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链】第九章、云雾笼罩的思想
“黑客程序的开发者？”渡惊讶的说。
“是啊，而且似乎不止一个人，是一个从属于那个组织的团体。看来，现在凭我们的力量暂时不能突破他们的网络防线。不过，昨天的发现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价值。”L昨天一整晚都在忙碌，黑眼圈现在看起来更浓重了，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出疲惫的样子。
此时是清晨7点，在洒满金色阳光的客厅里，L与渡进行着这样的对话。必须提到的是，这个时候，渡正在调整室内的空调，把设定温度从24度降低到22度，以适应洛杉矶目前回暖的气温；而L则在电脑桌前有滋有味地品尝渡做的法式布丁。但在这样一幅十分生活化的场景下，二人讨论的却是与此毫不搭调的案情进展。不过，对他们而言，这是习以为常的事。
“因为他们暴露了漏洞？”
“不，不单单是这样。渡，你以前猜测过，清水小姐是18年前‘冰雕杀手’清水原野的后人。当然，这仅仅是一个猜测，但如果我们假设，它就是事实，并且把它当作前提的话，就可以推想，18年前的那一系列暗杀事件和现在我们调查的案件有着某种意义上的联系。清水小姐说过，她成为杀手是要为父报仇，那么，她以此为目的而加入的组织，十有八九曾经和她的父亲有过羁绊。”这是L最近一直在思考的事。
“这对我们眼下的侦破工作有帮助吗？”渡疑惑的问。
L用叉子拨弄着巧克力布丁：“嗯，昨天晚上，我把18年前‘冰雕暗杀事件’的档案调了出来，发现有价值的线索都在官方资料里被抹去了，在官方文件存档里发现了一个不明程序入侵过的痕迹。虽然过了这么久，痕迹几乎看不出来了，但那个程序的控件和防火墙，与清除现在这次暗杀事件资料的程序十分相像，相似度大概在65%以上。这样，18年前‘冰雕暗杀事件’的幕后策划组织，很可能就是现在清水雪姬所在的暗杀组织。渡，我记得你告诉过我，制造18年前那一系列暗杀事件的杀手就是清水原野，而且他亲口告诉过你，他受命于日本军界。”
渡忧虑地说：“这样的话，按你的推理，那个幕后的暗杀组织可能就是日本军界高层组建的。”
L往咖啡杯里扔了一块方糖，回答道：“我认为，那个组织有可能只是和日本军界有利益关系。这样，事态一旦暴露，日本官方推卸责任就会更容易。”
渡皱眉道：“不管是哪种情况，这次你都难免和日本官方冲突......”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你说过，当年清水原野把日本偷袭珍珠港的情报故意泄漏给美国，从而使其避免了更为严重的损失，事后美国官方由于某种原因删除了与此相关的一切记录。而我在美国国家资料库里查找珍珠港事件的详细资料时，发现数个文件夹里都存在某个不明程序的痕迹，它和删除这次案件资料的程序控件，以及删除18年前‘冰雕暗杀事件’资料的不明程序——出自同一批人之手，虽然相似度分别只有48%和55%以内，但已经足够得出这样的结论。也就是说，这起案件有可能还牵涉到美国高层政府。”L波澜不惊地说。
渡的表情很震惊：“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那个组织会派清水小姐暗杀前总统杜鲁门？”
“看起来是很矛盾,可是综合我们掌握的情报，排除其它的可能性后，剩下的就只有这个结论了。我的推测是，美国政府内部存在利益分歧。表面上，美国积极推行铁幕政策,但由于其内部的利益分化极有可能有相当一部分政要不赞同官方正式观点，但迫于形势不能把冲突表面化，于是通过暗里与那个组织互相利用来强化己方势力。毕竟现在美国最有影响力的几个利益集团之间的冲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么你刚才说的‘价值’......”
