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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布斯堡的衰落与坦能堡战役——1914东线战役DLC(上)

2023-09-03 11:08 作者:瑞克Zero  | 我要投稿

本文可作为视频BV1j34y1T75E(BV号)的延伸阅读,会更细致地给出行文思路和考据过程。接下来,我将按照视频的章节顺序展开。全文约7万字,分上下两期(专栏有4万字的字数限制)

 

第一章:枪响之后

本章重点论述奥匈帝国在战争爆发后面临的一系列问题,以及奥军在塞尔维亚战场的出师不利。

 

1. 奥匈军队的备战状况如何?

十分糟糕,实事求是地说,在一战的几大交战国中,奥军的备战状况是最差的,没有之一。

 

“欧洲强权中,数奥地利陆军的装备最陈旧。它的野战炮除了在配置比例上,较少于其他国家之外,射程也较短。步枪中有三分之二是旧式的,已使用四分之一世纪之久。其后备兵力训练极其不足,即使到1914年9月,戍守喀尔巴阡山脉各隘口的部队,只能发给单发装填的步枪。奥军的运输工具也颇为欠缺,少到必须调集五花八门的农用马车,以弥补车辆的不足。一时之间,马车壅塞于途。虽然这些缺点都是进行强烈军事行动的阻力,奥匈帝国陆军的训练却纯粹以攻击为目的。奥地利军队对战争付出如此之多,却又如此欠缺战术能力,其主要在于深受康拉德的影响。此人曾亲自为奥军汇编教范。”——《第一次世界大战史》第四篇 第三章 李德·哈特【英】

 

“奥地利人集结起来的军队就像浪漫王国鲁里坦尼亚的军队一样没用,根本打不了他们主子一心想打的这一仗。奥地利军队的最大能耐在于那一身花里胡哨的军礼服,还有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的军乐队。有些大炮还是1899年生产的铜制炮管。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者们也许对打败塞尔维亚充满热情,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一直都在逃避兵役,把参军打仗这种事情丢给地位卑微的平民百姓去做。上了年纪的人发现自己上了前线,年轻力壮的那帮家伙却留在后方,把守桥梁和车站。战争初期的伤亡人员表显示死者当中不少人年龄都在42岁以上,在家里都是已经做了父亲的人。征召医生更是引发严重问题,尤其是在阿尔卑斯山的农村地区。那些地方通信条件极其简陋,马匹、推车和马车都被军队悉数征用了去。康拉德为了进攻塞尔维亚,特意从斯拉夫少数族裔中征兵,组织部队。维也纳自欺欺人,以为这是妙棋一招,让斯拉夫人同室操戈、手足相残,这样一来就能增强哈布斯堡帝国臣民对帝国的忠诚。”——《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四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奥匈帝国的农民军队,他们由不同民族组成,信仰各异,语言不通,只接受过最基本的军事训练。指望这样一支部队去打一场工业化战争,实在是异想天开。


以上两位还只是高屋建瓴地批评了一下奥匈军队存在的普遍问题,而在杰弗里·瓦夫罗【美】的《哈布斯堡的灭亡》一书中则论述得更为详细:

 

军事人才的流失

“军事上,他师法普鲁士(但只及于皮毛)。一八六六年战败的奥地利陆军,原靠贵族军官和长期服役的农民兵打仗,因而,一开始打了几次败仗后,奥地利军队就陷入没有受过训练之后备士兵或军官可用的困境。奥匈皇帝的新陆军部长弗朗茨·库恩(Franz Kuhn)将军,施行义务役制度,要奥匈帝国所有男子都得当三年兵,且用考试遴选军官。不到五年,这一君主国的军事贵族即大部分离开军队,且一去不复返,以抗议库恩取消他们原有的特权(主要是不必接受考试或其他任何“能力评定”的特权)。若非一八五九、一八六六年的惨败令弗朗茨·约瑟夫颜面尽失,这个自命不凡且因循旧制的皇帝绝不会同意这样的改革。不幸的是,不到五年,大部分最优秀的中层军官也离开军队,因为一八七〇年代是镀金时代(Gilded Age),最有能力的人都会离开苦哈哈的军队,到金融界找发财机会。哈布斯堡王朝的军官圈子,渐渐走上它一九一四年时将呈现的面貌:只有穷苦的中下阶层子弟报考军官。他们的父亲看上一流军事院校——例如维也纳的工学院(Technical Academy)或位于维也纳新城的军校——所提供的免费教育机会,于是把儿子送去从军。”——SHAT,7N 1124,Vienna,Mar. 1878,Capt. de Berghes,Compositionet recrutement du corps d' officiers dans IArmee Austro-Hongroise.(瓦夫罗列举的原始文献,下同)

 

军事科技的落后

“哈布斯堡王朝在取得最新科技和训练出能有效使用最新科技且足敷需求的人员上,总是慢半拍。如果未大量征募兵员,且训练他们估算射程、瞄准射击,士兵就无法发出快速且分散的火力;届时士兵将得组成受军官、士官指导的密集队形,成为敌人的现成靶子,如一八六六年时所见。在一八九〇年代的科技革命(连发枪、机枪、急射炮)之前,奥匈帝国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就表现出一种令人痛心的倾向,即总是做错事或至少未能把对的事贯彻到底的倾向。他相信为他效命甚久的参谋总长弗里德里希·贝克的意见,批准大体上流于形式的演习。一八六六年后,他有多年时间公开拥护他的骑兵队(陆军中最后一块只有贵族能参与的领域),对于一八六六年他最能干的骑兵队队长利奥波德·埃德尔斯海姆(Leopold Edelsheim)欲扬弃长矛和马刀、代之以卡宾枪和手枪的作为,一律反对。”——SHAT,7N 1123,Vienna,May 28,1873,Col. de Valzy

 

兵力和装备上的不足

“就在帝国人口已超过五千万时,陆军仍根据先前人口普查得出的三千七百万人口征募新兵。一九〇〇年,在奥地利每一百三十二名男子中有一人当兵,相较之下,在法国是每六十五名男子中有一人当兵,在德国是每九十四名男子中有一人当兵,在俄罗斯是每九十八名男子中有一人当兵。这使帝国陆军的兵力只有法国或德国的一半,俄罗斯的四分之一。就连意大利在每十万居民里强征、训练的男丁人数都高于奥地利。匈牙利不同意增加新兵征募员额或预算,使得火炮——在急射枪炮和化学爆裂物时代最有威力的作战武器——数量无法增加。在这方面,奥地利人也落后,每三百三十名士兵才拥有一门(落伍的)火炮,相较之下,德国和法国是每一百九十五名士兵有一门火炮。”——Der "Militarismus”in Osterreich-Ungarn(Vienna,Seidel,1902),9.

 

军队高层的腐化

“俭省挂帅的哈布斯堡陆军里,还存有贪污歪风。一九一〇年奥芬贝格揭露这一歪风,而在他拿军火承包商的股票搞内线交易后,他本人也因贪污于一九一五年受罚。“为了提升社会地位、改善经济状况、逃离卑微的边境岗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沮丧、愤怒、怀疑、烦乱,使我们的军官作奸犯科,”他如此论道。奥芬贝格尖锐地谈到陆军军官教育程度的低下,“他们大部分人连一场像样的交谈都做不来”。”——KA,B/677: 0-10 (Auffenberg) ,Sarajevo, July 1910"Geist und innere Verfassung der Armee 1910.

 

如同儿戏的军演

“有位奥地利将领把这些弊病归因于奥地利缺乏实战经验。这个君主国自一八六六年起未打过真格的战争,基本上已与现实脱节。哈布斯堡王朝的军事演习,从未测试军官结合步、骑、炮兵以火力和运动夺取阵地的能力,反倒要他们在地图上找出重要地点(高地、树林、村子),然后要他们着手先拿下它们,而这一要求始终意味着要他们以一身花俏装饰的骑兵中队和冲刺的步兵纵队,不顾种种障碍,一径往前猛冲,完全不停下来侦察敌人和开火。”——Alfred KraussDie Ursachen unsererNiederlage: Erinnerungen und Urteile aus den Weltkrieg,3rd ed. (Munich,1923) ,96-99.

 

迂腐落后的战术

“一九〇六年出任参谋总长之前,康拉德写了一本战术性著作《论战术和步兵的战斗教育》(Studies on Tactics and The Battle Education of Infantry),一举成名。在这本书中,他主张战斗成败取决于心理素质更甚于身体素质。他说,“不怕苦且勇敢”,一往无前且不惜牺牲性命的部队,即使面对人数更多且挖壕固守的步兵和炮兵,都会打赢。”——Wawro,Warfare and Society,145-146,Rothenberg,Army of Francis Joseph,143.

 

语言问题,奥军的“阿喀琉斯之踵”

“大部分奥匈军官除了懂德语,其实只懂本族语言(陆军本身的统计数据显示,不到一成军官会讲斯洛文尼亚、乌克兰或罗马尼亚之类语言),因而把他们说成是他们的鲁里坦尼亚(Ruritania)世界的热情积极公民,乃是种迷思。无法精通如此多种重要语言,令军官苦恼,同样令军官苦恼的,是败坏士气的政治作为。例如,根据未成文规定,共同军里的匈牙利籍军官,对其他语言的掌握可以不必到流利的程度,因为皇帝急欲取得马扎尔人的“输诚效忠”。这使未能免除这要求且痛恨得利用闲暇时苦记捷克语或波兰语语法或乌克兰字母的奥地利军官怒不可遏。”——SHAT,EMA,7N 1129,Vienna,Nov. 18,1903"La pnurie d' officiers hongrois pour l' encadrement de'armee hongroise les causes de cette penurie.

 

综上所述,奥匈军队对战争毫无准备,以至于到了军备废弛的程度。但由此也产生了一些新的问题:什么原因导致了奥匈军队的衰落?奥匈高层知不知道军队的状况?他们为什么不去解决这些问题?又为什么敢轻开战端,他们到底哪来的底气?

 

2. 奥匈军队衰落的原因?

如果从经济因素进行分析,显然无法得出肯定的结论,因为奥匈帝国在战前才刚刚经历过一波经济高速增长的黄金年代(即茨威格笔下的那个“昨日的世界”)。

 

“战争打响前的几十年里,也是哈布斯堡皇朝经历经济高速发展的阶段,呈现一派普遍繁荣的景象——这与同时期的奥斯曼帝国形成了鲜明对比。与另外一个日薄西山的政体,也就是20世纪80年代的苏联相比,哈布斯堡皇朝一样显得与众不同。奥匈帝国广大的关税同盟里,自由市场和竞争制度刺激了技术的革新和新产品的引进。二元君主制的多样性在于,新型的工厂能够从各种各样的工业合作中受益,而有效的运输体制、高品质的服务和配套设施又加强了这种合作。这种经济的良性发展在匈牙利王国尤为显著。19世纪40年代,匈牙利还是奥匈帝国的“大粮仓”——出口奥地利的货物中有90%是农业产品。但在1909~1913年,匈牙利的工业出口上升了44个百分点,而奥地利—波西米亚工业地区对于廉价食品持续走高的需求同时拯救了匈牙利的农业部门,哈布斯堡共同市场抵御住了来自罗马尼亚、俄国和美国的竞争。许多经济历史学家都认为,1887~1913年,帝国整体内部见证了一场“工业革命”,或者说是自力更生的扩张增长阶段:1881~1911年,生铁消费增加了4倍;1870~1900年,铁路覆盖面积也翻了两番;接受基础教育的人数超过了德国、法国、意大利和俄国。战争爆发前的几年,奥匈帝国,特别是匈牙利,是欧洲经济增长最快的地方(年平均增长率为4.8%)。”——《梦游者:1914年,欧洲如何走向“一战”》第一篇 第二章 克里斯托弗·克拉克【英】

 

