧。” 本杰明楞了一下,对源笑了笑:“谢谢,你也早些休息。” 雨还在下,打不散这些弥漫的雾气,它冲刷着刚刚泛绿的新枝,为已身陷绝望的树最后一点滋养;它冲刷着已经被焚尽的黎明城,给这个静寂的死城最后一点响声;它冲刷着已经废弃的土路,给逃亡者的小道再添一分泥泞。但它不会冲刷掉这片凝重的雾气。 雨还在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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