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涅芙瑞塔】第六章:猥琐男强闯女团泡澡现场,闹百合涅夫人喜获一女

原文内容及图片版权全部归Game Workshop所有
个人翻译,仅供学习交流,未经允许请勿用于商业用途
部分个人添加图片来源于网络
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校对:曼光头的表弟
突袭女澡堂


第六章
贝尔·阿里德——帝国历公园前1151年
“太美了。”卡利德·蒙塔西尔抚摸着斜靠在墙上的华丽棺材。
棺材里的涅芙瑞塔被他幸灾乐祸的语气气到七窍生烟。她恨不得一脚踹开这铁箱子然后把他脸上的肉一块块撕下来,但只要那根断枪还插在胸口,她就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她站在黑暗中,成了自己身体的俘虏,甚至无法从遗忘或疯狂中寻求解脱。这一切都要感谢她曾经的冠军勇士艾博拉什。
她记得他的眼睛,他看着她死去。至少是跟死没什么区别。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之后没来看过她,而从俘获她的人那里收集到的少量信息来看,艾博拉什似乎已经悄悄离开贝尔·阿里德,带着他的小团体往海岸去了。就像他当初到来时一样悄然无息。似乎他留在贝尔·阿里德只为帮助训练铁甲骑士。
沃索伦、乌索然、艾博拉什……这些名字像沙暴一样在她脑海里嗡嗡作响。他们都背叛了她,图什么?怨恨吗?
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怨恨。
但首先,她必须先逃跑。
即使被锁在黑暗中,她也能感觉到娜埃玛微弱的心灵触碰。她的侍女们依旧在贝尔•阿里德的黑暗中徘徊,寻找着涅芙瑞塔。忠诚的娜埃玛,要是她能呼唤她——
突然涌入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棺盖被移开了,卡利德直勾勾地瞪着她。他舔了舔嘴唇,伸出一只颤抖的手,然后又猛地缩回去。她能看到他身后的房间:到处都是奇怪的摆件,比如保存完好的猴爪、萎缩的人头、在丝绸内衬的盒子里立着的乌沙比特人偶,还有一些奇怪的、无形的东西在玻璃罐里蠕动。看来卡利德不仅是个战士,他还是个学者。“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女巫,艾博拉什大人说你能。他还说你不会死,说你是不朽的、永恒的、邪恶的。”
邪恶的?!涅芙瑞塔在自己的脑内咆哮。那个自以为是的白痴怎么敢说她是邪恶的!她定会以追捕昔日的冠军勇士为乐,从脚底到头顶将他痛打一顿,再把他那张厚脸皮连身上的皮一起扒下来当斗篷,用他的骨头做梳子!
卡利德眨眨眼,后退了几步。“是的……我能看到你眼中的仇恨,女巫。沙漠里的野狗管你叫沙漠之蛇。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和那些野人一起待在荒野里。要是我稍微动一动这根木桩的话,你能张口说话吗?如果我用指尖把它从你心里轻轻拔走,你会和我分享你的秘密吗?沙漠之蛇。”
涅芙瑞塔只能看着他。卡利德咯咯地笑了。“还是说你会杀了我?是的,你会的,不是吗?你会像宰羊一样宰了我。睡吧,沙蛇,我们稍后再谈。”他盖上了盖子,她又一次被留在了黑暗中。
但她没有生气。她从卡利德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东西。他的贪念在她眼中一览无遗。他想要某些东西,某些她所拥有的东西。在寂静的黑暗中,她开始盘算……
贝尔·阿里德——帝国历公园前750年
娜埃玛往滚烫的石头上浇了一壶水,蒸汽立刻从铜制烤炉里涌了出来,直扑天花板。一堆烧红的煤块正不断加热着鹅卵石,离得近的人需要偶尔搅动它们一下。一根长铜管把烤箱里的热能输送到浴池里,将它加热到足以把活人煮熟的温度。吸血鬼们没什么感觉。对他们来说这就像是一处结冰的池塘。
浴室里充满了蒸汽,混杂着汗水和屋顶木板渗出的气味,涅芙瑞塔舒了口气。嵌在石墙里的青铜板会将热量反射到正在泡澡的女人身上。史崔格浴场怎么看都更像是一座大蒸笼,不像萨图沙或者阿拉比那边有诸多精致的设施。看来泡澡文化还没有渗透到这蛮荒之地,她微微一笑,过几年得想办法改善这种情况。不过就目前而言,这地方还是能凑合用的。
