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谈判成功，准备攻坚

　　李元明是龙航1230的机长，他和副机长梁城两位是老家伙了，只是，拥有这么多年工作经验的他们，还是第一次面临劫机事件。

　　更糟糕的是，劫机事件一开始，枪声过后，一具还在淌血的空警尸体就被扔进了驾驶室。现在整间驾驶室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梁城吐了两次，他则是一次，两个人都已经筋疲力竭，不知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或者，机头冲下，与劫机者同归于尽是最好的选择？

　　不对，飞机上还有近百条人命，他们要比平时飞得更小心，更谨慎，还要祈盼这群粗暴的混蛋们别对这架脆弱的飞机下手。

　　“积极配合，等待救援。”李元明就这么反复提醒着自己。

　　当餐盒落在李元明手里时，他急得直骂娘，这个时候任谁都不会有心情吃饭的。

　　“总部，这里是一队，到达预定地点。”

　　“收到，原地待命，完毕。”

　　“一队原地待命，完毕。”

　　此时老吴已经回到了岗位，正与谈判官严楼成交接。

　　“天眼那边的事情......”

　　面对楼成小心翼翼的询问，老吴闭着眼睛摆了一下手：

　　“这群家伙要么是想用这种完全没屁用的要求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要么就是他们没收集好信息就贸然行动了 。总之，我向上面问过了，天眼的事情子虚乌有，你放心，以我的身份不可能会被隐瞒什么的。”

　　严楼成点点头：“但是——”

　　“我知道，我直接通知了中科院，让他们在内部发布关于‘项目无限期暂停’的公告，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研究。既然对方想装这个B，以防万一，咱们就陪他们圆下去。”

　　这个决定无疑是最正确的，况且劫机者也没再提到“天眼”相关的事情，在近几次的联络中，他们只是更加专注在给飞机加油，要食物，还有准备逃跑的事宜上——他们果然没有用地面载具撤离，事实上这完全是妄想，严楼成一开始就排除了这个可能，并依据自己的推理策划好了后续的一切。

　　“这年代，只有疯子才去劫机。”

　　严楼成扔下一句吐槽，坐回座位上，把指挥权交回给吴天仁。

　　“这里是‘乘务员’，我们出来了，初步观察飞机舱内部没有爆炸装置，驾驶室那边还不确定。”

　　“嗯，辛苦了，立刻返回。”

　　“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通讯频道里鸦雀无声，这是最难熬的时刻了。

　　“开始给油了，再这么拖可不行啊。”

　　“呃，还有点时间。”

　　严楼成不太甘心地望着飞机，在心里暗暗着急：

　　“还没意识到吗？”

　　通讯器中响起了苏清的声音：

　　“总部，我申请立即行动，低温会影响队员们的表现，不能再等了。”

　　老吴看向严楼成，对方咬着牙，似乎就要做出决定，但情况又出现了转机：

　　“总部！这里是地勤，APU打开了！”

　　听罢，严楼成笑着，起身离开了。

　　老吴笑骂着下命令：

　　“妈的收到，等的就是这个！”

　　与此同时，在驾驶室里的李元明愣愣地、反复摩挲着他手中的餐盒盖，盯着盖子下方“APU”那三个字母看了一会儿，他难得地咧嘴一笑。

　　“一队，报告情况。”

　　苏清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报告，根据地面噪声可以判断，机长打开了辅助动力引擎。”

　　吴天仁一拍大腿：

　　“很好，开始行动部署！”

　　场内人员再次陷入了紧张的忙碌中。

　　其实，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围绕着最重要的一个核心展开：攻坚一队。

　　攻坚一队的作战部署是整个人质救援行动里最关键的一环，如果他们无法完成“快准狠”的闪电进攻，之前所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只能化作泡影。

　　一队的成员们就像是潜伏在阴暗地的猎豹，在各单位的帮助下，他们鲜有动静却洞察一切。而下一秒，猎豹们将一鸣惊人。

　　“一队回报，开始进攻部署。”

　　“收到，呼叫狙击位，确保你们了解一队全员的动向。”

　　“狙两两，没有问题。”

　　“狙栋幺，没有问题。”

　　此时“送餐”人员刚好从机头处返回，机上的乘客们都坐回自己的位置用餐，机长打开了APU（辅助动力引擎），这样飞机上的空调就有了电力供应，客舱内逐渐暖和起来，对于飞机内的四名劫机者来说，现在的状况似乎已经趋于平稳，要不了多久，等到飞机的油量补满后，他们将远走高飞。

