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圆舞曲-北弗吉尼亚战役1862(一)

题图:Don Torian最著名的油画,描绘的是美国内战中第二次马纳萨斯之战中弹尽粮绝的联盟军(南军)仍在用石头奋勇杀敌。
本文由北弗吉尼亚战地通讯发布,最初发于知乎平台。作者:雪百科大老师、邪王真眼使,编辑/校审:爱斯基摩人;部分作图:Perkunas。
本文篇幅较长,请耐心读完。作图的人暂时手受伤了,我们将在其回归后再次更新本篇剩余地图。欢迎各位批评指正。
同时提前祝各位新春快乐,兔年大吉。

开幕
美国内战自1861年爆发以来,已经持续了一年多,然而从第一次奔牛河到半岛战役,成千上万士兵和财产的损失让这场战争不再是北方民众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许多人开始担心战争的走向以及自己的未来。1862年的夏天,随着波托马克军团逐渐陷入半岛的泥潭中,林肯政府迅速结束战争的希望在一点点消失,联邦军(北军)在东线急需一场胜利。
约翰·波普(John Pope)在此时走上了东线的历史舞台,这位乔治华盛顿旁系的后裔于1822年出生在肯塔基州,随后跟随家人移民到伊利诺伊州。1842年以第三名的优异成绩从西点毕业,毕业后参加了美墨战争,战后到内战爆发前一直作为工程师在西部忙碌着。内战爆发后,波普授命指挥位于西线的密西西比军团(Army of Mississippi),并随后在1862年3月夺取了新马德里还有密西西比河上的十号岛(Island No.10)。平心而论,十号岛的胜利并不能体现波普在军事指挥上多有才华,成功更多依赖于他的属下,但是占领十号岛加上3500名南方战俘的战果,此时联邦军又在西线一路高歌“猛进”,加之他本身喜爱自卖自夸,将所有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波普的名字开始逐渐出现在了北方的各大媒体上,最终也为林肯所熟知。


或许在今天看来,我们会觉得波普何德何能会被认为有能力在东线力挽狂澜,但是在当时的华盛顿政府眼中,波普就是最合适的人选。首先,波普能依靠着自身的政治关系和倾向让他成为当时政客圈中的名流人物。波普的岳父,国会议员瓦伦丁 B. 霍顿(Valentine B. Horton)是时任财政部部长萨蒙.蔡司(Salmon.Chase)的密友;波普的父亲在战前曾是伊利诺伊州联邦巡回法院的法官,并曾多次邀请林肯来他家做客;此外,波普的一位堂兄嫁给了时任第一夫人玛丽·托德·林肯(Mary Todd Lincoln)的姐姐,这些裙带关系都让波普有机会去和林肯分享自己那些共和党人的政治观点。在当时的传统军官团里,倾向于直接消灭奴隶制的高级军官较为少见,而波普和林肯则都认为奴隶制必须消亡,现在的问题“只是关于采用何种审慎的手段削弱它”。实际上,许多圈外人提到将战火烧到民众头上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谢尔曼,但早在1861年,波普就认为有必要将战争的负担转嫁到平民头上,波普在密苏里就经常让当地亲南方的民众为叛军游击队的破坏行动负责,而这也正是当时华盛顿方面需要的。现在战争已经进入了第二个年头,以乔治·B.麦克莱伦为代表所支持的怀柔政策,即只摧毁军队、保护民众财产的方式已经不再有效。如果想消灭奴隶制,就有必要扩大战争规模,尽管可能会在军队中引起不满,但是为了胜利这都是值得的。
因此,在考虑了多方面因素后,1862年6月,波普被正式任命至东线。带着西线将领特有的傲慢,波普起初打算拒绝这份任命,声称他“生来就是一个西部人,充满了对西部的情感”,相比调至东线,他更愿意留在“西线军队和他们所处的环境中”。在6月底与战争部长斯坦顿的第一次会晤时,他声称自己注意到“每个人都带着一种神秘感,同时还带着一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神情”,他觉得这里的人关注的都是个人或党派利益,而不是总体利益,“这与我在西方的经历大相径庭”。波普甚至将这种氛围描述为“空气中一股下水道臭气一般的道德气味,在口腔中留下一股怪味”。

第一幕-弗吉尼亚军团
波普来到东线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河谷战役的烂摊子。“石墙”杰克逊在河谷战役中靠着一系列机动成功击败了三支不同的联邦军:班克斯、弗里蒙特、麦克道威尔军(波托马克军团第一军)的一个师,成功阻止了他们南下和位于半岛的波托马克军团遥相呼应以围攻里士满。三支部队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官是河谷战役中联邦军惨败的重要原因之一,而波普此行的目的就是将这些部队重新整合,许多媒体也对波普充满了信心,例如纽约时报认为波普将会击败杰克逊。
弗吉尼亚军团(Army of Virginia)的组建
1862年6月16日,在林肯的授意下,弗吉尼亚军团(Army of Virginia)正式组建,其军队均来自之前在谢南多厄河谷与弗吉尼亚北部作战的联邦军。该军团第一军,原群山部门(Mountain Department)交由德意志巴登人弗兰兹·西格尔(MG Franz Sigel)指挥。西格尔从卡尔斯鲁厄军事学院毕业,随后在1848年革命中担任巴登军队的一名中尉。革命失败后逃亡到了美国,随后在纽约当起了老师,之后又在圣路易担任学校董事。原群山部门的指挥官弗雷蒙特(MG John C.Frémont)非常反感波普,并且以军衔更高的理由拒绝在波普手下服役。而西格尔依靠着豌豆岭之战(Battle of Pea Ridge)的名声以及在德裔同胞中享有的良好声誉,理所当然的获得了第一军的指挥权。尽管他从来没有展现过什么出众的军事才能,但是考虑到第一军有着大量的德裔,林肯认为这是赢取德裔支持的好机会。第一军在西格尔接手后进行了重组,麾下三个师,指挥官分别为罗伯特·申克 (BG Robert C. Schenck),阿道夫·冯·斯坦维尔(BG Adolph von Steinwehr)和卡尔·舒尔茨(BG Carl Schurz),后两位都是河谷战役后新任命的师长。此外还有一个独立的旅级单位,由罗伯特·H·米尔罗伊 (BG Robert H. Milroy)指挥,还有上校约翰·比尔兹利(Col John Beardsley)指挥的一个骑兵旅【此时应还未组建成正式的骑兵旅,而是各个独立的骑兵连】以及路易斯·席默(Cpt Louis Schirmer)的三个炮兵连。

