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末】Be true（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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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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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各样的犯罪现场，作为警察的方寒见过不少，有人的、无人的、开放的、密室的、干净的、脏乱的、恶心的、血腥的……相比眼前的房间各个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疑惑不解。
现场没有一点多余的痕迹，不仔细勘察是不可能一眼就发现蛛丝马迹的。可现实并没那么慷慨，他没有那个勘察的时间。假设阿芳并非死于顾涛的那一拳，那么设计这一切的人应该已经报警，甚至……有可能警察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留给方末的时间不多了。
怎么办？
方寒的职业敏感告诉他报警是对的，不过身为“方末”的敏锐感却让他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当下他必须先要解决掉阿芳碍眼的尸体，“涛哥，看来你的冷库又要报废了。”
知晓方末的意思，顾涛还是挺诧异他的决定，不过来不及细想是什么原因给方末带来了这样大的转变，他赶紧过去帮忙抬起尸体，“跟我来。”
冷库位于厨房的后面，在整个沧澜之家的最深处的角落，现在又是人最少的时候，他们两人才得以扛着尸体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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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尸体塞进装红酒的空木箱，盖好盖子又推到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顾涛亲自给冷库上了加密锁。两人在冷静的处理了尸体之后返回房间，看着混乱的现场，方末知道他应该先仔细查看一下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时间很紧，万一警察这时候找上门来，他们可就是蓄意破坏现场了。情急之下，方末把心一横，即使会因此错过凶手留下的痕迹，这房间里的东西他也必须全部处理掉，“涛哥，今天垃圾车还没来过吧？”
“应该还有几分钟。”抬腕看看表，顾涛依稀记得那辆垃圾车停在后门的时间。
“店里的那几个人我要先见见，所以这里就……涛哥拜托你了。”店里还有几个不明真相的人，方末打算去摸摸底，毕竟贼喊捉贼的事也太多见了。
顾涛点头允了，的确，方末这样安排才是最合适的。沧澜之家虽说他是老板，但却一直都是方末在经营，这个时候理应由方末去问询更合适。何况方末还是个专业的。
明白自己该做什么，顾涛开始卷袖子，他捡起丢在地上的被子摊开铺好，把房间里的各种垃圾杂物往上丢。一床破被子加一条床单，房间里的各种东西足足让顾涛包了两大包，除了家具类的能扔的都扔了。
刚收拾停当，顾涛就听到外面响起了耳熟的音乐声，垃圾车到了。
在沧澜这样的小地方，却配置着可以即时粉碎并高强度压缩垃圾的高科技“超洁垃圾车”，这都要感谢消防部门对顾涛的“挤兑”，让他不得不“慷慨解囊”，赞助了十几台“超洁垃圾车”才得以脱身。
开车的司机显然没忘记是谁给他“提供”的工作，一见到竟然是顾涛亲自丢垃圾，忙迎上去帮忙，“顾老板！交给我吧！”
“这车怎么样？还好用么？”顾涛对司机很热情，随和的跟他聊起了一些日常。
“好用的，好用的！粉碎完了再压缩，只要几分钟，最后就剩……这么大一块，没有味道，还省地方！”司机动手比划着，甚至直接把那两包垃圾丢进去演示起来。
“真不错！过两天我再给你们装个冷气，天这么热，车里也要舒服点儿才好干活。”眼看着那些证据被切割粉碎最后压缩成了两箱啤酒那么大的块状物，再也分辨不出，顾涛觉得自己这几分钟耽搁的非常值得。
“哎呀顾老板你人真是太好了！”清洁工人感激不已。
送走了来得非常及时的垃圾车，顾涛拍拍手，放下袖子，观察着四周并没什么可疑的动静便转身回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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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之家的工作人员都接到方末的通知：让他们到某间包厢里集合——平时开个会什么的也都在这间房——只是今天这里的气氛显得更凝重些，方末迟迟未倒，几个人不知所以，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好为什么心中会有种恐惧感正慢慢成型。
因为时间还是上午，店里的人少得可怜。其实像他们这样的行业没必要来的太早，毕竟营业的时间主要都在晚上，而且最近沧澜之家的经营状况实在太过“自由”，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不为过，所以对工作人员的数量需求并不大。
可是这些人左等右等，迟迟不见顾涛或者是方末出现，脑子活络些的人不禁开始联系最近的一些麻烦事，胡乱揣测着是不是又有人找店里的麻烦了。
“末哥来了。”大家正议论着，最开始打电话给方末报信的那个人——也算是这几个人的领班——开门进来，让交头接耳的众人安静下来。
随后走进来的方末也不仔细看他们，直接在沙发上落座，手里甚至还拎着一瓶打开的啤酒，玻璃瓶上沁出的水雾渐渐地汇成露珠，看起来清凉诱人。方末终于发话了，“店里的人……都在这儿了？”
“是的，末哥。”领班回答道。
