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雪（九十一）

九十一

 

鹿儿岛，澄月院。

柏木由纪交接公事完毕之后便一直在家中剑室闭关，已有多日没回澄月院，只派管家捎了信过去。出了一趟远门归来，少女们多少有些疲乏；岛津久光出使江户未归，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任务，于是渡边志穗得信后便安排众弟子休养，日常的课业减了一半，一起训练时也以总结此行得失为主。少女们乐得轻松，只有渡边麻友稍稍有些失落。

柏木大小姐的信不止一封，除了向渡边志穗告知藩务之外，还有一封信专门给小朋友解释了不能回道场的原因，外加一些让小麻友一想起来就小鹿乱撞心中泛甜的话语。对于柏木由纪这些天的消失，麻友心中理解，并不抱怨，只是……连日不见，果然还是……很想念啊。

 

午休时间，兴奋过头的仲川遥香和菊地彩香还在谈论上午的训练，渡边麻友兴致缺缺地坐在一旁，提不起精神。

“所以说啊，下次再遇到那样水平的家伙，不用渡边前辈出手，全看我的就好了！”菊地彩香踌躇满志道。这几日院中训练都在复盘镇压藩中激进派的寺田屋之战，菊地当日的表现颇为不俗，前辈们多有嘉许。

“呆子，别太得意了。”多田爱佳提醒道，“前辈说你的枪术不够扎实，怎么转头就忘了？”

“没关系啦～”乐天派仲川遥香欢然道，“前辈不是也说我们进境都不错吗？只要努力一定可以的！其实我想听柏木ちゃん讲一讲她的看法呢。”

“我说你们啊……”平嶋夏海无奈道，“虽说大小姐是很平易近人啦，但是前辈毕竟是前辈，你们‘柏木ちゃん’‘柏木ちゃん’的，这样真的好吗？”

多田和菊地面面相觑，一齐答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当我没说。”小夏海决定不再对这几个问题儿童作无用功，“话说回来，关于柏木前辈不来一起研讨的原因，我有问过渡边前辈。按渡边前辈的说法，柏木前辈已是‘七叶’一级的实力，剑术到了她这个层次，再想进步是很难的，光靠用功已经不够了，还需要悟性和机缘。所以对柏木前辈来说，闭关修行更好一些也说不定。”

渡边麻友一言不发，她很明白这个道理，或许不应该这时候去打扰由纪，可是……真的好想由纪啊……

多田爱佳看着麻友发呆的样子，早将亲友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眼珠一转，坏笑道：“不管是大小姐还是什么的，柏木ちゃん是澄月院的内长堂弟子，怎么能一直旷课呢？まゆゆ去把她叫回来吧，至少，也得去看看她是真的在闭关还是跑出去玩了。”

“诶？”麻友突然被点名，还没回过神来。

“出去玩什么的，柏木ちゃん不会偷懒的吧——”菊地话没说完，已经挨了多田一肘。

“就这样决定了，まゆゆ下午去找柏木ちゃん！”多田爱佳宣布道。

小夏海扶额道：“我说你们有没有听我说啊，柏木前辈现在……”

仲川一拍手打断了平嶋的话：“所以说麻友的探望说不定也是机缘的一种，对吧！”

多田和仲川击掌道：“就是这样！”

 

下午澄月院放假，渡边麻友在柏木宅门口徘徊了许久，几度想要叩门又把手缩了回来，纠结不已。

“虽说是迷迷糊糊地被爱佳她们扔出来了，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就进去找由纪吧。”

“可是会不会打扰到由纪……”

“就一小会儿也不能算打扰吧？”

“而且这么多天了，稍微见个面也没关系吧？”

“才不是想她了，只是来检查一下这家伙有没有不务正业。”

“要是这样说，由纪姐会不会难过啊……最多，最多只有一点点想她好了……”

小麻友还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这位是渡边——渡边麻友さん对吧？”

麻友闻声抬起头来，然后赶忙行礼道：“是，重治大人！”

“是来找由纪的吗？”柏木重治微微一笑，“由纪在剑室。管家，带渡边さん过去吧。”言毕，微微点头致意，径自出门去了。

“やばい……”麻友脸如火烧跟着老执事走在柏木家的回廊上，有些懊恼，明明只是来看望一下由纪，这种偷情被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嘛！

负气地拉开剑室的门，麻友心中忽生警兆，下意识地想要拔剑！一瞬之后麻友压力陡轻，定睛看去，只见柏木由纪一身常服，手中竹剑遥指门口，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