第二军由原谢南多厄部门(Department of the Shenandoah)改组而来,指挥不出意外仍是纳撒尼尔·P·班克斯(MG Nathaniel P. Banks)。作为前众议院议长和马萨诸塞州州长,班克斯更多是一名政治家而非军事将领,尽管没有展现出过什么过人的军事才能,但是班克斯很擅长让人觉得他有,并成功依靠着政治上的关系在温彻斯特败退后挽救了自己的名声。新的第二军由阿尔菲斯·S·威廉姆斯(BG Alpheus S. Williams)以及克里斯托弗.阿古尔(BG Christopher C. Augur)的师组成,同时还有克莱蒙 L. 贝斯特上尉(Cpt Clermont L. Best)的6个炮兵连以及由约翰.P.哈彻(BG John P. Hatch)指挥的骑兵旅。

新编组的第三军即原波托马克军团第一军,河谷战役期间被短暂重组为拉帕汉诺克部门(Department of the Rappahannock),其军长仍是在第一次马纳萨斯之战中指挥联邦军的麦克道威尔(MG Irvin McDowell)。作为军中最有经验的职业军官,他对北弗吉尼亚的了解和在这里的经历让他成为了波普的主要顾问以及副军团指挥。但可惜的是由于第一次马纳萨斯之战失败的影响,军队里似乎除了波普,并没有其他人与他交好。此前由于半岛战役,林肯将麦克道威尔麾下的富兰克林(BG William B. Franklin)师以及由麦克考(BG George A. McCall)指挥的宾州预备师送往波托马克军团,因此此时留下来的只有卢弗斯·金(BG Rufus King)一个师。为了补充实力,新组建的第三军得到了詹姆斯·B·里基茨(BG James B. Ricketts)师的增援,其部队均来自原先的华盛顿军事行政分区(Military Dist. of Washington)。而宾州师,由于麦克考在七日战役中被俘虏,此时交由塞莫尔(BG Truman Seymour)指挥,也将在随后被命令回归麦克道威尔军中。麦克道威尔手中还有乔治·D·贝亚德(BG George D. Bayard)指挥的一个骑兵旅【此时应还未组建成正式的骑兵旅,而是各个独立的骑兵连】。不同于其他两个军,作为前波托马克军团一员的第三军的两个师都有自己的师直属炮兵,这是麦克莱伦在去年秋季编制调整后留下的产物。

弗吉尼亚军团的准备
华盛顿一直期望对弗吉尼亚保持攻势,作为夺取南方首都里士满计划的一部分,在波托马克军团于半岛和叛军对峙时,林肯希望弗吉尼亚军团能够在保护华盛顿、威胁谢南多厄河谷的同时,进攻戈登斯维尔(Gordonsville)和夏洛茨维尔(Charlottesville),袭扰弗吉尼亚中央铁路(Virginia Central Railroad),以切断谢南多厄河谷和里士满的联系,从而迫使联盟军(南军)分兵防守,为波托马克军团创造机会。如果里士满守军不为所动,弗吉尼亚军团也将南下直取里士满。
就在波普仍在忙不迭地进行准备时,东线的局势已经陡然改变,6月25日至7月1日,罗伯特.李在“七日战役”(Seven Days Battles)中用一连串的攻势成功将麦克莱伦逐出了里士满周围,这意味着林肯政府包围里士满的计划彻底破产,弗吉尼亚军团有必要行动起来。可摆在波普面前的却是无比绝望的现实,弗吉尼亚军团的状况现在很糟糕,尽管人数超过50000人[1],但是却严重缺乏底层军官,如何让新生的弗吉尼亚军团恢复战斗力成了大难题。西格尔报告他的部队士气低迷,能够执行巡逻和前哨任务的骑兵数量稀少,而第三军则面临更严重的后勤问题,靴子、背包、帐篷、马车轮子,这些急需的物资远在40英里外。三个军也并没有能在此期间被集中起来,他们分散在弗吉尼亚北部还有下谢南多厄河谷地区,因此整个7月里波普也只能在华盛顿远程指挥自己的军队。
[1]OR, XII, part 3, pp. 428, 448; 这其中有一定的误差,见pp. 428,6月末班克斯的一名副官记录此时西格尔的师有6050人,而西格尔则回报称有5500人,见pp. 448

