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亲和（王立秋译） 戈蒂耶

在一座古庙的横梁内，

两块大理石像，三百年，

在雅典天空的蓝底上

并列它们白色的梦；

在那凝固的珍珠色上，

哭泣的维纳斯流着泪，

深嵌眼窝的两粒珍珠，

思量着不知名的词语；

在凉爽的赫内拉里菲宫里，

永远流淌的喷泉下，羽化了

波德比尔的时光，两朵玫瑰

齐让自己的花瓣沙沙作响；

在威尼斯的穹顶

两只红脚的白鸽，

爱情永驻的窝巢

五月的夜晚停留。

石像，珍珠，玫瑰，白鸽，

一切解体，一切毁灭；

珍珠融化，石像崩落，

花瓣枯萎，鸟儿飞去。

瓦解的时候，每一块

都消失在深沉的熔炉

扩充着苍白的宇宙

像隐退的上帝。

通过这些迟缓的隐喻，

肤色洁白的白色石像，

唇瓣花红的红色花瓣，

在多变的躯体上重复。

新来的野鸽私语

年轻恋侣的心儿应和，

皓齿的珠白铸就

装盛迷人笑容的宝盒。

那里，这些对急切的

温柔的感应出生，

充满经验的心灵

处处辨认出她的姐妹。

听从于某种芳香的召唤，

某种光线或颜色的召唤，

芳香飞向芳香

就像蜜蜂飞向花瓣。

人们想起那些在横梁上

或大海上的梦想，

在喷泉附近清澈流淌的

辞藻华丽的对话，

那些教堂金顶上的

亲吻和羽翼的战栗，

而那些忠诚的分子，

相互寻找，再次相爱。

遗忘的爱情苏醒，

模糊的过去复活，

唇瓣朱红的花朵

呼吸并认出自己。

笑容闪烁的珍珠色上

珍珠重返自己的洁白；

少女的一片肌肤上

激动的石像又感到它饱满。

野鸽发现一种温柔的声音，

它呻吟般的叫声的回音，

一切的抵抗衰弱，

陌生人变成情人。

叫我燃烧、震颤的你呀，

你我都知道的是哪里的

波浪，横梁，玫瑰，和教堂，

我们是珍珠还是大理石，是花瓣还是野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