吸血鬼不像人类,他们既不会流汗也不会分泌皮肤油脂。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常年不洗澡。陈年旧血的气味很难完全洗刷下去,不过在一池勾兑过香精的热水中好好泡一泡好歹能遮掩一下。
浴场在史崔格社会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人们可在这里放松身心。浴场内发生暴力事件并不罕见,但这么做的人往往会被别人瞧不起。这里也是乌索然的间谍难以渗透的少数地方之一。
涅芙瑞塔在水里坐下,让它没过自己的肩膀。乌索然的间谍班子就像个洋葱;一层又一层,等剥到最里面的时候又空无一物。更别提乌索然自己还有一套打探消息的方法,更不用说每一个史崔格贵族手下都至少有一个间谍。她已经识别出了大多数,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但这里肯定没有,所以姑娘们才过来。
“你真该看看那个绿皮萨满脸上的表情。”斯特雷加垂下手掌,拍打着浴池里平静的热水。“拉夏扼住他喉咙的时候他就在那儿瞪着眼睛、吐着舌头哇啦哇啦。”然后她发出一阵狂笑。她和拉夏刚刚结束了对东方大陆的例行考察,那里是兽人大迁徙的发源地。
“那只可难吃了。”拉夏靠在浴池边上嘟囔着,“他们的血有一股霉菌和蘑菇味儿。”
“凡事总有不如意嘛,小妹妹们。”涅芙瑞塔插了一句。
娜埃玛正用骨梳给她梳头,“而某些人遇到了太多不如意的事情。”涅芙瑞塔没回话。
“请继续吧。”她懒懒地做了个手势。
“您之前猜对了,夫人,”拉夏继续说,“他们认为一只豹子杀死了他们的萨满,肯定是某种预兆。乌兹尔(Uzzer)现在控制了部落,他们正在向东移动,朝我们而来。那附近的小领主们已经发来求援消息。兽人将会在入冬后对他们形成严重威胁。”
“很好,”涅芙瑞塔一边说一边在水面上画圈圈。绿皮是预言和凶兆的傀儡,那些满脑袋羽毛和珠子的萨满可以轻易指挥他们去做任何事。而萨满们现在把每一次豹子或巨型蝙蝠的袭击都当作是发动战争的神谕。煽动绿皮简直再简单不过了。“我们得想想让谁负责这一地区的防御。也许沃拉格可以……?”她瞥了斯特雷加一眼,后者做了个鬼脸。
“是,那家伙可想找人打一架了。”金发吸血鬼沉了下去,直到水拂过她的下巴。“他仍然对乌索然将他逐出王庭感到不安。”她向自己的女主人瞟了一眼。“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夫人?”
“我需要血牙待在边境上而不是宫廷里,”涅芙瑞塔温和地回答,“我需要他心烦意乱。“史崔格朝廷就是个斗兽场;在乌索然警惕的注视下,贵族们在一场永无休止的攀比竞赛中奋力拼搏。只有最狡猾、最奸诈的人才能幸存。要不是涅芙瑞塔小心照管他,沃拉格早就被钉死在自己的床上了。她之所以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沃拉格在世袭贵族和军事指挥官中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朝中只有艾博拉什能与他竞争。
暂时流放沃拉格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让他不讨乌索然喜欢就行了,在一点上其实沃拉格靠自己也做的不错,甚至如果他再那么闹下去,乌索然很可能会一劳永逸地让他闭嘴。流放反而救了他一命,让沃拉格免于去艾博拉什那里送死,继续为更重要的目的服务。
通过沃拉格,她开始在那些不受乌索然控制的史崔格小贵族中传播微弱的不满情绪。史崔格人对长寿的统治者并不排斥,但卡堂是个巫师,乌索然不是,可他依然看上去长生不老,尽管在他的核心圈子里有很多人都知道他真身为何,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真正理解拥有一位不朽的国王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们好奇的话,涅芙瑞塔倒是可以传授一些经验。即使是卡堂也很有风度,在晚年最终放弃了直接统治,退居幕后。帝国已经开始止步不前。那些在史崔格人还只是马背民族时就被转化的人如今怀着建立帝国的宏伟梦想,统治着史崔格帝国,但却依然无法动摇自己心中来自那个遥远时代的狭隘观念。
随着史崔格社会不断进步,他们守旧的、惰怠的贵族阶层正变得越来越落伍。不管像乌索然这样的怪物——好吧,包括她自己——有时多么希望世界不要继续前进,世界还是会照常运转。
“再说他会喜欢跟兽人打上几年的。毕竟他似乎很喜欢蘑菇味儿。“她看向安玛尔,“还有别的事……矮人们怎么样了,小豹崽?”