同样的描述,我们也可以在保罗·肯尼迪的《大国的兴衰》中看到。

“虽然奥匈帝国是已经确立的强国中最弱的一个(用泰勒的话来说,它正在从强国的行列中悄悄消失),但是这一点从宏观的经济统计数字来看并不明显。尽管大量地向外移民,它的人口仍然从1890年的4100万上升到1914年的5200万,远远超过了法国和意大利,在某种程度上也超过了英国。在这几十年里,帝国实现了高度工业化,其经济发展速度,在1900年以前可能比以后更快。到1914年,它的煤产量已相当可观,达到4700万吨,既高于法国,也高于俄国。甚至在钢产量和能源消耗方面,它也绝不比这两个协约国中的任何一国差。它的纺织工业产量经历了历史上的一个高峰期,酿酒和甜菜的产量也有所提高。加利西亚的油田已被开采,庄园实现了机械化。斯科达兵工厂的规模成倍扩大,主要城市正实现电气化,铁路建设在国家的促进下蓬勃发展。根据贝洛克的一项统计,奥匈帝国1913年的国民生产总值实际上与法国相同,这看起来有些值得怀疑——就像法勒公布的材料一样可疑,该材料说,1890年它在“欧洲强国”中所占的比例为4%,到1910年上升到7.2%。然而,很明显,奥匈帝国从1870年到1913年的增长率在欧洲属于最高之列,它的“工业潜力”的增长速度甚至比俄国更快。”——《大国的兴衰》第五章 保罗·肯尼迪【英】



20世纪的维也纳,以开放包容闻名欧洲,这里不仅是艺术家的摇篮,也是革命者的避风港,斯大林和托洛茨基都曾避身于此


既然不是生产力的原因,那就只能是生产关系的原因了。

“根据1867年的协议,奥地利和匈牙利两大国家(即西边的德国人和东边的匈牙利人)之间实现权力共享。旋即出现的是一个统一的政体,就像一只双黄的鸡蛋:匈牙利王国和奥地利领土中称为“内莱塔尼亚”(意为“利斯河一侧的地方”)的部分在哈布斯堡双君主制的外壳下融为一体。两大实体都拥有自己的议会,但它们没有共同的首相和共同的内阁。只有在外交事务、国防和国防相关的财政事宜上,两者才通过对帝国直接负责的“共同部长”统一处理。帝国共同利益不能通过议会会议来决定,因为这样做的话就会暗示匈牙利王国仅仅是一个更大帝国实体的附庸。相反,两者之间经常派“代表”相互切磋(代表团由30人组成,分别来自双方),他们定期在维也纳和布达佩斯碰头。”——《梦游者:1914年,欧洲如何走向“一战”》第一篇 第二章 克里斯托弗·克拉克【英】

 

这种制度有什么危害呢?

“一方面,那些强硬的匈牙利马札尔民族主义者认为这是否认匈牙利应有的国家独立性的自我出卖。有些人还称,奥地利仍然在利用匈牙利王国,让它变成自己的农业殖民地。引起争议的是,维也纳拒绝出让武装部队的控制权,拒绝创建一支独立、平等的匈牙利军队——关于这一问题的宪法危机在1905年扰乱了帝国的政治局面。另一方面,奥地利的德国人认为,匈牙利人会蚕食更为发达的奥地利经济,他们应当为此承担更高份额的经费。这种体制势必导致分歧,因为协议要求“合二为一”的两大帝国每隔10年就关税同盟进行重新协商(收益和征税是二者共同享有的)。每次协商之后,匈牙利人的要求都变得越来越大胆。协议中同样没有说明,这两大“优等民族”中究竟是谁对其他少数民族拥有政治监管权。”——《梦游者:1914年,欧洲如何走向“一战”》第一篇 第二章 克里斯托弗·克拉克【英】

  

奥匈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二元制政体的创造者。如果不是他的让步,奥匈帝国很可能早就分裂了。但即使他做了让步,也不过是让这个老大帝国走向慢性死亡。


那具体是怎么体现在对军队的影响上呢?

“自一八八九年起,匈牙利一直粗暴拒绝让帝国每年的征兵员额与内、外莱塔尼亚两地的人口增长同步调升,因此,多年来,k.u.k.陆军兵力逐渐萎缩......最后,一九〇三年,匈牙利人终于大发慈悲同意每年征兵员额增加两万四千名,但附带令人咋舌的条件:从此,凡是在匈牙利境内征集的奥匈帝国部队,都要挂匈牙利旗帜,从而打击了“联军”概念;在匈牙利参谋部和匈牙利团服务的奥地利军官则会被“遣返”奥地利,好似把奥地利当成外国;匈牙利语将从此是设在匈牙利境内之奥匈帝国军校和军事法庭的官方语言;匈牙利地方防卫军将终于获准拥有自己的火炮。一八六七年起,维也纳一直不愿给予匈牙利上述最后一项特权,以确保其与匈牙利人内战时占上风。更让奥地利难堪的是,从此之后,奥地利纳税人不只得支付他们自己奥匈部队的经费,还得支付四分之一匈牙利部队(一百九十六个匈牙利步兵营中的五十二个、一百零八个匈牙利炮兵连中的二十八个、一百零八个匈牙利骑兵中队中的二十八个)的费用,为此奥地利人每年得多付四千万克朗,而且这笔花费往后肯定会逐年增加。而由于匈牙利为二元帝国负担的军事开销如此低,奥地利人更觉辱上加辱;匈牙利的人口是巴尔干小王国罗马尼亚三倍之多,每年为奥匈共同军承担的费用却和罗马尼亚差不多。”——Norman Stone,"Army and Society in the Habsburg Monarchy,1900-191Past and Present 33,no.1 (1966) : 96-97.

 

事实上,二元制政体存在的问题还远不止于此

“简而言之,匈牙利人要把哈布斯堡帝国拖到悬崖之外。在识字率、自由化、民族意识都日益高涨的时代,这个帝国唯一的指望是逐渐放松“支配性民族”的控制权。奥地利人愿意,匈牙利人不愿意。他们不给予男性普选权,甚至以延展折中方案为人质,勒索到较低的税率,从而使奥地利人负担六成四的“共同”税,匈牙利人只负担三成四。对匈牙利人享有特权深恶痛绝的奥地利纳税人,愈来愈认清自己在替匈牙利的建设出钱。在匈牙利境内征集的部队,高达四分之一由奥地利纳税人在养。原来一直由奥地利境内Skoda厂制造的火炮,从此将改在匈牙利迪欧斯捷尔(Diosgyör)的新厂制造。一战爆发的前几年,匈牙利人对联合君主国一直是口惠而实不至。一九〇三至一九〇五年担任首相的国民自由党(National Liberals)党魁伊斯特万·蒂萨(István Tisza),一九一〇年将这老政党改头换面,将其改名为国民劳动党(National Party of Work),一九一〇年再当首相。蒂萨表面上支持折中方案,但对于维也纳欲加强奥匈合并的程度,乃至欲使奥、匈公平分摊合并成本的举动,一律抵制。意大利时事评论家把弗朗茨·约瑟夫打趣称作“匈牙利皇帝”,倒也颇有道理,影射这个君主国的大权实际掌握在布达佩斯手上。”——SHAT,AAT,EMA,7N 1129,July 18and Aug. 14,1903,"La politique a"LAutriche et leustrohongroise"conflit hongrois”Williamson,Austria-Hungary and the Origins of the First World War.14

 

正是这一系列的体制问题,使奥匈帝国的战争潜力无法得到有效的发挥,那奥匈帝国之内就没人想过要解决这些问题吗?还真有,这个人就是后来死在萨拉热窝的斐迪南大公。

 

3. 斐迪南,葬在萨拉热窝的野望

在众多的史料当中,斐迪南的形象一直是一位“鸽派”,仿佛他本人只是一位爱好和平的老好人。但真实的政治往往是非常复杂的,斐迪南的“鸽派”只体现在他的对外政策上,在对内政策上,他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鹰派”。


弗朗茨·斐迪南大公,老皇帝的侄子,被立为皇储后一直致力于解决匈牙利问题,这让他在国内政坛举目皆敌。


“这位大公开诚布公地表明了他试图在继承王位之后重新规划帝国内部系统的意愿。他的主要目标是毁掉或是削弱匈牙利在帝国东部的领导权。弗朗茨·斐迪南还一度支持强化斯拉夫人的影响力,如在帝国内成立了一个以克罗地亚人(因此天主教成为主要宗教形态)主导的“南斯拉夫国”。正是这样一个念头,点燃了他的对手的敌意——信奉正统的塞尔维亚人。然而到了1914年,他似乎放弃了这项计划,转而进行一项影响深远的改革:将帝国变成一个包括15个成员国(大多数“成员国”内都有斯拉夫民族)的“大奥地利合众国”。”——《梦游者:1914年,欧洲如何走向“一战”》第一篇 第二章 克里斯托弗·克拉克【英】

 

正是这一政策让斐迪南推动了波斯尼亚吞并事件,而这一事件,又恰好是奥匈与塞尔维亚反目成仇(两者曾有过一段蜜月期)的关键原因。

“到1907年,他(斐迪南大公的政治盟友埃伦塔尔,奥匈帝国当时的外交大臣)开始支持在君主制问题上引入第三方的意见,两大主流的权力中心应当由包括南斯拉夫(最主要的是克罗地亚人、斯洛文尼亚人和塞尔维亚人)在内的第三方进行调解。这个想法得到了南斯拉夫上层集团的强烈支持,尤其是布达佩斯管控下的克罗地亚人,他们不愿意被分成内莱塔尼亚、匈牙利王国和克罗地亚—斯拉沃尼亚省三个支离的部分。只有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被帝国完全吞并,它才最终可能被纳入这个体系。”——《梦游者:1914年,欧洲如何走向“一战”》第一篇 第二章 克里斯托弗·克拉克【英】

 

为了达成目的,斐迪南甚至不惜诉诸于武力

“四十二岁的弗朗茨·斐迪南大公,一九〇五年在奥地利众多的作战计划之外悄悄添加了一个U计划(U指Ungarn,即德语的匈牙利)。如果匈牙利人继续阻挠奥地利重振哈布斯堡君主国,奥地利将透过铁路和多瑙河将大军送入匈牙利,占领布达佩斯,扶立一哈布斯堡军事行政长官。弗朗茨·斐迪南大公认为,位于外莱塔尼亚的五个奥匈军中,只有一个军,即在布达佩斯周遭征集的第四军,会在内战时为匈牙利而战;其他四个军,由克罗地亚人、罗马尼亚人、斯洛伐克人、乌克兰人、塞尔维亚人组成,会为皇帝而战。”——Rothenberg,Army of Francis Joseph,132-136,162;KA,B/677: 0-10,4 (Auffenberg),Sarajevo,Nov.1910,"Stellung und Aufgaben eines nachsten Kriegsministers'SHAT,EMA,7N 1129,Austria-Hungary,Dec. 22,1903"L armee austro-hongroise: indications relatives a sa force de cohesion et  sa fidelite.

