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换血医院实习生(第89记)
至此,我心底充斥着诡异与疑惑的迷网,织连的结扣终于一个个松动、一个个打开。
事实上,早在我大学读研三的时候,黑先生这个编剧就选定了我这个女主角。
黑先生说过,他知道我响应学校号召、捐献过造血干细胞,甚至亲临现场,亲眼看着我们在完成捐献后合影留念。
正是从那儿起,因为我的血液,他认定了与我的不解深缘。
黑先生获取到我的血样,进行精密的血液分析。
而后,他开始渗入我的生活,通过我的身边人——朋友、同学、室友,窥探可能窥探到的一切。
中医学认为,心为君主之官,决以一身,心之液为血,血液便是一身主宰的驱使。
比起冷冰冰的仪器分析,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与日常喜好更能鲜活地表达他的“血性”。
我的血液决定我的喜恶,而喜恶则把我的“血性”展现得更为淋漓尽致。
黑先生掌握了我的喜恶,微小到知道我从不喝奶,细微到记住我只喜欢葡萄口味和苹果口味的旺仔蒟蒻果冻。
后来,借助乔不渝的“激将法”,我被丢掉了大三甲医院血液科的工作岗位。
失意之际,黑先生“雪中送炭”,把我带进了新和睦。
我还清楚记得,赴约面试时,黑先生请我先去验血。
当时我不明白,现在我懂了,他需要再次给我的血液取样。
进入新和睦后,黑先生对我百般照顾,引得女同事们侧目议论。
他以各种理由送过我礼物,我说自己总是无功受禄,而他对我说:先受禄,再建功,不晚。
原来,这句话不是随口一说,而是酝酿心底的真言。
因为一场“薪资”风波,我问黑先生,同批入职的实习医生里,我是不是比较特殊。
黑先生回答我:新和睦是医院,不是不正经的公司,我们不看姿色、不贪美色,要看,只看谁的血色更浓、更纯。
那时,我认为黑先生的回答不过是一个玩笑,现在才知道,他给出的答案再真实不过。
再后来,我遇上了无法进行换血手术的疯病人,黑先生及时出现,为保护我挨了一刀。
他说,保护我是他的责任,现在才明白,他全力保护的不是我,而是我周身流动着的血液。
再再后来,我哥接受二次换血手术,情急之下,黑先生主动献血,只为我哥的手术能顺利无差。
看着他快步走出办公室,我刚要追上前,徐护士长拦住了我。
她对我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事关紧急,就让黑先生去吧。
第二句:你什么都不必说,只要记在心里就好。
徐护士长让我记住什么?无非就是黑先生的一份恩情。
她之所以要我记住,就是为了来日的恩情回报——用我的血,救黑先生的长发女。
其实,一切都是有预兆的。
我恍然大悟,悟出了两组数字的预意。
黑先生的车牌号——BT9898,它的真实含义:白兔,救她救她。
病案编号,也是黑先生送我的八音盒上印刻的号码,598,它的真实含义:我救她。

“白医生,你在想什么?”(沉静过后,钟宛余问到)
“我在想自己做过的一个梦。”(我回答到)
“你梦见了什么?”
“我梦到了你,梦里,你的长发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黑得吓人。你对我说,黑先生是一个很坏很坏的男人,我绝不能跟他在一起。如果我不听你的话,执意要和黑先生在一起,那么,你就会抽干我的血,一滴不留。”
“在你梦里,我真的那么可怕吗?”
“金色大厅瞬间变成一片漆黑,你一点点靠近我,抓住我。你的指甲刺碰到我的手腕,尖尖的、冷冷的,像极了一根根抽血的针头。”
听完我的描述,钟宛余伸出双手。
不同于我梦到的,她没有长长的指甲。
她的一个个指甲是苍白的,被修剪得整齐而圆润,与尖冷的抽血针头完全联系不上。
“因为血液的特殊匹配,我是唯一能救你的,是吗?”(我问钟宛余)
“是,你是唯一的,只有你能救我。”
“何必呢,何必大费周章、用尽心思,早点儿告诉我真相,让我尽早配合不好吗?”
“救我是有风险的,可能会伤到我,也可能伤到你。”
“所以,黑先生决定打感情牌,用假戏真做来绑架我,是吗?”
“假戏,他的戏做得并不好,越发偏离了编好的剧本儿。”
“你什么意思?”(我看着钟宛余)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了你的压轴大戏,我的血液、我的时间已然不多了,可他迟迟不肯对你讲出实情。”
“他是怕我拒绝,怕我不肯配合,对吗?”(我笑着说到)
“这个,你应该当面去问辉然,我想,他一定会给你一个比真实更加真实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