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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大山(二)——自由之路

2025-05-28 17:40 作者:阳明弟子  | 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距离写《远方的大山》已经快八年了,一直有写一篇续文的悸动,但每次又都好像没有想好到底该写点什么,似乎有那么一团混混沌沌的东西就在心头、就在指尖,但指头一要敲击键盘,它们又忽地飘到到指尖之外,希望这次我能描述出那团隐约与混沌。

我不是一个勤快的人,甚至还有些懒散,但幸运的是我喜欢想象,让思绪象天上的白云,一丝一缕轻舒漫卷,无边无际,顺带着也就喜欢古往今来所有描述这种自由的文字,这是一种天赋的幸运,可遇而不可求;我还有一种幸运,那种幸运是实在的际遇,这种际遇在那漫长人生之旅里很多人都遇到,但对他们而言那是一种如坐针毡的恐慌,而我最初是欣赏,欣赏那种一字一句的严谨、每时每刻的认真,后来是学习、模仿,最后那种认真、那种严谨也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写到这里,我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冥冥之中,原来一切早有安排——自由,以及自由的道路原来包括上山和下山两部分。此时此刻,我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想我是自由地,有限而自由的时间,无限而散漫的心绪,指尖、心间不必刻意写什么,只是任凭它们缓缓舒展。

那是二十年前一个盛的正午,正是中午二点太阳最为炙热的时候,我蹲在地上,拿着一把小刀一点点切开圆柱状的岩芯,一层黄色的黏土、一层灰黄的粗中砂,又一层黏土,又一层砂,交互相间,厚度十几厘米,二十几厘米不等,师父(姑且称为师父吧,也不知他是否认可,但在我整个职业生涯中他的确相当于引路人)蹲在我的身边,拿着沾满黄色泥印的编录表,边读我的记录,边看我不断切开的岩芯。(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最后,他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旁边拆除了屋顶的屋架下遮阳。

这个中午与盈江河谷无数个正午没什么分别,那个地方也与无数个半拆未拆的小院没什么不同,残砖碎瓦,随意散落,木屋架乌黑发亮,烈日下,分明可以见到丝丝缕缕的光、又或者是汽,一晃一晃地升腾,这一切是如此平常,我那时已见到数个,以后更不知将要见到多少个。

但我记得那个正午,永远记得那个正午,也许我不在这个星球的时候,那个正午依然会随着这篇文字的流转而流转,我当时不知为什么,现在看来却是注定的安排。

当我走到灰黑的木架下,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钻机,一瞬间,目瞪口呆,这个地方我来过,准确的说是这场景,我肯定曾经丝毫不差的置身其间,正午时分、灰黑的木头框架,晃动着升起的光,轰隆隆的柴油机声,围墙外种满杉树的斜坡,地上一排长长的、切成两半的黄色岩芯柱,这个地方、这个时刻,我肯定来过。我就那么恍惚着,目瞪口呆,努力地想、拼命地想,但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何时去过那么一个地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摄回心神。

所以后来,我不止一次地想起那个中午,想起那一阵恍惚——明明是第一次经历,但偏偏似乎曾身临其境,这种恍惚,到底在暗示着什么呢,它一定有某种特殊的指向吧,谜底是什么呢?

昨天,二十年后,当我试图对自由进行我的阐释时,我又想起了那个时刻。那个时刻,本与自由风马牛不相及,完全不搭界,但命运就是如此神奇,如此变幻莫测,它以自己无限的可能,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刻露出了峰岭的一角。

自由,何为自由?从古至今,自由是多么宝贵啊,可以付出生命,可以抛弃情,甚至孩子,但自由为何,何为自由?