“他们是今早离开的,夫人。”安玛尔回答。
“你确定?”
“我跟踪他们来着。”
涅芙瑞塔叹了口气。拉扎克在很多方面都令人失望,他太善于观察,太执着于查明史崔格黄金的来源。他所有的尝试全部通过佣兵展开,这些佣兵是盗贼和土匪,通过第三方达成交易。这些人要么是死了要么被收买,但矮人不断尝试让整件事很是令人心烦且分心。她确信拉扎克知道乌索然在用矮人自己的金子付款,而这些金子是卡堂很久以前从矮人那里偷来的。不过目前的局面依旧和谐,所以他应该还没找到证据。
一般认为,矮人是不喜欢偷偷摸摸背地里搞事情的,但拉扎克似乎是个例外。几十年过去,两国人民之间的贸易往来已经趋于稳定,乌索然耳边飘过的一缕传闻让拉扎克被召回了白银峰。然而,人们怀疑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离开过这座城市。从白银之路下来的矮人商队都带着博里国王的印章和蜡封,但涅芙瑞塔怀疑他们的口袋里还装有拉扎克的金子,而这些金子之后又分发给了更多的小偷和间谍。拉扎克不仅仅是博里的儿子——他还是卡拉兹·布林的炉前守卫。他是她的对立面,同样决心要实现自己的目标。
就冲这一点,拉扎克就必须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拉扎克现在太受各方面关注,而且除了明面上的事情以外,矮人也许还能派上其它用场。她啧了一声,看向伊欧娜(Iona)。这位曾经的红发侍妾在得到涅芙瑞塔的血吻后变得容光焕发,从一个衣不蔽体的可怜虫变得光彩照人,曾经狼狈不堪的容貌现在散发着野性之美。“咱们的神怎么样了,伊欧娜?祂们对祭品还满意吗?”
“女祭司说很满意,夫人,”伊欧娜用一缕火红的头发卷住自己苍白的手指,“收集祭品的时候也没遭到过质疑。我们的人民对献血并不陌生。”她耸了耸肩。涅芙瑞塔满意地笑了笑。
她花了近三十年才把尼赫喀拉教派移植过来;作为她在闲暇时的娱乐项目。摩茹堪的中心广场上现在矗立着几座供奉狄迦夫、法克斯和佩特拉的小型神庙,里面的女祭司都被赠予了血吻。至于那些神庙里的各种经典和祭祀活动,大概会让任何一个真正的尼赫喀拉信徒感到诧异。
血是最神圣的祭品,每个神都在摩茹堪的庙宇里获得属于自己的一份。虔诚的人来到神庙上缴血税,这些血会用来供养城里不断增长的吸血鬼人口。
“德贾兹克(Djazk)怎么样了?”涅芙瑞塔看了眼拉夏,拉夏淡淡地一笑。德贾兹克是最近才冒出来的棘手问题:一个小贵族,试图通过贿赂和其他不那么狡猾的手段来染指涅芙瑞塔的侍女。他是个无脑的蛮子,是自己冲动的奴隶。他并不是唯一试图这样做的人,但他的意图实在太过明目张胆。
涅芙瑞塔对史崔兹克所做的一切正从人们的记忆中迅速消失,就连那些在现场亲眼目睹的人也是如此。很少有史崔格人能接受一个女人——不管是不是吸血鬼——拥有除了是某人侍妾或情妇以外的身份。她很好地利用了这个盲点。乌索然会让艾博拉什公开处决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反对者。但要想悄悄消灭已经身在核心圈子里的家伙,他还是得靠涅芙瑞塔,那些人要么是无视管制、肆意转化新吸血鬼,要么就是用其他方式阴谋反对乌索然。很少有人能预见到自己大难临头,而那些提前得到消息的人往往也跑不了多远。
“他这次没能从猎兽活动中归来。肯定是被那些野兽人杀了。等咱们去调查的时候肯定会发现他的遗体被绑在某处丑陋的石像上,我敢保证。”拉夏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肯定的,”涅芙瑞塔低声说,“挺好。他的那些奴婢呢?”