 

由此可见,假如斐迪南未在萨拉热窝遭遇刺杀,历史的走向很可能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但普林西普的两发子弹终结了所有的可能,现在轮到奥匈帝国的鹰派代表,康拉德登场了。

 

4. 康拉德,一个纸上谈兵的空想家

众所周知,一战的成因极其复杂。但如果一定要挑一个倒霉蛋来为一战爆发负责,我个人愿意投康拉德一票。

 

康拉德·冯·赫岑多,奥匈帝国总参谋长,关于他真实的军事水平,史家多有争议。但有件事是确凿无疑的,那就是他应为奥匈轻率地开战负全责。


“康拉德·冯·赫岑多夫是20世纪欧洲掌管军事大权的著名人物之一。1906年他被任命为总参谋长时已经54岁,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一直支持通过战争扫清帝国的敌人......1914年以前的欧洲军事指挥官中,他以出奇的好武独树一帜。每次遭遇外交上的挑战,他的回答都是“战争”......康拉德的眼中有许多潜在的敌人,但塞尔维亚是其中一个主要对手。在1907年写的备忘录中,他呼吁侵略并吞并塞尔维亚,他将这个国家描述成“滋生那些将南斯拉夫从帝国中分裂出去的意愿的温床”......1912~1913年巴尔干战争期间,他又呼吁发动对塞尔维亚的战争。在1913年1月1日到1914年1月1日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他提出发动战争的次数超过25次。这种固执的坚持背后体现着他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哲学,在他看来,两国的政治关系的主旋律且不可避免会发生的是竞争和对抗。与其说康拉德是个种族主义者(尽管一些稍微年轻的哈布斯堡军官都在憧憬着德国与斯拉夫民族之间爆发冲突),不如说他的思维更倾向于冷漠的霍布斯主义,认为两个国家为了追求各自的安全,诉诸永无止境的对抗。”——《梦游者:1914年,欧洲如何走向“一战”》第一篇 第二章 克里斯托弗·克拉克【英】

 

那么这位好战的总参谋长的军事水平到底如何呢?

“康拉德口头上认同新的火力战术——“现代战争靠火力拼搏”——但他的战法仍固守火力时代之前的战法。康拉德在所有事物上都是半吊子,在这领域亦然。他分析了一九〇三年的英国布尔战争(在这场战争中,持急射武器的布尔战士从壕沟里歼灭来犯的大量英军),断定这类现代战术乃是总动员时奥匈帝国陆军所可能征募的“男学生、农民、店老板、工厂与办公室工作者、工匠”所无法学会的。康拉德偏爱较老式的战术,也就是将使奥匈帝国陆军在大战开打仅仅四个月就全军覆灭的那些战术。他明知这些战术大概不管用,却不以为意......康拉德主张,得逼奥地利士兵进攻,部队得迅速变换位置(尽管有大批车辆和其他累赘),得在紧要时刻取得数量优势(尽管敌人有防御火力),得从侧翼包抄敌人(尽管面对百万敌军,连要找到其侧翼都很难)。”——Wawro,Warfare and Society,205-209; Lawrence Sondhaus,Franz Conrad von Hotzendorf: Architect of theApocalypse (Boston: Humanities Press,2000) ,61-77.

 

更令人咂舌的,他制定的那份异想天开的作战计划。

“康拉德于一九〇六年后重拟了奥匈帝国作战计划。针对为入侵匈牙利而拟定的U计划,增补了三个可能情况:I计划(I指意大利)、B计划(B指巴尔干)、R计划(R指俄罗斯)。若与俄罗斯开战,八九不离十肇因于奥匈帝国与塞尔维亚的冲突,因此康拉德的B计划、R计划在两个战线都采取守势,并保留一个可能足以决定战局的四个军的梯队作为预备队,以备需要时介入其中某个战线。如果俄罗斯人缩手,塞尔维亚会被击溃;如果俄罗斯人坚持不退,会在加利西亚打成僵局,然后在波兰受到奥、德联军包围。至少,计划如此想定。”——Norman Stone,"Moltke-Conrad:Relations Between the Austro-Hungarian and German General Staffs 1909-1914,"Historical Journal 9,no. 2 (1966) : 211; Hotzendorf, Aus Meiner Dienstzeit,1: 13-15,53, Williamson,Austria-Hungary and the Originsof the First World War,50-51.

 

康拉德的双线作战计划,几乎可以看作施里芬计划的翻版


这份计划乍看没太大问题,实则大大低估了俄军的真正实力

“康拉德知道届时他需要时间,因为他打算于进兵俄国途中灭掉塞尔维亚,一个他未告知德国人的计划。康拉德推断,从波斯尼亚与南匈牙利突然奔出的二十个奥匈帝国师,就足以击溃塞尔维亚人。他一味认定,直到他攻破贝尔格莱德,把目光转向东边为止,剩下的奥匈帝国陆军和兵力未定的一支德国陆军,都会在波兰、加利西亚守住战线。这一刻意的含糊,将带给奥地利人灾难。即使在平时,俄国陆军都拥兵一百五十万,那么在战时动员后,会壮大到六百万或更多。奥地利平时有四十万现役军人,战时最多扩增为两百万,且都装备不良,若碰上俄罗斯大军如洪水般袭来,只会灭顶。”——Timothy C. Dowling,The Brusilov Offensive (Bloomington: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2008)8-9

 

最为致命的是,这份计划完全没有同德国人进行商量,双方为了保密都进行了虚与委蛇。

“施里芬以对奥有所提防著称。他不相信奥匈帝国能守住德国机密,也从不相信奥匈帝国会信守承诺攻打俄国。一九〇六年接替施里芬之位的毛奇,承继这一对奥有所猜忌的心态,在与奥地利人沟通时总是不把话讲清楚......康拉德对德国人的提防,至少和德国人对他的提防一样深,常在文件上盖上“勿让德国参谋部知晓”的印子,但出于十足的误判,他欣喜于德国含糊的保证。他相信他能面面俱到,事事兼顾:既尽到他所该尽吃力不讨好的抗俄职责,把大部分的抗俄重任丢给德国人去背,同时仍拿下打败塞尔维亚的光荣胜利。康拉德知道下一场战争会在巴尔干半岛爆发,所以无意把哈布斯堡军队运到到处是尘土的波兰、乌克兰,打得不到掌声的守势作战,拿掉对塞尔维亚人的套锁。”——《哈布斯堡的灭亡》第二章 杰弗里·瓦夫罗【美】

 

就这样,毫无意外的,康拉德的计划在开战几天后就变成了废纸一张

“在七月三十一日正午俄、德宣布总动员时,康拉德已排定将他一半的兵力运到塞尔维亚,以便与一巴尔干小国交手,从而陷入一完全可预料到的困境(俄军在加利西亚方向大军压境).....康拉德刚若无其事地告诉他的各军军长,“尽管俄国介入,但所有指示仍然有效”,这时却又致电一脸惊讶的史特劳布上校,问是否“能把列为首务的巴尔干动员改为俄罗斯动员”。不好意思的康拉德,问的是能否把他于星期四下令运到塞尔维亚的五个军,改于星期五运到加利西亚。”——Osterreich-Ungarns Letzter Krieg 1914-18,1: 12-13.

 

但是,已在动员中的部队是没法叫停的,否则铁路当场就得停运。

“史特劳布吓得往后退;他辖下有一百四十列火车每天行驶在通往加利西亚的七条路线上和通往巴尔干半岛的四条路线上。他整夜不眠不休执行康拉德先前的运输更动指示,已让载了第二梯队头几批部队的一百三十二列运兵火车驶往塞尔维亚。要撤销最近的操作,几乎不可能;刚从达尔马提亚度假回来的史特劳布表示,若一定要这么做,“火车运行会乱掉,出了事,我承担不起”。即使能把火车止住,要它们驶回车站,康拉德也知道,要部队如此离谱地调头,已然低落的士气会落得更低。”——Norman Stone,The Eastern Front 1914-1917 (London: Penguin,1998[1975]) ,76-77; Norman StoneDe Mobilmachung der osterreichisch-ungarischen Armee 1914,” Militargeschichtliche Mitteilung,1974,70-71

 

于是,奥军就只能先乘车去塞尔维亚,然后在那里换乘,绕上几百公里前往加利西亚。

“在布拉格和德里纳河渡河口之间,部队在每个铁路小站都错过火车,据说是“因为他们搞错离站时间”。如果他们想赶上错过的火车,其实用走的也能追上。军方小心过度,要所有火车的行驶速度都不得超过行驶在君主国最烂铁路上的最慢火车的速度,因而奥匈帝国运兵火车的平均速度,比脚踏车没快多少。整体来讲,哈布斯堡陆军花了一个月才将部队部署到加利西亚和塞尔维亚,远远不符R+B计划中所预想的德意志民族效率。”——KA,Neue Feld Akten (NFA) 528,9D"Intendanz der k.u.k,9.I-T-D,26 Juli-8 Dez. 1914.";Stone,Eastern Front,78-79

 

行军中的奥匈军队,虽然欧洲的运输方式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这些交通线路从未经历过几百万军队和几千万吨物资的压力测试。所以,在开战后很长一段时间,各国的士兵们还是和他们的祖先一样,要靠自己的双脚行军。


可以想象,这份计划最终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

“康拉德显然把一切都搞砸;为了打他想打而有胜算的对塞尔维亚之战,他完全忽视他所不想打、没有胜算的对俄之战,从头到尾不给予具体明确答复,把所有人搞糊涂。他赫然发现只有八个军,而非十三个军,可对付俄国。史特劳布和拉岑霍弗向他保证,八月二十三日前可把少掉的五个军(第一梯队的第三军和第二梯队的四个军)弄到加利西亚,但其实到了九月八日时,只有其中两个军踉踉跄跄开赴东部战线就位,而他们来得太迟也太累,即使投入关键战役,也无法发挥战斗力,扭转战局”——Sondhaus,Franz Conrad von Hotzendorf,147;Rothenberg,Army of Francis Joseph,179.

 

5. 塞尔维亚,崛起的巴尔干之鹰

分析完奥匈军队后,我们接下来要分析一下他的对手,塞尔维亚。无论是人口,经济,军力,装备,奥匈都完全碾压塞尔维亚。但他们有一个奥匈没有的优势,他们是单一民族国家。

 

塞军对这场战争的看法?

“塞尔维亚人民并非空有一腔狂热的民族主义热情,他们同样知道如何拿起武器,上场打仗。在过去的两次巴尔干战争中,塞尔维亚人已经积累了足够经验,而这却是哈布斯堡帝国军队所不具备的。塞尔维亚人从来不惧牺牲。来到塞尔维亚的外国人总会感叹塞尔维亚观众对于《科利奥兰纳斯》的疯狂喜爱。这场莎翁笔下最血腥的名剧每每上演,剧院总是座无虚席。塞尔维亚人将这场与奥匈帝国的斗争视为千载难逢的良机,可以借此实现建立泛斯拉夫人国家的大业。塞尔维亚人口不过区区400万,却动员组建了一支将近50万人的军队,八成兵力已经在西线部署停当。盟友蒙特内格罗的4.5万兵力则在更为靠南的地方就位待命。”——《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四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塞军的组织结构是怎样的?

“塞尔维亚人将在祖国的崇山峻岭中展开反抗,他们将得到地方游击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革委会”士兵的支援。《泰晤士报》的随军记者写道:塞尔维亚军队“不容小视”,将给奥地利军队制造“相当麻烦”。这样的话不能不说颇有先见之明。塞军士兵中间没有阶级之分,大家互为同志,鲜有出身高低的等级之见。一个普通士兵如果和某位军官是老乡,相互认识,通常会先敬礼致意,再互相握手。官兵之间这样打交道在其他国家军队当中几乎难以理解。“我们都是塞尔维亚人,都是农民出身,这是我们大家的骄傲。”有位塞尔维亚上校向一名美国记者解释道。”——《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四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塞军的备战状况如何?

“塞尔维亚有五个“师管区”,新兵向最近的师管区报到,每个师管区能募集到多达四个师的兵力:一个一级征兵师(二十一至三十一岁男子)、一个二级征兵师(三十二至三十八岁男子)、一个三级征兵师(三十九至四十五岁男子)、一个“最后防御”师(由十八至二十岁和年逾四十五岁男子组成)。塞尔维亚太穷,只有一级征兵师可全面配发制服和现代步枪;第二、三、四级征兵师的兵员穿自己的衣服,大多配发一八七〇年代的单发黑色火药步枪。短时间内连打两场战争,已使每种人力、装备都大量损耗或供给不足:军官、士官、技术兵、火炮、机枪、炮弹、子弹、枪、马、四轮马拉货车、制服、帐篷、炊具。此外,什么时候不挑,就挑在这时从德制七毫米毛瑟步枪转换为俄制七点六二毫米莫辛—纳甘(Mosin-Nagant)步枪,这意味着就连一级征兵师都不会有标准的步枪或子弹。事实上,一九一四年时,塞尔维亚陆军所用步枪的款式、口径有多种,除了毛瑟枪、莫辛-纳甘步枪,还有第一次巴尔干战争时从土耳其军手中缴获的更老的毛瑟枪,第二次巴尔干战争时从保加利亚人手中缴获的八毫米曼利夏步枪(Männlicher)。”——James M. B. Lyon,A Peasant Mo: The Serbian Army on the Eve ofJournal of Militarythe Great War,"History 61 (July 1997) : 486-478.