自由,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不,那不是自由,那是任性而已。

真正的自由是相互支撑的两面。

它的阳面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想做的事,认认真真、全心全意,把它做到极致,这就像是沐浴在阳光之中,沿着阳坡一路攀爬喜马拉雅山,令人欢欣雀跃,活力四射,斗志昂扬,充满了无以言说的乐观。

但喜马拉雅山不会只有阳坡,没有阴坡的阳坡,永远成不了喜马拉雅,自由也是如此。

那么自由的阴坡何在?阴坡就在那里啊,就在你象一个红了眼睛的赌徒,将所有押给了喜欢、想要、甚至爱,将它捧到了极致,捧上了喜马拉雅之巅,你匍匐在它的脚下,卑微而真诚,但就在那时,就在那刻——可能在风之巅守望了很久,也可能只呆了那么一会儿——你自己突然明白了,无论怎样的极致,总有极致无法突破的局限,极致永远无法到达。

“何妨身化千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永远只是诗人的浪漫。每一个人、每一个物种、每件事,他们甚或它们都无法突破自身的局限,他或她,也可能是它,都只是“我”,再喜欢、再想要,甚至爱本身,都就那样了,那么回事,都是某一个角落而已,至于那个角落是阳光灿烂、百花盛开还是幽暗潮湿、鼠窜蛇爬,都不重要,都有各的宜生物种,各有各的禀性。那一瞬间,你便释然了。

然后呢?然后,没有然后,有的只是自由。一种无牵无挂的自由,无缚无着的自由,慢慢地心底似乎升起一缕轻烟、一丝白云,慢慢地舒展、弥漫,慢慢地扩散,柔软自在,慢慢地化为怜悯,怜悯自己——那个曾经卑微的自己、那个曾经暴戾强悍的自己,也怜悯他或者她、甚至他们,慢慢地怜悯又化为了慈悲。

自由,在意识到没有真正的自由,你就得到了真正的自由,此时也就不需要自由。

那么,何为真正的自由,自由就是做喜欢的事,极尽所有,做到极致,但也可以随时放下。既然都有命定的局限,或是时间、或是人与人永在的隔阂,或是运动与变化本身,当然得放下,不放下也只能放下——拖拖拉拉地放下,或果决爽朗地放下——怎么放下,一点都不重要,但重要的是真地放下,真的自由也就来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就知道了那个午后为什么永远都忘不掉,为什么有那种曾经身临其境的恍惚感,那是实在是命运的安排。

我是一个懒惰的人,虽然从小在家族的孩子中成绩优异,是大人口中弟弟妹妹们学习的榜样,但其实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从不多做一题,课堂上经常天马行空地开小差,寒暑假喜欢躺在床上看故事书,对玩扑克牌和无所事事的漫游更是热爱,暑假跟着父亲去采茶总是磨磨唧唧混时间——这样一个人,与认真毫不相关,想要顺着自由的阳坡一路攀爬,那是不可能地,所以便有了那个正午。

那个正午的意义,便是让我看到何为严谨、认真,从而欣赏、崇拜认真本身,从此字斟句酌,工作中慢慢走出了一条认真之路,并将这种认真融入到骨髓。可以不成功,可以放弃,但已经认真过了,自由的上山之路所应付出的一切,也已经做到了极致,剩下的交给命运。

那么,另一面坡呢,阴坡呢?随时可以放下的阴坡——不管是拖拖拉拉地放下,或果决爽朗地放下,一切终将放下,这种天赋的幸运,就不是我的文字可以捕捉的了,那是造化之功。

写到这里,自由之路,就不那么自由了,它其实是最为艰辛的路。在这条路上,轻与重,都得在它的天平上,用它的砝码重新称过。“天下熙熙,皆为利兮;天下嚷嚷,皆为利往”,名与利,不是男人争着抱在怀里、心中暗骂婊子的交际花,它是风筝迎风飘扬的线,是湍急的命运之河得以趟过的落脚石。没有了名利,寂寞空虚、无聊将激起人性里多少丑陋,恐怕人间将陷入更深的罪孽。在自由之路上,名利的重量实在不轻,说它轻的往往是走向虚无的佛教徒。

但是也没压倒一切的重,若是,那就不能叫自由之路了,而应称作名利之途了。自由之路上,什么最重,当然是自由。自由地极致投入,坦坦荡荡;自由地放下,施施然然;从投入到放下,无论这条路走得多么艰辛,必是自由地,且越为艰辛越见珍贵。

极致地投入需要的是热情,自由地放下需要的是慈悲,热情当是一个生气勃勃的年轻人,慈悲应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两者怎么会走进同一个人体内呢?

