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模糊的事态走向
严格来说，现在落于下风的绝对不是奥德修斯的舰灵们，而是那只疑似落单的塞壬战斗群。哈迪斯暂时不敢将驻守基地的三名浅水重炮舰灵调离支援，但阿金库尔号上搭乘的九名舰灵足以正面对抗数只以人形精英塞壬为核心的完整战斗群，何况根据种种迹象推测，对方很可能根本没有精英坐镇。
所以……现在摆在哈迪斯和舰灵们眼前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找到那只不见踪影的航母战斗群并在对方再次消失之前将其彻底击溃。他们没有空军的支援。统一行动的搜索面太小，短时间内难以找到目标；分散行动又会留给塞壬可乘之机——舰载机可是反制侦察驱逐舰的一把好手。没有舰队级的防空火力和联合护盾，即使两人小组最终可以强行击沉敌方舰队，也绝对会在支援赶来前被拼死一搏的攻击机群重创，而这显然是己方的严重损失。
缓冲带内发现的那枚堪称庞然巨物的“茧”始终牵动着舰灵们的心，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氛弥漫在阿金库尔号的舰桥，甚至连那只不见踪影的战斗群带来的威胁与之相比都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所以人都知道，奥德修斯基地不是为了对抗一百以上数量的主力舰队集群冲击才设立的，它的主职是为经过的重要单位提供护航和快速清扫三十只以下的塞壬舰队。
当然，在设立之初，ICN高层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万分之一的灾难性情况也许会出现在南方战区，按照预定行动方针，奥德修斯舰灵们的首要任务将是不计代价掩护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完成紧急避难程序，随后放弃基地保存舰队有生力量，拉出纵深分散塞壬部署；最后协助从北方战区支援的主力舰队一举歼灭敌方大部队。也就是说，一旦确认敌势力强过预设水平线，她们的战略定位将自动下移。
但问题是，究竟有多少塞壬准备向北方进攻？全部？半数？亦或是另有所图的零？哈迪斯也不清楚，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将直接决定阿金库尔号是要留在本海域继续执行猎杀任务还是立刻回防新西兰。
哈迪斯知道如果自己此时站在战情图的对面会做些什么：用这只已经暴露行踪的小股部队间断袭扰敌方主力，拖延甚至是把她们钉在原地；仍保持隐蔽的主力舰队将趁防线空虚一跃而起直捣悉尼和布拉夫，迅速切断舰灵部队的后援和通讯；最后分兵围歼远海之上孤立无援的疲敝之师并继续北上攻击城市牵制支援部队最后合兵决战一举坐稳新西兰……好吧这都老哈当年以星系为单位攻城略地时的老毛病了。
实际上哈迪斯清楚这是很简单的战略，但依然有效。西风防线不是北方那固若金汤的三大防线，在整盘战局上，无论是信息或兵力都处于绝对劣势的他们已经落于被动。需要动脑子的棋路从来都是用来以弱胜强，留给他们的战术空间已经不多了。
阿金库尔号上的舰灵们都是战历超长的老兵，很快想清楚了现状。而同样理所当然的，在最近的一次舰上会议中，没有完全磨合且用兵理念迥然的她们一分两派：以南达科他为首，Z46、明石、哈曼、凌波、拉菲均支持立刻回防奥德修斯基地或至少让舰队退至能够有所照应的中围防线；另一派则坚持要先消灭眼前已知的敌人，这样不但撤离时没有顾虑，也是对敌方力量进行削弱的一次好机会。这一边人头数显著稀少，但牵头提议的华盛顿是舰队副司令，而另一位站她的姑娘不但发言权能够和华盛顿持平，还有点出乎哈迪斯的意料——Z23。
哈迪斯确实没想到，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甚至还有些谨小慎微的Z23会在面对塞壬时暴露出这么大的攻击性。秘书官和副司令两人的意见不容忽视，两派二对八打平。几个代表隔着会议桌吹胡子瞪眼，哈迪斯端坐上首态度不明，标枪则在一开始就选择了弃权，左推右挡好言好语充当和事佬，防止华盛顿和南达科他一个上头决定用物理方式解决问题……总之短暂的商议没有得出任何结果，也就是说没有得到哈迪斯的表态，他连暗示都欠奉。
