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坤怎能侍二夫（番外）离别02
蓝家人守了一整晚，芽芽也没醒来，第二天早上蓝涣正要出门再去叫大夫，却听见蓝湛惊喜的声音。
“芽芽，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蓝涣和孟瑶还有蓝启仁都松了一口气，关切的看着芽芽，却不料芽芽茫然又害怕的看着他们，还猛地抽出被蓝湛紧握的手，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你，你们是谁？我要我爹，我娘。哇啊啊~”
蓝湛看着放声大哭的芽芽，又急又心疼。
“芽芽，你别哭呀，我是二哥哥呀。你没有爹娘呀。”
芽芽哭得更厉害了。
“我要我爹娘，我哥我姐，呜呜呜，我要回家。”
“芽芽，这里就是你的家。”蓝湛都急哭了，伸手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芽芽，我是二哥哥呀，芽芽最喜欢的二哥哥呀。这里就是你的家，芽芽哪里也不许去。”
孟瑶和蓝涣蓝启仁赶忙出声安慰。
“芽芽，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别怕，跟大嫂说说。”
“忘机，你先放开芽芽，你吓着他了。”
“芽芽，别怕，是不是忘机抓疼你了。待会我们替你教训他。”
他们越是这样，芽芽越是害怕，越是不安，从蓝湛怀里挣扎出来，小脸上满是泪痕，他哽咽的说：“芽芽是谁？我不叫芽芽，我叫魏婴，我想回家。我不认识你们。”
芽芽看着他们就像在看陌生人，那眼神真的就像不认识他们一样，可明明昨天早上他还在甜甜的叫二哥哥，叔父大嫂，兄长。。。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心中仿佛被塞了巨石，除了沉重还是沉重。喉咙也像被人掐住一般，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整个房间内只剩下芽芽的哭声。
蓝湛震惊又难过，这明明就是芽芽，怎么会不是呢。看着伤心哭泣的芽芽，蓝湛想过去抱抱他，亲亲他，想安慰他，但是看着芽芽防备的神情，他怎么也动不了。
半晌，蓝湛抹了一把眼泪，从怀里摸出一颗糖，剥好塞到了芽芽嘴里，生硬的说：“别哭了。”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嘴里蜂蜜味的糖果吸引了他的注意，魏婴抽泣了几下，终于不哭了。他抬头看了看三个大人，又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拽了拽蓝湛的衣角。
“哥哥，我，我想我爹娘，我想回家。”
爹娘说比他大的要叫哥哥，他刚才给自己吃糖，不像是个坏人，虽然板着脸，却不叫人害怕。
蓝湛看着他的手拽着自己的衣角，心里有点愤怒，你都说你不是芽芽了，怎么能拽我的衣服。不给你拽。
蓝湛把衣服揪出来，正要说话，却被孟瑶捂住了嘴。
“你叫魏婴，是吧。魏婴，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
孟瑶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问他。
魏婴没有拒绝，温柔的坤泽让他想起了娘亲，他点点头。“我家在云梦，你可以叫我阿羡或者羡羡，我家人都这么叫我。”
“好，羡羡。你几岁啦？你饿不饿呀？我们早饭做好了，要不要一起吃呀？”
“羡羡十岁啦，我昨天刚过生辰。”说完魏婴又偷偷瞄一眼蓝湛，然后不好意思的跟孟瑶说：“我还想吃糖。”
“好，要不要吃点心？”
“好呀。可是，可是我想先找我爹娘。”
蓝湛把口袋里一堆糖果都掏出来放在床上，魏婴就开心的冲他笑了，拿起一颗塞到嘴里，嘟嘟嘴，说：“我娘不让我多吃糖，我好想吃，我爹和我哥就偷偷给我吃。”
“那，羡羡，我们先去吃好吃的，吃完帮你找爹娘好不好？”
“好。”
“他们不一起吃吗？”
“嗯，他们乾元不爱吃小点心。就我们俩。”
孟瑶带着魏婴出去了，留下蓝湛他们三人在屋里。
“兄长，芽芽，芽芽不要我们了吗？”
蓝湛忍不住哭了起来，他都有一年多没哭了，兄长和叔父说他长大了，但是为什么长大了还会这么难过。为什么要长大。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去年就好了。
