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者》人物篇 1 杨子文

“杨子文！”

少年站起身，挤过门前的众人，走进了隔间。面前坐着两个人，大概是面试官。打过招呼，发现对方只是自顾自地翻着资料，他便打量起了四周。

隔间里没什么摆饰，除了二人用的桌椅，便是自己的一张不太舒服的木凳。说是不太舒服，倒不是他偏要坐那软垫子，只是这凳子比对方的矮了些，要抬起头才能对视。头顶的灯光又带着些暗黄，恍惚间，他又感到迫切了，却不知怎的提不起劲来。

“坐吧。”

少年便坐下。

“你是杨子文吗？”

少年不知如何作答。

第一次见到“杨子文”这个名字，是在家里的石碑上，与其一并的还有一句话：“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年幼时的他自然不明其意。借用这个名字，也只是因为无处寻根。从记事起他就在这间老房里了，靠着变卖家中物件过活。到如今，他只剩下老房了。

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对面的一人皱了皱眉，似是困惑，但转瞬即逝，“你可以走了，公司会联系你的。”心知自己无礼，虽然还有挽回的余地，杨子文也不愿勉强，起身准备离开。另一人抬头看了一眼，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

杨子文鞠了一躬，向门外走去，与一个高大的身影擦肩而过，淡淡的腥臭使他有些反胃。

“蛇的味道？”

松海市养宠物的人不多。不知何时起，人们心里的那扇窗，仿佛结了层水雾一般，不再像以往那般清明了。

风扫落叶，扬起一阵尘埃。杨子文在街边坐下，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空空如也。正思考着出路，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除了忍耐也别无他法。杨子文站起来，又坐下，斜眼望着远方。那里的工地又建起一栋高楼。三年了，松海的样貌换了好几番，却依旧死气沉沉。无数高楼拔地而起，像催命小鬼般赶着的，厉声喝斥着的，是永不满足的人心。只是百无聊赖之时，再一细想：无可救药的究竟是造楼的人，还是住楼的人？

一滴水，落到地上的水塘里，溅起波纹。两滴，三滴，接着便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杨子文站起来，望向天空，雨水落到了眼睛里。“算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