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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江艳妓进山乡

2019-05-26 17:36 作者:芙蓉莘莘学子+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几声枪响,村长命丧黄泉      

民国二十年,来得格外早。峰山三县交界的宛溪镇杨家砖屋大院,早已春意盎然。晚风吹得树木摇曳不止,山乡木窗咯吱作响。送走了大年初五的第一波临门道贺的龙灯后,色已降临,院落灯笼陆续点燃,烛光通明。请来的戏班,正忙于后台化妆,准备开演。大院里的男女老幼,聚集戏台前。鹤鸣、鹿鸣两位满清秀才兄弟,捋着胡须步于场中,准备入座。    

突然,院外传来几声清脆的声响,划过夜幕。在临镇大坪警察分局担任局长的鹿鸣老爷,立刻判断,这传来的声响就是枪声。他正要起身离座,探听情况时,守门人丁旺急匆匆地前来禀告:“刚才英标村长走出大门,随后花园处就传来两声枪响,可能情况不妙,快派人去看看。”鹤鸣兄弟听后,直奔后花园去。至园门围墙处,见英标俯身倒在墙脚,身下淌了一滩血,两人连呼几声,没了回应。上前一摸,人已断气。随后英标媳妇唐珊,赶到现场,见了丈夫这般模样,顿时号啕大哭,呼天唤地,与陆续而来的女人哭成一片。    

鹿鸣局长,仔细查看了现场,没发现任何可疑之物。看看侄孙英标身上,只见其胸腹有两处枪眼,一大一小,可以判断凶手开枪的距离不同。可能远射后,再走近补枪。凶手胆大,非同一般,非置人于死地不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命案,他心里直犯嘀咕,恐怕案情很棘手。他吩咐两名家丁,骑马连夜火速上县城报案。当晚砖屋院内,一片嘈杂,唐珊两次昏死过去,都是行医的爷爷鹤鸣掐了人中才缓过气来。其他人等,忙着张罗丧事。    

英标之死,让新年的砖屋大院里,笼罩在浓浓的悲凄之中。      

鹤鸣老爷,安排操办孙子的丧事之后,便召集四个老弟分析起情况来。可兄弟们始终理不出头绪,个个沉闷不语,唉声叹气。后来还是满弟鹿鸣开了腔:“英标是我砖屋大院的后起之秀,精通文墨,擅长辩论,虽自幼习武,但文质彬彬,与人相处常一副笑脸。自打上县城为乡里人,打赢几次官司后,在地方名声大震,二十岁就被村里人推选为村长。按理说,在地方没有仇家,却被人暗害了。唉,家门不幸啦……”话一出口,兄弟们七嘴又八舌起来。“他当了村长后,不到半年,就在村子周围修建四座碉堡,打井修亭,做了不少大事。他跟我说过,准备在明年为村子修建围墙,以御匪患。可悲人已不在了。”“英标离去,今后唐珊的日子该咋办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鹤鸣兄长扬扬手,示意大家说:“今晚不说别的,还是说说跟案情有关的事吧。”

当夜直到天已破晓,几兄弟才散去,也没有任何定论。      

一个悲伤夜晚,在嘈杂声中过去了。第二天上午,县局派来了警员,领头人来到灵堂悼唁,开棺看了眼死者的致命枪伤。随后代表局长对老爷子们表达了悼念之意,查看了现场,了解了案情,在本子上作了些记录。约一个时辰后,对着鹿鸣局长摇了摇头,叮嘱他日后再详细了解案情,就回城去了。作为警察分局局长,凶案就发生在自家,鹿鸣老爷哪敢怠慢。丧事期间,与老兄鹤鸣连续几个晚上彻夜分析案情,累了,只打个盹,但始终理不出头绪来,无计可施。丧事之后,因寻不到有价值的破案线索,鹿鸣局长准备上分局赴任。                      

 (二)两次传话,大院再失后生    

次日临行前,鹿鸣局长叫来儿辈排行十三的满侄子俊,给他交代了任务:“子俊啊,这次你大侄儿英标之死,案情复杂,凭我感觉,这里面尚有不可预知的阴谋。平时你在镇上,或周边注意打探,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这件案子只能从长计议,等他日再申冤啦!”又叫妻子唤来唐珊,表情凝重地宽慰起唐珊来:“唐珊孙媳,你不要伤心过度,人死不能复生,今后的日子你不必过分担扰。当然,你也可自己作主……英标案情,我安排你满叔子俊打听,到时应该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之后,他又与老兄鹤鸣嘀咕了一阵,一个上午就过去了。中午时分,便上警局去了。    

