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山地菊花艳
1
清晨,我站在山岗上
一阵风过,落叶的沙沙
似水泻般萧萧潺潺
淡淡的霜粘草现白
.
我看见秋在晨雾里
睁开蓝黝黝的眼
渐渐地铺展万里辽阔的远
飘忽在穹空里渐行渐远的云朵
为何还缠绵的停下脚步
于清寂中顾盼流连
.
莫非是那昨夜媾欢的
花之精灵还略带不舍的
扯着你的纱裙太过缠绵
我不免回眸凝视那
漫山遍野重重叠叠的惊艳
.
是你么,菊之仙?
卷一片片绣毯铺于山坡
牵一卷卷锦缎缠于山腰
扯一件件旗袍飘于山前
.
是你么,菊之仙?
漫撒繁星,倾泻飞瀑
白如雪,黄如金,紫如胭
恍若一只只开屏的孔雀
立体在地之角,山之巅……
2
走近你,邂逅你
一垄垄、一沓沓;一丛丛、一簇簇
琳琅满目千姿百态的翩跹
感受你裛露凝霜
色彩斑斓香阵冲天的群英汇演
怎不令我沉迷痴醉于你的风情万千
.
那一抹抹反射入霞光里的孤白
如玉、如银
婀娜着胭脂点雪色似霜的冷艳
我似乎看见昭君眉上的雪,西施忍辱的脸
金花柔媚的姿,凤仙清丽的颜……
.
那一岗一岗耀眼的黄蕊
犹金子般眨动着眉眼
在清凉的风里散着幽葩,泛着流霞
突兀着孤标傲世的颧
阡陌间仿佛隆起身裹战袍的黄巢
挥戈驱使尽披黄金甲的义军涌过莽原
抑或弃官荷锄的陶令公正把酒临轩
蔑视权贵的李学士欲扁舟散发天姥巅……
.
黄白间杂陈的橘红
深沉高雅,饱蘸着青春勃发的艳
恰似那花木兰
策鞭跃马的豪气扑面
又犹如梁红玉
披巾擂鼓助战阵前的雄健
.
虽不多见,但色泽显耀的赭紫
那是一种历尽沧桑的韶华不减
在竞艳的芳丛中
犹媚娘皇冠上闪烁的炫
又似乎显一份
佘老太君龙杖笞佞的威严……
.
从各路仙灵的色彩里
我似乎看见菊之精魂
正从跌宕起伏的山地里逸出
菊的胫骨正从梯垄上矗起
菊的血肉正从胫骨上丰满
.
那飘逸、那灵动、那刚毅、那血性
正是这一方热土上
精气神凝合而成的
绵延千年的脉腺
.
闭上眼,脉腺上似乎——
浮现着方氏让宅,旌表礼德的馨香
闪烁着木活字里垒码着的绚烂
跳荡着碧城词锋里绽出的锐利
混沌着泽涵数论里智慧的光闪
抑或飘扬着皖南井冈旗帜的鲜艳
泼墨着游击英雄奋勇杀敌
可歌可泣的诗篇……
3
俯下身,我细细品鉴
一层层蕊苞里绽开的花瓣儿
如你伸出的玉手芊芊
初升的霞光
似饱蘸甜蜜
却又似几分忧怜
.
你轻摇一束束低眉颔首的婀娜
我却快速的捕捉到
你魅态千般的羞赧
在这秋阳淡淡的霞光里
一滴带霜的冷露
悄然滑落于你的眉宇间
.
没有人在意那是一滴泪的晶莹
抑或是一枚珠光的养眼
只有我知道那里面有你
寂寂长夜凌霜沐露的苦涩
更有你熬过苦寒
雪魂的肌骨里倾情绽放的
玉洁的精神、雅致的灿烂
.
只是我还没有真正领会
为什么你只把青春
寄予秋光而将泪水下咽
为什么你只示人以傲寒的秉性
而把夜的疼痛强掩
难道你天生就该
百花杀后才展妍
.
为什么你宁可抱香枝头焦萎枯干
也不肯委身尘泥幻化为烟
莫非你怕高洁的浩然
被邪恶、污浊,猥亵、玷染
.
只是那样我在你
熠熠生辉的壮烈里
怎去直面你的痛
以及你饱经风霜的惨然
.
不如,在你枯萎成殇之前
撷你一抹浓郁的芬芳
沁入我心的魂魄
滋润成我骨头的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