“就几个看着还像点样子。我把两三个可能有用的留下了,其他的都送去了神庙,女祭司们应该会妥善安排她们。”
“干得漂亮。”涅芙瑞塔说道。史崔格贵族太过放荡,他们转化女人——有时候也有男人——当自己的宠妾,就像囤积玩具的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当出现像德贾兹克这样的情况时,这些随便被转化出来的吸血鬼就失去了主人。她会悄悄杀死那些百无一用的人,尽量给他们一个痛快。像加什纳格那样的货色又喜欢女人又缺乏自制力,所以错不在受害者。当然,也有一些姑娘被解救后实在是太热情了,急于证明自己。她把她们送出了摩茹堪,作为她在国境四周那些蛮族部落中的耳目。
她把头往后一仰,望着娜埃玛,后者已经把梳子放在一边,正在为她编辫子。即使到现在,几个世纪过去了,娜埃玛仍然拒绝让其他人接触涅芙瑞塔的头发。就涅芙瑞塔而言,她也觉得没有理由做出什么改变。“沃索伦。”
娜埃玛皱起了眉头,“他一定有什么阴谋。”
“就好像月亮是神的头骨做成的。”斯特雷加哼了一声,“说点儿我们不知道的。”
娜埃玛愠怒地看了那女人一眼,“无论他在计划什么,肯定都与他定期夜访金字塔有关。但我们跟踪时不能靠得太近,他的那些狗会发现我们。”沃索伦出行时喜欢带上一大群食尸鬼,如果不介意气味的话,这些到处狂奔的畜牲其实是极好的看门狗。它们一般披着黑色长袍,戴着黑色兜帽,像一群乌鸦一样散布在那老怪物周围。
“继续努力。他和乌索然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我想知道是什么。”涅芙瑞塔说道。在此之前,沃索伦在金字塔里来来去去似乎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但多年来她从自己间谍那里学到的东西使这种猜想落空了。他有规律,还有产生这种规律的原因。她离发现原因又近了一步。
一股熟悉的气味刺痛了她的鼻子,她厌恶地发出嘶嘶声。“娜埃玛,谁在看门?”
“蕾拉(Layla),”娜埃玛不假思索地回答。涅芙瑞塔哼了一声。那女孩是人类。她们有很多人类仆人,都是娜埃玛挑选的,她对下层民众很有一套。“怎么了?”娜埃玛刚说完,自己也闻到了气味,瞪大了眼睛。
浴室的门开了,几个人咧嘴笑着大步走了进来,靴子踩在精致的瓷砖上嘎吱作响。涅芙瑞塔瞥了一眼还在外面的其他人,他们正趴在一个苍白的人影上。那女孩曾试图阻挡他们,现在则为自己的忠诚付出了代价。娜埃玛气的咬牙切齿,涅芙瑞塔面无表情,其他姑娘一齐浮出水面,站在了她周围。
“哎呀,齐聚一堂。好一副艳景啊!”史崔格吸血鬼带着毫不掩饰的色欲凝视着她们。他身材高大、肩宽体阔,名叫赞多尔(Zandor)。他身后还有其他人,都是和赞多尔一样的小贵族。涅芙瑞塔马上认出他们都是乌索然的哈巴狗,在他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旁嗅来嗅去,只要有可能就会抓住每一个拍马屁的机会。
“这里可是女士浴场哦,赞多尔大人。”涅芙瑞塔愉快地说道。
“请原谅我,涅芙瑞塔女士,我一直渴求一览您的美貌。”赞多尔斜睨着她,旁边几个贵族猥琐地笑了起来。“我们想跟您谈谈。”
涅芙瑞塔叹了口气。“行,娜埃玛,带其他人出去。”娜埃玛惊讶地看向她。涅芙瑞塔眉头一皱。“去吧。我相信我跟赞多尔大人还有他的……同伴们一起,会非常安全。”
“哦是的,”赞多尔说,“绝对安全,我向您保证。”
侍女们离开时,涅芙瑞塔强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就像无人哀悼的德贾兹克一样,赞多尔因其下流行为在摩茹堪臭名昭著。他认为女人唯一该待的地方就是床上,而涅芙瑞塔对他来说很碍眼,尽管她基本不怎么理他。赞多尔蹲下来,打量着她。“据我所知,在沃拉格那个匹夫跟年轻的菲兹(Feyz)把仲夏宴会搅黄之后,是您说服我们伟大的酋长饶恕了他。”
“沃拉格已经被流放了。”
“他应该被埋在山坡上。”另一个史崔格吸血鬼咆哮道。这人很英俊,黑头发、瘦削的脸,他穿金戴银,皮草上装饰着青铜圆盘。
“你好啊加什纳格,”涅芙瑞塔说道,“上个月你掰下厄加特(Ergat)的尖牙时,沃拉格是不是也这么说来着?”