这个领班方末倒是认识的，他叫巴甲，是中缅混血，跟顾涛的时间不长，但是自打沧澜之家开业他就已经在店里了。巴甲本人并不张扬，可以说基本没什么存在感，要不是方末之前低血糖那次他帮顾涛打过掩护，方末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印象。巴甲的声音不高，是那种既能让人听清又不觉得刺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舒服，整个人给人一种很无害的样子。但是方末一进这个房间就全身心的紧张起来，每个人都是他的怀疑对象，并没有因为巴甲的“无害感”而放过他。
即使心里焦急得在和自己抢时间，方末面上也还是不露声色。他喝了口酒，慢慢地看着这些人。站着的几个人来的时间都不长，差不多都是沧澜之家建好之后作为服务人员招来的，他们对顾涛的事知道的不多，背景相对单纯些。看见“经理”末哥来了，便都一个挨一个的立正站好，还是有模有样的。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方末再说一句话。
站着的人以为是方末在观察他们，纷纷努力表现，站得笔直。其实方末是在放空自己的大脑，然后快速思索从昨晚到今早发生过的所有事，并试图从中找到些阴谋的痕迹，他在努力和时间赛跑。或许下一秒就会有警察的大喇叭在外面叫嚷着让他们放下武器出去投降——他其实有点儿自暴自弃的等着那一刻，可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如果是后者——方末后脑发凉的想着——如果是后者……那制造这场阴谋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的思考终止于顾涛的出现。
东西处理了？方末以眼神询问。
当然。
眼神相遇，顾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任务完成”。随后顾涛坐在了方末身边，拿过他喝了一半的啤酒喝了一大口，对自己的员工道，“你们不用紧张，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借着重新开业的机会和大家随便聊聊。”
顾涛轻松自在的样子看呆了巴甲，明知这里有具尸体，竟然还能做到谈笑风生，顾涛果然像外面传言一样的心狠手辣？
看起来不苟言笑的老板一开口就很亲民，众人被方末看得紧绷的心情慢慢地放松下来，对顾涛接下来的问话也都轻松的回答了。而这期间，方末只是坐在一边听着，没有插过一句话，反倒是顾涛每说一句，他都在暗暗观察那几个人的神态和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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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顾涛和他们热热闹闹的聊完，也没有外人冲进店里来打扰他们。
警察……到现在都没有来，看来是不会来了。门外也已经几天都没有封辞的人盯着了，难道真的因为沧澜之家整改成功所以那些人就放过他们了？明明没有看到任何危险，方末心中的忐忑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这种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糟糕。
方末始终有种感觉：杀阿芳的另有其人。凭他的经验和直觉判断，那个杀手很可能是职业的，不仅非常聪明，而且反侦查的意识也很强。刚刚搬运尸体时他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阿芳体表所有能看到的致命部位上除了额头处的击打瘀伤，其余什么伤痕都没有。凶手想要制造的假象就是顾涛打死了阿芳，而依这样的检查结果看来，顾涛的杀人罪名证据确凿。
根据现场的所见来分析，这个凶手目的性明确，下手干脆，而且重于隐藏真相，非常小心谨慎，这种情况下现场的一切都是指望不上的，还好，清理了现场他没多少遗憾。
再看杀人动机，在针对阿芳本人还是针对顾涛的观点对峙中，后者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如果是为了顾涛，很大的可能凶手只是受雇杀人，这样的凶手都是专业的杀手，在得手后一定会立刻逃之夭夭销声匿迹，绝不会再次出现在现场。
可理应无迹可寻的一起天衣无缝的凶杀案，却在监控的处理上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缺陷。
以凶手的心细如发来说，直接断电停掉监控比剪切掉重要部分更加保险，毕竟接触的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可就是这么谨慎的人却选择了剪掉监控画面的做法，甚至方末都怀疑那人有可能是故意给他们留下线索。为什么呢？这显然不符合凶手干净利落、精于算计的作风。
方末从顾涛手里接过空瓶子，冰凉的触感让他忽然有了个灵感：凶手并不见得是一个人，甚至……想要用阿芳的死嫁祸顾涛的也不见得是同一伙人！
既能无声无息的杀人，又能偷天换日的处理掉监控，怎么可能排除是自己人作案这个巨大的可能？眼神再次打量起面前的人们，他们一个个都很年轻，甚至眼神都还略带稚嫩，真的会是其中的某人出卖了顾涛么？方末在他们脸上一一看过，最后停在了巴甲身上。
“最近换班的都是哪些人？有没有记录？”方末开始了他的调查问询。
刚和老板聊得开心的众人一听他说话，顺口就回答了，不带一丝迟疑，“昨天是大领班带的人，今天他们都休假。”
“大领班？”方末听了觉得奇怪，他怎么不知道他的店里还有这种称呼。
“他叫阮阿光，是越南人，也是店里的大领班，我们几个都是他挑选出来带队的。据说他来的最早，是……是跟涛哥的。”一直记挂着尸体、心理素质还算不错的巴甲回过神来赶紧做了介绍，说到最后还小心的看了看顾涛。
方末也看顾涛，“阮阿光？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方末觉得奇怪，店里的人他都认识，至少也对得上号，怎么不记得有个叫“阮阿光”的大领班？
“你们都叫他Ari，之前……替我办过事，后来就不能说话了。”
