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羡&清冷湛/双洁he)湛夫人 第九章
找不到人!魏无羡像是突然自人间消失。
"禀告楼主,钱继言的所有产业已搜索过,毫无所获。"有人来报。
"报!一直暗中监视钱继言的人回报,这两日来,钱继言因病在府里休息,并未外出,至今仍不知魏楼主已出事之消息。"
钱继言毫不知情?
从魏无羡第一次与钱继言说上话那天,她的父亲水浩瀚便已派人在钱继言身边卧底,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她知道这两人的情谊不若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只是利益上的结合而已。
她不恨魏无羡斗倒她父亲,因为这规矩正是她父亲订下的。师门里,活下来的只有魏无羡与她,既然鼓励自相残杀,父亲当然没有安然自外的理由,魏无羡以实际行动贯彻这个想法,毫无愧疚地弑师。
魏无羡后来留下父亲一丝残息,让他看起来像是病故,也算是尊师重道了。
现在,这是一场她与魏无羡的战役!
"楼主,'灵耳'莫聪求见。"啸风堂外,右护法刘先明通报着。
"请他进来。"水柔柔起身,对着疾行进来的莫聪道:"情形如何?"
莫聪是一名长相平庸至极的矮小中年男子,他长得毫无特色到一般人就算与他打过十次照面,仍然无法记起他的模样。
"正在搜寻魏无羡的人共有三组人马。自诩正义的五大世家三大山庄率众约一百人已往城外找去;另一派是先前与魏无羡有过节的仇家,以神火帮、摧情宫为主力,约有五十人;最后一组,较为零散,专为冰魄寒蝉而来。这三组是主要的,至于其他个别行事的,在下还没掌握住。"
"摧情宫亦无所获吗?"水柔柔凝眉。
这摧情宫,正是昨日在客栈外布满弓箭手袭击魏无羡的人马。自摧情宫的副宫王丧命于魏无羡剑下后,摧情宫主残情玉自然便成了水柔柔的盟友。
毕竟,谁会料到魏无羡竟突然被下了毒,失去功力呢?
"是的。昨日摧情宫出手时,在下也同时调来了高手,欲趁他功力全失时杀掉他,可惜当时与他一道的人武艺高强,很快地全身而退。"对此,莫聪非常扼腕。
"没法查出当时与他一道的人是谁吗?"
"我查过潇湘客栈的住客名册,里头除了一般的普通人之外,是有几个江湖人,但是那些人都不是济事的角色,不可能有本事带走魏无羡。"莫聪自从接下水柔柔的委托之后,便带所有的子弟兵进驻定远城,而他本人更在潇湘客栈谋了份差事当跑堂,以便随时掌握最新消息。
昨日他在楼下跑堂,没意料到魏无羡竟会突然来到,直到他瞧见魏无羡身边的近侍──同时也是水柔柔的人,在门外对他看了一眼后,他才知晓魏无羡人在此地。当他终于找到时,正好听到一个大消息──魏无羡中了软筋散!十日之内功力尽失!
"据闻武艺再高强的人,中了软筋散,即使服用了解药,也得等三四天才恢复得了功力。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管如何,我们都得在三天之内将魏无羡找出来。"
她知道,一旦错失掉这个机会,将会使自己陷入绝大的险境里。
"莫聪,你继续派人盯着那三组人马,随时保持联系。"
"好的。"莫聪拱手退下。
等啸风堂里只剩自己人时,黄河堂口的堂主朱义之报告道:
"小姐,已经查出孙达非的下落,他劫走蓝湛这两日,一直落脚于郊外的别业,不过今日突然吩咐下人打理行囊,听说准备回凤阳故居。"
水柔柔扬质问道:
"孙达非知道昨日发生于潇湘客栈的事吗?"
"今日一早,别业里的总管已经告知了他。或许是因为如此,孙达非才突然下令打李行囊吧?"朱义之猜著。
水柔柔点头,想了一下,道:
"备马,我得去探一探!"
※※※
请城里首屈一指的织纺日夜赶工,总算在起程前将满满五大箱的衣服给赶出来了。
共有五十套簇新的衣裳,虽已是初春,但是天候仍冷着,所以这些锦衣华服大多算是冬衣,雪白锦裘,穿在蓝湛身上整个人看起来真是个美丽富贵的玉人儿。
有两名丫鬟忙着替他打理衣物。
"公子,我瞧爷儿很是心仪公子耶!会不会带你回凤阳之后,便向你提亲呢?"
