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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壁残垣中的古寨——我儿时的家园

2016-03-10 08:10 作者:灯火阑珊处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在渑池西部山丘连绵之中有一座村庄——谷水。村庄得名的原因是因为村中有几股水,其中最大的一股要数从西到东将村庄分成河南、河北两部分的涧河。

小时候,那应该是三十多年前,水面有现在两倍宽,水很清澈,人们在河里洗衣、洗澡。遇到艳阳天,河两岸笑语喧哗,就像赶集一样。我也曾在河水平稳的地方潜入水中,感受水的浮力将自己飘来摇去的惬意。河里物产丰富:鱼、螃蟹、乌龟、虾都很多。最难忘的是小虾,因为我只能捉到它。天,提个小篮,篮上系条绳子,将篮子放入河边水草丰美的浅水中,过一会往上一提,篮子里就蹦着许多小虾。回家,奶奶将锅中放入油,油热后放入葱花,再将洗净的虾放入,撒上调料,那真是无上的美味。

那时这条河最令我们自豪的是河上的这座桥,这是一座水泥石头砌成的建筑,桥栏是钢筋水泥建成的,桥面是水泥路面。当时,我们住的屋子还是泥地面,条件好点的是砖铺的地面,这座桥应该是村里唯一的现代化建筑。这座桥使村里天堑变通途,给村民的通行提供了便利。桥很牢固,记得村里几次发大水,洪水漫过桥面,桥两岸河堤都被冲毁了,成了两道深沟,但这座桥屹然挺立,时至今日,它依然挺立在涧河之上,笑看秋月、流云清风。

谷水村村中央,从南到北,并排立着三座古寨,依次叫做南寨、中寨、北寨,三座寨中间有寨壕相连。古寨大约建成于清朝末年(这只是我的猜想,,没有求证),在那兵荒马乱的时代,祖辈们为了防盗,防匪,将房子建在这高高的寨上,寨边是笔直陡峭的崖头,崖头上长满了野枣树,临着寨壕的那一面还筑有高高的寨墙。寨子唯一的出路就是寨门,寨门坡坡很陡,坡两边砌着整齐的石墙,地上铺着些碎石块,凹凸不平。寨门有专人看管,可谓易守难攻。

在这三座寨中,最为繁华的是中寨,我家就住在中寨上。小时候回家,爬上那段长长的寨门坡,要歇好几次,每次都累得气喘吁吁,所以特痛恨这条坡,也总是憧憬着我家搬到低平的地方去住,以免爬坡之累。寨上的房子在那个时代是很气派的,寨上有十几所院子,一律是标准的四合院,上房比其它房子要高,有青石条堆砌而成的台阶。高大的上房飞檐微翘、屋上青瓦鳞次栉比。屋里的顶棚全是木板,还有木制的楼梯,棚上就相当于现在的二层楼,可放物,很结实。上房出檐,檐下有大圆木做的柱子,屋里地上铺着大灰砖,檐下地上铺着光滑平整的大青石条,简直就是一座小宫殿。听父辈们说,当时的人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就知道俭省节约、买房置地。说我的老爷很节俭,每次经过锅屋,就会对里面喊:“多蒸点豆馅馍!”年幼的我听了很是不解,多蒸豆馅馍和节俭之间有什么关系呢?大人们就会解释:“多吃豆馅馍就会少吃菜,就把盐节省下来了。”老爷一生这样的辛苦劳作、勤俭节约,才创下这样一份家业,所以他的儿孙们个个勤俭,虽然一生也立不下什么丰功伟绩,都正正派派地辛勤劳作,平凡淳朴,尽力给这个社会做着贡献。

我家住在寨子最东头,院墙外有一口井,供全寨人吃水。井很深,井水很甜,我是喝着井里的凉水长大的,所以养出了一副好嗓子。井边有一棵大槐树,大概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吧。它的树干已经中空了,粗大的树根盘曲嶙峋。都说这棵树很灵异,我的五叔六叔年轻时都害了很长时间的腿病,推究原因,说是因为折了它的树枝得缘故。大槐树下是寨上人的聚集地,每到吃饭的时候,寨上人都聚集到这个地方,有的坐在树根上,有的坐在石头上,有的蹲着,有的干脆席地而坐,边聊天边吃饭,真是热闹。夏,人们聚集在树下,轻摇蒲扇,享受清风徐来的凉爽,倾听别人的高谈阔论,即使很瞌睡也不愿回家。月亮好的晚上,寨上的小孩们玩藏猫虎,二十几个孩子这儿躲一个,哪儿藏一个,被抓住的哈哈大笑,没被抓的屏气凝神,唯恐被抓到,也会暗自得意,庆幸自己隐蔽地好。哎,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那样的生活,那样的情景,现在已无从寻觅……(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有一个三爷,别人都说三爷是憨憨,其实他一点都不憨,只是脑子没有别人灵光而已,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很有性情的人。解放后寨上许多家都成了地主恶霸,他们那些外出求学的少爷被迫还乡,在无聊寂寞之余就教我三爷唱歌,还让他读英语单词呢。我十几岁时,还听三爷说:“英语的头读‘海带’,嘴读‘茅屎’……”为什么这么读,他很是不解。三爷很唱歌,可他的兄弟侄子们嫌丢人,都凶他不让他唱。记得夏日午睡过后,三爷会到我们院子里来串门。妈妈婶婶就会逗他:“三伯唱个歌吧!”三爷就会低声问道:“他们在屋不在?”“不在屋,你唱吧!”三爷就放开了喉咙:“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顺利……”往往是没唱几句,他的兄弟或侄子就有一个黑着脸出来了,三爷见状扭身起来就走。

曾经的谷水在方圆几十里都很有名,不是因为河,也不是因为寨,而是因为谷水村有个学校,学校就在中寨下。学校北边有一个大戏台,两侧两个校门。那时逢年过节村里都会唱戏,附近村里的人都赶来看戏,特别热闹。戏台后面的教室应该建于民国,因为这一排房子是典型的民国建筑,校园西部还有一座二层的小洋楼,下边是两个教室,上边是教师住室,后边还有几排瓦房,学校规模在那时相当大,很远地方的学生都慕名来这读书。学校办得这么好要归功于一个人——我的二爷姚正平先生,他是有名的老校长。“厚德载物”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再恰当不过,如果说老爷“聚财有道”,那么二爷就是“散财有道”,他把他的工资都资助给了那些家境贫寒的学生,一生如此,不求回报。

曾经的那些鲜活的面容都已湮没在岁月的深处,如今,那繁华的中寨已被荒草覆盖,那气派的四合院已经破败得满目疮痍。重回古寨,我徜徉在断壁残垣中寻找儿时的快乐,寻找洋溢在这破砖烂瓦中的亲情。时光荏苒,岁月倥偬,那些面容、那些身影被时间带走了,但那铭刻在骨头里,流淌在血管里的血脉亲情是任谁也抹不去的……

(姚爱霞写于2016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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