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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忆斧头湖畔的放牛梦

2020-09-08 20:46 作者:山路弯弯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寻忆斧头湖畔的放牛

鲁运江

斧头湖畔是我少年时的放牛场, 那里有着美丽富绕的沼泽湿地和草场,它位于湖北嘉鱼、咸安、江县(区)三地之间硕大的湖泊,在嘉鱼县东方的渡普镇,素称“东湖”。它是湖北省的第四大淡水湖泊,古代与西梁湖同属一湖。三国时期两湖沼泽相通相连,时称“蒲圻湖”;因盛产高大的蒲圻草而得名,由此而衍生了蒲圻县(今赤壁市)名。县治所置在嘉鱼县渡普镇王家庄村吴刘河望东庙处的竞江口。南唐保大十一年(953年)新置嘉鱼县,原古蒲圻县从嘉鱼陆口迁往今赤壁市区(原蒲圻县)赤马港莼川,保大十三年(955年),升永安镇为永安县(今咸安区,原咸宁县),时嘉鱼、蒲圻、永安三县属鄂州府管辖,因鄂州府东面有个庞大的梁子湖,而古蒲圻湖是在鄂州的西部,为了区别两湖的方位,官府就把原古蒲圻湖称为“西梁子湖”;东部的就叫“东梁子湖”。宋至清代筑巩长江四邑公堤,长江故道北移,内湖水位干涸退缩,整湖一分为二构成了姊妹湖,以净堡嘴山梁为分水岭,西南为西梁湖,俗称“西湖”;东北为斧头湖,俗称“东湖”。

(一)

在渡普镇东西两湖的中间有个狭长隆起的山脊, 素有“两湖夹一坡”的美名。 属于红黄壤丘陵地区,有耕地面积2.6万亩,区域内最高的地名叫烟墩(台)岭。战国时,楚国在此高地筑建了一座烽火台,是嘉鱼通往咸宁、原蒲圻的咽喉地带,后毁。据《嘉鱼鹅塘鲁氏家谱》载:最早迁入烟墩岭的原居民为三国时的鲁肃,建安十五年(210年),孙权任命鲁肃为奋武校尉,屯兵嘉鱼陆口时,次年为大都督、汉昌太守,遣吕岱驻扎烟墩岭吴刘河竞江口,并从陆口到蒲圻湖(今西梁湖)竞江口视察,看到烟墩岭居高临下,山丘连绵,林木葱蓉,青山绿水,语花香;沿湖莲花妖绕,鱼虾满湖,登上山岭,东西两湖尽收眼底,有风水宝地之灵气,也上了这里的乡土风情。于建安十七年(212年)举家从陆口官邸隐迁到烟墩岭居住。即现今的嘉鱼县渡普镇烟墩村鲁家祥塘下建宅,时鲁肃看到池塘内有大量的白鹤禽鸟成群, 无不感慨, 故将宅地取名为“鹅塘”。并在烟墩岭重筑了烽火台,从此鹅塘就成了嘉鱼鲁氏文化的发源地,至今已有1808年。

建安十七年(217年)鲁肃卒,其四子鲁乾贞携生母曹凤娟、继母程婵珍、三母孙慧芳和夫人赵菊霞及儿子鲁崇义、鲁崇邦留守下来,繁衍后裔至今。随后张、李、王、陈、孔等近三十个姓氏于不同朝代在“两湖夹一坡”上落脚生息。人们除了垦荒种粮外,以两湖丰富的生物资源, 在湖中荡着渔船, 唱着渔歌, 叉着鱼, 采摘莲籽, 扯着蒿巴, 拾摘菱角, 捡着野鸟蛋,过着自由的原始生态生活。吴太平年间(256—257年)鲁肃夫人相继病卒,葬于嘉鱼净堡鹅塘鲁家林山, 其墓尚存。(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二)

斧头湖原湿地有216平方公里,1971年围湖造田缩减为162.44平方公里。儿时还见到西梁湖的水经峡港河流淌到东湖,湖中鱼肥雁飞,人们还喊着号子,摇着橹在湖中下麻罩、花蓝取鱼。

