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星起源:第一章第一节
这是曜星和乌塞卢斯·德·利奥多德离开侯爵领后迎来的第一个春日。
春风从山脉起始,吹过海港,越过丘陵,横扫平原。泽地的冬日即将过去,春季依旧遥遥无期。春风最终应树木的邀请停留在一片小树林旁,树林突兀地矗立在泽地的草原上,一群灰色的人在马车围起来的营地中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小佣兵孤独地站在树林旁。
佣兵名为曜星,她一袭白衣地站在这里并非在等候谁。风元素在她的周身流动,她最后看了一眼营地里休息的众人,就孤身一人入森林。刚踏足第一片树荫,她就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味。越往深处走,树枝打下的阴影就越厚重,很快就形成了遮天蔽日的情形。曜星跟着风元素的指引一路疾走,穿过暗黑无光的小路,抵达洒满阳光的树林中心。这里实在诡异得很,明明是树林的中心却没有一颗树,更无半点人的气息,只有没过脚腕的青草,空气中的花粉和树胶味更浓了,仿佛无形的粘液将曜星包裹在中间,似乎想要顺着鼻腔漫入她的脑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小小的元素使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际,太阳依旧悬挂于苍穹之上,灼热的日光晃得她不得不用手遮挡住太阳,确认完毕后,她又略显呆滞地盯着森林的某处,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和空气中的甜腻花气,感受着皮肤上的刺痒,任凭那些东西摆弄着自己。当她从怀中掏出一小块浸满了油的木条时,空气猛地一震,森林里的“东西”受到了惊吓,冲向曜星的身体,想要染指她的大脑,让她停下这一疯狂的举动。
“洗涤万物的污垢,我向您祈求裁决。”一丝火元素从曜星的手上弹出,沾染到木条上,木条立刻阴燃,并像液体一样缓慢流淌起来,缓缓从手中滴落到地面,这一过程中,曜星细心地感受着火元素带来的温暖和安全,皮肤不知在何时便不再刺痒。
当木条和地面触碰的一瞬间,明火从曜星的脚下爆发而起,风元素满怀欣喜地玩弄着这一团火焰,将它抛洒到树林各处。不一会儿,风元素和火焰汇聚成的烈焰风暴净化着这片树林,肆意地蹂躏着这里的树木和树木的灵魂。
半晌,木元素被彻底灼烧殆尽,火焰慢慢褪去。用风元素护体的曜星毫发无损地矗立在曾经的森林中央,但四周已经再无树木,只有一层厚厚的灰烬。没了树木的邀约,风便离开曜星的身旁,从地上卷起燃烬,匆匆离去。
曜星还站在原地,她张开嘴,毫无顾忌地吸了一大口气,曾经长久留存于此的香味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厚重的燃烧的味道。春风吹开了一片灰烬,将这片土地隐藏下的秘密公之于众:地下掩埋着在这片树林附近落脚的人,他们的血肉被树木吞噬,只留白骨。
看着面前的白骨,她感觉到一阵阵头疼,久久没有离去,太阳依旧挂于穹顶,温暖着众生。
晚上,曜星刚睡下就梦到了那片灰暗的地方,天空漆黑无比,地面。那些东西和往常一样扑向她,它们实在是太脆弱了,以至于只要用手轻轻拍打,它们就会化为齑粉,但她还是拔出剑,谨慎地应付着它们。当她把最后一个黑影斩碎时,有什么东西扒拉了下自己的衣襟,曜星条件反射地向后打去,但当她看清那个人的面孔时,却伸出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手腕,拦住了砍向那个人的剑。
那并不是黑影,而是一个穿着破烂黑衣的小女孩,她正缩在那里,嘴角抖了抖,两片单薄的嘴唇之间挤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打他们。”
“因为——”曜星眼前一亮,四周燃起熊熊烈火。她不由得蹲下去,紧紧地抱住小女孩,自己身上的血污沾染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打我...”小曜星睁开眼睛,头颅受到猛烈撞击导致她的眼前一片混沌,她用力看着面前的黑影,勉强分清那几个人影大致的位置。
至于自己的身上?已经疼得不得了了,不知道今天被打了多少下。领头的那个人拿着一把小刀,为什么他会拿着这东西?自己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
腹部又挨了一拳,她逐渐想起来了,自己是被骗到这里来的,他们说有人在这里等自己,然而事实上这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
“打得好!”一群奴仆的后代和几个私生子正站在她的周围,领头的是一个名叫乔治的私生子。
另一个人凑过来对乔治说:“差不多了,不能把她打死,如果宅里少了个人,我们肯定要吃苦头。”
乔治点了点头,他还想最后再展现下自己的“男子气概”,于是走到曜星的身边,想把曜星抱起来再摔出去,但突然又改了注意,一把拉开曜星穿的“衣服”——就在刚才他们已经把曜星最后一件的衣服扔进了水沟,给她套上了一个麻袋。
饱受摧残。这是最适合描述曜星的词汇了,周围的人看见她的样子都笑了起来,乔治也摆出了一副笑脸,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正当曜星以为一切都过去时,乔治突然收住笑容,往前跨了一步,又是一脚踢在曜星裸露的肚子上,后者立马蜷缩成一团,眼睛瞪得巨大,一口吐出了混着血的痰,往后一歪,竟从坡上滚了下去。
那些人笑着离开了。
那个土坡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在底下却有一小块发光的石头,曜星在被狠狠地摧残了之后,恰好滚到了这块石头上,石头的尖端插进她肚子上的伤口,很快就碎成粉末消失掉了。
几分钟后,两个人影沿着那群男孩子的踪迹寻觅而来,走在前面的人年龄与曜星相仿,眉宇之间给人一种凝重的感觉,她身上的衣服勾着几条银边——在这片地区算得上“雍容华贵”了,在外面还佩戴了一副披肩。
走在后面的人年龄有些大,脸上有些皱纹,留着短发,衣着简单,腰间佩一把剑,每个泽地人都能看出他是一名骑士。
二人在土坡上向下张望了一阵,随后沿着曜星滚下来的路走下来,不一会儿就发现了她。前者急忙跑了过去把曜星抱起。骑士走到曜星身旁,把她身上的麻袋扯下,查看了下她的伤口,最后为她穿上一件简单的衣服。
骑士说道:“利奥多德小姐,她伤的不轻,我们还是快点把她送到医生那里吧。”
利奥多德小姐的女孩点了点头,骑士将曜星抱起来,小姐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曜星的身体上,二人很快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