且说那子俊,也算砖屋家庭中的头脑灵敏之人,深得父辈器重。年龄比侄儿英标大一岁,刚结婚半年余,妻子有孕在身。平时也就在家写写画画。自从接受了叔叔的任务后,出外的日子,也就多了起来。每次回家,若有所思。一日与唐珊说起英标之事,透露出有些眉目,但缺证据,有等局长老叔回来,将做一次汇报的意思。    

几天后,子俊收到岳父家捎来的消息,说有要事需与婿商谈,望尽快赶到。子俊以妻子有孕在身,脱不开身为由推迟了。再过两日,又有人带信给子俊说,务必到岳父家去一趟。子俊只好回家将事情告知妻子,道别后就急匆匆地赶往邻县二十里外的岳父家。

这一去三天不见回,家里派人去子俊岳父家问讯,得到回话说,不见子俊来过,他们也没带信过去啊。问讯人回来道明,探来的消息。家中得知实情后,个个焦急不安,六神无主。鹤鸣老爷一面派人催促老弟鹿鸣回家,一面放信寻找子俊。    

鹿鸣老爷,带来几个随从赶到家中,问明情况,脸色顿时阴沉,表情木讷。联想到先前英标之死,隐约感觉情况有许多不妙。推断此次,子俊也凶多吉少。果然,探听消息的人回来报信说:“几天前邻县的香炉山附近,一个山中锄草人,从远处看到两人推搡着个什么人,走向密林深处……”鹿鸣局长知道,香炉山那条路是子俊去岳父家必经之路。立即带着随从骑马赶往现场,打探到那锄草人,问了些情况。沿着所指山路,寻觅了几个山头山谷,没发现子俊任何情况。眼看太阳西下,想到此地经常有土匪出没,不可久留,便打马返回。一行人刚启程,身后就传来枪声,鹿鸣局长叮嘱不予理睬,只管加鞭赶路……    

子俊失踪,也就成了谜。不出正月十五,砖屋大院连失两个年轻有为的后生,所有家庭成员,感觉就像天要塌下来一般。                      

(三) 配对玉佩,凶案初露端倪    

那英标妻子唐珊,邻县龙潭镇上的大户人家之女,长相清秀端庄,自幼喜书画,知书达礼。般配英标,真是男才女貌。可新婚不久,却丧夫,造化弄人,让人唏嘘不已。安葬亡夫已多日,她仍然茶饭不思,脸色苍白,时时感觉心底无限落寞。一想到今后的日子,就悲伤不已。如若留在夫家,将是守寡终生;回娘家再谋生计,丈夫冤情又未了。终日内心纠结,苦闷难熬。    

唐珊得知满叔子俊下落不明的情况后,依稀感觉有人正对砖屋大院伸出罪恶之手,看来为丈夫伸冤可能有些渺茫。于是准备将自己的细软金银物品典当了,换些积蓄,日后好做打算。元宵那天,唐珊打开箱子一一清点,当看到箱底的凤凰玉佩时,想到丈夫配对的另一块时,不禁泪流满面。突然,她想起丈夫的玉佩,当日遇害时应该戴在身上,可整理遗容时,谁也没有提到过。多日来,由于悲切,谁也未曾想过它的下落。她想到自己带着这块玉佩,今后看到也只会伤心,不如一起也典当了。    

唐珊来到典当行,将物件逐一典当。在谈价玉佩时,与老板谈不拢,她坚持要价十块大洋,而老板好说歹说也只愿出价五块,说:“前些天我收了一块相仿的玉,只化了四块光洋。你的这块玉我还加了价,如果不成交,也就算了,带回吧。”听老板一说,唐珊心头一惊,想见见那块玉佩,便对老板说:“老板,你能不能将那块玉佩拿出来看看,跟我的比对一下。”老板应道:“这好办,我找找。”等到老板拿出来一对,成色与图案一模一样。唐珊断定这就是丈夫的那块玉佩,悲从中来,却强忍痛楚,很快镇静下来,随便问了一下老板玉佩的来历。老板告诉她,这块玉佩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替别人抵押的。在谈价中知道,抵押人赌博输了钱,说过些天还要赎回去。唐珊哦了一声,说自己的凤凰玉佩价钱谈不拢就不当了,拿了典当得来的钱,径自往家走去。    