塞尔维亚军队的照片,这群士兵大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使用的装备也都破烂不堪。但他们经历过两次巴尔干战争的淬炼,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以及强烈的爱国热忱。而这两样东西,是奥匈军队所不具备的。


“波蒂奥雷克(奥军统帅)在整场战争期间都出奇乐观。“办公桌是他偏爱的地形”,有同事如此说六十一岁的波蒂奥雷克,而实情确是如此。坐办公桌出身的他,与副官梅里齐(Merizzi)留在萨拉热窝,未实地去了解德里纳战线。接掌此任务之前,波蒂奥雷克从未被视为带兵之人......所有人都认为波蒂奥雷克自命不凡,以做作和冷淡不语的作风为人所知(非冷淡不语时,只有苦笑和恶意讥讽)。通俗报纸动不动就以夸张搞笑手法将他描写为毛奇作风的完美典型。波蒂奥雷克严肃、不苟言笑,“只要流的是墨水,而非鲜血,波蒂奥雷克就会一直是个战神”......他生活在“自我构筑的世界里”。这样的人肯定无法胜任在巴尔干半岛统兵打高难度战争的重任,但不知为何,哈布斯堡军方选了他。”——Jerabek,Potiorek,9-45,69-70


奥斯卡·波蒂奥雷克,奥军塞尔维亚方面军统帅,其表现毫无亮点,在这场战争中输得一塌糊涂。值得一提的是,在萨拉热窝事件中,正是他负责了斐迪南大公的安保工作。

“真正运筹帷幄者是陆军参谋长拉多米尔·普特尼克(Radomir Putnik)将军(塞军统帅)。他自一九〇三年就主掌塞尔维亚参谋部和陆军部,因慢性阻塞性肺病而不良于行(这场战争里他有许多时候是躺在担架上发号施令),但这位六十七岁的将军却是高明的战略家和受人民爱戴的英雄。战争爆发时,普特尼克正在奥地利施蒂里亚(Styria)的温泉疗养地巴特格莱兴贝格(Bad Gleichenberg)泡温泉,所幸还是化险为夷安然回到了塞尔维亚。因为七月二十五日在布达佩斯换车时,他病得气喘吁吁,遭到拘留,靠弗朗茨·约瑟夫皇帝自认侠义的干预,他才获释。奥芬贝格气得讲不出话:外交关系已经断绝;我们抓到敌军指挥官,一个能干且受崇拜的人物,却把他放了!我们政治、军事的愚蠢,在此又添一明证。”——Kurt Peball."Der Feldzug gegen Serbien und Montenegro im Jahre 191Osterreichische Militarische Zeitschrift Sonderheft I (1965) : 20: Jerabek,Potiorek,116-117: Moritz Freiherr von Auffenberg-Komarow,AusOsterreichs Hohe und Niedergang:Eine Lebensschilderung(Munich: Drei Masken Verlag,1921) ,264


拉多米尔·普特尼克,塞尔维亚元帅,两次巴尔干战争和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塞尔维亚总参谋长。强悍的战绩使他成为了塞尔维亚民族的精神领袖。

 

双方在局部战场的兵力对比如何?

“乍看之下,康拉德交付波蒂奥雷克的任务似乎再简单不过。塞尔维亚征集的兵员分成三级,前两级是年轻男子,第三级是年纪较大者。它能在前两级里动员到三十万人,加上第三级征得的兵员,总兵力达四十万人。但兵力可观,武器则不然:全军只有三百八十一门急射野战炮,三级部队里弹药、机枪、步枪都极为不足,影响战斗力甚巨。许多塞尔维亚部队,会有三分之一士兵没步枪可用。第二级师所拥有的野战炮,数量只有第一级师的一半,第三级师则更少。即使肯定要和俄国交战,奥地利人仍不全然悲观,原因在此。一九一四年八月光是波蒂奥雷克辖下的兵力,就和塞尔维亚总兵力一样多,而且还有五千三百万人口的帝国作后盾,火炮、弹药都多于塞军。”——James M.B. Lyon,A Peasant Mo6: The Serbian Army on the Eve ofJournal of Militarythe Great War.History 61 (July 1997) : 483-484;Hew Strachan,The First World War,Vol. 1,To Arms(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1) ,343; Joseph Schon,Sabac!(Reichenberg: Heim,12-13

 

奥军的作战计划是?

“康拉德与波蒂奥雷克在大部分事情上的看法南辕北辙,在如何对付塞尔维亚上亦然。康拉德设想在八月第二个星期发动迅猛的攻击,由波蒂奥雷克率领第五军越过德里纳河下游扑向瓦列沃,在那里包围、消灭被第二集团军困在贝尔格莱德与马奇瓦(Macva)地区之间的塞尔维亚军,但波蒂奥雷克对这场仗该怎么打,有全然不同的看法。康拉德把第五集团军视为将第二集团军铁砧上的塞尔维亚军击碎的锤子;波蒂奥雷克则把未受过山地战训练,不可能在德里纳河下游取得多大战果的第五集团军,视为堵住塞尔维亚军的铁砧,而由第六集团军将塞军击碎。第六集团军将在维舍格勒(Visegrad)附近越过德里纳河上游,然后插进被第五集团军诱来的塞尔维亚军侧翼。作战计划之凌乱,叫人直呼不可思议。康拉德要求“强势挺进塞尔维亚心脏地带”;波蒂奥雷克主张陈兵德里纳河下游,等塞尔维亚人来犯,届时,花上几星期才能横越友善但未被开发的波斯尼亚,并通过位于利姆(Lim)河、德里纳河上游的荒凉山区过来的第六集团军,正可攻击塞军暴露的未设防侧翼。两个计划都建立在不实的认知和对地形、敌人动静的极度无知上。”——Gunther E. Rothenberg, The Army ofFrancis Joseph (West Lafayette,IN:Purdue University Press,1976),175


奥军对塞尔维亚方向的第一次作战示意图,以2集团军(留守的部分兵力,主力正在前往加利西亚)牵制塞军主力,5、6集团军迂回至塞军侧翼,进行战略包抄。这份计划看似完美,实则忽略了两个致命因素:1.塞尔维亚多山的地形条件 2.塞军的内线优势。

 

综合上述信息,我们能发现,奥军在兵力和装备上略有优势。而塞军则是在经验,士气,地形,组织度,作战计划等方面均占据明显优势。8月的第二周,双方正式开战。

 

6. 德里纳河,一场意料之外的灾难

德里纳河,位于波斯尼亚与塞尔维亚的边境,奥军的第五集团军奉命渡河,配合二集团军夹击塞军主力。然而,就在奥军满怀信心地渡河之后,灾难发生了。

 

第一次渡河的下马威

“奥军士兵快要到达德里纳河时突然发现天空中布满了“大大的苍蝇,嗡嗡作响”(基希语),全都不知怎么回事。这帮对战争一无所知的年轻人接着回过神来,原来听到的是子弹飞过头顶的声音——这是他们头一次听到子弹的声音。8月10日,博迪奥雷克的部队开始从三个地点渡河。三个渡河点都位于贝尔格莱德的西南两面,两两之间相距50-100英里。在巴塔尔,有一队人马通过了浮桥。浮桥搭好不久,一头是波斯尼亚,另一头是塞尔维亚。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军乐队还在演奏军乐。塞军一发炮弹打过来,落在乐队中间,当场炸死好几个乐手,其他人被爆炸的冲击波掀进河里。奥地利人的音乐戛然而止。”——《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四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当时塞军使用的正是法国援助的120毫米榴弹炮

“奥地利第七十二旅旅长海因里希·豪斯坦因(Heinrich Haustein)将军指出,他的部队“立即被塞尔维亚的步枪火力和敌人十二厘米炮弹摧枯拉朽的威力打得士气涣散”。塞尔维亚人有大量新旧火炮,包括五十四门十二厘米施奈德急射榴弹炮,而豪斯坦因部在这里似乎就受到其中一个榴弹炮连猛轰。饱受惊吓的豪因斯坦旅原应奉命清除从列斯尼察(Ljesnica)往东那条公路沿线的敌人,却畏缩不前。豪斯坦因写道:由于我部士兵疲惫不堪,不得不让他们休息。”——KA,NFA 935k.u.k. 72,Infanterie-Brigade-Kommando,GM HausteinBericht uber das Gefecht am 14 Aug. bei Dobric"

 

艰难地渡河之后,奥军落入了塞军最擅长的游击战

“他的兵“还没与敌交手,就被听来的塞尔维亚游击队、挨饿、口渴、疲累、睡眠不足、陌生战斗声响的故事吓得没了斗志”。第十六团宣告“遭消灭,只见到乌合之众逃离那座小山”。第七十二旅被从天而降的重炮弹、嗒嗒响的机枪声和咻咻急射的步枪弹吓住,而由于奥军感受到敌军火力猛烈,却只看到空无一物的山坡,不见人影和武器,士气更是降到谷底。“敌人躲进壕沟,掩蔽得非常好,我们连看都看不到他们,”豪因斯坦报告道。”——KA,GB 24,36 ITD,GM Haustein,"Bericht uber das Gefecht am 14. Aug. bei Dobric,"Gefechtsbericht uber das Gefecht auf Vk,Gradac undbei Jarebicka crvka am 16. Aug 1914

 

 

战斗中的奥匈军队,弹药和补给的匮乏始终困扰着他们,军队高层之所以强调刺刀和肉搏战,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节省弹药。当然,东线各方(除德国)皆是如此。


“现代战争倚赖众多火器和庞大后勤,这的确拖慢行军速度,拿破仑部队一天最多可走二十二公里,到了一八七〇年,老毛奇的部队一天只走约十三或十四公里,但波蒂奥雷克的部队几乎完全不动。列斯尼察到洛兹尼察这段河岸沿线的这些苦战,预示康拉德、波蒂奥雷克的强攻办法不管用。有位军官指出,人数大大劣于我们的“塞尔维亚小部队的顽抗,使我们认识到瓦列沃远非只是五日行军的距离那么近”。简而言之,包围者很快就沦为被包围。”——Schon,Sabac,127.