加什纳格的脸煞白。赞多尔咯咯地笑了,“这不是做了什么的问题,而是怎么做的问题,尊敬的女士。沃拉格比他喜欢猎杀的野兽人好不了多少。”他身子前倾,脸上摆出无比油腻的表情,“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养他那样一个畜牲?一只心存感激的怪物对您有什么好处吗?”
涅芙瑞塔皱起眉头。“你太过分了,赞多尔。”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奇怪,既然还有其他更有影响力的朋友可以结交,您为什么还要支持一个像血牙那样的人。”
涅芙瑞塔笑了。“你的朋友还不够多吗赞多尔?”
“可没有像您这样的朋友啊,尊贵的夫人。大酋长乌索然对您赞不绝口,”赞多尔一边说一边用手搅动着水。“还有卡利德,尽管他可能不算中立。”
涅芙瑞塔沉默了一会儿。“你之前是史崔兹克的手下对吧?“
赞多尔愣住了。“是的,”他说,“难道燕雀就不该抱有鸿鹄之志吗?”
“如果够聪明的话,最好不要。”涅芙瑞塔轻声回答。
赞多尔站了起来。“您这么想,我很失望。我本希望避免太过激的举动,但您显然不打算听从我的忠告。”他转过身,“库尔文(Kurven)。”
一个大块头吸血鬼走了进来。涅芙瑞塔一眼就看出来那家伙兽性过剩。他任凭自己滑进了永恒的赤色黄昏,而非像沃拉格那样在暮光中反复试探。像矛一样锐利的鼻子上瞪着一双大眼睛,鸟窝一样的胡子中呲出一口獠牙,而且那副盔甲似乎都快盖不住他的胸毛了。一只弯曲的爪子指着她。“我向你挑战。”他咆哮而出的字句几乎让人不知所云。
涅芙瑞塔瞥了一眼赞多尔,赞多尔笑了。看来记忆还真是短暂的,即使对于不朽者似乎也是如此。又或者,他们还是长了点记性的。库尔文是个决斗专业户。她注意到那头野兽脖子上挂着三串项链,每一串都挂满尖牙。“赞多尔,乌索然会对你不满的。”她没有离开水池,“我是他的左手。”
“那么也许他该换个新的了,”赞多尔说,“女人不应该干涉政治。“他看着库尔文,“杀了她。我们都看到你向她挑战。可以证明这一切合理合法。”
库尔文一声嚎叫,把浴室的瓷砖震得嘎嘎作响,然后立刻扑向她。涅芙瑞塔迅速沉入水中。那畜生砰地一声砸进池子,爪子刺入她刚刚背靠的池沿。她从他身后冒了出来,露出了尖牙。库尔文转过身,双眼放射着狂热。
她躲过史崔格的猛击,在他脸上划了一道。库尔文与其说是受伤了,不如说生气了。他比她预料的要快。他猛扑过来抓住她把她推向水底,直到浴池底部。看来这一只知道如何战斗,不像史崔兹克。她蜷起双腿猛蹬向他的肚子。
库尔文被踢了出去,慌忙调整姿势。涅芙瑞塔从水中跃出,挥爪直击他毛茸茸的喉咙。其余那帮乌合之众在旁边欢呼,觉得库尔文胜券在握,以至于他们没有注意到浴室的门突然打开,娜埃玛带着侍女们冲了进来。当涅芙瑞塔扑向库尔文并将尖牙埋在他的喉咙里时,侍女们也带着尖啸扑向了史崔格人。
她把爪子插进他的胸膛,然后猛地把头往后一甩,将他的喉咙撕成一团血污。库尔文伴随着可怕的窒息声倒在水里,试图捂住自己破碎的喉咙。涅芙瑞塔没有让他溜得太远。她掐住脖子把他举了起来,另一只手直接捅进胸口,击碎肋骨,挖出了库尔文的心脏。她看着那坨肌肉无力地跳动了一会儿,然后一口咬上去,终止了它悲哀的节拍。库尔文沉向越来越浑浊的水中,她走了出来,一只手还攥着那颗心。