唐珊回家后,感到案情有了眉目,决心就从玉佩着手。她把情况与想法跟长辈们说了,大家决定先盯紧典当行里那块玉佩。自此,唐珊白天忙里忙外,跟家人佣人接触逐渐多了起来。只是在晚上,独个儿在房间思来想去,来回走动,一门心思要为夫报仇伸冤。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那块玉佩仍然没人去赎,警局也不能为英标、子俊叔侄洗刷冤情带来一线希望。唐珊决定回娘家去了。四月初六那天,守已满三个月,唐珊显得有些焦躁,不知如何为自己离开夫家找到理由,但想到爷爷鹤鸣首创本镇国民小学,应该是个开明人时,打算去试探一下口气。便来到爷爷房间,与他商量说:“我在砖屋大院里,大家待我恩重如山,我打心眼里感谢了。只是不能为英标生得一男半女,天长日久,也是累赘,不如回娘家一段时间,他日再作打算。我先征得爷爷的同意,再与公公婆婆商量。”爷爷想到孙媳的处境,如此悲苦,与丈夫生活不足一月就守寡。本想供养她一辈子,但猜想她去意已决,也不能勉强,就点头答应了她,回娘家去。临走时,唐珊叮嘱爷爷,派人仍然要关注着那块玉佩,希望有嫌疑人出现。

次日天刚破晓,鹤鸣老爷率一家老幼,送唐珊上轿,轿上放上一小箱银元。出了院子大门,唐珊面对公公婆婆下跪三拜,眼含热泪依依惜别。上轿后不久,便消失在弯弯的山道之外……                        

(四)多道消息,艳妓进驻山乡    

的山野,绿色渐浓。英标之死,子俊失踪,两宗案子却均无眉目,砖屋院内毫无生气。到了四月十八日,时值宛溪镇里赶集,一条让山乡震动的消息在街上传开。百里开外的临县洪江城里,青楼女子头牌“一枝花”,要下到号称“富贵堂”宛溪镇上坐堂。这之后,每天都会有一枝花沿途何地卖春的消息,在镇里散布。一些人翘首以盼的第六天后,有人说一枝花在大坪镇放话,直接进驻宛溪镇。

当日,一枝花一行人进入宛溪地界的华树村时,轿内传出话来,今天不进街上了。大家在村子旁歇了歇,轿子就直奔附近的长坡山而去。轿子上到长坡山时,已是圆月升起,山中晚风清凉,树林蝉噪。山腰一栋房子,经过装点,很快布置得像个小小怡春院一般,花烛亮灿。一行人吃了夜宵后,各自回房睡去。第二天一枝花房门前挂起了牌子,上面写着:本小姐闭门谢客一天,明晚祈盼贵地有声望者光临,欢迎预约,如意者免费一晚。    

一枝花落脚长坡山的消息,很快传到镇上,民防队长杨才燕窃窃自喜,认为这头彩非他莫属。这燕队长剽悍魁梧,力盖众人,身长比常人高出一头。自小被父亲(本镇杨姓大族长)宠,专门雇请了武术之乡的隆回县高人教练武术,腿脚功夫,甚是厉害,几个人都不是他对手。前几年,凭着自己的功夫,加之老父族长的声望,当地官员力荐他掌管镇里民防队。他老父昌达族长,生性威猛,长着络腮胡须,人称昌达胡子,在全镇杨家大族声望高,从来说一不二,传言他所写的字条,放到溪里能药死鱼儿。平日里上门求事之人,络绎不绝。自从儿子掌管民防之后,在当地家势更是显赫。不过近两年来,登门者日渐稀落。    

燕队长心急火燎挨过一天,第二天太阳刚刚偏西,就只身赶到了长坡山。情况早已传报一枝花。燕队长来到山中,只见临时的怡春院炊烟袅袅,酒肉飘香,一枝花正在大堂独自斟酒吃菜。他径直走上桌前,眉笑眼开,问起话来:“这位小姐当是一枝花吧?”“正是本小姐。贵客定当是本地富家公子吧?好生威风咯,请入座,同我一块喝酒。喝了酒,才有好戏。”“有幸见到你一枝花,真不愧貌美如花。今晚快活,定会让你终生难忘。”“多谢贵客抬举,你预约成功,第一个光临,今晚当让您满意。快入席喝酒聊天,请!”一枝花手势刚落,燕队长急忙入座。此后,两人时而猜拳划令,时而窃窃私语,直到夜阑未休。    

