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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驯

2010-08-24 07:01 作者:一片愁心寄予月  | 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偶然读到一词“雅驯”,顿时感觉奇妙得很。本来“雅驯”的意思指文辞优美,典雅不俗,可惜我还是很乐于曲解的。

世上的东西,一旦呱呱坠地,莫不是质朴天成,珊然可的。不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又实在只是“野趣”,入不得大雅之堂,这就需要圣人们出来“删诗”,“拔高”,优雅化。“回炉”深加工之后,虽然“雅驯”的很,野趣尽失,不过也就如同从野外关入笼中的猛兽,只剩下闭目养神和伸懒腰的习性,从斑斓的猛虎化作了驯顺的小猫。

譬如楚辞,始祖屈原还能豪气干云的说出些“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的句子,到了“系统化”“产业化”“标准化”的后世,就只剩下些“劝百讽一”的“字林”,“词库”。

譬如诗歌,民歌中尚有“布帆百余幅,环环在江津。执手双泪落,何时见欢还?”这样感情真挚纯洁的句子。到了理论成熟,“诗话”盛行的宋朝,则只剩下了“理趣”,变成了士大夫阐释哲理的工具,化为了袁枚的嘲笑:“天涯有客太冷痴,误把抄书当作诗”。

再譬如相声,当它在天桥地摊上的时候,恐怕是它最快乐,最得人心的时候,后来登堂入室,添上了各种音响设备,舞台灯光的辅助,嬉笑怒骂的劲头也就慢慢褪去,只剩下了“天气不错,嘻嘻”。

“雅驯”这个词,就好像驯兽师抚摸躺在脚边撒娇的大老虎时所说的“唔,好乖啊,好可爱啊”。身居野外餐风饮露之时,未免不是辛苦的,一朝被人捧上神坛,改土归流,纳入王化,虽然风光,却也和自己所以来的土壤相剥离。盆景虽然美妙,比野花杂草精妙动人的多,根系已经和大地完全隔开,赏玩不了几日,便会枯萎,然后,只有扔掉或者忘掉,接着再从民间寻到另一棵野趣盎然的植物,在欢呼声中栽进花盆,“雅驯”之,周而复始。这或者便是文艺“捧杀”的套路。(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乡土作家何庆魁出名之后,不少人劝其“进京”,也登登“大雅之堂”,他笑言,“我若进京,也就完了,没有素材,无处汲取,写不出东西来,会被高楼大厦憋死”。茁壮成长的红高粱,在田野里,黑土地中蔚为壮观,挪入温室,把高杆培养成矮桩,移进花盆,虽然“美观”,不几日也就彻底枯萎。

“雅”则“雅”矣,背后藏的却是软刀子,由“土”变“雅”,由“野”变“驯”,格调虽然上去,生命力反倒随之掉了下来。黄土高原上活蹦乱跳的野小子,一朝被安排进歌剧院,脱下小褂换上西服,在众人面前唱一曲粗野豪放的“花儿”,初始时或许还可以凭着积攒勉强应付,耗光之后,却难以从这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再寻出一首新曲,只好流浪成一个没有根的人。就好像关在笼中的画眉,把在林中学会的曲调唱尽,也就只剩下干巴巴的瞎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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