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盗岛 作者：荪

汝南陈生，忘其名，美丰仪，童时文名藉甚，及稍长，有周某，乡之土豪，有幼女曰詠仙，貌甚娇好，慕生名，欲委禽者屡矣，以畏陈父拒，将失颜，未敢试也。

会白狼猖豫中，扰及汝郡，周通之，纠无赖数千人，树帜曰大刀会，势焰之盛，虽官军莫敢攫其锋，使人告陈，必通姻好。陈父惧，允焉。陈初闻之，心弗善也，第知势不敌，拒则将蹈灭门祸，亦惟听之而已。某日，陈自乡中回，行经周氏门，见妪妇侍幼女立门远眺。生微窥之，见女风致嫣然，不觉爱甚，欲少待而心畏仆，羞瑟低徊者久之。随仆固滑稽者，顾生低笑曰：“个小姐即我家少主妇，佳乎？否乎？“生闻言，知为周氏女，而大羞，疾趋数武，再回顾，则女似已闻仆言，低鬟避去矣。生归，悬想芳容，寸衷甚慰，向之郁郁者，转欣欣矣。

及官军破白狼，知周为白党，拘之，庾死狱中。女遭父丧须待嫁，生亦以习陆军北游。年终，生接报，言周氏为仇家所迫，率馀党宵遁，生父喜甚，将为生论昏士族，庶免门第羞云。而生则大怒，以为佳人将归沙咤利，无复珠还矣，哀愤之馀，思慕尤切，急覆书力拒再婚。父得函，婚议遂罢。阅数年，生已卒业，而周氏信息仍渺。

生有父执某，长山左，知生才，召之往，荐某师为团附，驻军胶南，地近海岸。时海盗常出没，伤行旅，水警剿捕不力，上命生率军往，生乃会水警，驾小轮搜焉。数日未遇盗，亦不知盗穴安在，惟往来飞驶而已。某日，东方既白，晓雾濛濛，远近莫能睹。航海素有规矩，遇大雾须停轮，惧互撞及触礁也。迨雾消散，睹远山如黛，偃卧海上，沙头点点蜂集而来。初意商舶而已，及近视，则舰首各立健妇三五，作短装，气休休然，出枪向己船，砰然轰击，方知遇盗，不禁大愕，立呼攻捕，则盗舟已近，互击一时许，生以不备，大败。左右已伤亡殆尽，他轮亦在梦中，闻枪声仓卒来援，亦为所挫，回轮逃去，生轮陷重围，欲？遁，则轮机一部，为枪弹所击损，旋转不灵，遂被擒。生念初入行伍，便遭溃败，盗也，非须眉而属巾帼，？辱孰甚，大愤，欲投海，则健妇狭持弥坚，莫能动，惟冥目以求速死而已。而盗辈似已知为官长，殊无见害意。日近午，沙顺回航抵一岛，蓬蒿满地，似无人居，盗众纷纷登岸，数健妇押生及生卒行，迤逦至一洞外，有男盗数人，荷枪巡梭，见女盗归，忙相致问。女盗笑指生曰：“个郎甚佳，速告岛主。”男盗？嗷然，相将入洞。不数武见天日，则岛致部，广可百亩，翠微四绕，其形如护，小屋重重，皆茅茨，惟一居宏且精。男盗蝟集，众及门而止，排班分立。男左而女右焉。少顷有幼女数人出，谓众曰：“岛主言已知战胜，俘虏可暂押空舍中，宜加礼貌，勿虐待也。”众曰诺，遂送生至一室，殊明净，留一人，守生。众乃去，日没，女童以食送来，守者开视，则肉食甚精，云馈生食者。守者排列木桌上，令生食，生时忿火中烧，殊无意于是。守者强之，不得已，食些许焉。夜间，生卧草榻上，仰视窗外，星月朗然，四野虫声，唧唧相和，愈使潮涌愁绪，方思虑间，忽数幼女，携手至，谓守者曰：“岛主欲视俘虏，可将去。”守者令生随行，至一室，巨烛辉煌，众盗侍立，上坐一妇，年约四十馀，有一女旁侍，则二十许丽人也。生视丽人，似曾相识惟不知邂逅何处耳。妇问生姓氏，生朗然以告，妇大惊曰：“子汝南陈某耶？”生漫应之，妇起曰：“不识婿来，几误伤婿。”急命坐，生闻而大疑，视少女，女亦视生，秋波一瞥，若不胜情。生始悟为周，不禁诧曰：“何至是？”妇叹曰：“未亡人，前生罪孽，自汝岳逝后，旧部不忍见孤寡人受凌辱，辗转逃此，致婿绝世，今竟得婿，讵非天耶？”言间，指女谓生曰：“此汝妹也。”又呼咏儿，可见汝兄。女闻而忸怩，半晌始拜生，生亦揖之。众知生为岛主婿，亦群礼焉。

生乃劝妇散众归汝，已则作简白父执，诡言遇救，伴妇归里，择吉鼓吹焉。生后问女，何以健妇充啰卒，女曰：“此都岛中眷属，所以？君防卫耳。”生闻而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