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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年

2015-03-26 13:06 作者:朱德双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盼 年

朱德双

节(农历新年),是一年之中的第一个节日,也是最喜庆、最重要的节日。随着物质生活的日益丰富,当下的人们(包括孩子们)对年的期盼远不如对5S热衷,年味变得白开水般的平淡乏味。记忆里,儿时的年味是那般的香甜浓烈,盼年的感觉犹如烙画烙在年的影像里,挥之不去。

黑龙江的天来的很早,每年国庆节前后第一场就如期而至。随着天气的逐渐变冷、身上的衣服愈来愈厚,盼年的感觉慢慢地开始滋生。进入腊月,几乎是每天都掰着手指头盼年,那种心情绝不亚于港澳回归前看着倒计时牌的数字一天天递减。大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做的每件事都和过年有关,包括借东西。回想起来那时的生活确实清苦,平时过日子借东西司空见惯,除了“柴”没人借过,从“米”到“茶”没有借不到的,不知道是大人们真的忙不开还是碍于面子,借些琐碎的小物件儿往往安排孩子们跑腿。办年时候,借的东西就更少不了了,从杀猪用的刀子,到拉磨使得毛驴,每样都得去借,而且是排着号借。那个时候一个村也没有几家杀得起猪,但只要是进入腊月哪家杀年猪,差不多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吃上肉。杀猪当天就得请上几桌,吃完还得每家带走一块肉或是端上一大碗杀猪烩菜。父亲是个子,每年都要给奶奶杀年猪。每当家里杀年猪的时候,我都要跑上大半个村子去请客,吃肉的时候小孩子是上不了桌的,只有等到客人们酒足饭饱散去后,在妈妈的召唤下和弟弟妹妹们一块美美地开上一会荤,经常是上了桌发现最吃的血肠早已吃完了。

猪不是家家都有的杀,但豆腐基本上是家家都要做。生产队的毛驴有限,排号到谁家谁家就去拉磨。记得八岁那年父亲在本村借毛驴没能排上号,就在离家八里之外的连家村借驴做豆腐。寒假时,农村孩子没什么可玩的游戏,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河面上滑冰。放了寒假以后每天只吃两顿饭,吃过快到东南晌儿的早饭就领着弟弟和姑姑家的表弟到村东的河套里滑冰,几个小孩子一边玩一边聊起了毛驴,忽然想到父亲早上出门时候和母亲说了一句晚上从连家借上毛驴回来,就决定带着两个小的沿着河套北上找父亲骑驴。这个决定得到了两个小弟儿的赞同,于是三个孩子顺河而上,一路向北,直奔连家村进发。那年弟弟才五岁、表弟也只有七岁,算上我三个人的年龄加起来刚好二十岁。弟弟还穿着开裆裤,没走到一半就要窝头回家,我和表弟一边劝一边吓唬,连拉带拽托着弟弟前行,直到太阳都落山了我们才刚刚进入连家村南头,远远的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大人,车后边还跟着一头毛驴,我们三个一起喊起来:“爸(大舅)”。果然,当骑车人到了眼前才看清了正是父亲。父亲没有问话,将弟弟放到自行车的大梁上、表弟放到自行车的后座儿上,我是随了心愿——骑驴。

那是骑驴付出代价最大的一次。到家没等奶奶和母亲问话,父亲就将我和弟弟按在炕沿儿上,在屋门外找了我平时滑冰用的冰椎,对着我和弟弟的屁股一顿猛抽。弟弟就挨了两下便杀猪般的嚎叫,母亲赶忙儿一把拽了过去。我就没那么幸运了,三个人里我最大,自然就是主谋,每次我要挨揍的时候奶奶总是护着,这次没有。直到我的屁股肿了、冰锥折了、父亲累了才算完事,一连好几天没能下地。(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拉磨的驴是有的借,压豆腐的盒子就没地方借了。人的创造力是无穷的,没有盒子就用筛子,筛子家家都有。用筛子压出来的豆腐就仿佛用小铁锅熬好的皮冻一样,看不出棱角,但不影响口感。豆腐亮上两天后就开始过油。过油是腊月里比较热闹的事儿,除给豆腐过油做成豆腐泡,还要炸麻花、丸子、大果子等吃食。过油的当天孩子们是最快乐的,从吃的意义上说就是过年了,想吃什么吃什么,能吃多少吃多少。过完油第二天就不行了,所有的吃食全部放进了仓房的大缸里(以防老鼠偷吃),缸口还用面板等物件盖得严严实实。那时大多数人家的仓房都不上锁,多半是用一根大钉子或铁丝一插,只是防牲畜。这就方便了孩子们进出拿东西,偷冻梨、瓜子和过完油的各种吃食,但所有的东西只能在外面冻着吃,不敢拿到屋里缓好了再吃,虽然是冻的,但吃起来格外的香甜,直到现在我吃冻梨仍然不用水缓。

一直盼到大年三十了,终于可以穿新衣服了。很多孩子一直盼着这一天,结果大多数孩子的新裤子都短了一块儿(做好大半年了)。吃过饺子后要贴对联,那时候的对联都是自家或找人手写的,虽然字迹不甚工整,但大门、房门、仓房门乃至猪圈的门上均贴有对联。虽然房舍很旧,但被红红的对联映衬的满院子的喜庆、年味儿十足。

现在孩子们的压岁钱已经涨到上千乃至上万元了,最少也得以百元为基数。儿时的压岁钱少得可怜,拜了大半个村子的年,挣的压岁钱还不到两块,大部分人家就给一点糖块和一小把瓜子。不过那时候的两块钱很是抗花的,三分钱的冰棍儿可以省着买上大半个天了。

儿时过年的唯一遗憾是鞭炮不能尽情的放。央求大人好半天才答应买上一挂二百响的小鞭儿。鞭炮买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小心翼翼地将整挂鞭炮拆成单个的小炮儿,便于一个一个地放。一不小心把炮捻儿弄掉了,剩下的哑炮儿也舍不得丢弃,攒起来,没有炮儿放了还可以放呲花。

年,是一年好于一年,年味儿却逐渐的变淡,不知道这是发展的规律,还是一种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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