 

为了打破包围网,奥军对塞军把守的采尔山发起了攻击。

“八月十六日,在奥军第九师往内地推进时,赫然发现有大批塞尔维亚步兵、炮兵守在采尔山上泰克里斯周边的壕沟里。塞军第九师里有许多未受过训练的后备军人,他们从未学过以稀疏的小规模战斗队形用步枪与敌厮杀,于是奥匈军官把士兵编成数个冲锋纵队,要他们攻上有机枪和榴霰弹等着他们的陡坡。不幸的是,奥匈部队也未受过挖战壕的训练(奥匈军官认为掘壕固守是懦夫的行径)。大部分奥匈步兵在行军途中就把挖壕器材丢掉,这时只能用双手挖出浅浅的散兵壕......在这次入侵行动的初期,奥匈帝国军队一直未能适应现代火力。德国步兵连已在运用稀疏队形战术(一个排摆出宽间距的小规模战斗队形带头进攻,后面两个排也摆出稀疏队形,呈梯形配置),奥匈帝国连则要众多士兵紧挨在一块,成为敌人活靶一般,一径往前猛冲。“不管是兵还是官,都不知道如何协同进攻,”阿尔弗雷德·克劳斯将军接掌第二十九师后在其日记里如此写道,“不管碰到什么情况,他们都只是上刺刀乱无章法的冲锋;塞尔维亚人看出这点,诱引我们做这些进攻,然后开火把我们撂倒。”......因为虽有某些奥地利人奋勇作战,但大部分奥地利人想方设法逃亡。当第九师某旅奉命出击以为友旅争取喘息空间时,只有一个营照办,该营立即遭火炮和机枪消灭。指挥这场大乱仗的将领,把这场惨败也归咎于“误解”,指出在这一战线上,每一次的战败,都必有个孤立被弃的奥匈帝国部队被组织更完善的塞尔维亚军队包围,陷入其交叉火网里。”——KA,NFA 528,9 ITD,"Kurzer Gefechtsbericht fur die Zeit vom 12. bis 20August 1914”; KA,NFA 935,k.u.k72 Infanterie-Brigade-Kommando,Tagebuch,13 Aug. 1914;Krauss,Die Ursachen unserer Niederlage,94-98;KA,GB 86,1914-15"Erfahrungen uber den Kampf um befestigce Stellungen: Vorgang der Deutschen";Felix Prinz zu Schwarzenberg,Briefe aus dem Felde 1914-18(Vienna: Schwarzenbergisches Administration,1953)17


采尔山战役的结果

“采尔山战役就此成为塞尔维亚人历史上的一场大捷,为后世传唱。8月20日,奥军残部退回波斯尼亚境内,回到了战役刚刚开始的位置,伤亡总计2.8万余人,为协约国献上了一战的首场败仗。按照常理,奥地利人本应将波蒂奥雷克就地撤职,正是此人一手导致了这场惨败。不过,维也纳宫墙之内的那股势力足以保住这位将军的司令位置。”——《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四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对外,维也纳试图遮掩挫败,八月下旬向诸中立国保证奥地利会赢。意大利不信;当地报童一再喊着“奥地利大败”,群众示威要求与奥匈帝国开打,部队以整齐队形走过奥地利大使馆和领事馆旁,用口哨吹着《加里波第颂》和《马赛进行曲》。意大利人显得越来越好战。对内,维也纳在帝国境内诸城镇张贴官方公告,说明战败原因:由于俄国介入这场战争,入侵塞尔维亚只是旨在“削弱、击退”人数多上许多之塞尔维亚军队的一个“穿插的表演”和“痛击”,而且奥地利那些措施成功收场,使奥地利得以“有条不紊地撤离塞尔维亚”。在霍夫堡宫内,博尔弗拉斯把情势看得很清楚。他提醒波蒂奥雷克,得在塞尔维亚境内打几场胜仗,以打造会使我们在巴尔干的任务更易于完成的政治情势。”——HHSA,PA l,819,Sofia,Aug. 21,1914,Tarnowski to Berchtold; Jenikoj,Aug. 22,1914,Pallavicini to Berchtold; Sinaie,Aug. 23,1914Czernin to Berchtold; PA l,845,NaplesSept. 1,1914,Egon pflugl to Berchtold; Rome, Sept. 8,1914,Karl Macchio to Berchtold; Milan,Sept. 301914,Gyorgey to Berchtold.

 

奥地利人绝不会想到,德里纳河畔的这场惨败,仅仅只是个开场,更大的灾难正在加利西亚方向等着他们。不过在此之前,请让我们回过头来分析它的另一位对手,俄军。

 

第二章:坦能堡战役

本章重点论述了俄国在战争爆发后出现的一系列问题,以及俄军在东普鲁士战场遭遇的惨败。同样的,我将通过一系列设问找出导致俄军战败的真正原因。

 

1. 俄军的备战状况如何?

比奥军稍好一些,但也仅仅就是稍好一些罢了。而这并不符合外界对它的预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俄国这个“蒸汽压路机”一直是德奥两国心头最大的阴影。

 

俄国的国力实际上并不弱

“从1860年到1913年——一个很长的时期——俄国的工业产量以年平均5%的惊人速度增长着。19世纪80年代,这一增长率接近8%。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它的钢产量就已经赶上了法国和奥匈帝国,并远远超过了意大利和日本。俄国的煤产量甚至提高得更快,1890年为600万吨,到1914年已达3600万吨。它还是世界第二大产油国。在建立已久的纺织业——它又比法国和奥匈帝国拥有更多的纱锭——发展的同时,俄国还有新发展起来的化学和电力工业,更不用说它的军事工业了。在圣彼得堡、莫斯科和其他大城市,出现了通常雇有成千上万工人的众多的工厂。俄国的铁路网在1900年约长达3.1万英里,1914年已接近4.6万英里。由于俄国在1892年采用的金本位制稳定了对外贸易,对外贸易在1890年至1914年增长了近两倍,使俄国在当时成为世界第六大贸易国。不仅俄国政府和铁路债券,而且俄国商业的潜力都吸引着国外的投资,给经济的现代化提供了巨额资金。这笔流入的巨额资金,加上源源不断的大量金钱(从增长的关税及伏特加酒等其他消费品中得到的税收),都被该国投入经济基础建设。许多历史学家指出,到1914年,俄国已成为世界第四大工业国。”——《大国的兴衰》第五章 保罗·肯尼迪【英】

 

但同样受限于体制原因,俄国的战争潜力未能转化成真正的实力

“决定性的因素仍是俄国在社会经济和技术上的落后。农村规模巨大的人口量意味着,每年的征召实际上只有1/5的人入伍;吸收所有体格健壮的青年入伍会造成制度在一片混乱中崩溃。而那些入伍的农民是难以作为现代工业化战争的理想兵员的。由于把注意力拙劣地过于集中在军械方面,而不去注意国家力量中更广泛、更敏感的问题(例如教育总体水平、科技知识、官僚机构的效能),俄国在人员素质方面的落后是令人吃惊的。至1913年,其识字率只有30%。一位专家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一比率“要比18世纪中叶的英国低得多”。在很顺利地投票通过拨出一大笔征募新兵的经费时,拥有极少经过培训的军士的军队能有多少用呢?在这一方面,带着“自卑而嫉妒”的感情去看待德国力量的俄国总参谋部的专家们认为没有用。他们也意识到了本国(如外国观察家意识到的那样)极其缺乏优秀军官。的确,从目前可得到的资料来看,几乎在各个方面——重炮兵、机枪、对众多步兵的指挥、技术训练水平、通信联络甚至庞大的飞机群——俄国军界都敏锐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弱点。”——《大国的兴衰》第五章 保罗·肯尼迪【英】

 

 

1914年的俄军,和奥匈军队一样,俄军士兵也来自天南海北的多个民族,且普遍不识字。


“就算不计入在亚洲和高加索地区的领土,俄国拥有的欧洲部分也是欧洲大陆上面积最大的,在这一地区,庞大的农村人口散布在50多万处定居点。无论如何,俄国的铁路网没有德国的大,俄国的火车头数量几乎比德国少40%,俄国的货车数量只有德国的2/3。仅仅是让火车准备好从位于俄国内陆的和平时期的营地调兵,都要比德国多花整整一周时间。然后,就是如何把士兵运至前线的问题。与德国相比,在俄国,连接内陆和边境的铁路少得多,一些关键线路得运送整整五个军。此外,很多线路采用便宜的单一轨道,所以火车移动速度必然很慢;即使在最佳路线上,军队列车最大每日行程也只有320公里。法国专家强调,关于俄国军队动员,轻量基底和轨道、过少的交叉口和水箱、太多不同燃料的应用以及卸载能力的不足,所有这些都会加剧拖延。能干的驻柏林武官帕维尔·巴扎罗夫(Pavel Bazarov)上校总结道,不管怎么说,并非一切都很糟糕。德国的动员已接近极致,没有任何技术或组织革新能赶上它。相反,铁路密度和运载效率的改善每年都提升俄国的动员速度。从德国的立场看,这当然是促使其迅速发起进攻的额外重大动因。”——Menning ."War Planning,pp.86-87. Zaionchkovskii,odgotovka,pp.59-62,122-39.MDSH,carton 7N1535: Wehrlin,"Les caracteristiques de l'pp.20-21;Larmee russeanglois ,"Confrence sur l' armee rpp. 33-34;"Notice statistiusse ,pp.47-50.关于铁路的数据,出que,:Ekonomicheskaia istoriia Rossii:Entsiklopediia,vol. 1,pp. 777-782.(原始文献的引用出自多米尼克·利芬的《走向火焰》,后同)

 

海军的状况更加糟糕,这会让俄军在开战之后就断掉与协约国之间的贸易往来。

“1906年10月,代理海军总参谋长的报告更可怕。格奥尔基·布鲁西诺夫(Georgii Brusilov)上校写道,俄军的三支舰队中,两支现代化水平最高的已在对日战争中被摧毁。他说远东战略态势“彻底无药可救”,因为日本的水陆两军现在可以随意切入阿穆尔盆地(Amur Basin),阻止俄军保卫符拉迪沃斯托克(Vladivostok)。波罗的海的情况好不了多少,因为可用战舰寥寥无几,而喀琅施塔得(Kronstadt)的要塞已然衰朽,无法保护圣彼得堡不受攻击。此外,波罗的海省份和芬兰的非俄罗斯族少数民族感到不满,这增加了德国发动水陆两栖进攻的威胁。布鲁西诺夫补充说,虽然俄国的黑海舰队未参加日俄战争,并得以幸存,但该舰队的船只大都过时,往往维护不善,其操控者也多是缺乏训练、有哗变倾向的船员。之所以没暴露出迫在眉睫的危险,完全是因为奥斯曼帝国舰队更弱。”——《走向火焰:帝国、战争与沙皇俄国的终结》第三章 多米尼克·利芬【英】

 

 

俄国海军在整个战争期间表现惨淡,但在1917年的俄国革命中却异常活跃。图为一炮打开了新时代的阿芙乐尔号


与奥匈帝国不同,俄国存在的问题并非是完全无法解决的,但他们需要时间。然而,和奥匈帝国相同的是,俄国军部也充斥着一群好战的参谋们。

“于是,1914年7月陆海军领导层的做法显得很奇怪:他们没有大力呼吁推迟开战时间,而是断言武装力量已做好战斗准备。若想理解苏霍姆利诺夫和海军大臣伊万·格里戈罗维奇(Ivan Grigorovich)的态度,我们需要考虑的不光有1914年7月的特殊背景,还有那个年代的军事思维方式。陆军大臣很难当众宣称军队未做好战斗准备,因为他本人就负责让军队做好准备,人们很容易认为这种声明是他承认自己无能。1909年3月后,亚历山大·勒迪根很快离职,尽管承认军队没做好准备不是他下台的直接原因,但这种声明助长了人们对他的普遍批评:他不是军人,是官僚,不能代表军队的威望和荣誉。军官照理应该勇敢大胆,无论面对何种困难都无惧无畏。一个真正的战士必须在一定程度上渴求战争,并把它当作展示勇气和专业能力的机会。军事作家强调,虽说战争很可怕,却是使人高尚的经历,它在重压之下全面考验人格,使人们将为集体牺牲置于关心个人得失的世俗平民生活之上。”——《走向火焰:帝国、战争与沙皇俄国的终结》第三章 多米尼克·利芬【英】


弗拉基米尔·苏霍姆利诺夫,俄军一战期间总参谋长,以权谋私,贪污腐败。在俄军接连遭遇惨败后被沙皇解职,后因叛国罪被捕入狱。

 

至于靠什么取胜?唯有俄罗斯士兵的爱国精神

“然而俄国的军事专家与其他地区的一样,举出日本步兵为胜利自我牺牲的例子,并声称这源于爱国主义教育,而最重要的是学校的爱国主义教育。他们从这一点以及近期其他战争中得出的结论是,尽管会伤亡惨重,但只要士兵的爱国心足够强大,就仍能在可接受的代价范围内赢取胜利。他们补充说,军队唯有进攻、掌握主动权、将意志施加于敌军才能获胜。而19世纪60年代的普鲁士战争、之后的日本战争以及美国南北战争均佐证了这一观点。”—— G.Persson,Learning from Foreign Wars: Russian Military Thinking,1859-1873(Dorchester2010),pp.82-86

