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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游杂录——从窝窝头谈起 作者:慈恺

2020-06-03 00:08 作者:拉失德史  | 我要投稿





穷朋友一到北平,好像必得和老久闻名的“窝窝头”结成姻缘。因此,第一次一脚跨进两位先我到的朋友的寓所,就兴冲冲的问他们:“窝窝头,你们尝过滋味了吗?”他们并不立刻答覆。一会儿,还是由一位先生摇着头说:“吃勿消”,告诉我昨日特意买两个来尝试,结果两人吃不下四分之一。最后他一再绷着脸申明“那不容易吃!那不容易吃!”另一位见他先开口,也跟着对他的报告加以辨正。那另一位一连打着哈哈,做着手势,叙述两人经过种种的努力,结果两人合食不到“窝窝头”的十分之一!我听完之后,只好抽了一口冷气。但我倒很想认识认识它,是什么怪物?

有一次,一个老朋友特意来找我,他是多年的京油子。第一次要尽地主之谊。特意请我出外吃饭。他说在和平门一带饭店,有种“锅饼”特别好,我首次不懂“锅饼”为何物,就闷着头跟他走。到了和平门,一家,两家馆子都走过,门店都相当“普罗”,那朋友都不进去。最后,走到一个用帐篷搭成的摊子处,他停下来。那蓬子下面排满许多劳动者,大嚼其宽条面,厚饼之类。他带我穿过帐篷中的小道,上了几层石坡,钻进一家“馆子”里。那房子小而窄,只有四五张桌子。我们占了最里面的,刚坐一下,我第一次感觉有些不安。那周围粗鲁的劳动者的赤膊和大腿不算,一张“各位洋车各自小心”的纸条向我示威。气压也不好受。可是我的朋友却非常老练而习惯的喊着伙计:“两碗锅饼儿加丸子。”

立刻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那硕大的头号碗,半寸厚的边,沉重的放在我和那朋友中间。那里面乘着几十块又厚又大的面块,上面堆着一些赭色的小球儿。浮着油花的汤上飘着碧绿的葱花儿。我猜想,这东西一定要两人合吃!可是,我的朋友把碗向我面前一推,客气的说:“你先吃吧!”我播弄着那又厚又大的东西,在估量我能否吃得下。一口咬下去,是韧性的,辨不出什么味道。送一个丸子到嘴里,那一股霉味和野草的味道使我勉强地吞下去。那时我的朋友的锅饼也来了,他一面大声嚼着,一面夸耀:“这东西特别好,我顶爱!”我想起了比较柔和好吃的煎饼,问他,那个如何,他正经地说:“没有这个好!那个水分太多,这个最干,不沈秤。吃起来最结实。”他怕我一碗不饱,又喊伙计来两个“花卷儿”,我实在吃了四五块已经不行了,但不好意思阻拦。花卷也是一团面巴,大而结实。朋友兴奋的指着那烘焦的底给我瞧,他说这最好吃!虽然难却盛意,我的肚皮实在不争气。看看碗里那大而厚的东西还有大半,汤已喝干,丸子又不敢领教。对面的朋友啖完了两个大花卷儿,依然津津有味,毫不在乎的继续大嚼锅饼。

我有点吓到了,奇怪他有那样大的胃,忘掉自己的碗,还有几十块,看他一块一块的入了肚子,丸子光了,汤也光了,结果一个干干净净的大空碗!我呢,永远留下十几块。

我低下头去,朋友还声明这是他特别的丰富美餐,特地招待我的。

我从此不敢再想“窝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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