她的追随者和史崔格吸血鬼之间的战斗非常迅速。只有赞多尔和加什纳格还在,其他人意识到库尔文已经死亡后就逃跑了。加什纳格趴在地上呻吟,斯特雷加踩在他的后脑勺上,鲜血从她的手上滴落。娜埃玛可比赞多尔这样的崽子强得多,她按着他跪在地上,将胳膊拧到背后,迫使他抬头盯着涅芙瑞塔,涅芙瑞塔正摇摇晃晃地朝他走来,身后还拖着一行库尔文的血。
“不知怎么的,我猜你原来可能以为事情不会像现在这样发展,赞多尔大人。”涅芙瑞塔嘟囔着蹲下,举起库尔文的心脏给他看,“我要你记住这一刻,赞多尔。记住我的手放在史崔格吸血鬼的心上,我想让你在回忆时能意识到这心脏也可以是你的。”她捏碎了那块烂肉,“让他走。”
“我们应该杀了他。”娜埃玛低声说。
“就是,咱们拔了他的牙。”斯特雷加附和道。
“已经拔了。”涅芙瑞塔简短地做了个手势。“让他起来吧,还有加什纳格。咱们别耽误二位老爷回去处理公务,好吗?”
赞多尔离开了,眼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惧。涅芙瑞塔满意的笑了。“虽然关于史崔兹克的记忆已经淡去,但现在有了新的教训可以浇灭他们脑袋里的邪火。”她看着其他侍女们,只有娜埃玛没在听。相反,她正蹲在刚才负责守门的女孩身边。涅芙瑞塔一眼就看出史崔格人吸了女孩的血。他们中的一些人只把人类看作牲畜。她看着拉夏和斯特雷加,“看到是谁干的了吗?”
“看到了。”拉夏低吼着。
“找到他们,把他们的牙带给我。”涅芙瑞塔又看向伊欧娜和安玛尔,“跟着赞多尔,看看他去哪儿。我想知道是谁让这蠢货如此自不量力。”吸血鬼们迅速行动,涅芙瑞塔看着她们离开,转向娜埃玛。“她死了吗?”
“还没。”娜埃玛悲伤地朝下看了看女孩的脸。“但活不久了。除非我们做点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恳求的意味。
涅芙瑞塔低头看了看侍女,蕾拉的身上有几处巨大的伤口和咬痕,她的血正从娜埃玛的手臂上淌下。她的眼皮抖动着,嘴唇间发出一声声轻微的呻吟。在涅芙瑞塔就要感到同情的时候,实用主义占了上风,将同情踩在脚下。
她看着娜埃玛。“我不需要她,一个德贾兹克的婢女。”
“她是在为你效忠才受的伤,”娜埃玛抚摸着女孩的额头。她发烧了,出了一身汗,涅芙瑞塔可以闻到女孩伤口里凝固的死亡气息。“你欠她的……”
“我什么也不欠她的。她失败了,她已为此付出了代价。况且一个贱婢对我能有什么用?”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你忘了自己在跟谁说话。”娜埃玛的声音如钢铁般坚定,“我曾经不就是一个贱婢吗?我那时不过是个侍寝小妾,涅芙瑞塔,我比犬马还卑微。是你让我有了别的用处。”
涅芙瑞塔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侍女。“你是在挑战我吗?”
“是的。”娜埃玛简单地回答。她既没有低下头,也没有把目光移开。那姑娘又凄惨地呻吟起来。
涅芙瑞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犹豫了。她拨开女孩脸上的一绺头发。“太迟了。我救不了她。”
“你可以。”
涅芙瑞塔转头与娜埃玛四目相对,瞪着自己的侍女。结果,曾经的莱弥亚女王先把目光移开了。“她叫什么?”