蓝湛不答,起身住房外走去,庭院里栽了许多春花,如今正盛放着呢。。
"公子不会不晓得爷儿的心思吧?何况爷儿长相英挺、身家丰厚,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
"我……该明白他的心思吗?他又是……什么心思呢?"声音一迳是那般轻冰微薄,隐约有着微微的自怜自伤。
"哎哟!公子,我家爷儿端差没把一颗心刨出献在你眼前请你笑纳啦!?"
"你们收好行囊就下去吧!"蓝湛脸色仍冷,往右方的月形拱门走去,那边种着桃花,正盛开着。
※※※
"你过得不错。"
桃花园里,一身白色劲装的水柔柔正对着一身白色锦裘的蓝湛。
彷佛在那边等待已久,水柔柔身子依着桃花树,定定望着眼前那个脸色染上红润丽色的美人儿。
蓝湛力持平淡,但掩不去眼中的惊慌。
"大小姐……"蓝湛不敢相信水柔柔居然会知道他人在这里。
"别担心,'他'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那你来是……"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水柔柔走近他,缓慢地道:"魏无羡此刻生死未明,燕楼的新主是我。"
"呀?!"
"你──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吗?"水柔柔问。
蓝湛眼儿没眨,愣愣地望着水柔柔,木头人似的摇头,不知道是在回应水柔柔的问话,还是犹不敢置信。心神恍惚地喃道:
"他……生死未卜?怎么可能?他一个这样强悍的人……"
"你担心吗?"
蓝湛无言,眼中闪过许多情绪。似怨似忧、似喜似嗔,千思百转,层层叠叠的复杂难辨。
"你希望他就此死掉,还是希望他活着?"
"我当然……"冲口出这几个字之后,下文却无以为继。"他当然"着什么?
"不管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害怕也好、感怀也好,我只问你──如果魏无羡找到这里,你会救他,还是救你自己?"
"救我自己?"
"你该了解魏无羡,除非杀了他,不然他不会允许别人好过。他的死,不只能让我活、让燕楼生存下来,也能让你重新过自己的人生。你爱上孙达非了吗?"水柔柔看他一眼,问得漫不经心。
蓝湛咬着下唇,老实摇头:"还没有。"
"但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新生活是吧?"
"我……不确定。"
"其实你确定,但是你仍然害怕着,对吧?"水柔柔偏转过身,抬头往天空望去。淡然地道:"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可惜太过张狂,逼人太甚。为了制造事端,不惜摧毁已经成就的一切。这种无情又不怕死的人,留他活命,对燕楼,甚至是对江湖,都是祸害。我不会忘记他,相信你是。这个男人就算死了,也让人永生难忘。蓝湛,我不杀你。"
"是吗?"蓝湛像是毫不在乎自己性命受威胁。
"你是魏无羡心里唯一看重的人,不该留你活命。但因为孙达非,所以我不杀你。我要你嫁他,作为对魏无羡最后的报复。"
"我不是你们的棋子!"
水柔柔冷道:
"比之于魏无羡,我仁慈多了。你想跟着孙达非过新生活,我顺你愿。可不若魏无羡那样,只要一个兴起,动不动就爱逼迫人,将人逼到死角里去。好好活下去,蓝湛。接受孙达非给你的幸福,去爱上他。这才不枉我放过你的性命。为魏无羡那种人不值得,连掉一颗泪都是浪费。"
蓝湛的眼神茫然,即使面对着水柔柔。心魂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回凤阳吧!永永远远离开定远,就当你这六年作了一场恶梦!"
水柔柔放开他,转身离开。
留下蓝湛呆坐于地,久久不能回神。
※※※
"你气我吗?"谢允问着魏无羡。
魏无羡根本不理他。既然答应了北堂墨染一切恩怨往他头上算去,这奶娃对他而言,完全不值得搭理,理了只是徒浪费时间而已。
快马往扬州的方向奔驰了一夜,此刻在一处荒野的林荫下休息。用午膳,也让马儿得到充份的休息。
魏无羡正在打坐调息,隐隐觉得原本溃散的内力似乎稍稍能集中于丹田,这发现让他更加专心,完全无旁骛。
"虽然我害你暂时失去武功,不过我同时也用了好多灵药救你哦!像生肌丹啦、解毒丸啦、还返丹……"谢允自个儿说得高兴。
"允儿,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北堂墨染在溪边汲了一些清水回来,就见到谢允在跟自个儿讲话。
"大哥,我发现我给魏楼主吃下下少药耶!连一些跟治伤无关的药也让他吃了。"
北堂墨染一愣,第一个动作就是将他小心地带离魏无羡身边,问道:
"你给他眼了哪些药?"
