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穿过森林,前方一条清水河蜿蜒流过,河流一侧就是森林边界,偏高的土崖稍不注意就会踩空扭伤甚至骨折;另一侧是平整的河滩,湿滑的鹅卵石代替疏松的沙土铺满地面,若是不小心摔倒也会痛上好一阵。
夜奈跳出边界,正好看见右边几乎是同时跳出森林的夏洛特,立刻持枪射击;夏洛特也发现了左边的夜奈,抬动双枪同时开火,炼羽的光弹熔掉霰弹枪射出的独头弹,鸣翼的魔弹擦断夜奈的发丝。
即便在空中下落那短暂的几秒钟,两人的扳机也从没停止过歇息。同时落到河中,同样的翻滚动作来到鹅卵石面的河滩,又同时举枪朝向对方,短暂的寂静之后,再次奏起交响的枪声。
移动中的夜奈快速上膛退膛,射光16发独头弹,一发一发重新装填的时间可不会有。于是她踩住刹车,将空枪用力扔向夏洛特,仅空枪就有四千克重量的DB2,被它砸中的痛感不弱于迎面挨下一块板砖。
夏洛特立刻举枪迎击,挨了数发子弹的霰弹枪在空中解体成碎块,不过也让她短暂收回了注视着夜奈的目光,一眨眼的功夫不到,夜奈就消失在她眼前,又在右下的视线死角突然出现,抬手打出几乎零距离射击的凶猛子弹。
“欸?在这种距离开枪?!”
震惊之余,夏洛特本就集中的精力又升了一个阶级,右手下滑推开夜奈上扬的右臂,子弹擦过她的腰际;左手的炼羽对准夜奈眉间连开两枪,夜奈仰头全部躲开,左脚踢偏鸣翼的枪口,双枪的子弹在半空中打出两条交叉线。
尽力扭转腰肢滚到左侧,躺在地上伸出右腿绊倒脚尖刚刚沾上地面、重心还不稳定的夜奈。失衡的夜奈选择以手臂为弹簧,左手撑地弹起身躯,也躲开瞄准左手支撑点的子弹,右手还不忘对夏洛特躺过的地方补枪。
炼羽还在持续开火,夏洛特甩开鸣翼的转轮滑过腰带,装入六颗新的魔弹应对再次贴近的夜奈。若是平时她还会抽空确认自己切换的是哪种魔弹,但在两人如此零距离的射击下,任何魔弹都失去了意义。何况夏洛特现在为了跟上夜奈的动作,感觉自己的肌肉与神经都在被传送指令的生物电信号持续灼烧,无暇思考闪避与开枪外的任何杂事。冰冻弹也好,灼烧弹也罢,哪怕是能麻痹肉体的电磁弹,夏洛特只希望能击中一次,不过夜奈完全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凭借超越常人的反射神经和柔韧性极佳的身体,她总是能躲过夏洛特的子弹。
九樱家的武技基本都是为冷兵器战斗为主,这是夜奈结合自家格斗技与实践中掌握的快速拔枪技巧,自成一派的枪斗术。就连现在使用的两把手枪都是她自己改造过的:全金属铸造枪体结实耐用,还能作为钝器敲击;最大的特点是装弹23发的双排弹匣,不仅比普通弹匣续航性更强,延伸出的外壳也可直接作为格斗武器。
瞄准两支魔弹枪同时射击,但她不指望靠黄铜子弹就能将魔弹枪打成废铁,要知道夏洛特手中的双枪都是由特种合金制造,既不会从内部炸膛也不会受外力损坏,但是给枪身添加横向的强力,让子弹偏离纵向弹道还是有可能的。
用弹匣加长的枪柄架开射偏的炼羽,右臂绕上夏洛特的左臂,就像蟒蛇紧紧缠住猎物一样固定住,左手夹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自由调转枪口。没有全自动魔弹枪的持续火力,单凭左轮手枪的六发子弹不可能压得过夜奈手里的半自动手枪。
“你现在还有两发子弹,没有重新装弹的机会,即便这样,你还不打算放弃吗?”夜奈右枪从下面紧紧抵住夏洛特剧烈起伏的双胸,鸣翼上抬的枪口也正对夜奈的双眼。
“哈啊、哈啊……”满头大汗的夏洛特大口喘息着,“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好觉悟,竭尽全力。”
紧闭双眼扣动扳机,两人面前炸开一片闪光,还有刺耳的雷鸣。
或许应该称之为幸运,夏洛特剩余的这一颗魔弹是以雷系符文特制的<爆鸣弹>,效果与夜奈之前使用的震撼诡雷相当,但时效并没有震撼弹那么长久。
在雷鸣声中,夜奈直接开枪射击,却感觉右臂一松,原本被固定住的夏洛特扔掉炼羽抽出左臂,踉跄退后几步。勉强恢复视听的夜奈看着咬牙忍痛、紧紧抓住自己左肩的夏洛特,整条左臂以不自然的姿势垂下,明显是脱臼了,漂亮的脸颊也被划出一道血痕。
