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味道
腊月里母亲比其它月份都忙碌。
腊月,是一年中最适合做腌制食品的月份。农村腌制食品一般不买,都是靠自己勤劳、灵巧的双手亲自腌制,我家也一样。
腊月里,田里的庄稼还在慢慢的成长,母亲便有更多的时间去忙碌腌制食品。母亲选择一个暖洋洋的日子,把以前用过的瓶瓶罐罐全都拿出来刷洗几遍,洗得干干净净的,亮堂堂的瓶瓶罐罐就在地上享受暖和的阳光,太阳偏西,母亲又叫我们帮她把瓶瓶罐罐全搬回屋里,像一列士兵一样摆在屋里。母亲不要我们洗,她总是说我们洗不好,洗不好腌不出好吃的咸菜。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一个洗,母亲洗得那样认真,那样专注,那样用心,洗的时候还哼着属于她那个时代的小曲,仿佛不是在干活,而是在享受。
洗好瓶瓶罐罐后,母亲便计划用什么罐腌什么东西,再到市场上买相当数量的原材料回来。买材料时母亲总是带上我,充当劳动力,我便像尾巴一样跟在母亲的后面,或是母亲牵着我的手和她并排走,在市场上逛游几圈,母亲和商贩的几经唇枪舌战之后,需要的材料差不多够了,我和母亲各自背起满满一篮回家了。
母亲似乎很有成就感。
母亲和村里的大妈、婶婶在村里的大树下话家长里短,说今年腌什么品种的咸菜,怎么做才好吃,她们的闲聊中,时而发出一阵阵爽朗而喜悦的笑声。母亲把交流的经验也应用在她的实践里。(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记得母亲最先做的是豆瓣酱。做豆瓣酱比较麻烦,泡蚕豆、挤豆米、发酵豆米、晒干豆米,最后才加调料入罐。听着挺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单是准备调料就叫人觉得累,我最害怕的是舂辣子面,得舂很多,舂辣子面很呛。小时候没有机器舂,全是人工。做好了豆瓣酱,母亲又要做卤腐。
做卤腐花的时间更长。泡黄豆、磨黄豆、做成豆腐、做成臭豆腐,大约要一周的时间,做豆腐时需要的人手多,全家都得派上用场。等待做成臭豆腐的同时,母亲又要做腌菜,做腌菜的材料——青菜,青菜不用买,母亲早在三四个月前就种在果园里了,这时只需要去果园里摘下青菜,背回家里洗干净,晾晒干瘪,切成小块,加上辣子面、盐揉搓一番,紧紧的压进罐子里就可以了。摘菜、洗菜、切菜,全是我的活,母亲管关键一步,加调料装进罐子,我和母亲在忙碌着,我帮母亲打下手,母亲一会说拿个盆来,一会儿说抱个罐来,一会儿说递包盐来,几天后厨房里的罐子吃得饱饱的,站立在屋里。此时我仿佛闻到的咸菜的香味。
母亲腌制的咸菜数量很多,一来供我们馋嘴的孩子在学校里吃一年,二来送亲戚朋友。记得中学时代,每个星期回家时罐子是空空的,回学校时装得满满的,母亲腌制的咸菜点缀着当时匮乏的生活,我的很多中学同学都吃过母亲腌制的咸菜,他们都说非常可口,我帮母亲打下手直到高中毕业,因此我也学会了腌制各种各样的咸菜。上大学离家远了,不能再帮忙母亲了,母亲依然一个人忙碌属于她的咸菜。
腌制完咸菜,家里该宰年猪了。
宰年猪场面十分热闹,请来本家亲戚和街坊四邻。大肥猪在一阵阵欢声笑语中成了香喷喷的美食,我家的小院里弥漫着一股股喜悦的香气。院里不时传来咯——咯——咯爽朗的笑声,那笑声充满幸福。午饭时一道道猪肉做成的菜,摆满了桌子,在这幸福的日子里,自然少不了酒助兴,父亲和大爹、叔叔们边吃边喝,母亲和大妈、嬢嬢们吃完了就帮助母亲切肉,腌制腊肉,腌制香肠,腌制猪肝渣,太阳落山了,母亲们的腌制东西也完成了,父亲和一帮大爹叔叔们似醉微醉,他们也带着幸福的笑容离去了。
宰完年猪,再过几天就快过年了。此时母亲和大妈嬢嬢们又要做饵块粑粑,饵块粑粑做好了,我们就等待着除夕。
如今离家远了,很少能帮助母亲做腌制食品,但母亲年年如故,为全家为她的儿女做各种各样的腌制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