除此之外,波普发现东线的联邦军已经被杰克逊还有李吓破了胆,这种状态的军队是肯定不可能给叛军迎头痛击的,是时候给自己的部队灌输一些“更加勇敢的”精神了。因此,波普于7月14日发布了他最为著名的一道命令(更像是一则公告),尽管名义上是说给弗吉尼亚军团全体官兵的,但是言语中充满了对麦克莱伦及他的波托马克军团的嘲讽:
“让我们相互理解一下。我是从西线来到你们这里的,在那里,我们的军队总能看着敌人的背影,那(指西线的军队)是一支寻找并摧毁敌人的军队,一支宗旨是进攻而不是防御的军队。只有那么一次敌人能够使我们在西部的军队处于防御状态。我想我被派来这里是为了追求用同样的策略带领你们对抗敌人,而我的目的也正是要这样做,并且尽快这样做。我相信你们渴望有一个赢得荣誉的机会,而你们会得到这个机会的。同时我希望你们能将某些语句从你们的脑海中抹去,我很遗憾发现这些短语在你们之间如此流行。我不断听到‘占据优势位置并且坚守’,‘撤退路线’,‘补给基地’的说法。让我们抛弃这些想法。一个士兵所希望占据的优势位置应该是他向敌人推进的位置。让我们研究对手可能的撤退路线,忘了我们自己的撤退路线。让我们向前看,而不是盯着后方。成功和荣耀就在前方,灾难和耻辱将被抛在脑后。让我们按照这些准则来行动,你们的旗帜上将写下许多光荣的事迹,你们的名字将永远为你的同胞所铭记。”
这道命令在不同的群体中产生了不同的反响,不少底层士兵相信波普会给现在的形势带来一些改变,但是军官们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波普只是在通过夸大其词掩盖自己的软弱,麦克莱伦和他的波托马克军团更不必说,“占据优势位置并且坚守,“撤退路线”,“补给基地”就差指名道姓了,第五军军长也是麦克莱伦的好友菲茨-约翰.波特(MG Fitz-John Porter)也对这份命令颇有微词,认为波普会成为国内外军事界的笑柄。
但这正是林肯和斯坦顿想要的,林肯批准了这条命令,狠狠打了麦克莱伦还有反对波普的一众人的脸。一些善于观察者也发现了这意味着华府的战争策略已经在悄悄改变,而在随后的日子里林肯接连批准的三道命令更是让不少保守派震惊。1862年7月18日,波普发布了其中的第一道命令,即第5号总体命令(General Order No.5),此命令指示弗吉尼亚军团“将靠乡村地区就地补给”,被征收物资的居民将被发放凭证,但这些凭证只能在“战争结束时,并且有充分证据证明所有者从凭据发放开始时便忠于联邦”的情况下折现,这是传统弗吉尼亚人不愿或无法满足的条件,波普指出,只要周围的土地能够为军队提供补给,“就应尽量不用火车来运送物资”。从理论上讲,军队的速度因此提高,与此同时,皮埃蒙特地区郁郁葱葱的农场未来为联盟军提供物资的能力也将被摧毁。
接着是第7号总体命令(General Order No.7),这个命令主要是针对游击队,当地居民需要对游击队的行为负责,需要对任何对联邦财产或士兵人身安全造成的损害负责,所有居民有义务干预游击队行为并且提供游击队情报,如果联邦财产造成损害,方圆5英里的民众都需要负责填补这些损失。
最后一项命令,即7月23日的第11号总体命令(General Order No.11),也是在以抗击游击队问题基础上发布的。本月早些时候,联邦骑兵缴获了属于联盟军游击队指挥官约翰·因博登(John Imboden)的一些文件。这些文件详细介绍了因博登的计划,因博登计划让他的手下白天融入当地人口,晚上在乡村针对联邦展开破坏行动。因此,波普的第11号命令指示弗吉尼亚军团需逮捕其所能接触到的范围内所有对联邦政府不忠的成年男子,由于该命令没有确立“不忠”的标准,因此扩大化不可避免,那些愿意宣誓效忠的人将被允许留在自己的家里,但如果未来发现对联邦实行了敌对行为,他将被枪毙,财产将被充公;而那些根本不愿意宣读誓言的人将被逐出联邦控制区,如果再次在联邦控制区范围内被发现,他们将被视为间谍,并受到极端严格的“军事法”的制裁,这可能意味着绞刑。[2]
[2]林肯同意上述三个命令,可见 OR, XI, Part 3, pp. 359; OR, XII, Part 3, pp. 500-501
上述种种表明华盛顿方面已经基本不再指望仅靠怀柔政策以及仅仅摧毁某支军队来迫使里士满政府投降,任何对支持军队的民生财产的破坏都将被视为可行之法。士兵和下级军官很欢迎这些命令,对他们来说在弗吉尼亚的土地上作为“入侵者”还要装作老好人实在是过于伪善,但是中高级军官则开始担忧这些命令造成的不良后果,事实也的确证明了他们的担忧是正确的。尤其是第5号命令,弗吉尼亚军团的许多士兵都视其为放任自由的通行证,劫掠和盗窃变得频繁起来。后来波普下令将所有警卫从私人住宅或私人财产中撤走的命令对这些虎视眈眈的士兵来说更像是一种进一步的默许。
7月下旬,尽管有军官在努力控制,但联邦军士兵还是涌向乡村地区,寻找渴望已久的美食。他们清空了 “所有藏着苹果汁和白兰地的鸡窝、烟囱和地窖,只要他们在军队所能触及之处”,鲜肉代替了咸肉和培根,营地成为了劫掠来的牲畜的屠宰场,就这样,联邦军摧毁了弗吉尼亚中部大量的农场和磨坊,让叛军在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再利用进行补给。尽管波普后来也发现了这些劫掠行为对他的军队纪律有着多么糟糕的影响,并于8月14日向军队表达了他对第5号命令“要么被完全曲解,要么被严重滥用”的极大不满,“这种掠夺和暴行对军队来说是可耻的”,波普还承诺肇事者“将受到惩罚,他们将有理由记住”,但其命令仍旧被忽视,只有李军队的迫近才阻止了劫掠的进一步蔓延。