 

就这样,和奥匈一样,俄国也纵身一跃,跳进了这场足以毁灭帝国的战争中。

 

2. 俄军的作战方案

作为俄国最大的金主,法国对俄军的作战方案有一定的话语权,毕竟法俄同盟的目的就是为了夹击德国。

 

“法军总参谋部正确地预见到,德军一开始会将压倒性主力部队投向西边,趁俄国动员完毕并进攻前把法军赶出战争。这种方式可以避免两线作战的梦魇。因此,俄军应尽快进军,以便迫使德军分兵至东部战线,这至关重要......1912年法俄参谋部讨论时,俄军总参谋长雅科夫·日林斯基(Iakov Zhilinsky)向法军承诺,俄军能在动员15日内派80万人进入东普鲁士......俄军认为可以帮助法军的出发点不错,这说明1911年俄军总参谋部接受了法军的看法,即战争初期德军主力将去西方,而法国的战败将是俄国的灾难。俄军总参谋部中无人对此提出质疑。地理环境使东普鲁士的战略重要性十分艰难且有限,争论焦点是:一开始就集中力量消灭奥地利,是否比消耗兵力入侵东普鲁士对同盟国事业更有利?然而,驻巴黎武官阿列克谢·伊格纳特夫(Aleksei Ignatev)伯爵向法军总参谋部保证,他的上司完全支持进攻德国,这深深根植于他们对俄国核心利益的认识。”——RGVIA,Fond 2000,Opis 1,Ed. Khr2529"Doklad po GUGSh.s razborom zapiski Fr General’ nogo Shtaba planakh voiny Germanii i Avstro-Vengrii1911,listyprotiv Rossii i Frantsii.1-5; Ed. Khr. 2527,"“Zakliuchenie byvshego russkogo voennogo agentav Germanii Mikhelsona na zapisku FrGenshtaba o veroiatnykh planakh GerJune 4,1911,listy 1-3; Mmanii .OEl,2nd ser,vol. 20ii, lgnatev to Zhilinsky,April 15/28,1912,pp. 108-10.

 

 

雅科夫·格里戈里耶维奇·日林斯基,俄军上将。1911年担任总参谋长时,曾对法国做出许诺,俄军只需要15天的动员便可投入战斗。在战争爆发后,他亲自挂帅西北方面军总司令,然后他回应盟国的就只有坦能堡和马祖里湖两场惨败。


“俄国的原定计划是想用第一集团军来挡住德军,而集中第三、第四、第五和第八集团军向奥地利发动猛烈进攻,第二集团军则留在华沙作为预备队,第九集团军留在圣彼得堡以阻止可能侵入的德军。刚刚动员之后,为了协助法国,这个计划又匆匆加以改变:第二集团军奉命向东普鲁士运动,以求与第一集团军合作,而第九集团军则顶替了预备队任务。这样俄军分组成为两个方面军:(一)西北方面军,总司令为吉林斯基将军,包括第一集团军和第二集团军,司令分别为伦宁坎普将军和萨姆索洛夫将军。(二)西南方面军,总司令为伊凡诺夫将军,包括第三、第四、第五和第八集团军。全部俄国陆军由尼古拉大公统率。第一集团军位于维尔纳地区,第二集团军位于纳雷夫河上。第一集团军包括第三、第四和第二十军,另有五个骑兵师作为支援。第二集团军包括第二、第六、第十三、第十五和第二十三军,另加三个骑兵师。俄方第一集团军约为二十万人,第二集团军约为二十五万人,所以在数量上远比现在据守东普鲁士的德国第八集团军占优,但是在素质和指挥方面却完全不是德国的对手。此外,德国的铁路体系无论在哪一方面也都远比俄国优越。”——《西洋世界军事史》第五章 J·F·C·富勒【英】

 

尽管俄国的第一波动员速度比预想中快了许多,但在后续调度方面,效率堪忧。

“俄方的铁路很多部署在国内边界,但没有横向连接在一起,当有必要进行大规模兵力调动时,俄国人因为不得不把士兵送回遥远的内陆地区,然后再从东部调兵到西部,这样会耽搁很多时间。德国人在边境附近有侧向的铁路连接线,可以迅速地向北或向南转移兵力。这种完美的铁路组织使德国确信能够打败法国和英国,并且还有时间和没有动员起来的俄国人对阵。因此,8月的第一天,德国有信心在东普鲁士只部署一支相对较弱的防御力量......8月的第二个星期一,第一批俄国部队已经准备好对敌人展开行动,他们的兵力部署如下:面对东普鲁士的是尼曼的军队,有4个军的兵力;由15个军组成的波兰方面的军队占据了从纳雷夫河到虫谷的广阔战线;加利西亚的军队,面对着兰贝格和桑利斯河之间的土地。”——《一战全史》第九章 霍兰·汤普森【美】

 

俄军在东普鲁士方向的进攻计划是?

“东普鲁士是一块长舌状的土地,它越过涅曼河,伸入俄罗斯的心脏地带。其北侧为波罗的海,南接俄属波兰。俄罗斯沿着陆地边界部署了两个军团,第一军团,或称沃尔纳(Vilna)军团,受芮南坎普指挥,第二军团司令则为萨姆索诺夫。这两个军团形成一支集团军,另受吉林斯基节制。吉林斯基所拟订的计划,首先要求芮南坎普进攻东普鲁士的东端,以图接近德军防卫兵力。两天之后,萨姆索诺夫穿过南方边界,并自维斯瓦河将德军后方切断。这个计划在构想上并无错误,问题出在执行。从这次行动造成德军司令部惊慌失措,即知其潜在的军事价值。但是,俄军除了领导统御上的错误,以及部队未及备妥即发起攻击的缺失之外,行动另受到两个不利的天然条件影响。第一,两个军团被连绵50英里的马祖里湖区(Masurian Lakes)所区隔;同时,这湖区还与西面要塞化的柯尼斯堡(Königsberg)地区接连。因此,芮南坎普的攻击被局限在仅约40英里宽的空档之间。第二,由于俄国人从未在南边国界区建设足够的铁公路网,使这地带形同荒芜。它可以阻止德军入侵,但同时也造成俄军进攻上的困难。”——《第一次世界大战史》第四篇 第二章 李德·哈特【英】


俄军西北方面军的作战计划,以两个集团军的压倒性兵力入侵东普鲁士,最好能截住撤退的德军,迫使小毛奇回师救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计划确实成功了。当然,代价就是俄军损失了一半以上的部队。

 

德军方面的防守计划是?

“德军部署防御东普鲁士的兵力仅仅只有11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换句话说,德皇只不过投入了15%的兵力。这块乡村地区是威廉家族治下帝国的前哨,平整的田野上矗立着一栋栋古堡,湖泊波光粼粼、森林延绵不绝,牧场一望无垠,触景生情,不免让人泛起忧思。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完全有理由痛恨统治者,因为是他们为了实现在法国的战略目标,故意把当地百姓推到敌人的枪口之下。东线的第八集团军兵力相对较少,由马克西米利安·普里特维茨将军指挥,作用并非消灭沙皇的军队——第八集团军也无力完成这个任务——只在于尽可能地守住战线,争取时间,待到西线德军彻底歼灭法军,再转向东线,一举击败俄国。”——《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由此可见,俄军的目的是牵制,而德军的目标就是一个字“拖”,那么接下来的事态会有怎样的发展呢?

 

3. 贡宾嫩遭遇战

双方的第一波遭遇战爆发在东普鲁士小城贡宾嫩(德语:Gumbinnen),请注意与法国的贡比涅(一战停战条约签署地,法语:Compiègne‎)进行区分,下面引用的很多翻译有所混淆。

 

原本东线德军得到的指令是据地固守,但就在这时,小毛奇的电报来了

“普里特维茨麾下的军官们对于自身孤军无援的状态心知肚明,分到手的部队多是德国西线大军部署完毕后留下的残兵剩卒,就连参谋也是临时编凑起来的,加上柏林发来的电报总是前后矛盾,的确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普里特维茨战前得到命令,只需与敌周旋即可,不料,8月14日毛奇一纸急令传来,催着自己一旦面临全面进攻,必须主动出击:“俄国人如果打过来——就干脆不要防守,要进攻,进攻,再进攻!”——《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倒霉的普里特维茨,他被公认是一战中最糟糕的德国将军,其军事生涯(一战中)仅仅持续了一周。但我们同样不应忽视的是,他在开战前后收到了两封完全不同的指令,这才是德军发生混乱的关键原因。

 

那小毛奇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因为康拉德在塞尔维亚方向分兵了。

“在七月三十一日正午俄、德宣布总动员时,康拉德已排定将他一半的兵力运到塞尔维亚,以便与一巴尔干小国交手,从而陷入一完全可预料到的困境。一如以往,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完全在状况外。他向德皇保证,他会把他“大部分”军队调去对付俄国,但一如在大部分事物上所见,他完全不清楚细部运作。德国人则不然——认定第二梯队该在加利西亚稳住奥地利阵地的右翼——因此,当康拉德的真正计划慢慢揭露,显示与他于五月时和毛奇似乎约定的方案背道而驰时,德国人大吃一惊。出现这样的差池,德国人当然也要负部分责任。德国驻维也纳武官八月一日惊愕地发现,尽管一九〇八年起国际危机接二连三,毛奇和康拉德却从未在“如何协调对俄作战”上达成一致意见。事实上,双方未敲定任何“密切协议”,只有粗略的口头协议。”——Norman Stone,"Hungary and the Crisis of July 1914,”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History 1,no. 3 (1966)63-164; Stone,"Moltke-Conra217;Rothenberg,Army of Francis Joseph,173

 

于是,在贡宾嫩,两军爆发了第一次接触战。

“普里特维茨麾下有一个军从奥焦尔斯克开始出发,12天走了186英里,8月20日一早就立刻展开对敌作战。指挥该军的奥古斯特·冯·马肯森将军下令对伦宁坎普的军队发起进攻。对手已经进入东普鲁士境内20英里,就在贡比涅村和铁路转轨站附近。德军虽然在俄军两翼突破相当轻松,却在中路遭到血腥反击,伤亡惨重,这也使得其他地方取得的战果失去了价值。德军穿过广袤的原野,沿着长长的保护线前进。俄军两个师利用堑壕掩护,发起阻击。马肯森的部队已经连续行军20个小时没有休息,士兵身上的水壶早就见了底。德国人的战术虽然并不见得比法国人在阿尔萨斯-洛林的做法高明多少,可还是同样受到了嘉奖。俄军有一个团全团上下3000杆枪,外加8挺机枪,一天之内竟然打了80万发子弹。俄军支援炮火同样威力惊人,杀伤巨大。俄国士兵展现出精湛的射术,并在日后的战场不断上演。被枪弹扫倒在地的德军成百上千,差不多每四个人中间就有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只能慌乱逃生,溃逃一连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掷弹兵团有一名中尉为了鼓舞士兵重振士气,挑衅叫嚣说俄国人只是三流射手,不足为惧,不料一颗子弹打来,正中胸膛,立时扑地毙命。成千上万伤兵躺在地上无人救护。马肯森的骑兵和步兵被分隔开来,待到数日之后重新会合已是疲惫不堪。夜幕降临,贡比涅战场上满是德俄两军的伤兵死卒。”——《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贡宾嫩战役示意图,这本应是一次出色的突袭,德军曾一度接近达成目标。但普里特维茨实在是不敢拿这支仅有的部队冒险,最终下达了撤退指令。

 

