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历经生死的“黑婆”

2015-11-29 17:40 作者:岩泉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追忆我家的老母猪

日前,笔者有幸应邀到东乡参加“江西东华种畜禽有限公司成立十周年”的庆典仪式。参观了他们的“五点四化”种猪场。令我最感兴趣的是他们对母猪的饲养管理——猪舍比我的住房还干净舒适现代化,猪食的营养合理搭配更是有利于健康生长。

看着那一头头硕大无朋,悠然自得的母猪们,和顽皮任性活泼可的小猪崽,不免顿生嫉妒,心说:“你们是多么幸福啊!”

霎那间想起五六十年代,我家曾经饲养过的那头十三年的母猪,毛色乌黑亮泽,体格强壮健康,对我们家有着巨大的贡献。但是从猪圈和猪食都无法与这些猪们相比。

我们家称它为“黑婆”,在我们家十三年来,除了第一年和最后二年没产崽之外,十年共产二十窝。最多一窝产过十六只,最少也是八只。平均每年为我们家创造的财富,是无法用数据来衡量的。

更让人敬佩的是,它短暂的一生,有着非凡的经历:斗赢过毒蛇,驱赶过豺狼,两次从虎口逃生……(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题记

儿时最害怕的就是老虎,哪家的孩子要是挨打或受了委屈啼哭不止,怎么劝也不劝不住时候,大人们就会说:“你再哭,再哭就会把老虎招惹来了!”一听说老虎,立马就停住哭声,咬牙闭嘴双肩一耸一耸抽泣着,不敢出声。

其实,已多很多很多年了,乡下的小孩子并没有见过真实的老虎,最多是从电影电视,或画册课本里,看到那活灵活现有威而无风的老虎,经孩子们的想象和大人们的渲染而变得天下无敌。

不过,二十年多年前,我的家乡确确实实有老虎,而且不止三两只。记得有一天晚上,快到下半,村子的狗断断续续地惊叫着,不似平日那么张扬、疯狂,像是被什么掐住喉咙叫不出声,闷闷的让人感到神秘而又可怕。因为是天,大人们懒得起来看个究竟。

第二天一早,我奶奶就惊呼着叫醒我的父亲,着急地说:“大伢子,大伢子!快起来看,我们家的母猪不见了……”

我娘赶紧追了过来,我娘一看,说:“猪栏门闩,像是被谁用手拨开的。”再一细瞧,见栏门口有血迹,不像是人偷猪。父亲沿着地上的血迹寻着,突然一声叹息:“完了,这头母猪肯定又是被老虎背走了,你们看,这地上有老虎的大脚印。”

这时左邻右舍也赶了过来,议论纷纷,有的说:“昨夜狗叫得很凶,又叫得很怪,我

估计是老虎进村了,上次老虎进村狗也是这么叫。”

邻居其生叔说:“对,对,我记得上次也是拖大伢子哥的这头母猪,看样子还是那只老虎。”

我爹说:“不对,上次那只老虎的脚印没有这么大。”

全宗叔说:“都好几年了,那只老虎长大了呗。”

金文叔说:“再大的老虎,一顿也吃不完这么大的一头母猪。何况那母猪肚子里还有不少猪崽呢。走!大伢子哥,我们寻着血迹找去。”

我爹说:“算了,找到了恐怕也是一头死猪,有什么用?”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心存侥幸地沿着隐隐约约的血迹和老虎的脚印一路寻去。

母亲也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黑婆啊黑婆(是我们家对这头母猪的尊称)

老虎抓你的时候,你怎么就不会叫一声呢?真要是没有了你,我们这一家日子可怎么过?这些年油盐酱醋的钱全是你给的,孩子们过年穿的新衣服也是你给的。黑婆啊黑婆,你在哪儿呀!”喊着喊着竟泣不成声。

我父亲听了心里怪难受的,于是说:“别喊了!喊了也没用。”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也情不自禁地:“黑婆,黑婆,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就答应一声吧。”话音刚落,就仿佛听到黑婆在什么地方“哼!哼!”了两声,父亲问“全宗你听到了吗?”又问“金文弟,你听到了吗?”他们都摇头说“没听到”。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我娘欣喜若狂。紧接着我爹娘几乎不约而同地:“黑婆,是

你吗?是你就动一动,哼一哼。”