里士满战局的变化
正如上文提到,在波普任命后的一周内,弗吉尼亚州的战略形势就发生了急剧的变化。7月1日,李已将麦克莱伦从里士满的大门口赶到詹姆斯河(James River)畔的哈里逊渡口(Harrison Landing)。对波普来说,这种突然的逆转使进攻的命令变得不切实际,他在7月4日的一封信中向麦克莱伦解释道:“如果我直接进军里士满,在与你会合之前我必须与敌人的全部力量作战,而且你距离我太远,无法提供支援。”通过水运将弗吉尼亚军团调去半岛支援波托马克军团也不是一个可行的方案,这会导致华盛顿门户洞开。
波普和他的弗吉尼亚军团现在只能保持守势,伺机而动骚扰弗吉尼亚中央铁路。波普将把他的军队集中在蓝岭(Blue Ridge)以东,从弗雷德里克斯堡(Fredericksburg)延伸到库尔佩珀(Culpeper)和斯佩里维尔(Sperryville)。波普认为在那里他可以反击可能进入弗吉尼亚州北部或西弗吉尼亚地区李的部队。如果李的部队进入河谷,波普可以在戈登斯维尔(Gordonsville)占据弗吉尼亚中央铁路,从而切断李的补给线。相反,如果李选择直接进攻华盛顿,波普将有机会迂回李的侧翼。他告诉麦克莱伦,他打算坚持这一防御计划,直到“可以确定一些明确的行动和合作计划”。
反观麦克莱伦这边,麦克莱伦理所当然对波普的一系列行动并不感兴趣。早在7月8日林肯便亲自拜访了麦克莱伦的指挥部,在那里他听取了麦克莱伦的汇报,也是从那时起,他坚定了必须有一个新的弗吉尼亚军团和波托马克军团遥相呼应的想法。在之后的几天里,新上任的陆军总司令亨利·哈莱克也拜访了麦克莱伦,并就当前的形势进行了一定的讨论。麦克莱伦最终提出一个全新的进攻计划,他将向南移动并且占领彼得斯堡,随后在那挖掘战壕驻守,彻底切断里士满与南方腹地的联系,这样李将不得不被迫与麦克莱伦进行野战,被迫进攻麦克莱伦在彼得斯堡建立的坚固防线。在麦克莱伦的计划里,李理所当然的会撞得头破血流,而麦克莱伦他则将会因为这样一场“滑铁卢式”的重大胜利彻底留名史册。
很遗憾的是,哈莱克当机立断的否决了该计划,在麦克莱伦的计划中,他预估李有接近20w人,这代表李可以轻而易举的同时面对波托马克军团与弗吉尼亚军团,因此哈莱克告诉麦克莱伦,他要么继续在詹姆斯河以北行动,要么就放弃整个半岛。[3]
[3]OR, XI, Part I, pp. 80; OR. XII. Part II, pp. 5

第二幕-北弗吉尼亚战役(Northern Virignia Campaign)序幕
联邦军的行动
随着波普的弗吉尼亚军团在弗吉尼亚中北部地区的动作越来越频繁,李也逐渐清醒的认识到局势已经刻不容缓。李面临的局面与联盟国5月份所面临的几乎如出一辙,联邦军在两个方向均有一定程度的兵力,而此次则更甚。在里士满北面,弗吉尼亚军团聚集起了63564人;在里士满东南方向不远的詹姆斯河,波托马克军团仍有近100000人的有生力量[4],让二者再度连携对于刚松了一口气的里士满当局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因此李有必要做出行动。
[4]OR, XI, part 3, pp.329, Number of men composing the Army of the Potomac on the 20th day of July, 1862; OR, XI, part 3, pp.367, Abstract from Twi-monthly Return of the Army of the Potomac on the 10th day of August, 1862
7月12日,李接获消息称波普的大军已经占领了库尔佩珀(Culpeper),并可能会继续南下戈登斯维尔(Gordonsville)并破坏弗吉尼亚中央铁路(Virginia Central Railroad),这将彻底切断里士满与谢南多厄河谷乃至西面的联系。于是在7月13日李命令托马斯.杰克逊带着自己的旧部“石墙师”与尤厄尔师立即出发前往戈登斯维尔,同时其余部队继续驻守里士满以防止麦克莱伦反扑。万幸的是,波普行动的速度并不如自己当初所说的那样果断、迅速,在7月19日杰克逊及尤厄尔师抵达戈登斯维尔时,波普的前锋距离目标仍有15英里远。

