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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记上任前

2016-03-29 10:37 作者:随心所欲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新书记上任前

作者:李有辉

这几天,局机关上上下下都在议论新来的党委书记林平是个“怪人”。

其实,林平并不怪,就是有点犟脾气,50多岁了,干什么都叫个“真”儿,只要认为对的事,就是皇上二大爷来那也得这么办。虽然没少被人误解,可脾气没减,愈加根深蒂固。

这不,来了20多天一直没上任,早出晚归尽在下面跑,不知忙些啥?

其实,林平早就听说这个林业局是个老大难单位,经济上不去,社会秩序也很乱……他是想在下面摸摸底细后再上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中午饭刚吃完,林平就从招待所匆匆赶到职工医院。刚进门就被一片嘈杂声吸引住了,他走到一个候诊椅子前坐下,点燃一支“葡萄”烟,听着人们发出的议论:

“……哼,不像是个正经人。”

“哪有好人还来卖血的!”

“如今也很难说,家家都有难唱的曲。”

“……”

林平听了一会儿,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这些人议论的是位卖血的姑娘,已经卖过3次血了。卖血这事在80年代的第3个天还是不多的。

林平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变得很沉闷,他猛吸了几口烟,蓦地站起来向被人群围着的 “护士站”走去。

他走到“护士站”,拨开人群,推开门,还没等走进室内,就听见有人用十分严厉的语调说着:

“这是啥地方,不看看就进来?”

“出去,这儿不是看病的……”

林平一听这口气,显然是不欢迎他这个陌生的老头子,他忙说:“我……我是……我找……”

“找谁?找人也不看个地方?”

林平瞟了一眼说话的小护士,不但没生气,却笑了。这一笑不要紧,倒使小护士感到不自然了,还是一个比较老成点的翘鼻子的姑娘柔和地上前解了围:“大爷,您找谁?”

“我嘛,我想见见那个卖血的。”

“找她,您是她什么人?”

“我……啊,我是局里的,想找她了解些情况。”在小护士的追问下,林平不得不这样说。

“什么,您是局里的,我怎么没见过您?”

“噢,我是刚来的,这不就见到了?”林平这么一说,室内空气变得多少有些和谐了。几个小护士们也七嘴八舌地问林平是干什么的,看看几个可爱的年轻人,林平诙谐地说: “你们看我这个老样子,能干个啥,也就跑个腿,学个舌的。”

“我说不像当官的。”

“看那个打扮,也不像个杨二舍。”

“……”

林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又慢声细语滴和她们商量着:“我不是说了嘛,只是跑跑腿,学学舌,能把她叫出来吗,让我了解点情况。”

不知是林平的“小话”打动了护士的心弦,还是“局里”这块牌子大,护士们终于把卖血的姑娘从套间里叫了出来。

姑娘二十三四岁,修长身体,白皙的瓜子脸像一尊石雕,毫无表情,两只晶莹聪慧的眼睛透着几缕黯淡羞愧的光。

一身得体的布衣服,丰满地胸脯一起一伏的,像和谁在呕着气。

姑娘是什么人呢?从衣着打扮看,很像是个纯真正直的姑娘,可她为什么又卖血呢?林平在脑海里划着问号,又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卖血的姑娘,猛的觉得这张文静的瓜子脸,是那样的熟悉,他开始在大脑中极力地捕捉这个端庄秀美的形象。

此时,姑娘惶恐的看着这个瘦小结实的老头,“他要了解什么?难道卖血还有说道?”

屋内静极了,几个小护士不解地站在一旁悄声私语。半晌,林平像大初醒一样,眼里射出几缕光明,轻声地问姑娘:“你姓陈吧?”

听了这话,姑娘不觉一愣,“我……姓陈……那您……”

林平笑了:“我还有点眼力吧,对不?我还知道你叫陈美芳。”

“那……您是……?”听了这话,姑娘愈加茫然了。

几个小护士们也都直楞愣地瞧着这一老一少,不知他们这是演的什么戏?

“美芳,你真得忘了,那几年,我在贮木场反省时就是您老陈看守的我……”没等林平说完,姑娘像想起什么,惊喜地喊出:“啊……是您……林大叔!”

“对对,是我,一晃10多年了,我那老大哥,他还好吗?”

“他……”姑娘说着,眼泪就从脸上滚落了下来。

看到姑娘委屈伤心的神情,林平大生疑惑,感到美芳家里肯定出事了。于是掏出手绢,递给替美芳,又亲切的问:“怎么,家里有事了吧?”

美芳像走失的孩子见到家人似的,向林平诉说着原委——

自你走后,有人说我爹包庇你,要批斗他,总因我爹在场里有点人缘,工人帮着讲情,又看在老党员和老残废军人的份上,没挨着斗,但被逼着退了休。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全家人就靠我爹那点工资过日子,我妈又常年瘫痪,成了全场的困难户,饥一顿饱一顿地过到现在,如果没有场里照顾,大概都活不到现在了。

听了美芳的哭泣,林平的心象被什么重重地击穿了一下。是啊,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想到去看看老大哥呢,如果美芳不说,还不知他们家里竟过着如此艰难的苦日子。

原来文革那几年,林平被发配到贮木场改造,美芳的父亲负责看守林平。老陈明着是“看守”,背地里却没少给林平带去吃的喝的,从精神上替林平分担了许多痛苦。因而俩人处的很投缘。

美芳那时才14岁,常来反省室和老陈玩,直到林平被押到另一个林业局后,他们就失去了联系。想到这儿,林平忍住了泪水,低声问:“美芳,那你为什么不找组织呢?”

“我爹……不让找,说他是老党员,不能给党和国家出力,更不能给组织添麻烦,再说国家也不宽裕。”

听了美芳的话,林平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将眼泪擦了擦,“美芳,那你怎么会想到卖血?”

“我17那年就毕业了,分配在场里青年点,后来两个妹妹也毕业了,没工作都呆在家里,我们单位一年放半年假,又没其他门路,这就想到用血来换钱,也是为了母亲治病……”

“用血换钱!”林平虽然自语着,心却像碎了一样。

联想这几天“私访”,他认识到林业局的待业青年是个大问题,这些人都在20岁左右,至今没工作,该靠谁呢?总不能都象美芳这样靠卖血来度日……

想到这儿,林平的头脑似乎清醒多了,他得首先在待业青年安置上入手,抓好多种经营,搞好综合利用,发挥青年人才干和热情,搞活经济。于是,在心里暗暗做出决定,今天晚上正式上任,首先召开常委会,专门研究落实待业青年安置问题。

这时,林平的脸上露出了从容的笑意。

“美芳,走,到你家看看我那老大哥,血,咱们不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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