我从小在斧头湖畔长大,老家住在斧头湖边的青龙山下东鲁庄,从千年家族宗谱载,宋时称“陶家澥”。 据说青龙山是《白蛇传》中小青蛇的化身。山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万亩的湿地, 先祖们在湖水干涸时就到湿地荒野去抢种一季庄稼。1940年祖父鲁文韬就是在滩荒上种西瓜运到武汉去卖,被日本鬼子上船抢西瓜,杀害后丢到长江里下落不明,祖母哭得死去活来也挽救不了她终身的苦难。祖父种西瓜的地方叫拖船埠, 也就是原东湖分场三队和麻花嘴一带, 四周为湖泽之地, 芦苇丛生, 水退后村上的人就到湖泽地上去跑圈, 跑圈后就属自己的所有, 在此砍柴烧荒种地。而今,这样年复一年的原始方法却一去不复返了。

(三)

斧头湖的野生生物特别丰富,主要鱼类有鲫鱼、青鱼、草鱼、鲤鱼、乌鳢、黄颡鱼、鳜鱼、鳙、鲢、青虾、米虾等。还有莲藕、菱角、蒿芭、芡实、慈菇、野荸荠:鸟类有野鸭、白鹤、大雁、海鸥、水鸡等, 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很多野生禽类动物, 是一个野生禽类欢乐的世界。

五十年代末, 国家三年(1958—1960年)困难时期, 天湖水干涸后,大人都到东湖麻花嘴去挖藕充饥, 我们小孩就提着菜篮子在烂泥滩上捡老熟后落于淤泥上的菱角, 大人负责把莲藕和菱角洗净运回。记得我小时候最怕的是菱角刺, 在烂泥中寻找菱角, 把脚腿划得稀烂, 那时又没胶鞋穿,小腿又冻又刺, 遍体凌伤,为了活命吧!

母亲把莲藕和菱角等做成多种花样做主粮吃, 代补粮食的不足。用藕煨汤, 汤里没有肉也没有油, 清汤寡水, 还将藕切成片或丝, 闷在饭里吃, 或做成藕圆、或磨成藕浆、藕粉吃, 将菱角除了炒煨外, 还将其捣碎成浆, 然后过滤, 除掉菱壳渣, 做成角菱豆腐吃, 现在想起来那真是原汁原味的原生态食品。但那时只顾填肚子, 又没油水和高超的烹调技术, 真是吃厌了,现在想吃都又不易了。

斧头湖湿地肥沃, 是天然种植水稻的粮仓。后随着长江四邑公堤的修整完善, 外洪得到了保障, 人类就开始在湖畔筑固内堤, 围湖造田,1931年从官垱墩至三洲挽堤埂2公里,1953年延筑至原东湖分场八百亩,1961年又从八百亩筑至烟墩湖南棚,1976年延筑至陈开垄, 后来统称东湖围堤, 全长18公里, 堤顶高程24.5米, 堤面宽3米, 保护受益耕地3.8万亩,同时堤的内外形成了大量的湿地青绿草场。

1959年国家困难时期我5岁,父亲得痨病饿死,母亲支撑不了这个烂家,只好带着妹妹下嫁他乡,由于我是男孩,鲁家就把我留下来过继于伯爷伯娘哺养,也就是我的养生父母,手上有个姐姐。父亲原是净里乡的干部,由于工作的关系,调到头墩农场东湖分场,1963年随父亲工作的需要, 举家从烟墩山上的东鲁庄搬到了新垦的国营头墩农场东湖分场第一生产队,山上搬到山下,都没有离开斧头湖畔。队里有小学,第二年10岁才开始上学念书。由于家庭有难言的困境, 上了三年小学的我就肄学了,然后就在生产队当了专业放牛娃。那时国营头墩农场属于全民所有制, 耕牛是集体统养的,仅东湖分场一队大小耕牛有50多头, 队里在斧头湖畔建了一栋大土墩砌的牛棚, 从此我就以牛为伍。 四个小伙伴就在一个年长的管理下,过着幽雅的草场放牛生活。