在之后几日,波普陆续派出了几支小股骑兵部队试图袭击弗吉尼亚中央铁路但最终只有一支成功了,其造成的损伤之轻微以至于弗吉尼亚人第二天便修好了铁路。这段时间里,杰克逊正密切的关注着前线的局势,他认为应该对波普先行展开攻击以挫其锐气,李对此表示一定的赞成,但同时也很犹豫,因为并没有迹象显示麦克莱伦将要撤离半岛,而杰克逊也深知如果没有后续的援军,他也很难依靠现有的13000多人展开进攻。但在7月27日,李突然决定增援杰克逊整个A.P.希尔师,并给杰克逊的进攻计划亮了绿灯。现在前线完全交到了“石墙”杰克逊手上,而这也正是杰克逊一直以来最擅长的。
波普此时正在华盛顿与哈莱克激烈的讨论着下一步计划,由于此前几次行动的失败,导致他错误的认为杰克逊应有大约30000名士兵正与其对峙,但他也必须谨遵当初“前进”的诺言。在8月2日,来到库尔佩珀的波普随即下令弗吉尼亚军团开始集结,似乎是为了进攻杰克逊的左翼并切断戈登斯维尔与南面的联系做准备。但根据波普的报告来看,此时的他并没有特大的意愿,他更愿意等到波托马克军团加入他之后再展开大规模的攻势。
远在半岛的麦克莱伦自然是消极应对来自华盛顿的命令,哈莱克告诉麦克莱伦他还将拥有20000人的援军,即伯恩赛德部以及另一部分来自大西洋沿岸的联邦军,但麦克莱伦回复说他至少需要35000人的援军,即伯恩赛德部及大西洋沿岸所有可能来增援的联邦军,同时他还希望西线能提供15000-20000人的援军。哈莱克听到后自然是勃然大怒,7月30日他下令将所有的伤员撤出半岛,紧接着8月3日,他又发布了一道新的命令:麦克莱伦将军应立即北上与波普联合起来,展开一场新的战役。
当然麦克莱伦仍有机会,因为哈莱克担心李极有可能利用20w大军击破分散在两地的联邦军,而麦克莱伦并没有任何行动,这只会加剧危险,但只要麦克莱伦仍能证明他的部队能继续挺进里士满,就还有转机,因此8月5日,麦克莱伦下令胡克重新夺回马尔文山,但D.H.希尔在李的授意下强硬的回击了麦克莱伦的行动,麦克莱伦被完全吓破了胆,因为似乎看起来李可能还可以顺势占领他在渡口的据点。8月7日,麦克莱伦命令胡克再度撤出马尔文山,这也意味着麦克莱伦撤出半岛将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北弗吉尼亚军团的再编成
为应对新的战局,李于8月初对军团进行了一定的改组,改组充分吸取了七日战役中暴露出的种种弊端。首先便是建立军级结构,分别交由李最信任的两位将领,“石墙”杰克逊与朗斯特里特。【注:这一阶段北弗吉尼亚军团的编制相对不固定,关于对此的讨论,碍于篇幅问题便不在此过多展开】 [5]
[5]截止7月23日,北弗吉尼亚军团此时已经建立了“翼”(Wing)的雏形,共编有3个部(Command),分别由“石墙”杰克逊、朗斯特里特以及D.H.希尔指挥。其中杰克逊部包括“石墙”师与尤厄尔师,朗斯特里特部应至少包含其旧部6个旅的师、A.P.希尔师、R.H.安德森师(原胡格师)。此外D.H.希尔师(由里普利代为指挥)与麦克劳师也均可能纳入在朗斯特里特指挥下。D.H.希尔部则为原先的北卡罗来纳部门(Department of North Carolina)。怀廷师(后由胡德指挥)则直属于李。弗里曼认为此时所有里士满周边部队均受朗斯特里特指挥。见OR, XI, Part 3, pp. 648-652; Lee's Lieutenants: A Study in Command Volume I, Douglas Southall Freeman, pp. 671-673。
朗斯特里特师于8月10日启程出发前往戈登斯维尔。哈什认为直到8月12日D.R.琼斯与朗斯特里特汇合,此时朗斯特里特才得以指挥该部,同时还包括埃文斯师(由彭伯顿于7月下旬送往弗吉尼亚,应包含埃文斯旅与德拉顿旅,但师编制无法明确)。胡德师此时仍应直属于李,并于8月13日被李直接命令赶往戈登斯维尔,见Confederate Tide Rising, Joseph L.Harsh, pp. 119; 相关佐证亦可见OR, XII, Part 3, pp. 929,李的AAG马松(A.P.Mason)13日在给朗斯特里特的命令中明确提到“Major General Longstreet, with his command, consisting of Kemper's, Jenkins', Pickett's, Wilcox's, Pryor's, Featherston's, D.R.Jones', Toombs', Draytons' and Evans' brigades......”;OR, XI, Part 3, pp. 674,李直接命令胡德“......I desire you to march at once with your command to Gordonsville and report to General Longstreet”;胡德师应最迟于8月15日归属朗斯特里特指挥,见Confederate Tide Rising, Joseph L.Harsh, pp. 125,哈什提到此时朗斯特里特统一指挥其旧部,D.R.琼斯师,埃文斯师,胡德师。
关于“翼”的建立,弗里曼认为8月20日,全军跨过拉皮丹河的那日,军团被非正式的命令分成了两个“翼”,见Lee's Lieutenants: A Study in Command Volume II, Douglas Southall Freeman, pp. 63。哈什并没有提及具体时间,但哈什同时认为此时R.H.安德森师仍未隶属于朗斯特里特,而是直属于李作为预备师(Reserve Column),而朗斯特里特在二马的回报中也称直到8月30进攻发起前安德森才被李交至其手上,见Confederate Tide Rising, Joseph L.Harsh, pp. 182; OR, XII, Part 2, pp. 566。关于朗斯特里特拆分其旧部为2个师并没有直接命令,但弗里曼认为在20日建立“翼”的同时完成,见Lee's Lieutenants: A Study in Command Volume II, Douglas Southall Freeman, pp. 63。其余证据可见OR, XII, Part 2, pp. 595-596,威尔考克斯首次提及自己在20日指挥三个旅。
“石墙”杰克逊指挥被称为“左翼”(Left Wing)的一个军,麾下共有3个师,其中尤厄尔(MG Richard S.Ewell)和温德尔(BG Charles S.Winder)已经与杰克逊共事了很长一段时间,彼此间较为熟悉,其组织结构也基本与此前无异。尤厄尔师下辖三个旅,包括厄尔利(BG Jubal Early)旅,泰勒的路易斯安娜旅(之后因病被交给了底下团长)以及特恩布尔(BG Trimble)旅;温德尔(BG Charles S.Winder)指挥杰克逊的旧部,麾下包括石墙旅,加内特(Col T.S.Garnett)旅(原J.R.琼斯旅,J.R.琼斯在七日战役中负伤)与托利弗(Col Alexander G.Taliaferro)旅。A.P.希尔对于杰克逊等人来说则就显得较为陌生了,七日战役中A.P.希尔大多数时间都与朗斯特里特一起参加战斗,A.P.希尔在战后与朗斯特里特就战役细节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因而导致李不得不将A.P.希尔调至杰克逊麾下。[6]A.P.希尔的轻步兵师(Light Division)是整个军团中规模最大的师,麾下共7个旅,包括菲尔德(BG Charles W.Field)的弗吉尼亚旅,格雷格(BG Maxcy Gregg)的南卡罗莱纳旅,J.R.安德森(BG Joseph R.Anderson)旅,布兰彻(BG Lawrence O.Branch)的北卡罗莱纳旅,阿彻(BG James J.Archer)旅,斯塔克(BG William E.Stark)的路易斯安娜旅与潘德尔(BG William Dorsey Pender)的南卡罗莱纳旅。A.P.希尔师的加入极大的充实了“左翼”的实力。
[6]OR, XI, Part 3, pp. 639, A.P.希尔写信至李希望被调离朗斯特里特指挥