“嗯，至少昨天的发现以及我们刚才的推测让我们了解到，我们是在和什么样的对手战斗。”L咽下一大口布丁，十分平静地说：“这可以让我们保持高度清醒，避免轻敌的举动。”
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如果L的推理正确，那么他要解决这个案子就无异于引火上身！当一件事牵扯到国家政府不能见光的利益时，它总是会变得极具危险性，何况这次L将要触动的是两个国家之间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L对此也一定心知肚明。但渡再清楚不过，不管要面对的是什么，L都绝不会退缩的。此时此刻，一切话语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L继续平静地说：“因此,目前我们要优先考虑的，是确定清水小姐和清水原野的关系，这对整个案情的进展至关重要，弄清了这一点，我们就可以把已知的线索串连起来。”他边说边打开监视系统，接着——
“渡，是我眼花了吗？还是你安装的监视器有死角？清水雪姬在哪里？”L的语气与其说是焦急，倒不如说是诧异，监视器显示的影像上空无一人！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整个房间显得十分整洁素雅，可是雪姬不在那里。
“监视器应该没问题。我在这个别墅的墙体上安装了震动报警器，如果她逃走的话，我们应该会得到警报，除非她先把它们拆了。可是它们在拆的时候也会响......”
“不可能，现在她是美国头号通缉犯，她应该很清楚逃出去会是什么结果，她一定还在这栋别墅里。这样的话——天台？”L猜测道。当然，L曾见过雪姬在天台拉小提琴，所以他这样猜测也并不是毫无依据，可是——
“很遗憾，你猜错了，侦探先生。”雪姬从楼梯的暗影中走出来，带着笑意说。
糟透了。
“......”L和渡此时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刚才的话被她听到了多少？
“虽然最后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但侦探先生的推理真是名不虚传啊！尤其是那段假设。”雪姬继续笑着说。
她听到了全部。这真是最糟糕的状况。L对自己的不小心十分生气，不过显然我们也不能为此指责他，他不是先知，不能预见所有的意外情况。
“清水小姐，你认为偷听别人的谈话很有趣吗？鉴于你刚才的行为，我想我是不是应该考虑把所有的走廊和楼梯都装上监视器？”相比于他的心情，L的口气还算平静。
“如果你真的那么做，恐怕侦探先生的电脑屏幕面积就会不够了吧。在我看来，无意中听到和自己密切相关的谈话时，停下来继续听完并不是特别失礼的行为。”说着，雪姬走到沙发前随意地坐下。
“很好，那么清水小姐是不是同样认为，我们现在问你，你的父亲是不是18年前的‘冰雕杀手’清水原野，也不是特别失礼的行为？”L决定，既然已经这样了就索性挑明态度，反正自己迟早都要这么做。
雪姬丝毫没有对L的“突袭”显露出吃惊的样子，而是凝视着他，带着沉思似的表情说：“不，这样问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但是——”她用声音阻止了L的进一步逼问：“L,虽然我这么说会显得很奇怪,但站在你的立场上，你现在执着于这个问题有多少实际意义呢？在我看来，这和你的破案工作没有关系。不管答案如何，你都已经发现了重要的线索,接下来只要沿着它调查就好了，你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浪费精力。”
“不，它是所有谜题的‘因’。”L带着认真的表情说：“如果无法证明这个‘因’，那么无论我如何调查，最终都只会走入歧途。只有看清了谜题的根源，才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的确，你的话很对。但这世上确实存在着许多‘先果而后因’的事。世界，并不总是那么理性。实际上，正是诸多的不合理，才构成了我们现在所生存的这个世界。”不知为什么，雪姬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怅然的意味。
“不合理只是表象，世界的内核是理性而有序的。”L阐述道。
（此处有删节）
有好一会儿，L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雪姬。这是他无力解答的，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困惑，寻找多年却觅而不得的答案；这是，时刻困扰L的终极疑问。
“人是一种很容易陷入情感和欲望的漩涡的生物,人类的行为,在很大程度上,被非理性因素所支配；然而,我认为，构筑人类社会基本框架的法则，其本身是理性而有序的。”最后，L这样说：“不过，目前我们的谈话好像偏离主题了吧。清水小姐，你和清水原野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目光锐利地盯着雪姬，再次提问道。
