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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王清武)

2020-11-15 10:11 作者:清武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时间到了农历九月,树叶落了大半,天气开始变冷了。我割了几扛柴火钉完窗外的防寒塑料膜已是下午三点多了。无奈天又下起了来,我只能囚在屋里。房东已经搬到街里楼上去了。同一院的东一座房子住着的两户谁也不过来,他们的孩子也不来。地桌静静的,上面的碗静静的,屋地静静的,墙壁静静的,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告诉我它还是个能走的活物并愿意为我作伴。窗外也和屋里同样昏暗,看不出多远,雨点不大,落地似乎没有声音。房檐上雨水带着凉意点点滴滴下落,好像忧伤的眼泪。篱笆边上牵牛花前些日子还开着,我还暗自称道它,佩服它的耐寒精神,不知啥时候枯萎了,大概是毁于三天前的那场严霜吧。但园子里被主人遗弃的小白菜还存活着,只不过有些发黄,此刻它还在忍受着冷雨的侵袭。几株玉米杆早已干枯,在风雨中微微摇曳。小卖店门前的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就连一个走路的人也没有,只有远处街里偶尔隐约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故乡的秋收来了。

天气真好,秋高气爽、艳阳高照,大地一马平川,放眼望去一片金色的海洋。地里分散着三三两两一家一户的人们。割地前先磨好了镰刀割几捆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再使足了力气干。稻子很密,三五刀便合成一大把,这第一把放在脚边,再割一绺打腰子放到地上,随后把那第一把压在腰子上,再割两把就够捆了。捆捆得把刀放下,两手抓住腰子两头拢起来用力一勒拧三个劲儿便完成一捆。捆好的稻子应呈现酒壶状。腰子勒在穗下的脖颈处,捆的上部好像酒壶的开口向外展,从腰子往下越来越粗。没有这样的形状别人看了要发笑。干了一阵回头看去,一捆一捆地排成齐刷刷的一趟线,穗、腰、根也都在线上煞是好看。割到劲头上只听到“喀嚓、喀嚓”声,宛如一曲清脆的音乐。时间久了直一直腰,举头望去,无边无际处处闪着金光。一家家收割的画面,一曲曲劳动的欢歌,有千千万万个农民都在享受着收割的喜悦,千千万万个家庭沉浸在欢快的劳动中。那真是幸福的日子。

天快黑了,太阳渐渐地接近地平线。这时候有的人家已经码完了捆,捡起地上的外衣被上夹着镰刀大咧咧地往家走。还有的人家正在码捆。也有的人家不顾天晚全家比武正酣宝刀未钝。于是有人对着他们高喊:“哎,二抱蹄子,地里可没有路灯啊!明早晨码呀?”他们这才看看天,“可不是呗,妈的,还没觉得咋样就黑了—不割了。”“看你着两下子还能说一个。”“还说呢—着都养不起了……你割多少啊?”“一亩三四吧。”“还行,二齿钩子挠痒痒是一把硬手。”于是二抱蹄子夫妇也开始码捆。 劳动是快乐的,在回家的路上也是欢快的。人们唠着农家嗑,说着产量的高低,化肥种类的区别等等,有时也侃着大山“哈哈”地笑着。

到家后洗洗手洗洗手吸支烟。虽然一天的劳动累得有些腰疼腿酸,可心里却甜丝丝的。晚饭好了,老黄瓜炖汤里面还有大块土豆,还有一个菜是小鱼打酱,再加上从园子里的小辣椒。妻子用粗糙的手为丈夫满满地倒上一杯小烧,丈夫接过来就是一大口一闭眼睛就咽下去,然后以咂嘴“好漂亮”。也许是干活累了饿了,全家吃得那个香啊。正吃着饭,前屋的张四吹端着一个白铁盆子进来就喊:“大蔫吧,看看这鱼咋样?”在炕里喝酒的大蔫吧看了看,“还不小呢,都是鲶鱼鲫瓜子。”“我割大洼子那池稻子就听“哗啦哗啦”地响,我没管它,等我割到洼底一看,好家伙,全是鱼都露着背一个挨一个,看到人了就滥撞把水扬的“哗哗”地响。也没有家伙,就用裤腿子装着扛回来。也吃不了啊。”“一会儿就挤了,明早晨炖上……又来菜了。”吃完饭大蔫吧又到外面喂鸡鸭鹅,圈里还有两头一百多斤的哈白猪。 开灯后,东临的大妮嫂又来告诉说,她家的母猪产了九个小猪羔,有两个是花的,白猪怎么能生花猪她不知道。 多么可的乡亲们,多么快乐的日子啊。可我偏偏要离开他们,离开那快乐的生活居无定所到处飘流,直到落地今天的地步。 的确,那里的生活是快乐的,它对于故乡的人们年年如此,对于各地的农民处处如此,可是对于我,却成为渐行渐远的过去,现在回想起来只能像回味美好境一样。当我郁郁寡欢的时候回想起来也能聊以自慰,使它成为安抚精神的良药。 明天我骑车到十几里外的几个村子,算是对思乡之情的一种安抚。那是真正的农村,和我的故乡没有大的差别。虽然庄稼已经割完,一部分人还在田里,有往一趟搬稻捆的,也有正在脱粒的,还有点火烧稻草的。使用脱粒机要用十多个人,稻子一捆接一捆地往机器上送,稻粒像瀑布似的淌出来,一会儿就灌满一大袋。机器的“唰唰”声,人们的说笑声合在一起。脱去粒的稻草在地里点着,腾起滚滚的青烟。村里寂静多了,马路边的柳树呀,一栋栋的砖瓦房呀,还有小房般的苞米架子似乎那么熟悉。那一群一群的鸡鸭鹅也都和我的老屯相似。 是的,那故乡的生活无限美好,但是它不能再来。我现在所面对的只有铁一样的现实,我还能说什么呢?长歌当哭是没有用的,虽然年事已高但毕竟还得活着。我必须往前走,等治好了病后再找一份活儿,改变一下这窘困的现状,来年秋收时节回老屯看看。

一个月前,我见到一个乡亲,他告诉我家乡这些年更富了,人们的生活更好了,有些人家已经买了小轿车。我那几家邻居也都很好,孙洪昌(二抱蹄子)的二儿子早在上海复旦大学毕业,已在那里成家立业。他们老两口与大儿子生活在一起,全家其乐融融。邵兴河(大蔫巴)的儿子在镇里开了个修理部挣了很多钱,他们的全家也美满和谐。 我想,现在家乡也该和这里一样,水稻收割已结束,人们正忙于脱粒打场吧? 天渐渐黑了,外面的雨还在凄凄离离地下,屋内也冷了起来,我感到有些发抖。前屋小卖店的烟囱已经冒烟,他们正生火取暖,可我的煤还没买。我须到外面柴火垛下拽一捆干柴也生火做饭,吃饭时多喝几口酒,以便倒下快些入睡。 王 清 武 二〇一二年十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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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王清武)的评论 (共 2 条)

  • 陈梓
  • 王东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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