“蕾拉,她父亲被兽人杀死了。她之前在乌索然王宫的后厨里工作。其他女孩说她自恃清高,摆架子,厨子觉得她不够尊重自己就动手打她。她很迷茫,但又不畏黑暗。所以我才把她带来了。”
“她太傻了。”涅芙瑞塔温柔地从娜埃玛手中接过女孩,把她扶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她叹了口气,把尖牙扎进姑娘的喉咙,大口大口地喝着,刺进了姑娘的生命之源。
血吻是一件神圣的事情。是涅芙瑞塔送给追随者的礼物。她索取多少,也给予多少。这是一种纽带,永远把她和他们联系在一起,反之亦然。她抱着女孩,同时伸出胳膊,娜埃玛抓住她的手腕和前臂,低下头。她的嘴唇轻拂着涅芙瑞塔的手腕内侧,然后,伴随着一瞬间尖锐而甜蜜的痛楚,她咬开了女主人的血管。涅芙瑞塔抬起自己血淋淋的嘴,用手腕抵住蕾拉松弛的嘴唇。她手指弯曲,压住自己手腕上的伤口,鲜血涌出,又黑又浓,流进了女孩的嘴里。“喝吧,蕾拉,”涅芙瑞塔低声说道,“喝吧,后厨的小妹妹,不然就死。”
“喝吧。”娜埃玛用手指轻抚着女孩的喉咙。“喝吧。”她们一起轻声说道。蕾拉咳嗽、喘息,然后开始喝血。起初很虚弱,然后便绝望地紧紧抓住涅芙瑞塔的胳膊。她开始颤抖抽搐,当涅芙瑞塔的血液开始在她的血管里循环时,一股黑色的、有毒的液体开始从她的伤口里流出。
“她怎么了?”娜埃玛惊恐地问道。涅芙瑞塔没有回答。蕾拉抽动着、呻吟着,她的皮肤失去了最后一点颜色,头发也变得银白。最后,女孩安静地躺在涅芙瑞塔怀里,就像睡着了一样。涅芙瑞塔可以看到她身体中心那冰冷的黑暗,这表明她已经是一个吸血鬼。
蕾拉不是她在这座城市里转化的第一个吸血鬼,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尽管如此,这一次她似乎唤醒了某种东西——某种从黑暗中对她说话的东西。但令她惊讶地是,那东西这次没有说话,只带来回忆。来自破碎的、锐利的往昔。
阿卡迪扎刺耳的呼吸声淹没了她。他是她的孩子,虽然不是她生的,但却有她的血统。现在他渴望她的死。他的匕首刺入她的胸膛,寻找她的心脏。
她尖叫起来,与其说是由于痛苦,还不如说是因为被背叛、因为梦想化为尘土。但当她蹲下身子,俯在从胸前伸出的刀柄上时,阿卡迪扎却悲伤地盯着她,仿佛沙丘般被风一次一粒地吹走了。他的眼睛最后离去,那饱含痛苦的眼神即使在宣判她有罪时也透露着恳求的意味。
在阿卡迪扎原来的位置上,一个如群星间的沟壑般漆黑的人影取而代之。绿火勾勒出了他的轮廓,一个似乎回荡在她骨髓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着凄惨的话语,给这个世界带来梦魇般的未来。在她周围,沙漠随风而动,露出了埋藏在下面的矛尖和剑尖,以及那些陪葬军团光滑的头盖骨
一百代人从咆哮黄沙中站起,开始踏着咯吱作响的脚步前进。国王、王后、祭司、贵族和农民在黑暗中行进,没有抱怨,也没有尊卑贵贱,所有人都被那黑色人影如针刺般的声音所吸引。
他们属于我。无论现在还是永远,他们都属于我。就像你是我的,黎明之城的女王。来找我吧。来……
“不!”涅芙瑞塔尖叫着抓向自己的头。娜埃玛赶忙向前冲去,在蕾拉从涅芙瑞塔手里滑落时接住了她。
“怎么了?”
涅芙瑞塔的爪子戳进了自己的头皮,黑血从她脸上流下。她转身避开侍女,竭力控制自己,不让这股突然爆发的情绪表现出来。有什么东西在她心灵深处拉扯着,但是她用残酷的、训练有素的意志把它按了回去,用力按了回去。
她的手上沾满了血——她的、蕾拉的——它似乎正在汇聚成一个人形,在她捧起的手中显得无比傲慢。那张人脸泛起涟漪,消却了,变成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一种完全非人的东西,它抬头望着她,仿佛透过一层薄纱在望着她。一个名字浮出她的思绪,但是她看不清楚,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些陌生的音节就从她舌头上消失了。她迅速合起手掌,擦去袍子上的血迹。
“涅芙瑞塔?”娜埃玛说道。
“没事,没什么。”
在她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发出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