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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

2017-08-05 13:15 作者:闫睿杰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文*闫睿杰

七月的天气,一轮烈日当头,好像要撕裂大地的皮,明晃晃的柏油路散发出沥青的气味,一座座高楼大厦也被凶狠的热气所笼罩,天空中看不到一朵云,也没有风,路上的行人都显得无精打采,在路边摆摊子的人热得汗珠直往下滚。方红也像那些人一样,不停拿搭在肩上的毛巾擦着脸,坐在板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在方红忙着搧扇子的同时,一个男人正从她身旁走过,男人漫不经心地向路边瞟去一眼,本以为他不会停下他向前的脚步,可男人边走边回头,最后终于折返回来。

“方红!我的眼力不差,果然是你!”

听到男人的唤声,方红抬起了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穿戴整洁、满面红光的男子。

方红仔细地看了看他。“哎呀!你是蔡永生?!”方红难掩心中喜悦之情。“我们五年没见了吧?你看上去还不错!人挺精神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蔡永生笑笑:“还真是巧!能在此时此地与我的老朋友相逢,这真是缘分啊!”

两人说笑过后,蔡永生并没有想走的意思,他绕过方红,无意中看到方红身后的那面墙上安装着一个小型的插座箱,他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打开放置在小路边的冰柜,从里面拿出一只冰棍儿递给方红,说道:“这么多年,你过得怎样?”

方红不答,就知道冲着蔡永生傻傻的笑,接过蔡永生给她的冰棍儿,大口吃了起来。蔡永生见方红笑而不答,沉默了一会儿,便像是自说自话:“方红,我记得五年前你不是摆小摊的人,你不是文秘吗?那个时候你的文章写得好,经常发表,最后得到了一家公司的领导赏识,并重用,可羡慕死我了!自从你走上工作岗位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许多。”

在蔡永生的追问下,方红变得不再像之前那么活跃了,也沉默起来。她放下手中的冰棍,重新用塑料纸包裹好,放回冰柜里,之后,方红搬出一个小板凳,示意让蔡永生坐下。蔡永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的方红,期待着她的回答。

方红犹豫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永生啊,不可同年而语了。五年前的我表面看上去是挺风光的,其实那时,我根本就不懂生活。”说着,方红的记忆闪回到了五年前,她看到曾经自己在领导和同事的赞扬下可以生活的无忧无虑。

2

“方红,这份策划书你写的可真好!看来,下一次公司文艺汇演的组织策划者也非你不可了!”上司对她赞不绝口。

“小红!我在杂志上又看到你写的文章了,你的文笔真美,要继续发表新作品哦!”同事们也对她表示赞同。

就这样,方红每日的安排都是充实而有序的,她天天到办公室去给领导写文案和报告,闲下来的时候就自己看看时尚杂志,一到周末,她就约上三五好友去喝喝咖啡,唱唱歌,不时地接到杂志社的用稿通知,常常用刚挣到手的稿费给自己精心挑选一件新衣……

在方红事业正是顺风顺水的时期,她利用自己每个月高达一万元的工资定期去外地独自旅行。那时,她看到周围的一切都是美的,高兴的笑成一朵花。方红本以为轻松无忧、舒心顺气的日子会继续下去,公司领导因欣赏方红的才华,有意让她进一步发展,于是她认为自己的职位也会有所提升。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让她无法预料的是,这顺当平坦的日子仅仅只持续了两年。

在方红参加工作的第三年,全国的经济疲软,私营企业无一避免倒闭的风险,方红所在的这家公司也受到了严重打击。因老板私自动用资金,造成周转困难,导致公司的人员拿不到工资,方红也不例外。三个月没有领到工资的她束手无策,毫无办法,最后,这家公司的信誉形象严重受损,股东撤股,客户纷纷与该公司解约,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公司终于撑不住重压,破产倒闭了。

这时的方红感觉自己一下子从天堂掉入地狱,一时间缓不过神来,她的领导对她说:“方红啊……当初…是我邀请你来这家公司就职的,现在面对公司这样的情况…身为领导的我,也给不了你更好的去处。你可以继续发表你的作品。但与此同时,也要再找一份适合你的工作。”说完这席话以后,方红与这位赏识她的领导再也没有见过面。

