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乡的救赎 75-拂晓时分
睁开双眼，所谓人类，能看到什么？
蔚蓝的天穹，灿烂的星辰，亦或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过如此。
人类，脆弱而卑微的物种。人的生命犹如风中烛火，一场天灾，一次人祸，乃至一道小小的伤痕，都能轻易地伤及性命。如沧海一粟般渺小而不值一提，在转瞬即逝的人生中哀叹着世事无常。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取蕴，受尽命定劫数最终重归尘土，微风吹过而不留一丝痕迹。
可悲。
然，人类一词，亦象征着这个世界的可能性。千百年来，人类探索着神留下的秘藏，追寻着此世的真理，开拓着仅属于人类的时代。天空，深海，乃至另一颗星球，遍布人类所留下的足迹。浩抵繁星，微及分厘，若神依然俯视众生，也一定会为之惊叹吧。
不过，神明一词，也仅仅只是早已被证伪的虚影罢了。科学世纪已然降临，人类文明发展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人用他们的双手，亲自为这个世界划定了规则，让这个世界变成了他们想要的模样。自此，已不存在人所不能及的领域，万般逻辑归于同一。
真的是这样吗？
不，不可能。
神明不曾消逝，怪力乱神亦非仅存于幻想之中。超出科学范畴的魔法，背离尘世的桃源乡。绝非梦幻中所踏足的领域，超统一理论荒谬不堪。推翻现有的腐朽物理法则，而这一切的一切，终有一天将由我，亲手证明。
千百合，你的死，不会白费的，我发誓。
“对目标设备的大致评估已完成，目前一切运转良好。”6号把报告单塞回口袋里，挠了挠头，“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啦，所以为什么是我负责这项工作，我明明也只是懂一些皮毛而已……”
“毕竟原本负责技术的9号已经牺牲，剩下最懂行的也就是小伙子你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边说着，1号打开烟盒瞧了一眼，“糟糕，好像已经没剩几支烟了啊。”
“不过还好，这场噩梦，也是结束的时候了。”
“终于临近尾声了吗。”检查了一下手枪里的子弹，11号冲龙昕笑笑，“幸好13号保护我的任务已经结束，要不然她可得郁闷死。”
“是啊，马上，就可以回家咯。”点上烟，1号缓缓吐了个烟圈，郑重地开口道，“既然已经到这份上了，很多话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接下来的命令只有一个，也还是那三个字。”
“不要死。”
“距离咱们入侵幻想乡已经过了整整一天多，毕竟在座的多数只是普通人类，不像那些非人的存在一样时刻有着充足的精力。不论是不是人类，都还是趁着这片刻的宁静时光好好休息下，然后准备迎接最终决战吧。”
雨还在下，奋战至今的众人纷纷暂时了放松警惕。连续的高压、伤痕与紧张感早已让所有人疲惫不堪，5号、6号与11号放空了思维尝试着进入梦乡；1号点燃烟的火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4号直接躺倒在了自己的机甲里；7号盘腿坐着冥想；龙昕微眯着眼小憩；赤咲睁着大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冈崎梦美一个人站在结界的边缘处，仰着头，嘴角微翘，雨滴倒映的赤色瞳孔中闪烁着迷离的色彩。
“冈崎教授，您不休息一下吗？”宇佐见莲子上前问道。
“无碍，我在醉心研究的时候一般没有空休息，早就习惯了。”冈崎梦美淡淡地答道。
滴答作响的雨声中，二人无言。半晌，还是宇佐见莲子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教授，我想和您请教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所谓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呢。”
“……”冈崎梦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这属于哲学范畴上的疑问，超出了我的专业范畴，故没有办法为你解答。”
“不需要多专业的见解，我只想知道教授您的想法。”宇佐见莲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决。赤色瞳孔微动，冈崎梦美凝视着自己唯一的学生，答道：
“人类，就是可能性。”
“正因明白自身的渺小而脆弱，方才愈发努力地探寻着这个世界的真相。拥有着无限可能的人类，终有一天能够超越万物。”
“谢谢教授。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请问一下，您来到这幻想乡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您一直在研究的课题是非统一力与多世界理论。虽然被学会多次否定却不以为意坚持自己的主张与见解，在旁人看来甚至到了显得有些顽固的地步。”
“可是，从您在幻想乡内的言行来看，很显然您对这儿有着一定的了解，并且您的理论已经到了相当完善的程度。综合以上情况分析，甚至再结合数年前在您实验室发生的那场事故，我们可以大胆地作出假设……”
“莲子，有些时候，过度聪明的头脑反而会害了你自己。”冈崎梦美开口打断了她的发言。
“在科学探究的过程中，若是没有大胆的假设与猜想，人类的文明将永远停滞不前。这也是您和我强调过的一点。”宇佐见莲子正了正自己的帽檐，对着冈崎梦美行了个礼，“所以，是您将情报交给这边的各位的吗？如果是教授的话倒也不奇怪。”
“什么情报？我一向不是很喜欢共享自己的科研成果。”
“……诶？难道是我的分析出错了吗，奇怪……”闻言，刚刚还气势十足的宇佐见莲子瞬间萎靡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冈崎梦美缓缓道，“既然你也被卷入了这场纷争，那么隐瞒什么的也不过是无意义的举动。待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知于你。”
“毕竟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学生……”
察觉到了冈崎梦美的话外之音，梅莉也冲着她行了个礼便急忙拉上莲子离开了。抬起头，隔着朦胧的烟雨，赤红色的视线相撞在了一起。赤咲对着冈崎梦美意味不明地笑笑，后者仅回敬以冷冷的一瞥。闭上眼，昔日的光景再度浮现。
已经，只差一点点了呢。
我，一定会证明的，无论是为了你，还是她。
亦是，为了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