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辨
崔红洁和后邻的塑料厂女工李焕根的矛盾越来越大了。崔红洁和丈夫、孩子搬过来住之前,空伙房被李焕根家的杂物占着。现在要迁过来住,李焕根家只好腾清伙房。李焕根可是不痛快
;崔红洁却全然不觉。
李、崔家西边有个砖砌的共用垃圾箱。因为这不痛快,李焕根近来总是走到垃圾箱近旁就把簸萁一倾,转身回家,一些垃圾撒在箱外。崔红洁家挨着南院墙。箱外的垃圾给偏北风一刮,
就到了崔红洁家门前,崔红洁只好每天打扫。她对丈夫说了这平添的麻烦,又道:“焕根这个人欺生。”丈夫老韩说:“咱初来乍到,先让着她点吧。看看再说。”崔红洁在幼儿院上班之外
,每天还要两三回清扫门前的垃圾,日子一长,能不烦吗?这天,红洁打扫门前,正遇路过的焕根,就劝道:“大姐,咱都往箱里倒垃圾吧。倒在箱外边就刮到我门前······”“箱外
边?红洁,那可不是大姐倒的呀。你看大姐能干那事儿?”红洁指着门前的垃圾,道,“大姐常刮磨塑料拢子。你看,这里头可是有拢子上刮下来的粉丝儿。”焕根看了看,只道:“你还真(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有心路。”说罢走了,大不痛快。由不快而气,由气而恨。
转眼到了中秋节,老韩买回来一只白条鸡。晚上,红洁一家正团聚吃饭,忽听有人叫门。老韩开门,进来的是焕根的东邻王秀英。红洁忙招呼她坐,一块吃饭。秀英却只是扫视饭菜,见
盘里有一只熟鸡,就气冲冲地问:“这鸡是哪来的?”红洁一愣,只说:“买的。今天中午老韩买的。怎么了?”“怎么了?我丢了鸡了。这就是我的鸡!”崔红洁站起来:“你怎么血口喷
人?你的鸡?拿出证据来!”“你说买的,你也拿出证据来!”“你买一只鸡,也要人家开发票啊?”
家门口有些人在听、看。焕根见这场面,暗笑着走了。老韩抽着烟,听着,并没说话。
红洁又道:“常见野狗进院。是不是狗吃了你家的鸡,没凭据,我不敢说。再说了,我跟老韩都上班,有工资,不多吧,还买得起一只鸡。你找上门来,硬说这鸡是你的,必须拿出真凭
实据来!”
王秀英有“证据”,可是不好说出来。就在今天傍晚,焕根正坐在门口刮拢子,王秀英走来问:“跑出来一只鸡,找不着了。你看见跑到哪去了没有?”焕根知道红洁家买了白条鸡,现
在被秀英一问,就有了主意,立时招王秀英蹲身凑近,耳语道:“前边,姓崔的抓走了。”“真的?”“小声点儿!那鸡正在她家门口。她出门见四周没人,伸手就抓走了,那个利索呀。我
在茅房里看得一清二楚。”秀英忽地站起身来,要去理论。焕根一把拉住,低声道:“别忙。吃饭的时候,你到她家看看,不就知道了?可别说是我说的,怕她恨我。”
这时崔、王相持,旁人议论,劝解。秀英自觉难以取胜,气呼呼地走了。从此俩人不说话。
半月后,秀英去邮局汇钱,买药给老娘治病。她出门就看见一条黑狗叼着谁家的鸡跑了。还真有这事儿,她想,焕根糊弄我?秀英特意上茅房试试,根本就看不见红洁家门口儿。她一怒
就去找焕根,追问那鸡的事。焕根不在家,她只好先去寄钱。赶到邮局,一摸口袋,钱没了。掏遍各口袋,都没有。“嗡”地一声,王秀英的脑袋就大了:攒这一千块钱不容易,可是救命钱
啊!怎么办?往来路上寻吧,千万别给人拾走啊 !她慢走 细找,越找心越凉,死的心都有了。忽见道边站着红洁。秀英硬着头皮,上前怯怯地问:“大姐,我丢了钱了······”说着
要哭。红洁见她就有气,但这时又可怜她,就问:“丢钱了?丢了多少?”“一千啊,救命钱 !”“钱包装着?”“不是。一个小塑料包。”“什么色的?”“兰的。” 红洁掏出一个小兰
塑料包,递过去:“数数吧。” 王秀英接过塑料包,一时大瞪着眼看。她哭道:“大姐,你是大好人!别记恨我。我忒傻,黑白不分。不数钱了,我信服大姐。回来我还有事对你说。我得给
你洗白,还得找那个人对证。”
秀英回来就对红洁说了丢鸡的事。红洁劝秀英:“对证?她要是不承认,反咬你糟践她,你不是白生气?不是什么蘑菇都能吃,稻田里也有稗草;能分辨就好。对证,我看就不用了。你
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