顾涛小声回答了一句，但并不打算对此多做解释。虽然顾涛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不过脸色就有些耐人寻味，刚刚的平易近人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Ari？这个人方末知道，是个哑巴，他以为Ari是天生的哑，却原来还是和顾涛有关。平时也只是让Ari负责管理后厨，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什么时候竟混成领班了？方末没想到连最不起眼的哑巴居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那个故事可能只有他不知道——沧澜之家还真是卧虎藏龙。虽然顾涛说的轻描淡写，方末还是听得出那会是一件什么类型的事，在这种场合也没必要再纠结，边问巴甲，“他人呢？”
“他们今天休班了。”
“把他们组的名单拿来我看看。”
翻看着店里的花名册，方末并不能百分百确定凶手会在这些人当中，但根据他的经验来分析，店里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些。无论凶手究竟有几人，其中至少要有一个对店里非常了解的人，与监控有关的一切设备都放在顾涛的办公室里，而那里是除了他和顾涛以外旁的人都接触不到的秘密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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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沧澜之家严阵以待的警方却还在办公室里喝茶。
封辞向后倚靠在座椅中，双脚交叠着搭在了桌沿上，姿势非常潇洒，只是和他的形象不太匹配。在他的办公桌上扔着一个小小的U盘，封辞手里抱着一个双层玻璃的茶杯，里面胡乱泡着点叶子，看不出是什么茶，还有些红红的小果子飘着。
“头儿！你让我写的东西我弄好了！”
封辞正要喝口水的功夫，小女警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一口开水就这么洒了封辞一裤子，烫的他原地跳了起来，“嗷啊——”
“哎呀！”
“下次记得敲门？！”也怨不得人家姑娘，封辞抓过椅背上的针织外套胡乱擦着，湿裤子烫着大腿，他忙不迭的把人家往外赶，“你放桌上我自己看吧！先出去，出去……”
那是一份详细的案情分析，是对酒吧服务生被杀一案和周大柱命案的合并调查举证。封辞觉得作为一个警察，基本的职业情操还是要有的，既然命案在他的辖区内发生，他还是想尽可能的还世间一个公道。
翻开文件夹，封辞一一看过所有案件相似点，觉得每一步分析都很到位，小姑娘实操不行，但是文案工作可是做的有条不紊，是个写报告的好苗子。翻完了最后一页，封辞表示非常满意，这样的报告交上去，上面再有什么强制措施也不能阻止他合并调查。把重要的部分都看了一遍，封辞才发现那个无名氏的小酒保这次居然有名字了，“阮阿辉，越南籍……居然还是个越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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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之家的包厢里，闲聊的话题很快说完，顾涛甚至口头许了他们涨点儿奖金的承诺，一群人美滋滋的干活去了。
等到包厢里就剩他们两个，方末这才脸色一沉，对顾涛说起了他的怀疑。
“阿芳到店里的那天我们还只是正常维护，并没有营业，所以除了后厨备货的人有可能知道，前面店里就只留了两个人值班。而且我们回来的时候挺晚了，他们都应该已经下班了。”
“即便如此，你还是怀疑是我们自己的人干的。”顾涛很懂他，其实不用方末怀疑，顾涛自己都是这样想的，“阿芳虽和周大柱关系匪浅，但仅凭她知道的那些东西应该不至于会被人灭口。何况她又有陈荷花这个保护伞罩着，在沧澜……应该不会有人敢动她。除非……是陈荷花下的手，可她又没有合适的动机。那一天……封辞也来过，说明警方也知道她人在这里，又有多少可能是官家做的？就是在这么多人的关注下，阿芳到底还是死了，究竟是什么人不惜顶着多方的压力也要她死呢……”
“涛哥真的觉得是有人想要阿芳的命么？”
“这倒有意思了，她死都死了——你，你的意思是……”
“如果阿芳死在沧澜之家，那你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看来我才是他们的目标。”顾涛闻听不仅不担心，反而觉得有几分可笑。
结合之前方末分析的把顾涛当做“被害人”来看的理论，这么一来就什么都对的上了，确实有人要顾涛死，有可能就是那个他……甚至是韩楚东都查不到的幕后大人物。可那人这样做目的究竟是什么……顾涛死了于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方末不得而知。
用审视员工的眼神打量着顾涛，可是顾涛很坦然，方末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必要使得有人非要搞死他不可，难道是……
“涛哥你不会做了什么……”
顾涛被他气笑了，倾身过去把就要起身躲开的方末拘禁在了沙发里，“你盯我盯这么紧，我干过什么你还不知道？！”
“不久之前……我去见过陈荷花。”方末只能半躺在沙发扶手上，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曾放松。
“那你一定从她那里听说了什么，说说看。”顾涛双臂撑在方末耳边，没有进一步动作。
“你还是要走老路。”
“不然呢？”一脸的“你是小孩儿么”的嘲笑意味，顾涛终于还是对方末生了气，他放开方末，站了起来，“那你怎么还不相信是我杀了她？在你心里，我为了逼问出那条隐蔽的路，杀个把人也不算什么吧？方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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