“右翼”(Right Wing)则被交给了詹姆斯·朗斯特里特,与杰克逊不同的是,朗斯特里特指挥的部队则就显得非常杂乱,其部队来自多个单位。“右翼”共设有5个师,分别由R.H.安德森(MG Richard H.Anderson),D.R.琼斯(BG David R.Jones),威尔考克斯(BG Cadmus M.Wilcox),胡德(BG John B.Hood),肯帕(BG James L.Kemper)指挥,此外还有一个由埃文斯(BG Nathan G.Evans)指挥的直属旅。R.H.安德森师即此前的胡格师,颇受朗斯特里特信任的安德森在七日战役后被正式提拔为少将,理所当然的接替了因为战绩不佳被调离北弗吉尼亚军团的胡格,包括马洪(BG William Mahone)的弗吉尼亚旅,莱特(BG Ambrose R.Wright)的乔治亚旅与阿米施特德(BG Lewis A.Armistead)的弗吉尼亚旅;D.R.琼斯原本是马格鲁德部的一员,在七日战役后马格鲁德由于发挥不佳被李调离军团, D.R.琼斯师便原封不动的转调至朗斯特里特新的军中,包括图姆斯(BG Robert Tommbs)与琼斯旅(由G.T.安德森指挥),此外琼斯师还接收了一支新组建的由德拉顿(BG Thomas F.Drayton)指挥的旅,成员多来自南卡罗莱纳以及乔治亚;胡德师为原先的怀廷师,怀廷由于身体状况不佳,因此李交由表现突出的其部下胡德指挥,包括胡德的德克萨斯旅与劳旅(Col Evander M.Law,原怀廷旅)。
剩余的两个师,朗斯特里特在成为“右翼”的总指挥后,为了便于指挥将自己旧部一分为二,分别交由威尔考克斯(BG Cadmus M.Wilcox)以及肯帕(BG James L.Kemper)。威尔考克斯师包括威尔考克斯的旧部阿拉巴马旅,普莱尔旅(BG Roger A.Pryor)与费特斯通旅(BG Winfield S.Featherston);肯帕师则包括肯帕旧部(现由科尔斯Col Montgomery D.Corse指挥),詹金斯旅(BG Micah Jenkins,原安德森旅),皮科特旅(由于皮科特在七日战役中受伤,现由亨顿Col Eppa Hunton指挥)。

炮兵方面,李充分吸取了此前炮兵无法被有效集中的问题,将各个原先分配至步兵旅的炮兵连集中起来组成军团直属炮兵、军属炮兵或师属炮兵。其中整个华盛顿炮兵团与另外6个炮兵连组成的一个混合炮兵营共同构成了“右翼”的军直属炮兵,由华盛顿炮兵团的指挥沃尔顿(Col. John B.Walton)统一领导,“右翼”的R.H.安德森师、胡德师、肯帕师也均建立了自己的师属炮兵;杰克逊的“左翼”也将炮兵集中起来,统一组建为各自3个师的师属炮兵。此外彭德尔顿依旧指挥着军团直属炮兵,26个炮兵连被分成了5个炮兵团(营)以便于指挥。有赖于麦克莱伦在半岛战役中的馈赠,彭德尔顿成功为北弗吉尼亚军团组建起了实力较为强劲的炮兵,整个军团共有69个炮兵连,超过275门火炮。 当然问题仍然存在,联盟军各个炮兵连的实力参差不齐,缺乏足够的炮手。有限的资源仍然被大量地集中投入到了军团直属炮兵的建设中,而军团直属炮兵由于里士满战局的不确定性仍然被暂时留在了里士满,这可能会使得一线作战力量显得尤为薄弱。
骑兵方面,则依旧交给了早已经证明了自身实力的J.E.B.斯图亚特,麾下两个旅分别交给了罗伯特森(BG Beverly Robertson)以及李的侄子同时也是斯图亚特极其信赖的菲兹休.李(BG Fitzhugh Lee),当然还有由贝尔哈姆(Cpt John Pelham)指挥的一个骑炮兵连。
而如D.H.希尔师、原马格鲁德部麾下的麦克劳师则被留在了里士满承担防卫职责,他们在7月末与8月初还将与麦克莱伦的波托马克军团之间发生一些小规模冲突。

雪松山之战(Battle of Cedar Mountain)
另一边波普在哈莱克的授意下正在努力试图于拉皮丹河和拉帕汉诺克河之间建立一条防线,并稳固与弗雷德里克斯堡的联系,重组为第九军的安布罗斯·伯恩赛德部已经抵达了那里并将随后与波普汇合。哈莱克提醒波普 “保持与伯恩赛德将军的联系,不要让敌军钻进你们之间。”,并授意波普将骑兵重组为骑兵旅,保护军团的侧翼。
就在波普等人仍然踟蹰于库尔佩珀一带,获得A.P.希尔师的杰克逊已经在思考如何进攻联邦军,很显然李已经不会再给予他更多的部队。8月7日,杰克逊注意到弗吉尼亚军团正于库尔佩珀一带集结,但在那里此时只有班克斯的第二军,“石墙”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赶在弗吉尼亚军团集结之前给波普一个当头一棒。班克斯在6月的河谷战役中被杰克逊打的体无完肤,他正期待这个复仇,因此在波普命令他于库尔佩珀教堂以南11公里的雪松山(Cedar Mountain)建立防线后,他便计划反攻而不是遵循波普的建议稳固防守。8月9日,杰克逊开始进攻位于雪松山的第二军,最初班克斯利用联盟军的疲惫与混乱成功在中央撕开一道口子,但随着杰克逊亲自组织部队反击以及之后A.P.希尔师的加入,联盟军在人数上远远超过第二军。到了晚上8点,联邦军在联盟军的巨大优势下完全溃退,损失超过2000多人,而对于联盟军来说,损失虽然只有轻微的1300多人,但温德尔在战斗中身受重伤并在当晚去世,这被杰克逊称为“沉重的影响”。