方红失去了这份令她热的文秘工作后,心情一落千丈,现在的她眼里看到的一切都不似当初那么美好了,仿佛在无形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一个多月后,方红在家人的劝说与安慰下,终于振奋精神,很努力地去找与文秘类似的工作,但无论她做什么,都不像之前那样称心如意了。她去当老师,可是没有当教师的资格证书,结果被校领导拒之门外;她去其他企业内应聘文员,可是各个企业招聘的“门槛”太高,对于方红这个大学专科毕业的人来说,找一个像公务员一样的工作无疑会受到多方面的条件限制,这使她就业的路途变得更加艰辛。四处碰壁的方红似乎成了怀才不遇的典范,现实社会的残酷毫不留情地打碎了方红渴望过高等生活的幻想,几经失望、充满无奈的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改变找工作的方向。

3

“永生,你知道吗?我花了半年的时间出去找工作,做不了企业的文员,我就去酒店做服务员,也给人家送快递、发传单,干的完全都是体力活。在这个过程中,我才渐渐发现我是一个只会写一些简单文字,其他什么都不会做的人。”方红看着远处翠绿的草丛,几辆汽车从马路上急速驶过,她只能听到大群不知名的小虫不知疲倦的聒噪声。她没有看到的是,蔡永生正目不转睛地观望着她,蔡永生微微眯了眯眼,脑子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把手里提着的公文包慢慢放到了地上,弯下腰去用他的手擦了擦不太干净的皮鞋。

见永生不说话,方红则继续回忆着往事。

4

“哎哎!那个叫方红的!手脚给我麻利点儿!床单被罩要第一时间拿出去洗,像你那样什么都慢慢来是不行的!还不坏了我们五星级酒店的形象?真是的!”方红想起以前工作的酒店里有许多年龄比她大的老员工对她呼来喝去、指手画脚,就像对待一个佣人一般。方红因为没有经验,所以也不敢作声,只是更加卖力地做好自己那份洗床单的工作,但她总觉得心里头别扭,像扎满了刺一样的别扭。

“我说你这快递还能不能送了?你这是在进行你的工作,不是骑着电三轮优哉游哉地逛大街!投诉你的人排队排得老长了,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趁早卷铺盖滚蛋!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快递公司的老板冲着方红大吼大叫。就在这一刻,方红真想找一个地洞一头栽倒进去,老板的破口大骂,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脸面去给别人送快递了。方红紧握双手,指甲仿佛要掐进肉里,泪花在她的眼里不停地打转,但她还是很费力的向骂她的老板挤出一张笑脸来。这一霎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受人称赞的,并且能时时刻刻活在自己舒适安逸的空间里,不愿做什么就不做什么的方红了。

5

汽车嘈杂的鸣笛声打断了方红凌乱的思绪,她突然感觉太阳似乎没有晌午那么毒了,也刮起了微风,她听到清风掠过树叶的声音,也听到儿叽叽喳喳的欢叫声,她总算是觉得舒适了许多。方红弯下腰去,把裤腿挽得高高的,露出了黑黑的小腿和膝盖,随后再把袖子也挽了起来,袖口早已经脏的不成样子,方红的手臂上有着或大或小的晒伤的疤痕。她站起身来,走到冰柜的侧面,拿出洗脸盆,又从暖瓶里倒出水来,然后取下搭在她肩上的毛巾,在盆里蘸了蘸,潦草的擦洗了一遍她的胳膊和腿。而这一切,蔡永生都看在了眼里。方红好像听到从她身后传来了阵阵的叹息声,于是便回过头去,又对着蔡永生眯起了眼、咧开了嘴,傻笑一番。

“方红,你现在还在继续你的创作吗?”蔡永生问。

“我从去年就开始写日记了,也有文章发表,但是相比起以前来说,新作品显然少了很多。到了季、季和秋季的时候,我都在路边卖冰棍儿,天就去做做导购,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了呢!刚刚失业的那段日子,我不怎么喜欢笑了,你知道吗?没有笑容的日子是多么的枯燥和乏味啊!”方红感慨着。