“不会的。芽芽那么喜欢我们，怎么会不要我们呢。”蓝涣拍拍蓝湛的脑袋。
“我先派人去找你说的那个紫衣少年。我们去问问大夫怎么回事。”
蓝湛点点头，跟着蓝涣走了。
蓝启仁深深的叹了口气，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初捡芽芽回来的时候，看着他衣衫褴褛，流浪了许久的样子，不像是会有家人。谁知，哎，谁能料到，云梦那么远的地方，坐马车都要七八天，芽芽一个小孩子是怎么跑到彩衣镇的。
这两年半中，他们偶尔会问芽芽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只要一提及，芽芽就会发烧说胡话，而且持续很久没什么精神，后来他们就不再问。
从芽芽嘴里偶尔漏出来，还有发烧时不停呓语，看见什么特定的东西会有特殊的反应，他们几个推断出了芽芽早期的遭遇。
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窖里，很冷很饿，旁边都是小孩子和小孩子的尸体，后来有人把他们放了出来，他杀过人，杀过犬，偷过东西，被人打过，后来被人捡回去当瘦马，自己又逃了出来。一路流浪到了彩衣镇。
他们几个都太心疼这个孩子了，这么小的年纪却经历了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他们都真心的疼芽芽，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疼，想着，只要有他们在，芽芽以后就都是快乐无忧的。没想到却有人找来了。
“这，老夫也说不准。听着像是失忆了，之前芽芽可能受过什么重创，忘记了以前的事，现在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却忘记了在云深的这两年半。实属罕见，老夫也没有办法。”
“那芽芽还能想起来吗？”蓝湛焦急的问大夫。
“不好说啊，没准明天就能想起来，没准。。。永远也想不起来了。”
“芽芽。”蓝湛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蓝涣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抓到了紫衣少年，因为他一直在附近徘徊。
蓝湛见了他，眼里流露出愤恨，紫衣少年想起了昨天，缩了缩脖子，蓝涣拍拍蓝湛的肩膀，示意他收敛一下。
“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在我蓝家堡附近晃荡，有何贵干？”
“我叫魏澄，来自云梦。昨日我弟弟被这个人抢走了，我来找他。”
蓝涣一脸严肃的说：“魏公子，你弟弟你不好好看着，怎么会让忘机抢走了呢？再说了，无缘无故，我们云深又家大业大，抢人一说，实在是牵强。”
魏澄还是个半大的少年，自然是说不过蓝涣，而且他脾气也爆，一激动就喊。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抢我弟弟。快把我弟弟还给我。”
“这位魏公子，弟弟丢了大可去报官，我们云深虽然不喜与外界接触，但也不是你可以随意污蔑的。”
“我，我，”魏澄一时语塞，云深是个神秘的地方，外界对这个地方都不了解。刚被抓上来的时候被蒙着眼，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魏澄太激动了，一心想着找回弟弟，凭着这腔热情一个冲动跟着进了云深，回过头来想想真是匹夫之勇，自己一个人怎么能对抗整个云深？无异于以卵击石，魏澄这时候突然心生怯意。
“当然，魏公子若是愿意实话实说，我们也愿意帮助魏公子寻找令弟。”
“兄长，芽芽不。。。”
蓝涣瞪了蓝湛一眼，随即又笑眯眯的对魏澄说：“不知魏公子意下如何？”
魏澄看着眼前这个笑面虎，头皮一阵发麻。昨晚回去他就写了信告诉家人他找到了弟弟，让他们快来彩衣镇。现在这状况，一个搞不好，别说弟弟了，他自己可能都要折在这个鬼地方了。
“我爹叫魏长泽，是云梦的魏员外，我娘是梦泽书院院长的女儿。我们家在整个中京也是很有名的。”
蓝涣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个云梦的魏员外他也听说过，人傻钱多好面子，给自己捐了个员外当。梦泽书院也小有名气，院长的女儿为什么会看上他，不过也幸好，芽芽长得肯定像他娘亲，眼前这个暴躁的少年长得就肯定像他爹了，比不上芽芽一根头发。
