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关于新人的故事》第二章 初恋与合法婚姻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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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4月28日。他说他的学业将在7月初结束，——就算7月10日吧，那已经不算7月初了。或者，再宽绰一点，假定是15号吧，不，最好是7月10日，——那么还剩多少天呢？今天抠出去，——今天就剩5个小时了嘛。4月份还有两天；5月份31天，加上两天是33天；6月份30天，加上33天一共63天；再加上7月份10天，总共只有73天了，——只有73天，还能算多吗？那时候，我就自由了！就可以逃出这个地下室了！啊哈，我多幸福啊！我亲爱的，他这主意想得真聪明！我多幸福啊！”

这事发生在星期天晚上。周一他有课，是从周二挪过来的。

“我的朋友，我亲爱的，我又看见你了，虽然那么短暂，可我也那么高兴！你知道我还要在地下室呆多久吗？你什么时候毕业？7月10号以前能毕业吗？”

“能毕业，薇罗奇卡。”

“那么从现在起我只需在地下室呆72天，再加上今天这一晚上。我已经勾掉了一天——我像中学生似的，也画了一个表格，过一天抹一天，勾掉一天的时候真开心哪！”

“我亲爱的薇罗奇卡，我亲爱的！是的，你在这儿不会闷很多时间了，两个半月一晃就过去了，那时你就自由了。”

“啊哈，那时该多开心！可是，我亲爱的，现在你不要跟我说话，也不要瞧我，而且我们不要每一次都弹钢琴。你在这儿的时候，我本不想每次都从我房间里出来看你。不，我忍不住，还是出来了。不过只出来一会儿，冷淡地瞭你几眼。现在我得赶紧回我房间去。再见，我亲爱的，什么时候再见？”
“周四。”
“还有三天！太长了！但是到那天只剩68天了。”
“算得少些吧，7号左右你就可以从这里逃出去了。”
“7号？那么离现在只有69天，你真叫我高兴死了！再见，我亲爱的。”星期四。
“我亲爱的，在这里我只要再呆66天就行了。”
“是的，薇罗奇卡，时间过得快。”
“快？不，我亲爱的。唉，日子好长啊！这三天似乎赶上过去的一个月了。再见，我亲爱的，我们不能谈得太久。我们很狡猾，对吧？再见。哎，我还要在地下室蹲66天！”

(“唔，唔。我自觉没有同感——干起活来光阴转瞬即逝。而且我不在地下室里。唔，唔！对。”他想。)

星期六。
“唉，亲爱的，还剩64天了！哎，呆在这儿真苦闷哪！这两天比那三天还长。哎，苦闷极了！你不会知道这个地方多讨厌，我亲爱的。再见，我亲爱的，我的小鸽子，下周二再见。往后这三天比那五天还要长。再见，我亲爱的。”

(“唔，唔！对！唔！——她的眼睛不那么美了，她本来不爱哭。这不好。嗯！对的！”他想。)

星期二。
“哎，我亲爱的，我已经不算计日子了。日子过不完的，根本过不完的。”“薇罗奇卡，我的好朋友，我对你有个请求。我们要好好谈一谈。你渴望自由。好，你就给自己一点自由吧，我们不是需要谈一谈吗？”

“需要，我亲爱的，需要。”

“这就是我对你的请求。如果明天方便，——什么时间都行，由你定。到近卫骑兵林阴道去，还是那张椅子，行吗？”
“行，我亲爱的，我一定去。11点，——行吗？”
“好，谢谢您，好朋友。”
“再见，我亲爱的。啊哈，你想出了这个主意，我真高兴！我这笨脑瓜可想不出来。再见。我们是要谈一谈。我到底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气了。再见，亲爱的。11点一定去。”

星期五。
“薇罗奇卡，你准备上哪儿？”
“我么，妈妈，”薇罗奇卡脸泛微晕，“到涅瓦大街去，妈妈。”
“那么我跟你一块去吧，薇罗奇卡，我正好要上市场。这是怎么的，薇罗奇卡，你不是说到涅瓦大街吗，干嘛穿这么一件衣服！上涅瓦大街该穿件像样的衣服——那里人多。”
“我喜欢这件衣服。等一会儿，妈妈。我到房间里拿样东西。”
她们一道动身，一同走着。到了市场，她们沿着靠花园街的那一排商店走去，于是拐到了离涅瓦大街街口不远的鲁桑诺夫小店门前。

“妈，我有两句话对您说。”
“你怎么了，薇罗奇卡？”
“再见，妈妈。我不知道能不能很快见到您。要是您不生气，那就明天见吧。”
“什么？薇罗奇卡，我有点糊涂了。”
“再见，妈妈。我现在到我丈夫那儿去。前天我跟德米特里·谢尔盖依奇结婚了。——来，马车，去商队街。”
“25戈比，小姐。”

“好吧，快点赶。他今天晚上来看您，妈，不要生我的气，妈妈。”玛丽娅·阿列克塞芙娜耳边已不知所云。

“我不是到商队街。——我只是想尽快离开那位太太，所以随便编了个地名，免得你多想。往左赶，顺涅瓦大街走。我要去的地方比商队街远得多是瓦西里耶夫斯基岛，五号街，中街过去。好好赶吧，加你点车钱。”

“嘿，小姐，你把我骗了一通！给50戈比才行。”

“只要你赶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