翌日,镇公所有事要办,不见燕队长的身影。镇长几经打听,才知燕队长的去处,示意民防队快去叫人。派出的两人赶至长坡山时,房子已是人去屋空,一枝花与随从不见踪影。两人在屋旁周围树林,叫喊寻觅,仍然不见队长踪影。后来,还是发现了一个情况:坡下一处草丛中蜷缩个人。两人小心绕到山底,经过辨认,发现此人正是燕队长,满身擦伤,脑袋浮肿。他们往上看了看死者,失足之处,为一排小水沟。几根断裂的木棍,清晰可见。推测肯定是与青楼女子风流快活后,晚上起来小解,不慎摔死。两人草草收拾,抬了燕队长尸首,下山去了。                                   

(五) 一封来信,局长顿消疑云    

燕队长摔死一案,很快上报县城警察局。县局命令属地管辖的大坪分局,负责侦破此案。鹿鸣局长,下午迅速赶到现场,只见曾经的临时窑子,又住上了人家,而主人正是自家佃户。经过盘问,了解到一枝花来之前,就有人来此租房,出价很高,足可盖一栋新房。到时才用,还答应用后退还。租家来了之后,房屋主人,在山顶庙中住了几天,白天帮忙生火做饭,张罗伙食,晚上回庙睡觉。因那窑姐概不露面,接触很少。他只是那夜送菜添酒打了个照面,听得那小姐口音好似周边一带。鹿鸣局长问完话,就离开此地,上洪江城里去了。到了洪江县城,找到花柳巷红火的春翠楼中的一枝花问话,一枝花推说案情一点不知。整个春翠楼的人也都证明,一枝花回来的时间是四月二十四日。他心想:与燕队长死亡时间相隔两天,的确套不上。只作了些笔录,要了她一张照片就返回了。    

在返回的路上,鹿鸣局长不免思索起来:“那一枝花自称沅州人,话带沅州口音。当年自己考秀才时,在当地入住过一段时间,口音可辨。那么上长坡山冒名的女子又会是谁呢?”鹿鸣局长马不停蹄,再次来到长坡山,拿出照片让租户辨认。租户仔细端详,说有几份相像,但肯定不是一个人。从长坡山下来,鹿鸣局长受了些风寒,深感身体劳顿,就让下属回局,在家卧床吃药休养。躺在病床上,几个时日也不忘案子,但百思不得其解,疑云难去。

三天后,正当鹿鸣局长为案情再次犯愁之际,家人送来一封厚信,打开信封,信中写道:

尊敬的满叔公:    

如晤!首先感谢您对侄孙媳的关爱!请受我一拜!    

近日听闻满叔公为案子路途奔波,积劳成疾,卧床休养,恕孙媳不能前来探望。信后附一单方,为龙潭名医所开,看对医病是否有用,不妨一试。为了让叔公的病早日康复,我将也开一挤治心病的单方,且听我慢慢道来。

自我那天无意从典当行里看到英标那块玉佩后,便知凶手不会离我们太远。我推断,胆敢抵押那块玉佩的人,应该是嗜赌之人。后来我请几位叔叔打探镇里会使用枪支的赌棍,得知华树村混迹赌场的向二癞,多年前曾为族长的守门人,且是远房亲戚。早年当过土匪,此事一般人不太熟悉,但这正是他作为凶手所具备的特征。于是我派人跟踪向二癞,看他是否去赎玉佩,可能是他有所察觉,玉佩一直没有赎回去。后来,我听丁旺谈起向二癞时,说他在英标出事的当天,他与灯泡长(当地龙灯负责人)来砖屋下过龙灯帖子,只是没进大门。这样看来,向二癞就很可疑了。让我感到纳闷的是,英标为何那时走出院子,一定是有人靠近他说过什么。于是我想到当夜的龙灯正是华树村的,扮演虾兵蟹将的人多,这里面肯定有传信人。这个传信人日后一定会与向二癞有来往。我花钱与镇上的赌场老板商量,让向二癞赢些银元。向二癞有了钱,知他底细的人就会与他格外走得近。果然很快发现穷汉杨老六,就是我要找的人。后来我派的人,找到杨老六,他只说是向二癞在龙灯来砖屋的路上要他传话“有人在后花园门口送贵重东西给英标”,其他自己一概不知,就算打死他,他也只知这些。我想杨老六的话不是说假。期间,我派人问过那个灯泡长,得到了证实。灯泡长回忆说:“那夜向二癞曾经说要解手,离开过他一段时间。”这样,命案凶手就基本锁定向二癞。