魏澄见他一边漫不经心的点头，一边和蓝湛时不时的挤眉弄眼，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人在屋檐下啊，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家三个孩子都是坤泽，我和我姐是双生子，今年十五岁，魏婴，魏无羡，也就是我弟弟，昨天是他十三岁的生辰。哎，没想到他还是这么矮，一点也没长高。在你们这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胡说，芽芽明明长高了一点点，刚开始他才到我胸口，现在快到我脖子了。”蓝湛冲他吼起来。
蓝涣无奈的扶额，他的这个弟弟是专门来拖后腿的吧。
“果然他就在你们这里，快把他还给我。”魏澄也冲他喊起来，两人气势汹汹，互相瞪着对方。
“魏公子，那令弟是怎么走丢的？”
魏澄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眉头紧锁。
“魏府管家的儿子阿珩，跟我们年纪相仿，经常和我们一起玩。三年前，阿羡十岁生辰那天，我跟阿姐去了一趟厨房，他跟阿羡就不见了。问过下人，说是阿羡嚷着要去买雪云糕，阿珩就带他去了。我们刚要出门去找，就有好心人跑来告诉我们，说阿羡和阿珩两人往荒郊野外去了。爹娘急忙发动人手去找，却只见了满地的马蹄痕迹。”
蓝涣皱了皱眉：“这也太巧了。”
魏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确实。后来收到了绑匪的勒索信，要人带着30万两银票去一座荒山附近赎人。”
“我娘一下子就病倒了，我爹那天突然腹泻不止，只好由管家代劳去赎人，但是后来管家也不见了。原来是管家染上了赌瘾，欠了十万两外债，与山匪勾结绑走了阿羡，也卷走了银子。”魏澄说着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骂起来：“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爹娘待他不薄，他竟然。。。自此阿羡便不见了踪影。官府派人去剿匪，后来得知阿羡被他们转手就卖给人贩子了。这个鼠辈小人，这辈子别让我抓到他。”
“我们根据他说的买家样貌，一路追查，一个月后来到了距彩衣镇有二十里的一座小镇，小镇外有一座废弃的屋子，有人说那里闹鬼，经常听到小孩的哭声，我们满怀希望去了却见到一堆废墟，那里被烧毁了。”
蓝湛不自觉的握紧拳头，要不是芽芽最终逃出来了，那他就见不到芽芽了。
魏澄说着都有点哽咽，眼眶都红了。
“线索都断了，他们都说阿羡死了。怎么可能？这让我们怎么相信。我们都痛不欲生，我弟弟那么乖巧那么可爱，笑起来恨不得让人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他还那么小。。。我们都不相信。可是官府的人就那么草草结案了，无论我们怎么哀求都无动于衷。后来我爹娘雇佣了好些人在云梦附近，彩衣镇附近，甚至其他地方一直在找，一找就是三年。昨天终于让我找到了。真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我终于找到了我弟弟。他没死，他还活得好好的。”
蓝涣叹了口气，沉默了。之前猜测芽芽可能是被抛弃的，这样他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留下他，但是真相往往要比想象要残忍的多。
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种情况真是让人为难，还回去，舍不得，不还，又于心不忍。
“你先通知你家人过来，这段时间委屈你现在云深待着。我们也要适当的进行调查。”如果情况属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只能双方会谈。
魏澄激动的点点头，让他留下就是好事。
“兄长，你怎么能这样，快把他赶走。”蓝湛真是又气又委屈，这不就是要把芽芽拱手送回去吗？
“忘机，现在的芽芽不是我们认识的芽芽，我们需要一个人来安抚他。”
蓝湛听着蓝涣的话，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无力的垂下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