蔡永生的话不多,在许多年前他与方红来往的时候,就习惯于做一个良好的倾听者,现在依然是这样。他想起在他自己沮丧迷茫的时刻,都是方红给他出谋划策,给予他精神上的安慰与支持,蔡永生觉得,就算是这五年来自己没有听到过关于方红的消息,再见面的时候,他与方红的心理距离也从未疏远,或许是因为方红的那颗充满光明的内心,和那双依旧清澈如昨天的、蕴含着激情的眸子吧。

“那……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宁愿到马路上卖冰棍,都不再去参加各种应聘了呢?”蔡永生问这话的时候,心里像被一股绳紧勒着,生怕会惹得方红不高兴一样。

方红把盆里的水泼到马路上,抬头一看,发现天空中已经有了几片乌云。她重新坐在板凳上,和永生聊着天。

“是因为我的父亲。”方红回答。“父亲是农民出身,一生都没有挣过大钱,刚从农村上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工作为好,于是听着别人的建议开了个杂货店,开了还不到一年,给父亲提供货物的商家骗了他的钱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父亲从此便再也不敢开小卖部了。”说着说着,方红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父亲的模样。

6

“哼!!城里头的那些个人有啥好的?一个个精得跟个老狐狸似的!就知道个欺负咱乡下人!拿上咱的几个钱儿,跑的连个影儿影儿都瞅不着了!还开杂货店?开个屁!”方兴骆气急败坏地骂道。但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很久,骂痛快了就再也没有提及此事,仿佛自己被骗一事不曾发生过一样。

第二年夏天,方兴骆蹬着自行车去买菜,看到路边摆小摊儿的人们吆喝着在给自己招揽生意,他一时觉得新奇,就把车子放在一边,过去瞧了瞧,他撮着嘴,猫着腰,把玩着地摊儿上的各种小玩意儿,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于是他的心里便痒痒起来,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买了一个大号的冰柜,到街上去成箱的批发冰棍儿,再扛着从乡下带来的特大遮阳伞,精挑细选了一个在他眼里像是个风水宝地的好位置,穿着二股筋儿和大短裤,戴着自己编织的草帽儿,趿拉着破旧的人字拖,兴高采烈地卖起冰棍儿来。

方红得知父亲在马路边卖冰棍,诧异道:“!您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这卖冰棍儿的累活儿您怎么说干就干呢?”

“咋还就不能卖冰棍儿了?我乐意!谁也管不着!”

“我说您这都什么岁数了?还以为自个儿是年轻小伙子呀?我有那么好的工作,一个月一万多块钱,养个你还不容易吗?”

“哎呀,你别一回家就事儿事儿的。闺女,咱这把老骨头还…还没到散架的时候!我只要活着一天,就不用你养。自个儿拾掇个摊儿多好啊!这这这……既不求人,也不仗势的,不能你上了班儿就把…把我这老东西扔在家里啊!”方兴骆的声音立马高了起来,说话的语速也快了,“你快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你不会给你丢脸的!”

方红眼见父亲噘着嘴、皱着眉,表现出一脸的不高兴和不耐烦,也只好默不作声,默许了父亲的做法。从那以后,方兴骆每天早出晚归,刮风下都不影响他到路边去卖冰棍儿。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方兴骆的小摊儿生意正做的风生水起,想不到女儿方红的事业反而跌入谷底。方兴骆得知女儿公司破产倒闭的消息后吓得面无人色,惊讶不已,他即刻收了摊,推着冰柜的手几乎颤抖着,摇摇晃晃地赶回了家。