为了不打草惊蛇,避免砖屋大院再受伤害,我一切都悄悄进行,但不知何故,向二癞几天后吊死在了自家柿子树上,传说是因欠了赌债被人所逼。这条线索也就断了。之后,我细想英标、子俊均没有与人结仇,很有可能是有人妒忌砖屋人的才干,被人设计谋害。联想起向二癞等多人,都出自华树村,不由想到了老族长。而这只是猜测,要想得到确凿证据,只得从他家人入手。我了解到他当民防队长的儿子,此人极为贪恋女色,如用女色引诱,从其身上打开缺口应该不难。此后,我便决定回娘家,实施我的为夫寻仇计划。回到娘家之后,我把我为夫报仇的想法跟家父说了,家父曾一度犯难推辞。在我反复劝说下,终于答应从财力、人力上支持我。后来我派人买通洪江妓女,让她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我每天安排人在宛溪街上放出消息,目的就是要让消息传进杨才燕耳朵里。    

再说一枝花,由大坪进宛溪之事。那天一枝花三更天便早早起床,在我的安排下乘着马车离开大坪。我装扮成一枝花,坐进了桥子,催促几个从龙潭雇来的桥夫,马不停蹄,一路从不揭帘露脸,直奔三十里开外的宛溪镇。长坡山的一切都是我离开宛溪之前安排的,没有与你们商量,恐事情不成功,连累你们。使用美人计这招,果然凑效,那天我让杨才燕从当地大户人家情况谈起,一步步套引。他酒后见色忘情,无所顾忌,以为跟一个过路暂居的烟花女子,说些事也无妨,便道出了他父子合谋杀害了英标,买通被叔公征剿过的香炉山一带的土匪,绑架处死了满叔,还准备不久与土匪里应外合突袭砖屋大院。原因就在于他家认为砖屋大院的势力,严重威慑他族长家的声望。砖屋后辈能人不除,他家今后就没有兴盛之时。现在要说名门望户,非他家莫属了。我假装惊讶,说不能跟一个凶手过夜时,他矢口否认,口无遮掩。说本村向二癞,才是枪杀英标的凶犯,族长十块光洋就搞定杀人交易。他们一次偶然发现,砖屋大院的人盯梢过向二癞,便追问向二癞,当初作为杀人凭证而从英标身上取走的玉佩下落,才知抵押在当铺里。他们断定向二癞已经露陷,一天晚上就把他做了,制造上吊假象。杨才燕说出一切后,还夸耀他父亲极富才干,工于心计,不露破绽。他说的一切均被躲在帘后我,带来的随从,记录下来。    

那晚,杨才燕在唠叨中,因酒力不支,于酒桌上呼呼睡去。我担心他一旦酒后清醒,后果不堪设想。我安排雇佣的伙计将他绑了,准备当夜秘送他至警局,但他很快被惊醒,奋力挣脱逃走。因神志恍惚,慌不择路,摔至坡底,我估计他不死也要脱层皮。我安排伙计在他摔倒之处,挖了小坑,摆上折断的木棍,制造失足摔落山下的现场。随后,我与随从连夜赶回龙潭。      

之后就不多说了。顺便告诉你们,你们给我的银元均已花光,也算钱有所值。我现已许婚邵阳县魏姓人家,从此千里之遥,恐难再有机缘会面,就此拜别!    

                                                         孙媳:唐珊敬上     

读罢来信,鹿鸣局长几月来的心中疑云顿消,捧着来信,感慨不已,老泪纵横。沉思良久,写了一纸辞职书函,叫侄儿上县城送达警局。                              

(六) 尾   声    

第二天,鹿鸣老爷,独自一人早早上了华树村一趟,从旁人口中得知那昌达族长已经疯癫,口里直念叨:报应啊!或报应之类的话语。远望那族长院落,感觉明显褪去了昔日的光鲜,不由想到:“这杨家大族辈分最高的族长,会因妒忌生恨,对砖屋大院下如此毒手,落得不知儿子为何而死进而癫狂的下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当然他心中也更清楚冤冤相报,必然殃及子孙。砖屋大院伸冤复仇,当画上句号了。之后,来到向二癞家低矮的茅屋旁,看了看他上吊的柿树,只见几只乌鸦正在树顶盘旋。不多时,就原路返回了。    

入夜,鹿鸣老爷,再次翻阅唐珊来信后,掩卷长思,感叹世间风云莫测,善恶有报。毅然划燃火柴将信纸一页页点上,三桩案子便被一烧了之,随风消散在纷繁复杂的历史尘烟之中。

作者:杨文明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novel/vbztpkqf.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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