虽说她们现在仍处于<不死力场>的保护范围内,身体不会受到任何实质上的伤害,但精神上的刺激、真实的痛觉甚至拟态伤口还是会有的。
“不惜拧断手臂也要挣脱死局,这种毅力我表示赞赏。”耳鸣的感觉还没消失,夜奈也保持着微笑,扔掉手里还有余弹的双枪,取出一把比夏洛特的鸣翼还要长的左轮手枪——M5000,在夏洛特的注视中打开空空的弹巢,填入一颗.50口径子弹。
“现在你的枪里还有最后一发,我这也是唯一一发。允许你切换其它子弹,我们一发定输赢,同意吗?”
“没问题。”
夏洛特看了一眼枪里的魔弹,那是以土系统中的子系统<钢>为元素基础,融合<雷>、<火>二重元素的力量打造,单发威力足以击穿重型装甲的<高温熔甲弹>。
两人同时举起致命的左轮手枪,对准的同样是对方的心脏。
二合一的枪响穿透空间,结束这长久又短暂的决斗。
***
浑身都是泥土的两人从森林传送回对练场,夏琳立刻抱住夏洛特。
“夏琳……”
“夏洛特,你之前明明开枪救了我们,为什么又不愿意对我们解释呢?”夏琳不松手,紧紧盯着她。
“那个……以常识来看枪械就是用来杀人的工具吧,虽然我是军人世家出身,这也不是什么可以拿来炫耀的事情。”
“那魔弹枪呢?我虽然没有见过,但至少也听说过,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的,奥西莉亚也是一样。”
“但那只是我们几个人的见解,并非所有人的认知。尽管现在魔弹枪已经被多数人所接受,然而对固守传统的魔法师来说,魔弹枪就是歪门邪道,对魔法的学习与发展没有一点好处。这里是最大的魔法学校,持有魔具的人很多,不过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是魔弹枪的持有者对吧,因此我才会在这里极力隐藏自己的魔具是魔弹枪。”
夏洛特轻轻将脸埋在夏琳怀中:“对不起,夏琳,最近一直在躲着你。多亏了夜奈,我稍微打开一点心结了,我会向你解释一切,只要你听了之后还能把我当做朋友。”
“笨蛋,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
夜奈站在一旁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最后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朋友:“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除了满身的泥巴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奥西莉亚看着夜奈的胸口,“我只是在怀疑,你真的输了吗?”
“有句古话你听没听过?胜败乃常事,我又不是常胜将军。”
“虽说我不知道‘常胜将军’是谁,但这句古话我也知道,不过我就是想象不到你失败的样子,特别还是在枪战上,这应该是你擅长的领域吧?”
“那你现在就见到了。”尽管在决斗中输了,夜奈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夏洛特说道,“夏洛特,你的枪法很不错。按照约定,我会隐瞒你的秘密,不对任何人提起,即使是夏琳与奥西莉亚问我也不例外,除非你下定决心要坦白一切,或者……算了,那和我无关。总之,你要记住:务必抓住机会,在一切从你手中滑落之前。”
“是,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会记住的。”夏洛特紧紧抓着夏琳的手,对夜奈弯下腰,“谢谢你帮我打开心结,夜奈,请问以后我也能和你在一起吗?我想和你再多聊聊天,多学到一些射击技术。”
“我没什么可教给你的,从战斗中看你我掌握的技术都差不多,区别只在于实战经验的多少。至于那什么近身枪斗术就更不要向我学习了,那是只有我才用得来的自创技,而且正式战场上完全没用。首先敌人不可能给你近身的时间,其次在白刃战应对突然近身的敌人,用匕首刀具直接捅穿要害更加高效。不过如果是聊天或者其他的事情来找我们,随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