若有,这么一个人,她或者他就是天选的幸运者,无论肉体有怎样的桎梏,无论历经怎样的波澜,她或者他肯定最终走向了自足,如太阳一般,本身就是光明的源头,“此时灵魂与智慧一道熠熠生辉”。

我知道有这样的人,一个是虚拟的,活在《月亮与六便士》里的斯科兰特,另两个是实在的,分别是写《务虚笔记》的史铁生和写《格外的活法》的古井忍。但从自由之路看,他们都是实在的,且永远实在,不管冠以怎样的姓名和国籍、肤色、出生年月乃至性别,他们都是一样的,无差别地,走在同一条路上。

史铁生永远坐在轮椅之上,古井忍曾在世界各地体验生活,斯科兰特走不出毛姆虚拟的小说时空,但在这条路上,他们最终走向的都是同一条路,自由之路,所以说这条路,其实通向的不是外面的世界,不是青藏高原的喜马拉雅山,而是自己心中的喜马拉雅,是一条殊途同归、归于内心的自足之路。

作为人,说到底,最大的不自由便是你只能是你自己,得受皮囊的管束,得经由这副皮囊,才能来到这个永不完美的世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副皮囊所在的时间、空间,所处的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就是你永远无法摆脱的囚笼。

我们通过这副皮囊进入世界,丢弃这副皮囊而归去,又通过下一副皮囊而轮回辗转,每一幅皮囊都是一座牢笼,也是每一次生命的体验,难道生命的意义就是体验每一座牢笼的命定局限,然后看透它的虚妄,然后呢?

然后或一声叹息、“无可奈何花落去”,然后或“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又或者是,不必看出它的虚妄与局限,“吹角连营、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亦或者是,没能看出虚妄,只能是“零落成泥碾作尘”?

可是,看出了又如何,没有看出又如何,每一个人的结局都是命定的,都是一样的,死亡都在终点等着,且在剪掉脐带的那一刻,就无时无刻都在走向那个终点。

如此看来,我们好像都在玩一个游戏,一个起点和终点一样的游戏。来到这个终点时,是穿金戴银,还是王侯将相,叫花子,癞皮狗,都一样,走的都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

因了这个皮囊,他或她、还可能是它,存在;没有了这个皮囊,他或她、还可能是它,就不存在?也就是说存在是暂时的?不存在才是永恒的?又或者是说,存在是相继的,不存在是存在打瞌睡的时候?

苏格拉底认为,在这一个个轮回之中有一个共同的存在,它的名字叫灵魂,灵魂是不朽的,灵魂离开躯体后,“听必然性的女儿拉基西斯的话。必死的灵魂,看着一个生命和死亡的新轮回。你们的天资将不会被分派给你们,而是必须由你们自己亲自做出选择……他选择的生活将成为他的命运……挑选者自担责任,神是无罪的。”

也就是说,灵魂在某个时空存在了一段时间,那个时空里有着三维边界的生活,构成了一段命运,在灵魂进入那段命运之前,它是看过剧本的,是它自选的且满意。只是进入角色前,它被清空了记忆,所以,每到山穷水尽之际,难免呼天号地——苏格拉底的解释,是智慧且浪漫,我也认为是合理的,但可以做一点点补充。