尽管杰克逊及其部下在雪松山赢得并不漂亮,但胜利的果实却是足够丰富的,因为波普和哈莱克都认为应该是联盟军而不是他们处于劣势,但班克斯独断行为的失败让他们改变了想法。雪松山之战结束后仅仅12个小时,波普便告知哈莱克他可能会放弃拉皮丹河的前沿阵地,转而撤退至拉帕汉诺克河,而哈莱克也失去了往日的锐气,他们都失去了与联盟军作战的决心,也从此失去了整个战役的主动权。
“我衷心的祝贺你,也感谢上帝赐予你在雪松山的胜利……我希望你的胜利是接下去一系列的开头,这将会彻底击垮敌军。”
李在8月12日写给杰克逊的信中表达了他最热烈的祝福,这也预示着李将把目光完全投向弗吉尼亚的北部。此时的他已经通过种种信息判断出麦克莱伦将离开半岛,首先便是一名经过谈判被从门罗堡交换回来的俘虏的所见所闻,他声称伯恩赛德的军队已经启程前往弗吉尼亚北部而不是加入麦克莱伦。紧接着8月8日,侦察回报称麦克莱伦的一部分人正在登船往下游移动。种种都让李认为麦克莱伦正在离开半岛,这也让李下定决心在麦克莱伦得以增援波普之前击败波普。诚然李已经指挥北弗吉尼亚军团发起了七日战役,但那时军团的各方面均继承自前任,而即将发起的北弗吉尼亚战役,人员、组织、战术等等都将由李一手掌控,这将是李作为北弗吉尼亚军团司令完全指挥的第一场战役。虽然历史学家对李此时的想法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李内心的首要目标是将波普赶出弗吉尼亚中北部地区,而如有可能他还会寻求彻底摧毁波普的军队。

李的反击
8月13日,李下令朗斯特里特指挥D.R.琼斯师、威尔考克斯师与肯帕师启程沿着弗吉尼亚中央铁路前往戈登斯维尔,胡德师和斯图亚特的骑兵紧随其后保护侧翼,三天后R.H.安德森师也开始向西北移动。李为了防止麦克莱伦突然回身重新进攻里士满,因此他还是留下了D.H.希尔师、麦克劳师以及汉普顿的骑兵旅。[7]
[7]OR, XI, Part 3, pp. 675, Special Orders No. 181
8月15日凌晨,李经由铁路出发前往戈登斯维尔,杰克逊与朗斯特里特已在那里等候多时。杰克逊声称,波普应大约有65000-70000人,而伯恩赛德部已经抵达了弗雷德里克斯堡,麦克莱伦还未加入波普。而波普的补给线,奥兰治-亚历山大里亚铁路(Orange and Alexandria Railroad)已被探明没有任何新的军队正在通过。李此时的手中可直接调用的兵力约有58000人,而李已经写信至戴维斯总统希望更多的援军加入,包括D.H.希尔、麦克劳师以及军团直属炮兵,这会给李带来额外的22000人。此外一直位于里士满的北卡罗来纳部门也被戴维斯总统命令释出2个实力强劲的旅,人数多达6500人,由沃克(BG John G. Walker)统一指挥赶来增援。这代表李可能可以聚集起多达89000人,实力远超预想中的弗吉尼亚军团。但李仍需要行动起来,因为波托马克军团随时都可能加入波普。[8]
[8]关于这一阶段的联盟军总兵力,见Jospeh L.Harsh, Confederate Tide Rising, pp. 182
波普的军队此时正位于拉皮丹河和拉帕汉诺克河之间,此时的他正忧心于自己的“艰难”处境,雪松山之战的失败极大的打击了波普的信心,而且补给也越发困难。因此在雪松山之战后,波普完全没有任何继续前进的计划,哈莱克也认为直到麦克莱伦抵达之前都不应有进一步的行动。弗吉尼亚军团目前共有约57000人[9],军团右翼是西格尔的第一军,一直延伸到罗伯特森河(Robertson's River);其左翼是伯恩赛德第九军的两个师,刚从弗雷德里克斯堡赶来汇合,统一由雷诺指挥(MG Jesse L.Reno);雪松山遭遇惨痛损失的班克斯第二军依旧位于库尔佩珀教堂南面;组成弗吉尼亚军团核心力量的麦克道威尔第三军则占据了中央,沿着拉皮丹河布置。整个军团在拉皮丹河和拉帕汉诺克河之间呈一个V字型布置。波普非常担心其左翼与弗雷德里克斯堡的联系,因为那是援军来的主要路径。不过波普却拒绝撤至拉帕汉诺克河之后,相反他决定延长其本身就已长达17英里的阵线,将其左翼进一步延展至拉帕汉诺克和拉皮丹河的交汇。
[9]OR, XII, Part 2, pp. 28-29. 53
时间现在是李唯一的敌人,8月16日早上李接到消息称有108艘运输船驶出了詹姆斯河,这意味着麦克莱伦已经启程加入波普。因此李写信给戴维斯总统,希望戴维斯能从此时的里士满守军中再抽出一个师支援他。在与杰克逊以及朗斯特里特的会晤中,朗斯特里特首先提议向西北方向移动进攻波普的右翼,但该想法被杰克逊与李同时否决了,相对的李认为应该进攻波普的左侧,杰克逊和朗斯特里特可以通过萨默维尔浅滩(Somerville Ford)与浣熊浅滩(Racoon Ford)直接进攻波普,而菲兹休李的骑兵则会继续北上穿行到拉帕汉诺克车站(Rappahannock Station),骑兵将破坏里通过拉帕汉诺克河的桥梁,彻底切断波普撤向北面的主要通路。李期望能迅速发起进攻,杰克逊能立马出发并预计在17日渡过拉皮丹河发起进攻,但朗斯特里特麾下的R.H.安德森师此时还没抵达,并且“右翼”剩余的师也才刚抵达并没有接收足够的补给,而骑兵则更远。因此李只能被迫推迟行动时间,计划于8月17日展开行动,于次日渡过浅滩发起进攻。8月16日晚,整个大军行动起来,杰克逊向着萨默维尔浅滩,朗斯特里特向着浣熊浅滩,他们随后在拉皮丹河的南岸驻扎,做好最后的准备。