舰灵们有各自的任务，很快离开了会议室。华盛顿和南达科他此起彼伏的口水战争渐渐消失在会议室外的走廊尽头，最后一个走的Z46小姑娘不忘很礼貌地关上房门。哈迪斯依然坐在长桌的首位，而在会议桌的另一个短边后面，标枪同样没有离开。
只有她知道，不管这场讨论如何发展，最终的结果早已注定了。
“闷了一下午，去天台走走如何？”等到走廊里彻底没了其她人的动静，哈迪斯站起来，向标枪发出邀请。几分钟前，他用一个眼神留住了这个似乎只是单纯随和的姑娘。“正好没什么工作，趁再忙起来之前去吹吹风也不错。”
标枪很夸张地表示惊讶：“呜哇！这种时候还要挤时间留下女孩子培养感情，长官这是想走全攻略END吗？”
哈迪斯哈哈一乐，拉开门随手摆了个请的手势：“让你平时多学学人家46的书品……好了不开玩笑了，有正事呢。”
指挥塔离会议室很近，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指挥塔侧面的瞭望台上。正午时分哈迪斯三人回到战舰，经过几个小时和塞壬明争暗斗的周旋，已经到了日薄西山……海的时候。漂泊的淡云被落日烧成漫天霞光，海风吹拂着标枪的一头短发，原本漂亮的淡紫色渗进了大片金黄。
“刚才开会的时候，得谢谢你救了场子。华盛顿和南达科他……啧啧，我看着这俩中间火星子都蹦出来了。”哈迪斯抱着胳膊撑在围栏上，对身边的标枪说道，“其实你也希望舰队立刻返回奥德修斯基地，对吧？这下真是难为你了。”
标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也算我的分内事啦，毕竟大家虽然互相之间很熟，但这样的长时间共事还是第一次呢，总需要一个‘没主见的人’察言观色吧？”
“团结队伍啊……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有时候甚至得把两边的矛头引到自己身上。”哈迪斯耸耸肩，“但也只能多麻烦你一段时间了，毕竟在你们看来，我恐怕还不算真正的‘自己人’。嘿，原本我还以为这活是Z23的，但没想到她会是这种态度。”
标枪的第一反应是想反驳，但她张了张嘴，又把客套的说辞咽回了肚子，因为她知道哈迪斯不是需要安慰的人。
“舰队里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和原本的上司都能打成一片。”她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很认真地对哈迪斯说道，“您是很优秀的司令官，有眼光和能力，也关照下属，一定会很快就被接受的！啊，23姐她也是有自己的，呃……苦衷的！”
“指忙里偷闲也要跟女部下约会，想走多开全攻略END？”哈迪斯眯起眼睛戏谑地一笑，标枪立刻挠着后脑勺傻笑起来。
“所以……”标枪红着小脸嫣然一笑，“长官您说的‘正事’就是要专门来谢谢我？别这样呀，我真的会心动的！”
“从生物学角度上来讲舰灵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心脏器官。”哈迪斯板着脸故作严肃地来了一句，不过让标枪一瞪就又松下脸皮来，“好吧，我是说，感谢是一方面，接下来也得拜托你了。像你这么聪明的姑娘，应该已经猜到我的决定了。”
标枪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她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紧了紧：“一定要这么做吗？”
哈迪斯松开栏杆，直起腰板。他看向天际线上那渐渐融化在大海之中的夕阳，灰色的眼睛中淡若死水。
“华盛顿说得对，不能给撤退时的背后留下这么一个威胁。而且……算是根据我的一些经验吧，还没有到那么分秒必争的时候。不过这个不能详说，不然你会把我当成江湖骗子的。总之，相信我。”
标枪深深吸进一口清凉的海风，也学着哈迪斯的样子眯起眼看向那片灿烂的晚霞，良久，深呼气，她无奈地笑了起来。
“当然啦，我们能相信的也只有长官您的命令了。”
曲子听了没？（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