随后,德军转为全线撤退,挟胜利之余威,俄军直接追了上去。

“德国第八集团军在贡宾南的挫败虽然不过是个战术事件,却引起了最惊人的战略后果。第一,连年坎普夫本来快被击败了,转败为胜之后就十分高兴,坐下来欣赏胜利......第二,因为萨姆索洛夫相信第八集团军已被击溃,他就对敌人完全不作警戒,与连年坎普夫也失去了接触,直接向德意志艾劳挺进,以求切断普里特维茨与其基地的联系。第三,当普里特维茨知道敌军前进的消息之后大惊,命令全军向维斯瓦河撤退。由于格鲁伦特将军和霍夫曼将军的忠告,他才取消了这道命令,这对德国而言可谓万幸,因为俄国第二集团军距离维斯瓦河比德军更近。”——《西洋世界军事史》第五章 J·F·C·富勒【英】



俄军的哥萨克部队,在一战开战前,俄军保留了大量的骑兵部队。但现实是,在现代火力面前,他们不仅不能冲锋陷阵,甚至不能追歼溃兵。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系统性地烧杀掳掠,在这方面,哥萨克从不让人失望。

 

但此时,德军阵中的一位参谋及时察觉到了俄军存在的问题

“两位较低阶参谋闻言立刻反对,强调首先弓宾仑的攻击必须持续到底,他们有的是时间;况且,两人认为未接战就贸然撤退,会使目前比较接近维斯瓦河的萨姆索诺夫有机会切断德军的主力......他们决定,为了争取时间与空间,德军应对萨姆索诺夫的左侧,或西侧发动攻势。并认为必须从弓宾仑地区以火车调回3个师,来加强第二十军的实力;同时,弓宾仑地区剩余的第一后备军与第十七军应沿公路向西撤退。这就是整个坦能堡会战的背景......事实上,德军精心设计的大胆军事计划,主要源自霍夫曼较早的军旅经验。虽然,霍夫曼被许多人认为只是一名机灵的浪荡子,然而,具有敏锐洞悉力的史里芬,当年就挑选这名顽皮的年轻上尉前往日本。让霍夫曼在日俄战争中担任观察官。日俄战争期间,霍夫曼除了学到许多俄国军队事务外,当然也知道两位俄国大将,芮南坎普与萨姆索诺夫在沈阳车站互掴耳光的趣闻。因此,此时虽然萨姆索诺夫正遭受来自弓宾仑德军的压力,霍夫曼判断芮南坎普应不会急着去驰援萨姆索诺夫。”——《第一次世界大战史》第四篇 第二章 李德·哈特【英】


马克斯·霍夫曼,一战期间德军参谋,曾以德国官方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到远东考察日俄战争,因此对俄军的作风和特点十分熟悉。著名的坦能堡战役方案正是出自他手。

 

当然,总得有人为这次惨败负责。于是,普里特维茨就被小毛奇解职了。

“正当德军登上火车,准备向南进发之时,最高指挥部介入进来。毛奇身在科布伦茨对此将信将疑,在得知贡比涅的情况,还有普里特维茨准备向维瓦斯河撤退的计划之后不禁勃然大怒,愤恨之极,一度痛哭流涕。他给东普鲁士每一个军的军长挨个致电询问看法。诸位军长一致认定普里特维茨的命令大错特错,毫无必要。8月22日下午,德国第八集团军在东普鲁士西部边界马林堡的指挥部收到了一条电文。上面写着短短几行字:“即刻解除普里特维茨职务。”——《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总的来说,尽管德军在贡宾嫩遭遇了战败,但实际受到的损失并不大。反倒是让这场意外的战败成为了一次完美的诱敌。霍夫曼已经制定好了坦能堡战役的蓝图,现在只等新的指挥官上任后执行。而这两位新来的指挥官就是兴登堡和鲁登道夫。

 

4. 兴登堡和鲁登道夫

在撤掉普里特维茨后,东线需要一名新的指挥官。于是,小毛奇想起了列日的英雄,鲁登道夫。当然,这个人选威廉二世并不满意,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会贯穿这场战争的始终。

 

“49岁的鲁登道夫出身平民家庭,之所以能够在贵族主导的军队当中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靠的完全是出色的个人能力。鲁登道夫为人性格忧郁,堪称职业军人之楷模,将战争视为人之天性。鲁登道夫曾在总参谋部任职,在施里芬手下工作过,一直将施里芬视为景仰的对象,十年来始终狂热支持德国作战计划的核心原则:首先干掉法国,在东普鲁士只需同时布以少数兵力予以牵制......毛奇在给鲁登道夫的信中写道:“摆在你面前的是一项崭新而艰巨的任务……我深知除你之外,再无他人能让我如此这般绝对信任。你应该还有能力挽救东线危局。我知道你此刻面对的将是一场生死之战——上帝啊,我多么希望这将是最后的收官之战——所以,切莫因为我把你从现在的位置征调过来就动怒生气……德皇陛下同样对你充满信心。”毛奇最后那句话并非实言。就在火车出发前往东线一个小时之前,鲁登道夫从德皇威廉二世那里拿到了“蓝马克斯勋章”,表彰自己在列日有功。不过,德皇对毛奇相当窝火,因为毛奇并未向自己征求过有关第八集团军任命的任何意见。不仅如此,德皇认为这位新上任的参谋长不过是一个为人粗俗、野心勃勃的冒险分子罢了。”——《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埃里希·冯·鲁登道夫,一战期间德国名将,因坦能堡战役一战成名,后在1916年成为了德军实际的最高统帅(兴登堡在台前,他在幕后)。实事求是地说,鲁登道夫手中的牌并不好,但他本人打得也可以说是稀烂。

 

仅凭鲁登道夫在列日的战绩是不足以服众的,于是,小毛奇为他安排了一位搭档,兴登堡。

“兴登堡时年66岁,平素从不喜形于色,1866年在普鲁士军中担任步兵军官,对奥作战,四年后又参加普法战争,打起了法国人。兴登堡1911年从陆军退休,此后每天的生活就是抽抽烟、看看报,间或去往意大利游历一番。德国开始动员时,兴登堡对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征召入队倍感失望。这个身材臃肿的老头愤愤不平地抱怨道:“我就像个老太太,坐在壁炉前无事可干。”不过,8月22日下午,一封电报被送到兴登堡在汉诺威的公寓,上面写着“不知阁下能否立即服役?”兴登堡的答复迅速明了:“随叫随到。”翌日凌晨4点,一辆专列在汉诺威车站漆黑的站台上停留片刻,把兴登堡接上了车,他的那位参谋长早已坐在车上。兴登堡刚一上车,火车就朝着东普鲁士疾驰而去。”——《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保罗·冯·兴登堡,德国陆军元帅。这位老将军在坦能堡战役后成为了德国家喻户晓的国民偶像。在战争结束后,他在魏玛共和国做了十年总统,但他最著名的事迹还是在1933年任命希特勒为德国总理。

 

两人在到达前线之后,立刻听取了霍夫曼的作战建议

“鲁登道夫于23日抵达马林堡。他发现目前情势与他构想不完备的计划尚称相符,这令他惊喜不已,同时也肯定了霍夫曼的安排。翌日,确定芮南坎普并未追击之后,鲁登道夫扩大计划。他命令第一后备军(贝洛〔Below〕指挥)加速撤退,以便攻击萨姆索诺夫的右侧。”——《第一次世界大战史》第四篇 第二章 李德·哈特【英】

 

这个时候,俄军也为他们送上来了好消息,伦南坎普发出的两条关键电报被德军截获。

“回到马林堡,兴登堡接管指挥权还不到24小时,德军就拦截到了俄军的两条明码电报。电报显示伦宁坎普和萨姆索诺夫的军队已经越拉越开,无法相顾。俄国第一集团军司令官实在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不仅发这样一封电报,还清楚告诉了德国人萨姆索诺夫每一支部队的行军路线。在这个全新的无线电时代,交战各方都需下大力气,才能明了空中信号传输到底安不安全——法国人就在西线战场上拦截到了敌军重要的明码电报,并且破译了德国人多个通信密码——然而,俄国人的这次失误后果尤为严重。马克斯·霍夫曼在指挥部收到电报的时候,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正乘车去往蒙特沃南面的一座小山丘勘察作战区域。霍夫曼一把抓起电报,赶紧上了一辆车,直追出去。霍夫曼的司机开着车,与两位将军的敞篷车并驾齐驱,霍夫曼将身子探出车外,把电报扔到鲁登道夫手中。鲁登道夫读完电文,两辆车双双停了下来。几个人开始讨论起这条电报到底有多么重要起来。”——《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一战期间的发报员,此时的无线电通讯还相当简陋。因此也不必为俄军用明码发报感到惊讶,在西线,大家也都是这么干的。直到1918年,德国人发明了Enigma密码机,加密通讯才逐渐普及。

 

现在形势已然非常明朗了,俄军的两个集团军之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隙,使霍夫曼的作战计划成为了可能。

“此时,萨姆索洛夫缓缓向西运动,正面约宽六十英里。从左到右,他的兵力分布如下:第一、第二十三、第十五、第十三和第六这五个军。第二军现已为第一军代替,第一军则已编入第一集团军。这个行动加大了两个集团军间的空隙,而萨姆索洛夫为了使补给较为方便起见,又命令他的左翼前进到新乔治维斯克-姆瓦瓦-索尔道的铁路线上,这就把他的右翼拉得离连年坎普夫更远了。鲁登道夫的慧眼马上就注意到了这个空隙,并决心利用这个弱点。他决定留下一道单薄的屏障兵力以牵制连年坎普夫,然后集中其余一切力量打击萨姆索洛夫。他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从八月二十四日到二十六日,会战计划逐渐成形了。最大的问题就是能否真正把第一预备军和第十七军从他们面对连年坎普夫的位置上抽出来,使他们加入第八集团军,一起打击纳雷夫集团军。这完全要连年坎普夫自己来决定,如果他知道如何充份利用其在贡宾南的胜利而迅速前进,那么我的计划就会成为泡影。”“我们逐渐发现连年坎普夫只是缓慢前进。所以这两个军可以逐渐抽出,使其向正南方运动,以比绍夫斯堡-赖登堡为目标。”“在这一线,这两个军正在俄方纳雷夫集团军后面行军,从赖登堡直达奥尔什丁。在行军中,他们的后方对着连年坎普夫的集团军,毫无适当的保护,其间所隔距离不过两三天行程。当会战在二十七日真正展开之后,连年坎普夫的巨大兵力始终有如一朵具有威胁的雷雨云,挂在东北面的天空上。”这个计划具有高度的果敢和良好的判断,其结果不仅使这场会战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最卓越的一个,而且也有极大的战术决定性。”——《西洋世界军事史》第五章 J·F·C·富勒【英】


贡宾嫩战役后,俄军追击路线,两支部队决定分头出击,一支追击,一支包抄,争取全歼德军。但是他们似乎忘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德军有火车。

 

5. 坦能堡,决战之地

1914年8月24日,坦能堡战役正式打响,此战德军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术水平,全程没有给俄军任何机会。

 


坦能堡战役作战示意图,在俄军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德军闪电般突袭了毫无防备的俄第二集团军,并切断其退路。


