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庄诗话》宋 何汶 （十八）

杂编 张令问 《蜀梼杌》说“张令问，字博夫，从小时候开始就有巢父和许由的气节，钟情于茂林和清泉，精通写诗，写了首《与杜光庭》的诗等等，他就是这么的标致。” 《寄杜光庭》 试问中朝为宰相，何如林下作神仙；一壶美酒一炉药，饱听松风白昼眠。 韩偓 《潘子真诗话》说“山谷曾经对我说‘老杜虽然流落颠沛，但没有一天不是朝廷的人，所以善于说时事，诗句和诗律十分精深，超越古时候写诗的人，那股忠义之气的激发，都很自然。韩偓被贬逐后投靠王审知，这说法是他在诗集所记载的等等，他写凄楚的词，切而不迫，对自己的君主念念不忘。’” 安贫 手风慵展八行书，眼暗休寻九局图；窗里日光飞野马，案头筠管长蒲卢。谋身拙为安蛇足，报国危曾捋虎须；举世可能无默识，未知谁拟试齐竽。 《醉著绝句》 《渔隐丛话》说“葛亚卿的《集句》中说‘万里清江万里天，一村桑柘一村烟；渔翁醉睡又醒睡，高唱夕阳孤岛边。’前辈写集句诗，就是每一句取自一位作者的诗句，现在亚卿全取用致尧（韩偓）的前两句，绝对的不工整，因为后面的那二句根本不配前两句，怎么能和致尧那种浑然而成相比呢？杜荀鹤也有写《溪兴绝句》的诗，说‘山雨溪风卷钓丝，瓦瓯蓬底独斟时。睡来睡着无人唤，流下前溪也不知。’这诗语句写得很弱，不如致尧的雅健。” 《醉著绝句》 万里清江万里天，一村桑柘一村烟。渔翁醉着无人唤，过午醒来雪满船。 贺遂亮 《蔡宽夫诗话》说“《国史补》记载说‘贺遂亮有首《赠韩思彦》的诗，世人都在传诵。’我看了《大唐新语》，里中有思彦回贺遂亮的诗，思彦写的诗词句也很闲雅可喜。这大概是唐朝的文风在开元之前是最兴盛的，所以这二人虽然不是以写诗出名，但写起诗来终究不平凡。” 《赠韩思彦》 意气百年内，平生一寸心；欲交天下士，未面已虚襟。君子重名义，直道冠衣簮；风云行可托，怀抱自然深。落霞静霜景，坠叶下疏林；若上南山岸，希访北山岑。 韩思彦 《答贺遂亮》 古人一言重，尝谓百年轻；今日投欢会，顾盼尽平生。簮裾非所托，琴酒冀相并；累日同游处，良霄款素诚。霜飘知柳脆，雪冒觉松贞；愿言何所道，幸保岁寒名。 裴说 山谷在《跋裴说寄边衣诗》中说“裴说的诗句非常华丽，也喜欢写些卓尔奇怪的句子。在《零陵总记》中有一篇是讲僧人怀素《草书》的诗，尤其诙诡。” 《跋裴说寄边衣诗》 深闺乍冷开香箧，玉箸微微湿红颊；一阵霜风杀柳条，浓烟半夜成黄叶。重重白练明如雪，独下闲阶转凄切；只知抱杵捣秋砧，不觉高楼已无月。时闻塞雁声相唤，纱窗只有灯相伴；几度齐纨又懒裁，离肠恐逐金刀断。细想仪形执牙尺，回刀剪破澄江色；愁捻银针信手缝，惆怅无人试宽窄。时时举袖匀残泪，红笺谩有千行字；书中不尽心中事，一半殷勤托边使。 《怀素台歌》 《零陵总记》说“唐朝开元中，僧人怀素居住的地方，学者因此称为怀素台，现在还有墨池 笔冢，裴说写了一首怀素台歌等等。” 《怀素台歌》 我呼古人名，鬼神侧耳听；杜甫李白与怀素，文星酒星草书星。永州东郭有奇怪，笔冢墨池遗迹在；笔冢低低高似山，墨池浅浅深如海。我来恨不已，怎得青天化为一张纸；高声唤起怀素书，搦管研朱点湘水。欲归家，重叹嗟，眼前有，三个字；枯树樗，乌梢蛇，墨老鸦。 章八元 《鉴诫录》说“长安慈恩寺的浮图塔，前前后后有很多人题诗。在唐文宗时期，元微之、白乐天到塔下，看见有章八元所题的诗，于是叫来僧人拂去尘埃，二位便在那儿吟咏一天，然后留下章八元的诗，其他的全部擦去。” 《慈恩寺浮图》 十层突兀在虚空，四十门开面面同；却怪鸟飞平地上，自惊人语半天中。回梯暗踏如穿洞，绝顶初攀似出笼；落日凤城佳气合，满城香树雨蒙蒙。 张祜 《雅言杂载》说“张祜因为写诗出名，他的《华清宫诗》经常被人称赞。” 《华清宫诗》 龙虎旌旗雨露飘，凤池歌断玉山遥；明皇上马太真去，红杏满园香自销。 杜牧之 《苕溪渔隐》我读王建的《宫词》，发现写得好的很少，也就是世上大家都在传的那几首而已。其中他的诗词还夹杂一些别人的词句，比如这句，是杜牧之的，再比如这句，是白乐天的，这句，是王昌龄的。 《竹坡诗话》说“这一首，杜牧之、王建写的诗中都有，就是不知道是谁写的？按我的观察，应该是王建写的。因为这二位都是写些清婉的诗，风格也大略相似，但牧之多点险侧，王建多点平丽。这首诗就属于那种因为清而平丽的诗。” 《冷斋夜话》说“有些诗的意趣含蓄，比如《宫词》等等就是这样的诗。” 