　　“第二站就是那里……”

　　洛班闭眼凝思，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

　　“吵死了，机长干了什么？”

　　林肯抱怨着，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转头看了看那名已经尿了一裤裆的人质。

　　“没办法，那东西貌似是给飞机临时供电的，想不吵的话，就要挨冻，到时候可能连枪都握不住了，你自己选吧……”

　　飞机的尾部，原本负责看管人质的广百无聊赖地坐着，从他摆弄衣领的动作看来，他的精神状态还没有完全放松。

　　“还要多久？”飞机前段的加加林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洛班清了清嗓子，然而他没有说话。

　　“手到擒来”，洛班心想。

　　与此同时，这四名劫机者并没有意识到，就在他们的脑袋顶上，四名身穿迷彩服的攻坚队员已经登上了飞机顶端。

　　为了避免地勤人员们受到过多的注意，最后一个登上飞机顶部的夏重辉连连摆手，示意下方的升降车赶快开走，随后他轻手轻脚地跟上了前方的队友们——因为APU开启而产生的噪声，完美地覆盖掉了他们所发出的动静。

　　“总部，这里是一队，进攻部署完成。”

　　苏清把两名火力手部署在外部，在他们的位置可以自下而上地看到机头出口，这样一来，一旦劫机者妄图从机头逃跑，两名手持HK416卡宾枪的火力手能立即作出反应，保护地勤人员并击毙恐怖分子。

　　“狙两两，这里是一队，看好你这一侧的出口，那是他们唯一的退路。”

　　“狙两两收到。”

　　“狙栋幺，你可以自由发挥。”

　　“好的……有点无趣啊。”

　　何云说着，盯紧了他这一侧的飞机舷窗。

　　苏清顿了几秒钟，似乎在给大家反应的时间。

　　“现在，飞机上的所有单位，丢掉冲锋枪。”

　　听到了队长的指示，于江夏三人立即照办。他们娴熟地卸下手中MP5的弹匣，把它带在身上，然后退掉枪管中剩余的一颗子弹，关闭保险，最后把整支冲锋枪扔到了他们脚下的荒地里——

　　这么做的理由不阐自明：这种小型客机的客舱中太狭窄，枪战中极易伤害到人质，因此，不使用冲锋枪，一定程度上能降低人质受伤的概率。这应该是苏清经过了长时间的斟酌后临时决定的。另外，他们遗留在现场的东西，事件过后会有专门的回收人员过来清理，这点完全不用担心。

　　虽然在机舱这样狭小的地方，手枪更容易控制，但如果那些劫机者持有自动武器，加上他们的无所顾忌，情况就有点危险了。不过为了人质的生命安全，一队还是值得去冒这个险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苏清从枪套中拔出*****，打开保险，其他人也照办，接着江铭君一步上前，在脚下贴好爆破炸药。

　　江示意大家退后，由他打头阵，其他三人摆出“OK”的手势。

　　苏清深吸一口气，比以往更加机械地吐出一句话：

　　“全单位注意，十秒钟后行动。”（　　“收到。”

　　“收到。”

　　“收到。”

　　“收到。”

　　“收到。”

　　“收到。”

　　“收到，十秒钟后行动。”

　　空气一直保持凝固的状态，直到苏清重新开口：

　　“……”

　　“5。”

　　“4。”

　　“3。”

　　“2。”

　　“1。”

　　机头处，一道黑影闪过，随后一个柱状的小东西飞进了狭窄的客舱。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人们只感到身上承受了一股沉重无比的力道，像是被巨锤砸中一般。几个人直接被强大的冲击力掀翻，大家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忽然头顶强光闪烁，有什么东西塌陷下来了。这整个过程都是无声的，因为客舱内的人们已经失去了听觉。

　　所有人的视野都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景物相互重叠、彼此错位，伴有星星点点的极光点缀其中。在这梦幻一般的视觉景象中，两道阴影从天而降。

　　几条橘黄色出现并定格在了视野中，它们似乎在闪烁，又好像没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东西在不断增多。朦胧中，少数人终于意识到：那是枪焰。

　　人们开始发出扭曲了的惨叫声，又有两道阴影降落在客舱内。

　　即使隔着飞机蒙皮，队员们还是受到了震撼弹的影响。近处，一名带着黑色头套的劫机者举起手枪，想要扣动扳机，但下一秒一颗子弹就穿过了他的脑袋，另外一名靠近舷窗的劫机者成功抓住了他旁边的人质，朝着队员们的方向开了几枪，似乎有惨叫声传来。

