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分的花嫁同人小说】夜短梦且长,月夜雪凉


中野三玖还没有睡意,趴在窗台遥望,听雨,星星在烟一般的流云外一闪而过。
这天很冷清,窗外声音零零碎碎,卧室天花板的吸顶灯,光芒在夜色里流浪,不温不热,不言不语。
她把耳机戴上,放了几首歌,好久未听的歌。目光被月色收拢,脑袋跟着旋律微微摇晃。刚刚躺下来,忽然听到手机“叮咚”地闹了一声。
“天气服务:预计晚间有大雪,出行时请注意保暖御寒。”
她熄掉了手机,坐了回来。
窗很冷,凝夜如冰。三玖把手伸出窗外,淋着小雨,在似海的夜色中捕捞着鱼。
她走去洗了脸,满面清凉地推开门,公寓忽然显得空空荡荡了。姐妹临走前留着灯,灯光格外落寞。
“诶,走得真快。”
四人不久前各自离开了。去往不同的站点,奔向不同的终点。
三玖的火车最晚,四人分别时,她都在目送。她坐在这张书桌前,在云下沉没的背影,越来越远。她一面攥紧了手,心脏砰砰地跳;一面落着眼泪,眼睛很酸。
她有时感到无措的痛苦,告别就像一场梦,醒来只剩自己的影子了。
雨悄悄歇息了会儿。
好多年呐,好多事啊,时间那头天一般大的往事,也罩不住总要放晴的青空。
她把桌上有关武将的书收拾一下,从地面上捡起一张飘落的照片,揣在羽绒服口袋里,拉上拉链。
出发的闹钟还是响了,她不会精致的打扮,只有把帽子和外套捂得严严实实,戴上围巾,像大棉被一般裹得厚实。最后她戴好口罩,准备出门。
电话铃声响得突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有些粗犷。
“下雪了,好大的雪,赶得上火车吗?”
是五月。三玖看了看落地窗外,城市果然飘茫一片,到处是白花花的落雪,银装素裹。
“赶……赶得上的。你去休息吧。”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带着笑意的“嗯”,过了一会才挂断。
真的要走了。临行前,她回顾了整个偌大的公寓。原来,它在人生的一角,只是擦肩而过。而那些不能释怀的记忆,还有不愿揭开的伤疤,还在默默地停留。
公寓里的人呢,却在坎坷的长途,兀自前行。
……
穿了很厚很厚的衣服,可还是好冷啊。
大雪封路,远端隐隐地起伏。
雪好像有些喧哗,四处都是雪的踪影,冷空气藏匿着雪的呼声。
风雪推搡着她的腿脚,迈不动。她一下靠在一根电线杆上,小口喘息。
雪埋得多深啊,实在没力气走了。
她打量着车站的方向,还很远,眼前浮起几分模糊。
手机嗡嗡地响,还是天气服务,真没用。
准备退出邮箱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封未读信息。
她的眼睛忽地透亮,似乎在流淌期望。她紧紧盯着屏幕,这是风太郎夜里发给五人的道别。翻到底,他留了自己的出发时间。
还有时间再见他一面。她心里有个念头闪过。
手被冻麻了,她赶紧关掉手机,把手塞进口袋里。
往东边走吧。去见一面。
试着迈出了一步,双腿在风雪的抨击中悻悻地站立,好在没有摔落。
慢慢走,有时间。
她遥想着相见,思念有一种汩汩流水的温和感。她的思念一直流淌,直到脑海渐渐模糊。
很冷,仿佛就要失温一样。伸手拉起被子,忽觉得这棉被格外粗糙。
她慢慢睁开眼来,看向四周的苍白,如迷茫脑海里那般素白。
“小姐,您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江瑞的声音稳重而踏实,有附着于时间的可靠感。
他坐在三玖病床的左侧,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姿端端正正。江瑞关切地看着她,见她有些茫然,随后补充说:
“这是医院,您晕倒了,低血糖。路人看到后,打了急救电话送来的。”
三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右侧的身影忽然匆匆起身。那个轮廓是父亲,他一面接电话,一面摆摆手,像是表示失陪的遗憾。
“现在几点了?”
