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燕子
每天晚上往回走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当兵的,今天看见时,突然想起十多年前和同事在潍坊出差发生的一件事情。也是晚上,我和同事吃完饭在马路上闲逛,看见有打电子枪的游戏,恰巧一个当兵的在玩,十发子弹打了八十几环,其实我并不想玩,但心里的确有和当兵的比试一下的想法,所以就在他之后接过枪,而且我并不是像他那样把枪用桌子托着,而是直接端着枪射击,这样的难度更大,但我十发子弹打了九十八环,待我回头看那当兵的时候,他已经难堪的走了,我同事对我佩服的不得了,不停的说:“不简单,真没想到”。其实我的同事岁数很大,他以前也当过兵,让他佩服某个人的枪法应该说很不容易的。
我很喜欢枪,但很少玩,虽然如此,但我的枪法无师自通,很准的,几乎可以算神枪手了。一次,我拿着气枪出去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哪里也看不到一只鸟儿,正上火呢,突然看见两只燕子并排停在远处的电线上,我就端起枪,轻轻一瞄扣动扳机,一只燕子应声而落,说真的,我那时心里突然有一丝悔意,怎么能够射杀燕子呢?但我却像鬼迷了心窍,看见另一只燕子并没有飞走,还是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时,就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你竟敢藐视我的枪法!于是上子弹瞄准击发,这只燕子也应声而落。当看见那一缕黑色从空中坠落时,我的心突然有些紧,跑过去,看见两只燕子落在一起,还在地上痛苦的挣扎。那时我真的感觉场面太残忍了,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实在不忍心看它们挣扎着死去,又没有勇气补上两枪让它们早些结束痛苦。我只能转过身回家了,但从此再也不玩气枪了。
我提起这事,并不是想说自己良心发现了,而是想说,我当时是那么的残忍。这两只燕子一直扎在我的记忆里,总在无意间想起。
也许这两只燕子是一对夫妻,当我击落它们当中的一个时,另一个是以求死的心,决然悲怆的继续停留在那里。而我仅仅为了自己的娱乐,残杀了它们,这是难以原谅的残忍。
我思考过这一类的问题。杀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人也要生存嘛,人类的文明还没有达到不依靠其它生灵的营养而生存的地步。但为了娱乐而残杀它们,确实是难以原谅的罪。在那两只燕子之后,我给自己定了一条原则:不犯着你的,一只蚂蚁也不要踩死,犯着你了,或者说你的生存需要了,那么就可以杀,那是它们的命,命该如此。但,这也许是一种自我安慰,或者是一种借口,因为我不得已杀生时,我仍然感到极不舒服,鲜活的鱼被活生生的剖开,一蹦一蹦的虾在逐渐升温的水里徒劳的挣扎,说,这就是它们的命,可以吗?不行,我的心里仍然不能那么安然,因为这真的有些残忍。有时我妈在旁边,我会说:“妈,人是不是最残忍的了?”我妈的回答每次都是“嗯”。这个问题对于老娘来说,自然是太难了。记不清是孔子还是孟子说过远庖厨的理论,说:“君子之於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其实这个理论也是有缺陷的,大家都不去厨房,那该谁去呢?去了厨房就是小人了吗?如果大家都不去,有人甘为小人而去了厨房来喂饱这些君子,那么这个小人岂不是比君子还君子吗?看来就是孔孟这样伟大的思想家,也难以完美的解答这个问题。有个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宗教,佛教,似乎解决了这个问题,它的教条首先是不杀生,但大家都吃素,行得通吗?!就是饿不死,也就剩下念经的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