“现在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你必须回答。我已经说过了，弄清楚这个问题对案情进展至关重要，这是目前我掌握的证据的‘联结点’。拜你的组织所赐，现在在网上几乎查不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资料。清水小姐，你要明白，协助我查明真相对现在的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并不仅仅是减刑的问题。”L一针见血地指出：“据我所知，你成为杀手的目的是要为父母报仇；彻底清查现在这个案子，18年前一系列暗杀事件的真相，以及，清水原野和美国政府的牵扯，也是让你的父母沉冤昭雪的契机啊！当然，前提是，你真的和清水原野有关系，并且你的父母真如你所言，是受害人。”
句句击中要害。
雪姬久久地沉默着。她凝视着L的双眼，迎接着那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的目光。四目相对，视线交汇，电光火石中，两人考量着对方，也被对方考量。
“L，在我看来，刚才的几个新闻还存在着另外一个联系。”看似毫不相干的话。
“哈？”L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很清楚，雪姬不会就这样简单地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但这句话实在是他意料之外的回答。
“火星是战神啊！”
“......”似乎，无论怎样的评价也不适于如此富于跳跃性的话。
“战争的火焰并没有熄灭，看似和平的人类社会其实从未逃离世界大战的魔爪。”
L和渡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说话。实际上，两人抱有同样的想法已经很长时间了。
“战神，从未远离。对人类而言，更大的危机近在眼前。”
“这是宗教上的，唯心的联系吧。”L隐隐感到，雪姬要说的远远不止这些。
“在我看来，这是文学上的联系。”雪姬沉静地注视着L：“假如，在世界范围内再次爆发战争，侦探先生能推测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一位我十分尊敬的科学家说过：‘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时人类会使用什么武器，但我确信，第四次世界大战时人类使用的武器将会是弓箭和石头。’”L引述道。
“是吗。”雪姬毫不迟疑地说：“说那句话的，是爱因斯坦吧？”
对话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却与刚才截然不同。爱因斯坦，正是L父亲的哥哥，他的大伯。
雪姬没再说什么，一脸平静地开始吃早餐。
在她那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话的深处，到底潜藏着什么样的思想？L深深地思索着，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雪姬，他从未对一个罪犯——不，从未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过。
雪姬不紧不慢地喝完了最后一口法式杂鱼汤，优雅地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然后站起来对渡请求道：“渡先生，您有望远镜吗？我很想看看今晚的‘火星凌日’。”
渡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这里只有一架便携式望远镜，放大倍数不是特别高，不过用来观测这一类天象应该不成问题。”
“多谢。另外，”她转向L：“今天你说的事，我会给你答案的，不过不是现在。”
“清水小姐能这样说我很高兴，不过我要提醒你，我们已经没有太充足的时间了，这是我的直觉。”L严肃地说。
“我能感觉到，侦探先生的直觉很准。”说完了这句语义不明的话，雪姬就踏着轻盈的步伐上楼了。
“渡，你感觉怎么样？”在确认雪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监视器的镜头之下后，L询问道。
“很难说。不过，她真难对付。”渡无奈地说。
“同感。”L苦笑道。
几乎与此同时,在地球的另一边, 本该是黑夜的一处地方,现在却亮如白昼.在不明光源的照射下,一名拥有朱红色长发的俊美异常的男子面对着一排与墙壁同高的电脑液晶显示屏,嘴角流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
"有东西撞到了网."
"现在收网?"一个金发碧眼的绝世美女在他身边娇声说,似乎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不,网会引来更大的猎物."男子十分笃定.
"又是你那该死的直觉?"
"请把那叫做猎人的经验."
"那么,你还要去找你那个学生吗?你不是一向很护着Eruda吗?现在她失踪了这么久,你难道不着急?"
"Aphrodite,你要明白,Eruda可是北欧的神名"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是说......她背叛了Star Gate?"
"不,我什么都没说.要下结论,还得等到我和她的下一次会面."
被称作Aphrodite的大美人纵声大笑:"诶,我想那会面一定会非常有戏剧效果.那,光明之神Apollon,您打算如何?"
男子面部的笑容扩大了:"等.等更大的猎物自投罗网."
这里的光无比明亮,甚至超过了阳光;然而,那是严寒的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