当然,补充是有前提的,前提条件是“他选择的生活将成为他的命运”,这句话中“命运”这个词翻译成中文“命运”是无误的——我读的《理想国》(范晓潮译),是中文译本,虽然翻译是艰辛且严谨,但难免有时因理解的不同而出现歧义。

在此,选择的生活将成为他的命运,那么,仅是命运啊,命运已经被选择了,无可奈何,可仅是命运而已,不是生命。

生命是什么?它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生。汉语“生”的象形字,上面是初生的草木,下面是土,这就已经形象的给出了生的意义,初生的草木,长在土壤之上,那就是一片葳蕤之气,“野火烧不尽,风吹又生”,这就是生命,入乎其内,生生不息的生命。

可是,仅是一个生,就够了吗?入乎其内,便是执着,执着了,就拼命,也即是自由地选择了一条喜马拉雅阳坡之路。或是成功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环肥燕瘦、左拥右抱。或是失败了,黄粱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其结果仍是落入命运的罗网,终不过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要想逃出罗网,还得出乎其外。

写到“出乎其外”,我便想到了孔子对颜回的评价:“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颜回是突破了“陋巷、箪食及瓢饮”的时空局限,出乎其外,所以他是快乐的。

“惶恐滩头说惶恐,伶仃洋里叹伶仃”,此时的文天祥英雄末路,该是多么悲凉与不甘,但他的伟大之处亦在于,立刻跳出了那一幅无可奈何的皮囊,进入了更长、更为辽阔的时空,从而发出了不屈的呼喊“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所以尽管当时得死,但他是坦然地、豪迈地。

所以,细数生命是有趣的,一千人有一千种“入其内”(活法),一万个人有一万种局限,但出其外,只有一种路途,那就是智慧。

智慧之路,有的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仍然无法入其门;有的人刹那之间、已然明了;有的人四海之内纤毫皆见、独不明自己,也就是丈八的灯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这条路,除了自修,无人可替,无机可投。

其实,我自己也是一个丈八的灯台,明了别人的局限,却总看不出自己的幽暗,有什么办法呢?只不过再多吃些苦头罢了,嚼久了,回甜自然就来了。“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这句诗尽管描述的是宏大的历史事件,其实也可以来形容微不足道的个体,每一个生命的意义,不在那时那刻,而在当时之外。所以,命运无法选择,因为我们在进入命运之前已经选择过了,但生命可以,可以入乎其内、出乎其外。而无论是“入乎其内”,还是“出乎其外”,说到底都是对待生命的态度。

只要进入了某个时空,无法再选择命运,但可以自由决定如何对待每一天、每一刻,这才是生命。

也许命运可以形象地比喻为一头绕着石磨日推拉的驴,驴睁开眼睛就是一头驴,它就得推动命运的磨盘,除非它不想活了,想活着,就得喘气,就得拉磨,这就是命运。至于这命运是一个老师、公务员、工程师、园林工人,还是厨师、教授、医生、军人、管理者、被管理者……等等,都不重要,都一样,都只是磨盘里碾磨的东西,至于那东西是黄豆、黑豆、大米、小米、麦子……都没什么分别,但拉磨的驴心里可以哼着歌拉磨,心里可以踩着节拍拉磨,心里可以想象着灿烂的阳光拉磨,这是无论什么都无法剥夺的。

也许有人或说,这不就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吗?说是精神胜利法也无妨,反正就那么回事,只要活着就有那么一口气,一股勃勃的生气,这才是生命。

关于生命,我想起了两棵树,一棵生长在惠特曼的诗里,另一棵生长在空旷明亮的办公室。诗里的是路易斯安那的橡树,诗人写道:

在路易斯安那我看见一棵生机勃勃的橡树,

孤独的挺立着,有些青苔从树枝上垂下来;

那里没有一个同伴,它独自生长,

发出许多苍绿黝碧的快乐的叶子,

而且,它的样子,粗壮,刚直,雄健,

令我想到我自己;