　　妈的。

　　俯身在座椅后面的苏清倾斜身体，连续几枪射向对方的小腿，对方身体抽搐了一下，松开人质，接着被数颗子弹击中了胸口。

　　一个家伙忽然从座椅前方冒出来，离那边最近的于夏二人开枪，没有击中，江扑上去，但是扑了个空，只是让对方趔趄了一下。射界被挡死，地域狭小，一时间竟然被那家伙得逞了。

　　苏清被突然冒出来的劫机者压在地上，两个人发出嘶吼声，火光连闪，蝎式手枪在飞机侧壁上留下一排弹痕，苏清想用左手抽出腰上的战术匕首，却无奈那家伙身强体壮，他被死死按住无法脱离。

　　劫机者用俄语大喊了一句，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听清楚他说的话，然而枪口却逐渐在向苏清的脖颈处偏移。

　　队员们无法开枪，只有江铭君再度扑向劫机者，一刀插入了他的侧腰。

　　对方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竟爆发出不小的力量，一脚踢开了江铭君，把枪口抵在了苏清的下巴上。

　　一个人影越过座椅，扑向劫机者的上半身，虽然没有成功扑倒他，但苏清却在下一秒挣脱了劫机者的束缚。

　　“零！”

　　苏清惊讶地叫了一声。

　　有几名人质冲出了飞机，但门外的两名火力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发觉客舱内开始了鏖战之后就拔腿冲进了飞机。

　　发现两位火力手后，苏清毫不迟疑地拽着零一起蜷缩在了座椅后面，紧接着枪声响起，劫机者被两支卡宾枪和三支手枪的精准点射穿成了筛子。

　　“只有三个人！”

　　迅速环顾一周，于洛第一个大喊道。

　　※※※※

　　有乘客跑出客机，没人拦截，其中还混着一名恐怖分子。

　　一片混乱的通讯中，钱良取得了这些信息，他扫了一眼，共八个人，一个人带着黑色头套。

　　经过了专业训练，狙击手的动态视觉是很恐怖的。钱良瞄准了黑色头套，但在移动枪口的过程中，他洞察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络腮胡。

　　黑色头套旁边的那个人，是个络腮胡！

　　钱良毫不犹豫地向着黑色头套扣动扳机。

　　一发狙击弹打在阶梯扶手上，人群中三个人抱头鼠窜，另外五个则是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而黑色头套干脆躺在了原地，那一瞬间钱良注意到对方一片潮湿的裤裆。

　　下意识地，狙击手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他总是能识破这些雕虫小技。

　　“栋幺，络腮胡！”

　　钱良大吼。

　　另一侧，何云迅速转向飞机下方，他只能看到一双腿，但他毫不犹豫直接开了枪。

      子弹似乎穿过了那人膝盖骨，那人直接仰倒在地上，竟然还没有放弃逃跑，转而用两手抓着枯草向前爬行——忽然，他颤抖一下，整个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半晌，一抹鲜红从他的脑壳里流淌出来。

　　钱良呼出一口白气，拉动枪栓。

　　“目标确认死亡，外部安全。”

　　“区域清空，客舱安全。”

　　见到四名劫机者全部被击毙，飞机上的乘客们像疯了一样涌出客舱。

　　“拦住他们！”

　　一队的六名成员想要拦住近百号乘客，显然是不可能的。

　　俄边防和武警接到命令，迅速向客机靠拢，现场的地勤人员也来帮忙，爆炸物处理小组和医疗小组正在火速赶往现场。一时间，军队、警察、汽车、直升机，全部都向龙航1230汇聚而来，而俄方的医疗和消防部门也在第一时间进入场内。

　　可尽管所有的单位都拿出了百米赛跑的速度，赶到龙航1230这里还是需要时间的，而这一小段时间，已经足以让人质们四散而逃了。

　　让这些人质跑掉，是很麻烦的事情，且不说现场还有一队丢弃的武器，被乘客捡到会很麻烦，更重要的一点是：谁也不能确定这些乘客中没有劫机者的帮凶，亦或是有哪一个无辜人质的身上绑有炸弹，每一个人都必须经过搜身检查。另外，大家都这样向外疯跑，机头处本来就狭窄，极易发生踩踏事故。