此刻的方红眼眶通红,方兴骆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方红却怎也不肯说,只是躺在床上缩成一团。方兴骆见女儿如此,就不忍心再问下去了,他轻轻地推了推女儿,用沙哑而沧桑的声音说:“闺女啊,不哭!哪个人的一生没有沟沟坎坎?总是要经见一些你以前没有经见过的事儿,我的闺女才能长大的呀。你也不要嫌弃你爹没有本事,你爹我坎坷了一辈子,都没有埋怨过生活啊。”方兴骆耐心的安慰着方红。“没有啥事情!咱再找个工作不就完了嘛,跌倒了,要爬的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方红在父亲孜孜不倦的开导下,终于鼓起勇气面对生活。她总是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找一份让她能够胜任的工作,可是一个个意想不到的惨淡局面却接二连三的出现在方红面前。无论是当老师、送快递还是做保洁员,方红都没有从让她难以承受的骂声中逃离出来。逼不得已,方红只能到街上发传单,但连续发了三个月之后,她实在是吃不消了,大病一场。方兴骆看着方红四处奔波而累得日渐消瘦的身体,感到十分心疼,方兴骆也不再跑到马路边去卖冰棍了,只是留在家里照顾女儿,为女儿端水送药。

“闺女啊,你可别绷着脸呦,真是心疼死个人了,你这个娃娃呀,最爱笑了,从小就爱,找不上工作有啥大不了?!实际上还有可多的人比你还倒霉咧,多笑笑哇,生活啊,不是伸手就打笑脸人的呀。”方兴骆语重心长的说。

病中的方红仔细地看了看年迈的父亲,她发现父亲的脸上布满了长短不一的皱纹,而且那些皱纹是那么的深!在乡下种过地的双手干得像鸡爪,让她惊讶的是,父亲眼里虽然充斥着红红的血丝,但是目光却如同往年一样炯炯有神。

于是方红盯着方兴骆的眼睛问:“爸,您为什么要选择去摆小摊呢?”

“其实也没个啥原因,我这老汉大字儿不识几个,没有文化,看见别的人升官发财,咱也不知道眼馋。咱们农村的人呀,啥也不图,就图个心里乐呵。你爹就觉着和路边边上摆摊摊的人最亲,卖卖冰棍儿,攒上几个零钱儿,心里头踏实着呢!”说完,方兴骆自顾自的“嘿嘿”地笑了起来。

7

灰蒙的天空中突然刮起了风,风中还混着沙子,就在这时,方红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她转过头去端详着蔡永生。蔡永生正用手托着下巴,眼睛直瞅着地面,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方红一下站了起来,靠在冰柜旁,拿起大喇叭大喊一声:“卖冰棍喽!正宗可口的老冰棍儿,大家都来尝一尝!”

蔡永生一听到方红的叫卖声也赶紧站了起来,他尽量的掩饰着自己吃惊的表情,但方红还是看到了,蔡永生望向她的眼神中多少蕴含着几分怜悯和心疼。

“看什么看!以前我老爹就是这么做生意的,我记得清楚着呢!”

方红话音刚落,蔡永生立刻向方红竖起了大拇指,佩服地连连点头。

“老人家现在还好吗?”蔡永生顺便问了问。

“我那老爹在我当快递员的时候得了脑梗塞,话也说不清了,去年开春儿病情恶化,死了。”说这话的时候,方红皱起了眉头,说话的声音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蔡永生看到方红的脸上露出了怅然无奈的神情,就放弃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让蔡永生没有想到的是,方红竟自愿提及此事。

“父亲临走前的模样,是我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他不希望我再为生计发愁,但也从来没有强迫我做任何一件我不喜欢做的事儿。他说人活着一辈子,不能总是活在担忧和害怕里,人的地位虽然有高有低,走的路也是不尽相同,但是每一个人活着的人格和尊严都不应该有贵和贱的分别。”

方红无意中看到路边的男人正牵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手嬉笑着,只听见那小女孩儿用稚嫩的声音说:“爸爸!给我买一只冰棍儿吃吧!”男人则笑了笑,眼睛里充满着对女儿的宠爱之情。

此情景,让方红想起了自己以前和父亲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她想到她小时候和父亲骑着自行车,一起去田里干农活儿,想到父亲坚持要推着大冰柜,到路边卖冰棍,想到父亲在生命即将结束时,跟她说的最后几句话的场景,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但她又快速的、使劲儿的把滑落在脸上的泪水擦干,不想让蔡永生目睹她的伤心和难过。