我惊奇着,它孤独的站立在那里,附近没有一个朋友

如何能长出这么多快乐的叶子

……

年轻的时候,读这首诗,喜欢它的阳刚之气,人到中年,再次读这首诗,已然明了其中的孤独与心酸,更加喜欢“快乐的叶子”。也许有杠精会说,你又不是那棵橡树,你怎么知道它的叶子是快乐的;同样我也可以回答:你也不是那棵橡树,你怎么知道它不快乐。

另一棵树是在十年前看见的,但真正看到也许是现在——在我把它和路易斯安那的橡树放在一起的时刻。

那棵树,应该长在花盆里很多年了,应该已经有很多人或短暂或长久的坐在它的身边,它看到的或听到的故事一定很精彩,但之前我不知道它的存在,它似乎也就不存在。在那个下午我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它身上,之后近十年的日日夜夜,它在我的世界睡着了,它依然就像不存在,但此刻——也许它早就干枯、早就死去,也许依然生机勃勃——它,十年前的它,又在我心底清晰地走了出来,走上我的指尖,并最终走进永恒。

那是一个五月的下午,我坐在一张长而宽的黑色沙发上,沙发在师父宽敞气派的办公室一角,办公室正中虎踞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说着说着话,办公桌旁一棵巨大的发财树,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棵树长势很好啊。”我看着它,忍不住发出感叹。自花盆至天花板,绿色的叶子密密匝匝,挨挨挤挤,仿佛要长到楼顶之上。

“这么大一棵树,叶片上的灰尘怎么办呢?”

“是啊,的确不好清洗叶片。”

“那么大、那么重,也抬不下楼。”我看了看办公室光洁的木地板,又看了看门,不仅门的高度不够,宽度也不够,若在室内清洗又容易弄湿地板。

“前几天,我也还在想怎么办呢。也许只有让人一片片地擦拭吧。”师父说。

我看着那棵树,没再说话,除了那个办法,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的方法。但大脑里立刻浮现了一幅画面:一个清瘦的中年清洁工,拿着一块抹布,时而站立,时而下蹲,时而踮起脚尖,时而踩着高椅,一片片擦拭树叶。

那个下午就那么过去了,尽管它在我短暂的人生中,是一个结束,也是一段开始,可能在别人的想象里,在人生的那个节点里,怎么也得谈点实实在在、有些重量的事,但事实就是如此之轻,我们的谈话最终通向一棵树。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那时我的目光为何会停在那棵树上。说到底,“何为生命”,这个问题,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在寻找答案——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在那个下午前的一段生命远不理想,之后的生命依然会有多多少少的遗憾,所以那个问题,一直存在,且将永恒存在。

生长在旷野的橡树,没有天花板,可是会有雷电狂风、暴,甚至它脚下的土地就是它的局限;生长在房间里的发财树,是有天花板,但无风无雨,有水又肥,甚至还有人专门擦拭叶上的灰尘;也许它们是相互羡慕吧,但它们都生机勃勃。它们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它们也都演绎了何为生命。

可是那时的我,天花板便是让我窒息的存在,我只想离开。多少年过去了,脚下的土地和房顶的天花板都不再是无形的局限,也依然是有形的局限,命运成为了有形的路途,也成为了无形的旅程,终于走向了自由,自由地选择如何看待命运。

这便是生命的幸运。

今天是我45岁生日,父亲在时,每年的今日会在上午8点打电话告诉我:“你今天过生,快快乐乐地,好好吃一顿”,如今父亲已经远去了,我特意在今天写完这篇文章,我想告诉他,从此以后,不必再为我担心了,无论何时何地,我会自由地选择开心地活着,象他一样永远生机勃勃地跳跃、翻腾,嬉笑怒骂。我知道,无论我曾经犯下了怎样的错误,父亲终会理解、包容,直至原谅,从此以后,我会从心所欲而俯仰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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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晶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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