　　鸣枪示警吗？队员们不愿意这么做，鬼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

　　苏清想挡住人群，却被一个俄罗斯壮汉退了一把，又正面承受着人群的冲击，他只能扶着座椅才堪堪站稳。队员们大部分都陷在人群里根本抽不开身。

　　“这些人他妈的也太混蛋了吧？？！”

　　听着通讯频道里的一片嘈杂，记录员破口大骂，而一边的吴天仁摆摆手，示意他住嘴。

　　然而，场面失控的状况仅仅是维持了数秒，事件就有了转机。

　　咚咚咚咚的噪声传来，那是行军靴与金属阶梯撞击所发出的声音。接着，粗犷的俄语声响起，混杂着不太标准的中文。

　　“站住，停下！遵从指示，否则你们将被认定为恐怖分子！”

　　一支胳膊扬起来，举着一把AK12，冲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那人足足打光了半梭子子弹，弹壳冒着热气，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

　　呜呜泱泱的人群发出恐惧的叫声，呼啦啦地趴在了地上。远处还有几个人迈开步子想要逃跑，持枪者把枪口斜向那边，数发子弹打在地面上，掀起一团扬尘，那几人全部摔倒在地，就好像真的被子弹击中了一样。

　　来不及跟这些俄罗斯人打招呼，一队的成员立即扑向周围倒地的乘客，展开搜身工作。

　　这班来自俄罗斯的救兵约莫有三十几个人，靠着粗暴的鸣枪示警和比恐怖分子还恶劣的态度，迅速控制住了局面。

　　“总部，这里是一队，任务完成。”

　　密密麻麻的军车进场了，俄罗斯的边防军再次把现场团团围住，接着，最擅长进行搜身工作的警察们也呼啸而至，稍远处有数架武直悬停，中国武警们正在进行绳降。

　　“有人受伤吗？有谁受伤吗？！”

　　俄方的医生们到了，他们跟在爆炸物处理小组的后面冲进飞机，双方一起把受伤者往外转移。

　　“你们有人受伤吗？”

　　面对医疗小组的询问，一队的成员们皆摇头，然后该休息的休息，该聊天的聊天。

　　苏清解除了头部护具，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大家忙碌。

　　“你是这个小队的队长？”

　　一个穿着军装的俄罗斯汉子往这边走来，大概有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苏清细细一打量，貌似他就是最开始鸣枪示警的那个人。

　　“嗯，刚才多亏了你和你的同事们，万分感谢。”

　　那个俄罗斯人表情微微一变，像是笑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忙碌的战友们，整个过程就像是一个动作完美的机器人，他深邃的瞳孔中没有显示出任何情绪。

　　苏清注意到，面前这个俄罗斯人有些不同寻常，包括他带来的三十几个人，他们的气质跟普通的俄罗斯军人大不相同，当然，穿着和装备也是……他们就像是一部部能稳定运转的机器，行事果断，不容犯错。

　　察觉到苏清的视线正锁定在自己身上，俄罗斯人转过头，侧身给苏清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右臂——当然不是秀肌肉，他的右胳膊上贴着一个徽章。

　　“阿尔法特种部队，我是行动组长。”

　　阿尔法，原来这些人是专门搞境内反恐的……

　　看着这家伙略显忧郁的蓝眼睛，苏清想了一下，回答：

　　“中国武警。”

　　他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谎，其实一反不属于军方，也不是警察部队，他们会主动出击，平时只听命于中央的少数几个部门。

　　俄罗斯人眨了眨眼睛，一副“我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苏清伸出右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苏清。”

　　俄罗斯人点点头，同苏清握了握手：“伊戈尔。”

　　伊戈尔掏出一个烟盒，自己叼了一支烟出来，又递给苏清。

　　香烟社交？

　　苏清笑了一下，把烟咬在嘴里，借伊戈尔的火把它点燃。

　　许久，两人没再说什么，伊戈尔丢下一句“一切顺利”，转身离开了。

　　苏清环视四周，看到了谈笑风生的同事们，余惧未消的人质，满场奔驰的回收人员，以及……徐徐走来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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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喽～”

　　“哈喽……”

　　零坐在苏清的旁边，把苏清从上到下地端详了一遍，苏清感到不自在，向一边挪了挪屁股。

　　“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老样子。”零的脸上绽放出迷人的微笑。

　　“我一直都没变过。”

　　苏清吐出一口烟雾，沉声道。

PS：这次我找头图是俄罗斯的阿尔法反恐部队哦(^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