三玖脱口而出。
“十二点半了。另外,我已经跟校方说明了情况,明天下午再去吧。好好休息。”
不知道是刚好挂了电话,还是出于关怀,中野丸尾细细地扫着三玖,不轻不重地说着经过。
“我知道了……谢谢爸爸。”三玖咽声,声音有些迷茫。
她想要坐起身来,可身体太沉,没有力气。
父亲的目光离开了她,安安静静地走出了门。
江瑞微微笑,“好好休息。”
“嗯。”三玖应了一声。
病房里没有一丝声音,几乎能听见呼吸。等江瑞在一旁的椅子上,撑着头睡去,三玖才慢慢抬头,看向墙上的电子钟。红色的数字光芒微弱,一闪一闪,一刻不停地轮换。
她忽然想到生命,时钟一刻一刻往前走,一刻一刻地飘茫。日出月落,春花秋月,悄无声息,不曾止息。
好在,自己足够幸运,尚不凋零。
自己真的早已足够丰富、幸福。
还有什么可怯懦的?世界到处都是望不尽的大雪,迷失就迷失吧,至少我来过,至少我也爱过。
三玖不知觉攥紧了手,挣扎着什么东西。她紧张地看向红色的时钟,又看向已睡沉的江瑞,试探着迈出一脚。
低估了自己的虚弱,很明显的是,路不好走。
雪地深深地凹,埋住了脚,一直埋到关节处。
这条路,走过的次数不多,却也很熟悉了。一个萧条的十字路口,前方几座高楼,左侧一座很胖很胖的建筑,就是这里的全部。
巨大的建筑物隐没在黑暗里,轮廓一团漆黑,没有了菱角,就像夜空深深的凹陷。车流不起眼的微光在漂泊。
她拔出按在雪地里的脚,接着踩下一个更深的凹陷。雪花覆盖了她的羽绒服,寒冷的强风一阵一阵吹得整个人摇晃起来。
她从没有感到这段路有这么的吃力,身子飘出隐隐的余温,厚厚的雪里孑然向前。
理想是有温度的,多冷的天也冻不坏。
摔了不知道几跤,到车站了。
火车早已经进站,人头攒动,或踏起远途,或归于故里。
她跑到候车大厅,踮起脚,想在人群中扫视一眼。
可惜长高点就好了。
她又往人群里钻了钻,但是挤不进去,人潮十分汹涌。她收回目光,眼里疲惫迭起。她的身体不自觉地轻轻发抖,转身往出口处走去。
见不到了吧。他有时间观念,肯定早已经上车了。我在干什么啊。
走了一段距离,三玖突然顿住了。
她听到身后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回头。
人群里,站着一位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子。他的头发简单地整理过,背影有些弯,但努力地挺直。他尽力看着眼前的方向,准备从拥挤的人群中挤过。
她看不清他的样貌,但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定了定神,确证是她冒雪要找的人以后,脑海却瞬地一片空白。
可惜,没有勇气迈出一步。
她知道这一步的份量,懂得这一步的牵强。
她似乎在等待,努力地等待,等待他转身的那一瞬,有什么奇迹发生。
可是,等待而已,也叫努力?是在等别人离开,还是等自己放弃?
她记得在手机里曾经见过这条书摘。
以前总不过是努力地等待而已。抬起头来,努力才会回归意义。
“那……那个,请问你是……”
三玖双手交叉,帽檐捂住了眉目,她的目光在身影与地板间迂回。
他没有听见,鼓足劲往前一挤,不等他回头,人群已将他牢牢地淹没。
没有目光可以穿透,她想呼喊,可是不敢,想离开,但又不甘。
所幸,在埋没前,他还是往后扫视了一眼。不管有没有看到,都是未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