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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轶事

2012-10-03 11:06 作者:阳光路上  | 1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清明过后,北方的农家忙着种瓜点豆。这瓜,十之五六是南瓜,豆呢,差不多就是芸豆、豆角儿。老人们经常说到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指的就是这个。也有不服的,反问:就不能种豆得瓜吗?老人听了,笑骂道:呆子啊你,照这理儿,你媳妇子就该生出个龙胎来呢!

种瓜的,往往是上了年岁的老人,她们将头年晾干的南瓜种子,挑选出大粒饱满的,在天井里、地头边上点种上。过了七八天光景,潮润的土壤里,钻出些丑巴巴的小脑袋,你挤我闹的,脾气倒不小。风刮过七七四十九场,春也来到十三回,南瓜才秧秧叶叶初长成,一派心比天高的样子。南瓜肥厚的叶片上,经络分明,不等端午节到,藤上就开出三五朵壮硕的黄花,也是朝天仰望,不甘寂寞,很快便招惹来好事的黄蜂们。

五黄六月,日头毒得像蝎子尾巴上的倒勾儿,偏偏南瓜喜欢这样的节气,不仅不叫苦,叶子还不停地铺张声势,直至爬满天井里的凉棚。接下来,雄花与雌花开始沸沸扬扬,在蜜蜂的介绍下,激烈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了,不出一周,小南瓜开始疯长起来,越是向阳的,越是热火朝天。

天的雨,不请自到。半大的南瓜们,个个是风里来雨里长的劲头儿,雨越疾,南瓜越乐,就连南瓜叶子也是擂鼓助威的架式。几场大雨过后,南瓜的表皮上,有了油光的样子,个头最大的,往往不是第一个生出的瓜,倒是后来者。到了立秋,一棚的南瓜们,开始闹轰轰地称王称霸,真正的瓜王,不按个头来的,而是主人早就确定的最早结出的那个。据说,这是有根据的,你若是把后来的当成瓜王,来年用它的种子,那保准要到立秋后才能结出第一个南瓜。

秋后的南瓜变得无忧无虑,看那样子,简直都有些恣意妄为。正午时分,主人支张竹椅,专门躺在瓜棚下,怀着孩童般的天真好奇,去瞧南瓜们那乐不可支的眉眼儿。后开的南瓜花,更加招摇放肆,对献殷勤的小蜜蜂直翻白眼儿,叶蔓儿也守不住本分了,开始起哄,弄出了簌簌的声响,像是取代蜜蜂的功能。这时候,野地里的南瓜,虽不上架,也是集体的狂欢作乐,说来也是,趁着好日月,不乐呵几日,接下来,就是收获的季节呢。

说着话,就到了秋分,因是风也调雨也顺,真是应了“种瓜得瓜”的老话,这南瓜呼啦啦就上市了。山野人家,老南瓜都是按个儿卖的,一块钱就给个十多斤的大瓜,还负责给你送到家里,便宜到了叫人心疼的地步。说来也是,越是不值钱,南瓜越是高产,一幅自轻自贱相。卖不完了,主人也没办法,只能剁碎了喂鸡鸭们,可这些家伙,也是势利眼,这个刨拉几下,那个闻上一闻,一幅理不理的轻狂相。(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到了城乡结合部,这南瓜就改变了命运。种瓜人家,专门挑选了卖相好、个头适中的,不求多,就十几二十个的样子,带上电子秤,带到农贸市场上,找个摊位放下,人呢,躲在一旁喝茶抽烟。快到晌午了,这市场上才踱来一些老主顾,熟门熟路的,也不寒喧,直奔正题。双方先是讨论价格,种瓜人家开始价格自然要的高些,比如,一块钱一斤半,老主顾就集体叫嚷:贵了些,贵了些嘛,种瓜人家便强调,这是最好的南瓜呢,专门上了土肥和豆饼肥,又是泉水浇灌的,一星点儿化肥农药都不用的。

这时,就有个别买家不说话了,低头挑瓜,还用指甲掐一下瓜身,将溢出的汁液朝手背上猛地一抹,又使劲搓上几搓,再放在太阳光下端详,若是又白又厚腻的,必是又面又噎人的好瓜无疑。细细地挑完南瓜,第一份买家一边等着过秤,一边报怨说这瓜太大,几顿都吃不完的,卖家也不当真去听,一边算帐,一边大声告知买家,这一斤的钱,就不要给了,都老主顾,给也不要呢!

秋风劲吹的时候,城里超市里,开始有海南岛的小南瓜上市了。金红的颜色,小小的块头,怎么看也是一幅“洋相”,价格贵得离谱,连名字都改称“太空小金瓜”了,说是它的种子是搭载过飞船的,绕着地球,不知转了多少圈。据吃过的人讲,这南瓜,水分极少,瓜身面得要命,不能当菜吃,蒸熟了是当点心品尝的,记得一定要喝着水吃,不然,真是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呢!有人偏不信,像吃菜一样,谁知只来了一块儿,就不想吃第二块了,原因是太甜,味道都不是南瓜了,像是糖瓜,又像是烤甘薯,还有股子浓烈的花香气,这瓜,都不知是个什么妖狐子,真是应该叫神仙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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