"都是一些加强功力的药呀!大哥你看,魏楼主是不是已经能自己运功了?虽然不是完全恢复,但是若是遇到危险,一时半刻里,是能发挥作用的。"
"意思是指,魏楼主现在正在恢复中了吗?"
回答的是魏无羡:
"不。不是恢复,是短时间内能迅速凝聚内力一搏,但是最多也只能撑半个时辰,体内真气又会溃散殆尽。"行功完一周天,他睁开眼说明自己的状况。
谢允歪着头道:
"其实还返丹不是这么用的,若是正常的情况下服用,佐以一些药材,那你的功力会提升五年以上的修为。你现在服用,只能短暂时间恢复功力,内耗甚重,如果硬撑勉强着一天凝聚内力两次的话,对你日后的功力会很伤哦。"
"虽然你的武艺应付不了你所捅的楼子,幸而也不是真那么没用。"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那种捅了楼子之后,就丢给大人善后那种人呀?所以你一直不肯跟我说话。"
"想来你似乎也不太依仗你这靠山的。"眼睛瞥了北堂墨染一眼。
"若说比武,我是不成的。但是比起医术或下毒,你是没得比的,更别说我还有厉害的易容术了,就算今日没有大哥帮我挡你,老实说你也奈何不了我。只要我换张脸,你天涯海角也杀不着我啦!"
"那很好。"
"好什么?"
"不枉我愿意跟你说话,你证明了你不是一个不学无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很好。"
这些话……实在也听不出是一种赞美。
"你讨厌软弱没用的人是吗?那你怎会喜欢蓝湛呢?"
"允儿!"北堂墨染觉得这样的好奇太超过了,出言制止。
"你别急。我现在心情不错,应付这娃儿的耐性还够。"魏无羡笑笑道:"小鬼,蓝湛并不软弱。他也没表面上看起来的无助浅薄。"
"他比我还惨耶,武功也不会。你有什么看得起他的理由?"这人简直把所有不会武功的人当路边的石头一般看待,没道理对蓝湛另眼相待才是吧?
"他很聪明,聪明又沉静机警。"
"那又怎样?"
"是不怎么样。"他笑,"但我爱他,而他,也爱我。"
爱?
谢允思索着,居然也就没再问了,觉得脸蛋热热的,为这罕见的字眼而感到心跳加速,圆圆的大眼俏俏瞅向一边的大哥,心中自问着──
那,我爱大哥吗?我的喜欢,是爱吗?
※※※
"站住!"
二十匹快马挡在官道上,阻住了孙府马车的去路。
孙达非冷冷望着眼前庞大的阵仗,从来者的武器上认出这些人正是与当初潜进燕楼里企图掳走蓝湛的那些人一路。想必,是来寻仇兼掳人了。抽出长剑,并不问这些人的来路,只对身后驾马车的两名手下道:
"我来开路,你们务必力护公子安好。"
"孙达非,你只三人,居然妄想脱身,莫非是瞧不起我'鬼头谷'吗?"那边的人报名号了。
开战,是孙达非唯一的回答。这些人是谁,从来就不重要!他必须速战速决,这样方能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致胜!
对方的人太多,而他随身的手下并不是什么高手!他下手狠绝,不留余地,第一招便撂倒两人。但对方也不是好相与的,几个高手兵分三路,缠住孙达非与其手下,另一批人打着掳人的主意,这么一来,足以教孙达非左支右绌,阵式大乱,无法专心辟出一条路,身上已经有多处皮肉伤。
这时,远处飞来两人,一男一女,孙达非最先警觉到,戒慎着来人,下手亦不心软,动作更快。不再忙着辟路,立即飞回马车身边,守住小姐要紧!
来者是两个发色怪异的外族人,灰发男性那个,将红发女性放坐在马车边,对孙达非道:"你七我七。"说完便往那群人掠去,执行分配到的诛杀人数。
孙达非亦无耽搁,暂时相信这双男女无害,也全心全意应对对手,让已经受伤的手下守着马车,不必应敌。
蓝湛怔愣地望着那个正在对他笑的女子。
"湛夫人,别来无恙呀?"
红发,灿笑,五颜六色、充满异国情调的民族服饰,她是──
玉碧,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