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花

父母家的桃花开了，粉红的花朵怒放着，和春天比试着景色。傍晚时分，只有父亲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桃花旁的椅子上，等待着我下班的脚步，而母亲只能挂在墙壁上，她已闻不到桃花鲜艳的清香，却笑成了一朵花，苍白苍白的，接受着我的跪拜和哀思，不知不觉，母亲离开我们差不多一个月了。

母亲与花有缘，记得小时候，家就住在崇福镇劳弄的一条深巷子里，青砖绿瓦的平房前，母亲堆砌了一个很大很高的花圃，里面种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忙碌于生计之余，母亲就在花圃里翻弄着，于是，季节便在我家的门前闪烁着光芒，春有蔷薇迎春，夏有芍药石榴，秋有海棠菊花，冬有水仙山茶，特别是初夏，当那枝紫红的玫瑰第一次绽放的时候，沁人心脾的浓香就会悄悄地溜了出来，穿过长长的弄堂，常常引来傍晚散步的人寻香而来。那个时候，生活虽然清贫，却有母亲似花一样的美丽，照耀着我童年的欢愉。

上世纪八十年代，搬家住到了楼上，虽然只有阳台可放，母亲还是将很多的花草带到了新居。由于缺少地气，不少的花相继夭折，最可惜是两丛开粉红和白色花的芍药，一枝开浅黄色花的石榴，母亲因此黯然神伤了好一阵子。退休后，家里的花草随着空闲时间而多了起来，母亲喜欢花到了痴迷的程度，看见街上有卖花的就会毫不犹豫买上几盆回来，阳台上放不下就打通了阁楼的墙，将花直接放到了屋顶的露台上。培土、剪枝、施肥、浇水、换盆，那些花花草草在母亲精心的照料下竟一个个生机勃勃地吐露出五颜六色的芳菲来，一直到母亲生病前，家里共养育了一百多盆的花草。

母亲是在去年七月生病的，几十年的胆结石发生了病变，随即去省城杭州开了刀，临行前她再三叮嘱每天要给家里的花草浇水。开刀后的母亲虽然恢复得很快，但气力却大不如从前了。或许是她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母亲便让我把家里的花草陆陆续续地带走，每次我回娘家，总会有一二盆花跟着我一起回到自己的家里。但母亲永远不会知道了，那些跟我回家的花草在我无知的管理和匆忙的日子下慢慢走到了终点；我也不知道，那些相继死亡的花草是否也暗示了母亲即将仙逝的结局。母亲啊，要是这样，我是无论如何也会呵护好这些花，从而将您的生命灿烂地开放下去的。

一直到今年春节后母亲的病复发，病榻上的她还不时地问起我那些我带回来花草的生长，我唯有用撒谎的羞愧回答着；一直到病情严重，母亲经历着难受折磨的恍惚中，她还在念叨着花草的名字。如今，我知道了，母亲是追随着花草而去的，在那儿，一定会有许许多多的奇花异草陪伴着，和她一起朝夕相处；我知道了，母亲啊，你也会浓缩成一朵温柔美丽的花，永远地盛开在我们的心里。

2012-04-08(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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