《宫词》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王昌龄 《宫怨》 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暂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李商隐 《谈苑》说“我在当知制诰那天，和余恕一同考核，出的题目是义山的诗，二人真喜欢这一绝，便击节赞叹说‘古人的措辞寓意竟然如此的深妙，令人感慨不已。’” 《宫妓》 珠箔轻明拂玉墀，披香新殿斗腰支；不须看尽鱼龙戏，终遣君王怒偃师。 杜牧 《许彦周诗话》说“个人曾经以为这首诗是二十八个字的史论。” 《桃花夫人庙》桃花夫人即息夫人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度几春；至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 杜牧 《渔隐丛话》记录这首诗并说“断句极佳，意在言外，幽怨之情自然呈现，这是诗最珍贵的地方。如果让人看一遍就知道在讲什么意趣的话，那还有什么好继续聊的。” 《宫词》 监宫引出暂开门，随例须朝不是恩。银钥却收金锁合，月明花落又黄昏。 王建 《陈辅诗话》说“荆公只喜欢王建写的《宫词》等等” 《宫词》 树头树底觅残红，一片西飞一片东；自是桃花贪结子，错教人恨五更风。 徐仲雅 《西清诗话》说“我曾经很喜欢长沙人徐仲雅写的《宫词》等等，他的诗富贵潇洒兼得。” 《宫词》 内人晓起怯春寒，轻揭珠帘看牡丹；一把柳丝收不得，和风搭在玉栏干。 聂夷中 《诗史》说“河南人聂夷中，有写诗等等，孙光宪认为有《三百篇》的意趣。” 《伤田家》 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遍照逃亡屋。 王维 《后湖集》说“此诗所营造的意境的妙处在于讲出造化，知道蝉蜕尘埃 浮游万物是造化的表象。” 山谷说“前些年登山临水那时候，还没读过摩诘诗，现在绝对了解此老的胸襟，肯定有泉石膏盲（泉石膏盲：指嗜好山水成癖。出自《新唐书·田游岩传》）这毛病。” 《入山寄城中故人》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回期。 《六言》 《渔隐丛话》说“每次哦此绝句，总会令人想起这老头在辋川春日（图名）里中傲睨闲适的胜景。” 《六言》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僮未扫，鸟啼山客犹眠。 裴迪 《蔡宽夫诗话》说“《王摩诘韦苏州集》里中有记载裴迪、丘丹二人一唱一和的诗，二诗词语非常清丽高胜，这样的诗语我恨不多见。看着两首诗，他们都不是那种追求名利的人，既然耳朵听不到一些事，也就没有所恨处！这二人的姓名在《王摩诘韦苏州集》偶然见到，我真的是非常的有福气。” 《赠丘丹》 安禅一室内，左右竹亭幽；有法知不染，无言谁敢酬。鸟飞争向夕，蝉蜕意先秋；烦暑自兹退，清凉何处求。 丘丹 《和裴迪》 卖药有时至，自知来往疏；遽辞池上酌，新得山中书。步出芙蓉府，归乘觳觫车；猥蒙招隐作，岂愧班生庐。 张迥 《郡阁雅谈》说“张迥年轻时有次苦想很久写不出诗，睡觉时梦见一朵五种颜色的云从天上降下来，他伸手取了一团吞下，后来写诗尤其精致典雅。他写了首《寄远》诗，拿给齐己看，齐己点头吟讽无数遍后，为他修改了‘虬髯黑在无’，张迥因此称齐己为‘一字师’。” 《寄远》 锦字凭谁达，闲庭草又枯；夜长灯影灭，天远雁声孤。蝉鬓凋将尽，虬髯白也无；几回愁不与，因看朔方图。 长孙佐辅 苕溪渔隐说“《寻山家》等等，我曾经在村落居住过，有回吃饱饭后拿着拄杖散步，走到一邻居家的门前，在那儿小站了一会儿，当时眼前见到的景物，就如诗中所描述的，这才知道这首诗写得尤其工整。” 《寻山家》 独访山家歇还涉。茅屋斜连隔松叶；主人闻语未开门，绕篱野菊飞黄蝶。 裴璘 《秦中岁时记》说“长安每到三月五日，街上有很多来往的马、车，他们多是来观赏牡丹的。慈恩寺元果院的牡丹比别的牡丹早半个月开花，太贞院的牡丹比别的牡丹晚半个月开花，所以裴兵部璘写了首《白牡丹》诗在慈恩寺东边佛殿的墙壁上。太和中，皇上到慈恩寺，见到这首诗，自己在那儿吟咏很久，也叫宫嫔讽念，一直到傍晚才回皇宫，此诗因而在皇宫内流传。” 《白牡丹》 长安豪贵惜春残，争赏先开紫牡丹；别有玉枝擎露冷，无人肯就月中看。 罗邺 《古今诗话》说“咏牡丹的诗很多，罗邺有诗说‘落尽春红始见花，花时比屋事豪奢；买栽池馆恐无地，看到子孙能几家。’这首是牡丹诗中虎。” 《牡丹》 落尽春红始着花，花时比屋事豪奢；买栽池馆恐无地，看到子孙能几家。门倚长衢攒绣毂，幄笼轻日护香霞；歌钟满座争欢赏，肯信流年鬓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