但菲兹休李最终让他的叔叔被迫取消了整个行动,8月16日菲兹休李的骑兵才抵达海狸坝溪车站(Beaver Dam Station),距离拉皮丹河还有30英里远,而斯图亚特也并没有告诉李他的叔叔接下去的行动实际上全依赖于他能何时抵达浣熊浅滩,也因此菲兹休李并没有让他的士兵急行军而是一路走走停停接收补给,这导致他比李实际期望的时间又要晚上24小时。此外朗斯特里特指出他的士兵缺乏补给,而还在路上的R.H.安德森师状况则明显更糟,因此他希望再度推迟一天至8月18日行动。
李并不清楚其侄子的骑兵旅到底位于何处,但先行抵达的J.E.B.斯图亚特向李保证他的侄子能按时抵达,因此李便指示骑兵需在晚上抵达拉皮丹河后警戒,萨默维尔浅滩被交给了罗伯特森的骑兵,但浣熊浅滩很显然只能由朗斯特里特来解决,这项任务被交给了图姆斯旅,但不巧的是当夜图姆斯外出拜访了一位友人,因此实际上命令被传递给了乔治亚第17步兵团团长本宁,本宁随即按照命令送出了两个团。不幸的事发生了,图姆斯很快就回来了,他对两个团不按其命令行动大发雷霆,对于本宁的解释充耳不闻,随后便召回了承担警戒任务的两个团。
北弗吉尼亚军团现在完全敞开了大门,正所谓“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班克斯第二军送出侦察的骑兵旅(此时已由巴福德指挥,BG John Buford),其中2个骑兵团(由布罗德黑德指挥,Col Thornton F.Brodhead)发现了这段完全没有人警戒的路线,在通过后便开始沿着奥兰治木板公路(Orange Plank Road)向东继续侦察。布罗德黑德此时还未料到这将是他短暂人生中最耀眼的时刻【布罗德黑德在一个多星期之后8月31日的第二次马那萨斯之战中重伤不治而亡】,因为斯图亚特等人正在公路上设营休息等待菲兹休李!他们返程的路上直接撞到了斯图亚特等人,斯图亚特起初发现东边而来的尘土还高兴的认为是菲兹休李已经到了,但很快就发现一群蓝衣服挥舞着刺刀展开了冲锋,他们立马慌乱逃进了附近的树林。在了解了事情原委后,朗斯特里特立即逮捕了图姆斯,虽然图姆斯试图解释,但朗斯特里特并没有采纳,图姆斯最终被留在了戈登斯维尔,其部队被交给了本宁。接下去的一个多星期里斯图亚特都将闷闷不乐,因为在这过程中他丢了一顶他与在联邦军中的好友打赌赌赢的帽子以及他的披风,这让他的部下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都使劲的捉弄着长官,“你的帽子在哪里?”,斯图亚特愤怒的叫道“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布罗德黑德成功的侦察带给波普几条重要信息,即北弗吉尼亚军团已经全部集结起来,并且已经做好准备攻击他薄弱的左翼。随即18日当日下午波普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西格尔的第一军向北随后渡过硫磺泉(Sulphur Springs)然后向下游移动至拉帕汉诺克车站;班克斯的第二军和麦克道威尔的第三军将先后沿着奥兰治-亚历山大里亚铁路向北跨过拉帕汉诺克河,最终抵达拉帕汉诺克车站;大军左翼的雷诺,将向东经过史蒂文斯堡(Stevensburg)最终到达凯利浅滩(Kelly's Ford)。哈莱克在获悉波普的决定后对此也是赞赏不已并表示“拼尽全力,直到我能给予你帮助之前都待在那儿,援军马上就到。”
波普的撤退提醒了哈莱克,他必须多加督促麦克莱伦, “小拿破仑”在尽一切可能拖延时间,直到8月13日波托马克军团才完全撤离哈里逊渡口(Harrison's Landing)。在给麦克莱伦的信中哈莱克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伯恩赛德将军抵达阿奎亚渡口只用了两天时间……我认为你每天也可以转运8000-10000人至此……”,麦克莱伦则回复道“我们也没能力让更多的人登船……并没有发生不必要的延误”,麦克莱伦的确并没有说错,但麦克莱伦只首先选择将伤员运送出去,而后续的大军还在以缓慢的速度挤在半岛的乡间小路上,直到8月19日第五军的先头部队宾州预备师才搭船离开纽波特(Newport,靠近汉普顿港口),即便以最快的速度也要在8月22日才能抵达弗吉尼亚中北部。
这或许对于李是个好消息,但李因为菲兹休李以及R.H.安德森已经被迫推迟了计划,而这恰恰给了波普时间。截止8月19日的半夜,弗吉尼亚军团大半已经通过了拉帕汉诺克河,只有骑兵以及麦克道威尔第三军的小部因为交通堵塞以及路途等原因还滞留在南岸。李在中午也接获了弗吉尼亚军团退回拉帕汉诺克河的消息,他亲自和朗斯特里特登上附近的高地观察,朗斯特里特以及李的随身副官之一都在日后用生动的语言回忆了当时的场景。“尘土腾飞,预示着士兵们前进的脚步,很快尘埃逐渐形成了一条一直延伸到后方的密集纵队……(李安静的看着一切)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河边,他们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逐渐融化在了午后阳关的明亮薄雾中。(最后李放下了望远镜,叹了口气说道)‘将军,我没想到敌人会这么快就背离我们。’”[10]第二天,李下达了追击的命令,但为时已晚。20日晚上,朗斯特里特的先头部队占据了凯利浅滩的南侧,杰克逊占据了史蒂文斯堡到铁路中间的地带,那里的百姓非常热烈的欢迎了李与他的部队。
[10]Longstreet, From Manassas to Appomattox, pp. 161-162

幕间(尾声)
波普撤向拉帕汉诺克河的举动也标志着北弗吉尼亚战役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李无法在短期内进攻波普受到拉帕汉诺克河保护的阵地,几个合适的渡口均已被联邦军用优势炮兵力量封堵,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麦克莱伦的部队就将加入波普,李与他的北弗吉尼亚军团将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舞曲已经拉开帷幕,高潮即将到来,李将在随后的一个多星期中利用超脱常识的一系列机动,为我们奉上其最一生最辉煌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