坦能堡战役的经过其实非常迅速,24日打响,25日便奠定了胜局(合围萨姆索诺夫部)。

“兴登堡的第八集团军已经摆开架势,准备展开这场史上最伟大的军事打击。俄军的西线盟友此时此刻却对战局发展一无所知,还在沾沾自喜。8月24日,《泰晤士报》随军记者告诉英国民众:“东线进展一切顺利。”有一篇社论甚至断言:“不用等待太久,德国的领土上就会出现俄国的军队。德国人很快就会知道他们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然而,德俄两军的首场遭遇战就在24日当天打响。虽然,关键战事发生在距离坦嫩贝格村数英里开外的地方,但后人仍然将此役称作“坦嫩贝格战役”。战役起初只是一支俄国部队和一支德国部队的单独正面交锋。鲁登道夫当时正在视察当地的指挥部。他故作姿态,告诫手下的指挥官务必指挥部队“战斗至最后一人”,为兴登堡的左翼部队赶来支援争取时间。俄德两军于是在一天当中展开反复厮杀,萨姆索诺夫的军队越过开阔的原野,一次又一次发起冲锋,试图突破德军防线。黄昏时分,对于那些还没见惯惨重伤亡的士兵来说,战场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状足以让人不寒而栗:俄军一个团16个连长死了9个;一个连190人有70多人被打死,军官全部阵亡。夜幕降临,德军开始后撤。萨姆索诺夫喜出望外。在他看来,这意味着敌军在俄军强大的火力之下再次败下阵来。第二天一大早,萨姆索诺夫满怀希望地命令部队再次发起进攻,全然没有想到德军之所以在头一天晚上转移阵地是为了同友邻部队合成一线。于是乎,当萨姆索诺夫的军队在25日展开进攻之时,遭遇到的是来自三面的压倒性火力,队伍被打得七零八落。日落时分,德国人知道自己已经赢得重大胜利,不过他们同样意识到这一点战果远非最后的决定性一击。”——《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萨姆索洛夫,俄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在坦能堡战役中不幸沦为了德军大捷的背景板。在战役失败后饮弹自尽,也算维护了自己作为军人的最后尊严。

 

26日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假如俄军另一侧的伦南坎普部及时支援,则胜负犹未可知。然而俄军再次发挥了他们在日俄战争中的光荣传统——友军有难,不动如山。

“8月26日,萨姆索诺夫的右翼部队重拾攻势,结果遭到德军两个军的迎头痛击。德军枪炮齐射,弹如雨下。谁知当晚警报传来——伦宁坎普的军队据悉正在急速行军,紧急驰援萨姆索诺夫。兴登堡的参谋幕僚们正在用餐,霎时陷入死寂。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倘若伦宁坎普对德军侧翼或者后方发起攻击,战局势必急转直下。鲁登道夫有一阵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将手里的面包在桌上揉来揉去。他突然提出要求和兴登堡私下面谈几句。老将军在当晚的会谈中很好地扮演了自己的角色,成功安抚了下属的暴躁情绪。临到最后,消息传来,有关伦宁坎普动向的报告原来只是虚惊一场,第一集团军仍然按兵不动,萨姆索诺夫的残兵只能自己救自己了。”——《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保罗·冯·伦南坎普,俄军第一集团军总司令,祖上是来自爱沙尼亚的德意志贵族。在坦能堡战役中对友军见死不救,在马祖里湖战役中一触即溃,在罗兹战役中又放跑了德军。堪称德军东线作战的最大功臣。

 

关键时刻,弗朗索瓦部完成包抄,封死了围住俄军的口袋。

“坦嫩贝格战役有时被人们称为一场“意外的奇迹”。赫尔曼·冯·弗朗索瓦将军早先从鲁登道夫处得到命令进攻俄军左翼。然而,由于士兵长途跋涉,过于疲劳,结果到达指定阵地的时候迟了不少。这下可好,当弗朗索瓦的部队最终发起进攻时,发现竟然跑到了萨姆索诺夫部队的后方,正好完成了对敌包围。在德国人看来,这场战役的头号英雄非弗朗索瓦莫属。弗朗索瓦手下有一个团把所有自动武器全部集中起来,用六挺马克沁机枪对着俄军一起开火,打得俄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德国人很快看见旗杆和枪杆上挂起了白旗。当然,这只是开始,同样的一幕接下来还将在这辽阔战场上数千遍地重复上演。”——《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坦能堡战役的关键一手,弗朗索瓦部原本受命侧击敌军,由于火炮没能到位,决定推迟进攻,然后向敌后运动。结果成功封死了围困俄军的口袋,堪称妙笔。


“萨姆索诺夫的23万大军阵亡、受伤和被俘者超过半数,三支进攻部队溃不成军。在这片长满羽扇豆的土地上,延绵多少英里躺的尽是阵亡士兵的尸体。俄国人被打得晕头转向,数万人马退至奥尔滕堡和耐登堡附近。有的部队被困在湖边,有的在森林中迷了路,还有的在找地方涉水渡河。这支败军之师早已土崩瓦解,各路残军都在竭尽全力求得一条生路,从无情的德国人手中逃出来。兴登堡致电德皇,并且得到同意,将这场胜仗命名为“坦嫩贝格战役”。坦嫩贝格村虽然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可是这个名字却能引发强烈共鸣。1410年,条顿骑士团曾在此地蒙羞,败在波兰人和立陶宛人手中,吃到历史性惨败。而在这一刻,胜负起了反转。”——《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6. 坦能堡战役的影响

此战是德军在1914年取得的最辉煌的胜利,兴登堡一夜之间成为了德国的全民偶像。而俄军则是损兵折将,无力再在东普鲁士方向发起反攻。

 

李德·哈特的评价

“俄军有9.2万人被俘,两个半军悉数遭歼灭,萨姆索诺夫另外半个军团受到重创,特别是士气方面。德军毫无疑问因俄军的愚行而获利,特别是,后者不时以明码无线电讯暴露军情真相。但如果我们谅解这些明码电讯,我们也应注意到俄军的“轻率”,以及这个荒野地区的艰困之处。坦能堡的胜利是军事史上一项独特的伟大事迹。”——《第一次世界大战史》第四篇 第二章 李德·哈特【英】

 

J·F·C·富勒的评价

“这样就结束了这场伟大的会战。鲁登道夫称之为坦能堡会战,坦能堡是一个小村庄,在乌斯道北面,一四一〇年,波兰人和立陶宛人曾在这里击败了条顿武士,所以鲁登道夫命名的意义,是认为这一战报了“九世之仇”。虽然对战争并不具有决定性影响,但如果德军战败,则战争的轨迹可能会完全改变。话虽如此,它对西战场的间接影响却仍然非常巨大。”——《西洋世界军事史》第五章 J·F·C·富勒【英】

 

马克斯·黑斯廷斯则更详细地描述了俄军在战败后的惨状

“8月31日,霍夫曼陪伴多纳伯爵将军一同视察了战场。二人走到一处铁路终点站时看见几千名俄军战俘正在等着被运走关押起来。多纳向霍夫曼问道:“战俘估计会有多少?”霍夫曼猜测在三万到四万人不等,而多纳认为顶多只有两万。霍夫曼于是提出和多纳打赌,以两万为界,不管多少,每一个战俘算一马克。多纳拒绝了霍夫曼的建议。不过,倘若真要打赌,霍夫曼将会大赚一笔——最终被俘的俄军人数为9.2万人,外加缴获大炮350门。德国人为了赢得这场关键胜利,兴登堡投入作战兵力达到15万,伤亡仅有1.2万人。德皇威廉二世看问题向来乐观,这一回也不例外。他建议把坦嫩贝格战役中俘虏的俄军赶到波罗的海之滨的库尔兰半岛,好让这些俄国佬“统统饿死在那里”。垂垂老矣的兴登堡凭借此役在德国留下不朽英名,被任命为陆军元帅。许多城镇都为他树立起巨大的木质雕像,雕像上钉着的铁钉是民众们用给红十字会筹集的资金买来的。”——《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坦能堡战役中被俘获的俄军,不同于西线,东线的俘虏们死亡率奇高。一方面是因为双方对彼此都怀有强烈的仇恨,另一方面是因为东线匮乏的物资。

 

走投无路的萨姆索诺夫选择了自我了断

“萨姆索诺夫倒是逃了出来,免于一死,不过身上所有东西,包括地图全都丢了个一干二净,待到夜幕降临,只能和副官通过划火柴、看罗盘来辨明方向。等到火柴用完,两个人已经走得累得不行,只好靠着猜测来寻找前路。萨姆索诺夫患有哮喘,没走多久就只能靠在副官的肩膀上继续前进了。8月31日,阿尔弗雷德·诺克斯问起这位败军之将的下落。有个俄军将领默不作声,用手比划着,做了个割喉自刎的动作。原来,萨姆索诺夫后来停了下来,对随行的几个参谋说:“沙皇陛下对我信任有加。我却遭受如此惨败,还有何面目去见陛下?”说完举枪饮弹自尽。剩下的几个参谋一溜烟地逃往波兰去了。”——《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见死不救的伦宁坎普也没能落得一个好下场

“战局发展至此,该轮到伦宁坎普面临和萨姆索诺夫同样的命运了。9月初的头一个星期,在靠近德国东部边境的施奈德米尔,学校里的孩子们好奇地看着每隔半小时就开来一列火车,满载着士兵,从镇上驶过,向东开去——这是毛奇为了支援兴登堡从西线调来的两个军。9日清晨,德军向马祖尔湖区的俄国第一集团军发起进攻,此役就此得名“马祖尔湖战役”。俄军左翼首先被击垮,右翼和中路也随之崩溃。兴登堡至此取得完胜。”——《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马祖里湖战役示意图,此战,德军未能成功包围住俄第一集团军,因为其撤退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有了萨姆索诺夫的前车之鉴,伦宁坎普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逃跑上,最终逃过一劫

“俄国第一集团军之所以没有全军覆没,侥幸逃生,完全是因为逃得够快——俄国人一天能够逃上25英里,把追兵远远甩在身后。德国骑兵未能充分发挥追击败军的传统优势,虽然也想接近敌人,却被俄军殿后部队的步枪火力给阻挡住了。伦宁坎普的部队尽管溃不成军,可大部分人还是活了下来,有朝一日还能再战。德军已经实现了最为紧要的目标,粉碎了敌军对东普鲁士的进攻。虽然,敌军接下来的几个月依旧在边境之外构成威胁,确有可能越境入侵,可这台“俄国压路机”要想再沿着这条路线,闯入德国境内已经不大可能了。”——《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尽管损失了几十万人,但俄国最不缺的就是人,因此沙皇并不准备就此认输

“俄国人的西方盟友们一开始并未意识到沙俄军队在坦嫩贝格和马祖尔湖接连失利的后果有多严重。彼时,各交战国在宣传上可谓大肆造势,你争我斗,发布的消息往往自相矛盾,说法不一。英法两国并不相信从德国传来的兴登堡捷报。俄国人则竭尽全力向盟友隐瞒自己遭受的羞辱,他们在相当程度上还真的做到了这一点。从更南面的加利西亚传来的捷报也被拿来掩盖在东普鲁士的丢人消息。俄国毕竟人口资源丰富,从沙皇军事力量的角度上来说,萨姆索诺夫全军覆没,以及伦宁坎普惨遭屠戮,似乎还无法代表败局已定,不可挽回,只是意味着沙皇当下最为迫切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希望化作泡影而已。”——《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但俄军的心态已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这在此后的战争中始终困扰着他们

“在这几场最早的东线战役中,伤害最大的显然是俄国人在军事上的信心。事实上,俄国人再也没有从1914年在东普鲁士经历的耻辱惨败中恢复过来。许多军官意识到沙皇军队在机制上不健全,而且缺乏有能力的指挥官担当大任。种种顽疾始终困扰着俄军在战场上的表现,直至1917年大战结束。诚然,俄军士兵展现出的牺牲精神令人敬畏,英勇斗志有时甚至让人惊讶。然而,这些东西只有在对付奥地利人时才有可能让他们取得一些胜利,在德国人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八章 马克斯·黑斯廷斯【英】


新动员的俄军正在赶赴前线,俄国的统治者们丝毫不在意这些“灰色牲口”的死活。当然,这种态度是双向的。在1917年,那些曾经的统治者同样不会被当“人”对待。

 

不过,对俄军来说,还有一则好消息。就在坦能堡战役打响的同时,东线的另一场决定性会战也在加利西亚方向打响了。这一次,俄军面对的对手将是和他们半斤八两的奥军,而这场战争会有怎样的走势呢?限于篇幅,我们就放在下期讨论了。


哈布斯堡的衰落与坦能堡战役——1914东线战役DLC(上)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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