8

重病的方兴骆拉着方红的手,结结巴巴地说:“好闺女,咱......不怕!老...老东西一生...没有甚出息!有个...有个...懂事的女娃,我......有福咧!我死了......没啥能留下...唯一能留的......是我的品。”守在父亲一旁的方红早已哭成泪人儿。

“红红...做甚事儿,都......都要...放下面子,一步一步来,可...可不敢瞧不起...摆摊摊的那些个人。一样都是...为了生活,那些当官的......不见得就...就比咱这些摆摊摊的人......高级多少。诚...诚信做人,老实...老实办事,总是...不吃亏的!”方兴骆费力的说完这番话以后,就咽了气。

方红在办完方兴骆丧事的半个多月后,不再四处奔波的找工作了,而是推着父亲生前推过的冰柜,扛着带有父亲汗味的大遮阳伞,学着父亲的模样,卖冰棍儿去了。方红认为,这是缅怀父亲的唯一方式,直到今天,方红都没有停止过对父亲深深的敬佩和想念

9

蔡永生听完方红娓娓道来的叙述后,静静地向方红走过去,宽大的手在她的侧脸旁停留了一小会儿,最终落到了方红瘦瘦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

蔡永生叹气道:“方红,你真了不起!作为朋友,我希望你生活的快乐。要知道,摆摊子不会是永远,或许只是一时的谋生手段,是你创作灵感的源泉,也是你走向成功的跳板。你说五年前,你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活,但经历了这些,我相信,你已经拥有了他人无法企及的财富!”

说完,蔡永生顺手拿起放在冰柜上的大喇叭,大喊道:“香甜可口的冰棍儿应有尽有!大家快来买呀!绝对是便宜又正宗!”

方红看到这个时候的蔡永生,不禁笑出了声,眼角的泪痕也被风干,她再环顾四周,才发现蹲在她旁边的小贩,手里拿着的纸风车已经转动的不像先前那么厉害了。风停了,云也散开了,无数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傍晚的草丛中,又开始不知疲倦的练着嗓音。

方红认真地听着虫儿的鸣叫声,心里也静了下来。她感激地看了蔡永生一眼,真诚地说了一句:“永生,谢谢你!”

相比起五年前来说,起伏坎坷的就业之路的确是给了方红足够多的砥砺。方红突然觉得,五年前她是凭借运气才当上了领导的秘书,而现在脚踏实地的从社会的低层人士开始做起,才真正明白了赚钱求生的艰辛。她也学会了独立思考、学会了坚强、更懂得了生活的冷暖。

“永生,这几年,你在做什么?”方红不再沉浸在回忆里,而是扭转了话题,关心起蔡永生来

永生开玩笑地说:“我没有你的变化大!当医生这么长时间,天天看病人的脸。工作挺稳定的,就是忙!”

说完,蔡永生和方红都笑了起来,因这一笑,才让气氛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凝重,反而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稳定点儿好!忙一点儿更好!永生,我真为你高兴!”说着,方红伸出手去,示意和永生握手。

热气散尽,红彤彤的夕阳温柔的倾泻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清风迎面吹来一阵阵的花香。永生手里提着一大袋方红送给他的各种口味的冰棍儿。就在这时,蹲在街口的小贩,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小收音机,打开,一曲《相逢是首歌》便缓缓地传入方红和蔡永生的耳朵里。

就这样,道别过后,伴着悠长而轻柔的歌声,踏着夕阳残留的余辉,蔡永生独自走上了回家的路,心里暗暗期盼着和方红下一次的相逢。方红目送着蔡永生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生在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会与幸福和欣喜永结为好,而每个人也有可能和痛苦与迷惘不期而遇。

也许在蔡永生的眼里,这只是一次偶然与故友重逢叙旧的温馨感受,但是对于方红来说,她不仅仅是相逢了自己相处多年的知心好友,而且也相逢了过去的那个少不更事的、等待岁月的磨练,从而可以蜕变成更好的自己。

蔡永生走后,方红继续把擦汗的毛巾搭在肩上,打开冰柜,抓了几只冰柜儿,拿起大喇叭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喊道:“路上的行人,快来瞧一瞧,看一看!本摊卖的不仅是香纯可口的老冰棍儿,卖的更是甜蜜而美好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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