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淘沙》（八、意识）

      两艘飞船做出的同样的反应，动力小幅度地推进，同时预备好撤退的打算。两艘“孪生”飞船都正小心翼翼在死亡边缘试探。

      忽然，副本飞船的一个细微操作被放大，推力增加，往前了将近5m。

      李道生此时也是手动驾驶，心里忐忑不安，担忧造成同样的失误，凝聚了一生的精力全神贯注地谨慎驾驶着。

     梦岚此时冒出一个念头——将飞船的方向打偏，绕过一个半圆后加速逃逸速度！

     同样的副本飞船也做了调整，但另一个梦岚的条件反射来得太慢，早已被引力牵制住了，难以脱身，而李道生的飞船则幸免于难。

     两人看着自己的替罪羊被命运套牢，螺旋轨迹逐渐被虫洞吞噬，落入深渊。

     “你的反应来得很及时！”

     “也许你不爱听，但是我觉得人脑电光火石的念头是超光速的！”

    “我确实不爱听——光速是速度的极限，人脑中的念头只是生物电流，永远无法比拟光速！”

    “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不应该让你的感性占据一下你的理性吗？难怪人家说理工男大多是直男……”

     “我对毕生所学的公理定律是终生虔诚，那我……保持沉默好了。”

     两人不再说话，闭上眼睛，感受着替罪羊惊恐的意识，才发现他们早已绝望地放弃了抵抗。

      在他们眼里，虫洞变成了狰狞的魔鬼，引力将身体拉伸，一种难以言喻的胀痛感席卷而来。

     意识是相通的，一切痛苦也传递给了李道生与林梦岚，他们真实地感受到了地狱酷刑，所幸那只是感觉……

      胀痛变成了意识的恍惚，这也许是神经被扯拉的结果，接着他们开始感觉内脏绞痛，血液在引力牵制下停止了流动，骨骼脱离，肌肉失去弹性……

     正当无以复加的剧痛即将袭来之际，一切身体感觉骤然消失，剩下的意识告诉他们——替罪羊已经宣告死亡。

     “看到没有，人已经死了，但意识还在！”

     “兴许他们还没完全脑死亡，在这种状态下人的意识确实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说完，副本飞船已跌入虫洞内部，那咽喉部位才是最恐怖的阿鼻地狱，最强烈的压力将物体坍缩成一堆中子，而副本身上的一切都将随着物质结构的破裂而消失，他们的基因信息将泯灭、记忆将消散、一切的纸上文字与内存数据，都将因失去物质载体而不复存在。

    这一切瞬间的压缩，作为意识的观察者——道生与梦岚已无法看到，因为对面副本的他们，眼睛这个器官早已湮灭，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

     “如果看到的是黑暗，是否说明意识也消失了？”

     “按照计算，目前副本到达了咽喉，理论上已被压缩成了中子态，200m²的物质坍缩成了一颗原子般大小，但我们闭眼时能察觉到意识在虫洞里穿梭的速度与翻滚的眩晕感，这就是意识存在的证据！”

    “也许你是对的，但早已超出了现存科学范畴，况且这东西根本无法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