大家都停下脚步,屏住气,果然听到“嗦嗦……哼……哼”的声音……

只见前面十几米处的山洞边杂柴芦苇左右摇摆。人们喜不自禁,惊不择路地奔了过去。母亲兴奋地喊道:“是黑婆,是黑婆,是我们家的黑婆!”说着扑倒在黑婆身边,双手不停地从后往前抚摸着躺着的黑婆,摸到脖子边,见离喉咙很近的地方有几个洞,左边耳朵上也有几个牙齿穿过的洞,而且还在流着血。父亲用手在黑婆的伤口处捏了捏说:“这是虎齿拴的,喉咙这个地方若是再咬过去一点点,就咬断了黑婆的气管。”

人们凭想象分析着:一定是老虎从左边咬住黑婆的耳朵,然后用它自己的尾巴当鞭子一路赶着走,老虎心想这个时候还不能咬死黑婆,要让它自己走,走到“目的地”再咬死它。但是在路上又不能让黑婆喊叫,所以就精确地挑了一个既死不了也叫不出的部位用虎牙拴进去。

黑婆躺下的地方,叫奥村石背老虎崖,离我们的村子六里地。解放前这里是个虎狼出

没,太阳下山就没有人敢经过的偏僻山崖。五、六十年代这里仍然是一个叫人不敢久留的所在。那么,老虎既然能把黑婆赶到了这里,为什么又没有吃掉它呢?要么是老虎自己也太累了,躲在一个地方歇息,歇着歇着就睡着了。按理说,它应该把黑婆弄死了再去安心休息。可能它觉得那样吃起来就不新鲜。再说,黑婆已经筋疲力尽,还流了不少的血,估计它一时半会动弹不了;

要么是老虎良心发现,认为吃下这头大母猪,也最多饱个十天半月,可与它的主人

从此就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再说它肚子里有那么多的小猪崽,人们都说我“虎毒不食子”,它黑婆的子也是子啊!

要么就是黑婆与老虎订了“君子协议”:等它把肚子的猪崽生下来,养到断奶散槽之后,你老虎啥时想享用,悉听尊便……

以上种种推测,如果都不能成立的话,那就没办法解释发生在眼前一切。

金文叔对我父亲说:“大伢哥,我们把黑婆抬回去吧?”

我父亲说:“不行,黑婆满腹胎儿经不起折腾和挤压。”

全宗叔说:“那我们把它扶起来,慢慢赶回去。”

我父亲说:“也不行,你没看黑婆站都站不起来吗?”

我娘又蹲下身去将黑婆浑身上下摸个遍,然后起身说:“黑婆的四肢并没有受伤,走路不成问题。我估计它一是受了惊吓,二是因为饥寒,只要设法弄几床棉絮盖在它身上,暖和暖和它的身子,马上煮一锅热稀饭加一些食盐,再炖两斤桂圆汤,给它吃下去,它很快就会恢复体力,然后我们再慢慢陪着它往家里走。”

大家都觉得我娘说的有道理,于是分头去做。我娘便蹲下来为黑婆做全身按摩。不大功夫,棉絮拿来了,稀饭也抬来了,桂圆汤也提来了。大家跟伺候贵妇人一样伺侯着黑婆……

从奥村走到我们村,六华里走了近两个钟头,奶奶得到喜讯后,一直在村口等着,远远地望见人们赶着黑婆过来,高兴得把家里买的过年放的大鞭炮拿出来挂在门前竹叉上,招呼孙子们:“快!去拿火来点爆竹,接我们家的财神婆!”说实在的,五、六十年代,谁家要是养了一头母猪,那可真是了不得。

起初,我爹我娘认为,这次黑婆能够虎口逃险就已经是谢天谢地。没有奢望八天之后,竟安然无恙地一窝产下十二只白白胖胖、圆圆滚滚的小猪崽。

黑婆,在我们家一十三年,除了第一年和最后二年没产崽之外,十年共产二十窝。最多一窝产过十六只,最少也是八只。平均每年为我们家创造的财富,是无法用数据来衡量的。

十三年当中,它先后经历过五次生死搏斗,第一次它摔死过一条大毒蛇,只是被蛇咬了一下右边的耳朵;第二次、第三次把豺狼赶出猪圈,保住了自己的猪娃子;第四次为了挣脱虎口,从戴家乱石湾石旁上好几米的地方滚到河里;这次就更是惊心动魄,虽然至今也说不清楚它是如何脱离虎口而且母子平安?

直到最后,黑婆终于老了丧失了生育能力,不能再为他的主人创造财富。残忍的一刀把它杀了,并剥了它那身乌黑发亮的毛皮,听说又卖了好几十块钱。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00400/

历经生死的“黑婆”的评论 (共 7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