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潭菲雨花似雪
[泉城恋歌]之
文/金罂粟
一
一直期盼着去看樱花，甚至无数次傻傻地想着那传说中 “樱花烟雨”或“樱花飞雪”的唯美与心动。直到看过文友俠子《樱花之韵》的片片和灵巧《樱花树下》的美文，才突然觉得再不行动，只怕又是“空把花期都错过”了。
“济南，哪里樱花最多最美？”我不由转头问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你这家伙，心里一定有数，故意的吧？”
其实，我与樱花的缘分，以前还仅限于电影、图片和书中，出车前也就是想着边行边找。我真不知道该去哪，只是被一股莫名“人生若如初见”的冲动包围着。
“那就去五龙潭吧，据说那里有一片中日建交时种植的樱花。”
二
“据说五龙潭是山东好汉秦琼的府邸？”
“应该是于五龙潭一侧，有‘唐左武卫大将军胡国公秦叔宝故宅’碑为证。”我不懂装懂，把从书本中得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的模糊记忆，煞有介事的讲述给我的忠实听众。
说起五龙潭，首先想到的却还是五龙潭中那垂柳花枝间灰色砖瓦和圣灵般的泉水。
五龙潭，座落在济南旧城西门外，南临趵突泉，北接大明湖，为济南四大全群之一。相传，五龙潭昔日潭深莫测，每遇大旱，祷雨则应，故元代有好事者在潭边建庙，内塑五方龙神，故称“五龙潭”。潭周历代建筑蜂拥，有北魏“大明寺”，“客亭”，唐时秦琼祠堂；有元初 “凝碧宫”，明末“霖雨亭”；有清初 “鲛人馆”、“我忆园”。现在看到的“名仕阁”，则是乾隆时 “潭西精舍”旧址。这些灰砖碧瓦的交错存在，无不给这本就意喻朦胧的潭子更增添了一种迷幻色彩。
作为以泉美誉天下的济南，人们心中最重的还当是泉水。著名的天镜泉、玉泉、月牙泉、濂泉、东蜜脂泉、贤清泉等27泉就坐落于此。这里北魏时水域颇大，称“净池”，宋称“四望湖”，素有“夹岸桃花，恍若仙境”之美誉。
若早期问我对五龙潭最深印象是什么，我一定会说：是那碧波荡漾，澄澈如镜的簇簇泉水，是那水木明瑟，锦鱼戏游的曼妙闲情。傍晚，月轮初升，倒影入潭，曲栏画桥随波晃动；雨后新晴，藓苔靛青，垂杨滴翠，烟渺气静，没有了“苍生霖雨”的神秘意境，却也比“行者忘行”以物入情。
如今走在园中，看着这斑驳幽静的古色今景，心情却是有些低沉，我固执地以为，灰色，是可以陪衬和搭配一切的，那些古代建筑从建至今，是否依然有着最初应有的位置？它们在风中一路行走，忽略了季节，是否也会忽略后人的感受？也许身上布满了灰尘和红尘中代代行走人的目光，隐藏着却是可说不可说的伤痕或记忆，也许曾在某一刻轻轻吐露，等来人们或多或少的顾盼和珍惜，只是在这顾盼和珍惜中，不知与秦琼的距离有多远，又与这“月牙奇瀑”有多近？
“咦！这‘七十三泉’的名字好怪，咋回事？”妻指着右手边的刻石，故显虔诚而暗藏狡黠的问。
“这是自从元人于钦在其所编纂的《齐乘》一书中，收列了金人《名泉碑》中济南七十二所名泉泉名之后，著名学者桂馥命人在五龙潭西侧修建‘潭西精舍’时，挖出的一个泉，泉水汨汨喷涌，水势甚佳。赋诗为名：名泉七十二，不数五龙潭。为劳算博士，筹添七十三。对不？”
“高人啊，实在是高！”
“嘿嘿，俺也是近黑者墨不是？”
一阵嬉闹，心境顿时好了许多。
三
一丝震撼袭来，莫明地颤动，心的颤动，把我从历史和细雨的夹缝中拖拽回来。终于看到了那一抹韵红，一片雪海。突然不知道是该和人们一样迅速走近它，还是应该与它保存一定距离，我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
看着一群忘情地置身在花海中的男男女女，看着那一张张让童心和快乐充溢的脸上，听着那快慰与陶醉中一串串与花的对白，知道不仅是我，很多人，此刻都已醉进这四月的烟雨花梦。
“仔细看看这樱花，看它的层层围珠玑，团团簇锦绣的样子，会想到什么呢？是‘半化春烟半化尘’，还是‘倾国倾城任东风’？”妻的问话有些“文”，也有些自言自语。
“我想，都有吧。”
樱花，是日本的国花。作为中国人，也许对日本这个词太敏感，总忘不了那段恢暗的历史，其实也许你真的不知道，樱花的根在中国。看到樱花，人们会情不自禁地去怀想遣唐使的驿道，去寻找吉野号的残片，也许会盯着一枚牡丹和樱花同时绽放的图画思索。电影中看日本樱花，不知道它是因为远离故土，还是受日本文化风俗的影响，总感觉多了些凄惋，似乎有“落花恰似坠楼人”悲凉。再看眼前的樱花，一如看盛唐的佳人，风姿绰约，翩跹含情，仿佛嫣然欲笑，又好像倚风起舞。
轻触枝头，清芬萦绕低回。微风吹过，若雪若云，片片纷飞。有玲珑的娇柔，有朦胧的羞涩，有卧云般的静美，还有云裳样的飘逸，宛若一群甜蜜、多情、妩媚和清丽的少女，没有李商隐“樱花烂漫几多时？柳绿桃红两未知”的悲观，也没有林黛玉“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哭问，只有诗僧苏曼殊“十日樱花作意开，绕花岂惜日千回”的畅意。真不知道，到底是“风物决定心情”，还是“心境决定风情”了。
意浅，本不欲使人知，却无意间使人感到深不可测。我慢慢的寻找着能通向樱花心海的路，贪婪的吮吸着这四月里清新淳厚的泥土味。突然，透过樱枝的间隙，我依稀看到了一只熟悉的风筝，它潇洒、骄傲地游弋于盛开的樱林之上，与春风对话，与白云絮语。不知是这风筝因快乐而流出的泪水，还是因与春雨碰撞而滴落的汗珠，轻轻地自空中洒落下来，顿时化作一串串银铃般真实、开心的笑声……
2014-4-12于泉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