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连锁反应

　　“他们又发来信息了！”

　　「十分钟倒计时，请尽快，如果你们不想把飞机舷窗染红的话。」

　　严楼成的视线定格在短信的句号处：

　　“变得从容了吗......”

　　嘴里念叨着，严楼成陷入了沉思。

　　周围的人把视线投向吴天仁，但老吴显然也正在思虑着什么。不过寂静没有持续多久，谈判官马上又发话了：

　　“请指派两架架战斗机掠过迫降地点，稍微飞低一点，那会功夫要尽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这句话楼成是用俄语说的，一边的俄军官眉头渐渐舒缓，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屁用，但起码他有活去干了。

　　“一队，这里是总部。”

　　“这里是一队，请讲。”

　　通讯器里传来的明显是苏清的声音，低沉、冷静、从容，就像一部稳定运转的机器。

　　“你们距离机尾还有多远？”

　　“六十米左右。”

　　吴天仁深吸了一口气：

　　“原地待命，完毕。”

　　“收到，一队原地待命，完毕。”

　　“前沿武警。”

　　“前沿武警，听得见吗？”

　　通讯器里传出一阵白噪声，讲话者的声音渐渐清晰：

　　“听得见，这里是前沿。”

　　“在原地展开队形的基础之上，再拉长一点，注意，只是改变队形。完毕。”

　　“收到，原地拉长队形，完毕。”

　　正当吴天仁对各单位的状态进行微调的时候，严楼成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就率先开口了：

　　“先生您好，您没有打错。”

　　“先生，请冷静一下，我们正在尽可能地满足您的需求。我们只求人质的生命健康。”

　　是劫机者，电话打通了。

　　电话那边的男人似乎在怒吼，严楼成则是在不断安抚。

　　“不，我们的人没有接到任何命令，您看到的就是全部。”

　　“是的，交通工具在路上，请再给我们十分钟。”

　　“是的，我保证我们会尽快。”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不太妙，让装钱的车进场。”

　　这话一吩咐下去，仅仅数秒钟之后，一辆面包车就开进了机场内部。

　　严楼成按了几下手机，发送出一条短信。

　　面包车到达目的地了，但劫机者那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总部总部，这里是狙栋幺。”

　　严楼成几乎是抄起了对讲机：

　　“听得到，请讲。”

　　“根据零的战术手语，飞机上共有四个目标。目标A，于我这一侧的飞机舷窗，具体位置在过道，零的右手边，水平距离约为八十公分。”

　　“A目标是成年男性，留有络腮胡，现在戴着面罩。”

　　零还在用战术手语传达信息：她的动作幅度极小，用手指比了个矩形，又用掌心擦拭自己的下巴。

　　“一名目标在我这一侧的飞机舱门处，成年男性，戴着面罩，规定为B目标。”

　　零又用同样的方式指出了C、D目标的位置。

　　接着，零又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指了指机尾，将手放在胸前作抓握状，然后比了个“六”，把掌心放于下额上擦拭，比了个“二”。

　　“机尾有六名成年女性，两名成年男性，是人质。”

　　“……她暴露了，零无法继续提供信息，狙栋幺完毕。”

　　“收到，完毕。”

　　“栋幺，零她......”

　　苏清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放心，场面暂时没有失控。”

　　苏清透过冲锋枪的瞄具望向飞机舷窗，理所当然的，由于用于CQB的全息瞄准器放大倍率太低，他什么也没看到。

　　“队长。”

　　夏重辉从身后拍了拍苏清的肩膀，在他们这里，这既是行动中的战术动作，同时也是同伴间给予最高信任和互相鼓励的表现。

　　“抱歉，等待指令。”

　　严楼成把亮着屏幕的手机放在桌面上。他刚刚收到了劫机者的回复。

　　“万事俱备，接下来...谁去‘送餐’？”

　　众俄军官面面相觑，很显然身为俄罗斯人的他们肯定不行，但这里的中方人员大都是身兼数职，大家的作业都相当紧张。而且，抽不抽得出身来暂且不提，去跟劫机者直接接触的人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以确保不会被看出端倪，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爆A全组、记录员、再加飞机上的两个龙航乘务员，还有我，很够了。”

　　吴天仁话音刚落，不仅仅是爆A组长，一旁的所有人直接就慌了：

　　“吴大校是行动总指挥，不能动啊！”

　　“狗屁总指挥！老子这大校也是从下面一步步干上来的，信不过我吗？！”

　　吴大校一甩袖子，撂下一句“总指挥由楼成代管”就离开了他那个“万众瞩目”的位子。

　　“这里是总部，各单位注意，‘送餐’人员接近中。”

　　“前沿收到。”

　　“边俄收到。”

　　“地勤收到，准备配合进场。”

　　“封锁收到，场外情况良好。”

　　“医疗收到，随时跟进。”

　　“后勤收到，兵源充足。”

　　“狙两两收到，一切正常。”

　　“狙栋幺收到，一切正常。”

　　“攻坚一队，收到。”

　　各单位按照规定的次序，井然有序向总部发来反馈。

　　严楼成拨通了劫机者的电话，再次挨了一通臭骂的他，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意。

　　“对方要求给飞机加油，马上按计划安排！”

　　随着粗重的引擎轰鸣声，一辆商务车，后面跟着一辆大型加油车和地勤车辆，驶向了龙航1230，同时，在临时指挥点附近的空地上，几辆画着红十字的军用越野车被发动起来，似乎随时都能一脚油门越进场内。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甚至一阵阵肃杀感更是蕴含其中，这边的所有人都明白：最重要，也是最艰难的时刻就要来了。

　　“一队，前进！”

　　“收到，一队正在移动。”

　　震耳欲聋的轰轰声响彻天际，视线中，两架俄军的米格再次划过蓝灰色的天空，苏清带领队员们面向机尾，吕志航和高明各占左右翼，小队在野地里开始了短距离的冲锋。

　　而在另一侧，换好服装的吴天仁等人从商务车里钻出，抬着一大包快餐盒接近狙两两一侧的飞机舱门——这是劫机者的意思。

　　“开始‘送餐’。”

　　几分钟后，吴天仁取了两个餐盒进入飞机，在一名头戴黑色面罩的壮汉面前停了下来。

　　“两位机长迟来的午饭，我可以进去吗？”

　　吴天仁尽量融入角色，事实证明他成功了，他的一言一行都像极了一位合格的乘务员。

　　“我来送。”

　　是俄语。

　　“万，万分感谢。”

　　等到对方接过餐盒的时候，吴天仁才用中文磕磕巴巴地道谢，他望了一眼飞机内部推着餐车的爆A组长，以及给座位上的乘客们分发食物的两名乘务员，接着他退出飞机，向坐在商务车上的记录员投去自信的目光。

　　“这里是总部，劫机者已被通知了加油事宜。”

　　“收到，完毕。”

　　坐在商务车上的吴天仁看着满地跑的地勤人员，面色忧虑地望向机头处的驾驶室。

　　“希望他们聪明一点。”

　　“我猜他们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

　　“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