那时候湖畔边小汊小沟特别多, 湖港周围到处都可揽到鱼、虾、龟、鳖等野生鱼类, 天打雷下大, 特别是鲫鱼、鲤鱼、黄桑鱼、鲶鱼、黑鱼、米虾等顺着流水沟上水, 雨停后无论是红花草籽田还是小沟流水处都可捉到鱼。寒冷的冬天鱼淤在泥中不动, 可随时下湖捕捉, 抽水机沟两边石头缝里,也随时可捉摸到鳜鱼和不知学名的哈巴鱼。最有趣的是我们在湖边搭个茅草棚,供放牛临用的住所, 小伙伴就在床的底下挖条流水沟, 一下雨坡上的水从床下流到湖里, 利用鱼上水的习性, 我们睡在床上就可捉到美味的鲜鱼,就像我们现在于水缸里捞鱼一样,真是吃鱼不费功夫。除此之外, 湖中的藕带、莲蓬、菱角、芡实、鸟蛋等都是我们的美餐。8月份中稻栽完后耕牛可休养一段时间, 记得有一年我们把耕牛统统赶到中央文化部“五七干校”向阳湖的中间搭棚建寨, 因湖中周边无人, 我们几个小伙伴天天一丝不挂的裸着身子, 在湖中采摘野食野味, 过着野人般的生活。

耕牛是农民的宝贝, 放牛娃的责任也重大。不但要牛吃得饱, 还要耕牛平安健康。记得我们也做过傻事,惩罚牛的情况也时有发生。有些牛鼻子特别犟, 我们小伙伴力气又小, 时而斗不过大牛的力气, 同伴的小姚一脑火,就在牛鼻子栓的另一头塞上一根竹签, 这样牛就乖乖的、服服贴贴的由你摆布, 现在想起来多愚蠢, 搞得耕牛一天到晚都打喷嚏, 大家都还学着做, 只要那头耕牛不听话, 就用此法惩罚它。此事被耕田的农工伯伯发现后, 生产队长还专门到放牛场召开了全队职工大会, 对我们的行为进行了严肃地批评教育。记得农历六月的伏天,小刘把一头怀了孕的母牛栓在离水源很远的湖滩上, 从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 暴晒的烈日硬是把母牛和没出生的小牛烤死了, 使大家悔恨不已。再就是50多头耕牛中,有两头身壮高大的公牛, 为了争夺一条母牛的交配权, 而相互打斗起来。草场上有口淤泥小井, 两头牯牛头对头挖到井中淤泥里去了, 在此劳动的十几人都无办法, 只好用火烧开它们, 其中一头被赶开, 另一头牛为了赌气,将头挖到井中淤泥里硬是不肯拔不出来, 气息而亡, 是生产队的一大损失。这样一来, 连出几件事, 搞得带班的负责人陈伯伯受了很大的委屈,后来队长将他另行安排了工活。

经过两年以牛为伍的经验,我也成熟了, 对耕牛的饲养工作也积累了一些体会, 如什么牛生病了, 冬天晚上什么时间唤牛尿, 保持牛棚干净,那条牛今天能劳动, 那条牛该休息,我都能合理调节。这些都得到了队里职工的好评。生产队党支部书记还任命我当上了牛官负责人, 农工伯伯们高兴地称我是孙悟空的徒孙,叫我“弼牛温”。这也是我努力进步的结果, 虽然够不上级别的芝麻官,但我很高兴。从此我对饲养耕牛的积极性更高了, 把全队50多头耕牛生活习性掌握得一清二楚, 分别对待, 在广阔的斧头湖湿地找最好的草场, 里4点起床把牛赶出去吃草, 吃饱了早上7点钟再幺回来, 让职工们牵去耕田, 受到全队职工的好评。当时正是开展学毛选(毛泽东选集), 提倡活学活用, 一心为公的时代, 我们小青年也有一种朝气蓬勃的精神, 在饲养耕牛的工作中, 脏活累活总是自己主动干, 连耕牛在田头地边屙的牛粪都用双手捧到田里去做肥料。这些小事都被老百姓看在眼里, 记在心上, 在队里口碑也好。现在回忆起来, 真是还有一种酸溜溜的甜美。1970年我被抽到国营头墩总场政工科专案组为冤假错案落实政策, 搞材料外调,1971年调到东湖分场农科所任农业技术员,1973年推荐到咸宁地区农校学习, 毕业后被组织分配到原绿岭公社工作,从此离开了用斧头湖母汁哺育我成长的地方。每当回去过春节或探亲父母时, 总是要念念不舍地到斧头湖畔草场上去辗转一下, 看到湖滩上辽阔肥嫩的青绿草场, 悠游自在奔跑的牛群,又使我寻忆到了少年时的放牛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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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淡了红颜
  • 浪子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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