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我的三年高中,寄我的海渊阁
顾我的三年高中,寄我的海渊阁
暑假接近尾声了,大学在向我招手。回想之前的日子,我大部分时间是躲在书房里的,以至于喜欢下雨天的我,这个夏天又没有见到几场雨。
房间闷热,让我难以喘息,但是我很少在意。
我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已经忘记了身体还需要休息的事。我的卧室和书房是分开的,且家里的二楼几乎全是我的领地,没有人来打扰,我累了就睡,醒来就继续,从二楼西头到东头,两点一线,黑白颠倒。
我写作、画画,喜欢喝汽水来提神,似乎这样我的灵感也会泉涌,且气越足灵感越多。我的桌面再乱,也会留下一个空位来放汽水。就在我的左前方,与电脑屏幕平行的地方。汽水实在是继酒之后,又一种“天下第一佳饮”,可惜我的家人并不赞成我喝,就像我总劝我爸少喝酒一样。
高中时,我搬家到了现在这个地方,虽然住校的我不常回来,但是二楼也一直都留给我,我有一个书柜,装满了各种书,但大多是我不爱看的,那时我的桌面上摆满了各种学习资料和教材,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做题的人,所以基本没有翻过,顶多就挑我薄弱的那个单元写写。
桌面很乱,我也懒得清理。
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18年夏天,我将地铺打在书房,连夜将视频剪好。困了的话,躺下就能睡。我喜欢硬床,我房间的床是乳胶床垫,我总是不那么适应,老睡不好。
比起这床,还是地板上舒服,经常就直接找块干的地面躺下,很随意。像这样不要脸地躺在地上,我倒是不在乎,因为凉快而且可以使我冷静。躺下来,至少能自欺欺人地让存在感降低,让自己变得扁平,这世界的一切都看不见我。我以此放空自己的杂念,开始认真思考问题,我感到思路变得畅通的同时,我的呼吸也舒畅了不少。
打地铺更是很妙的事。
但后来我还是将地铺拆了——母亲不许我熬夜。
之后我就很少用到书房,基本就是只用个桌子,偶尔书柜里抽两本书,直到今年因为疫情困在家里,才重新启用了半数功能。
我在这里上网课,除了吃饭,基本不出来,每天都会到很晚才睡。直到后来恢复线下,我又离开了这里。
高考后,我重新布置了书房,依然是除了放手和电脑的地方,都堆满了书,但是换成了我的小说手稿还有我爱看的著作。
我坐下来的时候,我看着周围的这些书,清爽的桌面使我感到舒适,现在的我与曾经的我告别,回味过去三年,那些事,确实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那时我的脑子是不清楚的,我只有靠劳动、写作和画画来逃避,就这样挣扎了三年,人已经摇摇欲坠了还不自知,最后还是靠老军医给开的药物才挺过了最后的一个月。
我记得他责怪我“怎么不早来?”的时候,那个眼神。
高一是被孤立的一年,连舍友都要围攻我的一年,我至今也不会改变我对那一年伤害我的那些人的评价:小偷!无赖!帮凶!
分班后我不时也还撞见他们,还会被纠缠、嘲讽,我选择不理会他们,一段时间后也就摆脱了。
我这人可能有点另类,这三年,我身边的人,要么不爱看书,要么就爱看一些热销的快餐书籍,什么悬疑、言情或者玄幻这样,连科幻小说也没几个人爱看。我爱读的都是一些古典,如《庄子》《史记》这样,自然就成了异类,他们嘲笑我作秀。
他们还觉得我老穿校服,很老土,不愿意和我接近。
另一方面我是劳委,更加成了人人躲着走的对象——“又来崔我们干活儿了”。
我自己知道,我爱看古典是因为我对古文化感兴趣。而我爱穿校服,因为它耐脏啊!况且,学生不是就该穿校服吗?
就是这样,我高一阶段并没有什么朋友,有也基本是别的班上的。
高二,主旋律是美术学习。我作为较勤奋的那个,在男生中拔得头筹,我或许比不上那些有天赋的女生,但是我本就不想去比,我只是在自己的学业上做到自己的最好而已。
我收获了唯一真的关系好的女同学,但是她不想再进一步,我们止步于朋友。我了解的她,似乎对谁都如此,她人很真诚;她跟谁都聊得来,但是又是游离于几乎每个团体之外。我仿佛爱她,但又好像只是在她身上找到了我自己,所以共鸣,所以被吸引。
最后我也放弃了追她的想法,我知道,如果真的是像我一样的人,那么抓住她是及其困难的,就像水分子,溶解药品、参与反应,但是最后依然是单独的水分子,你捧起来,她会从你的指缝中流走,会蒸发到空气中,她无处不在,却难以捉摸。你明知她脆弱敏感,但是她不需要你过分的保护,你和她近在咫尺,但是一面墙让你们好似远在天边。现实确实太让人灰心了,原本策划好的告白,最后却变成毕业礼那天,简单的闲聊,分别时寻常的关心,和看似客套的邀请——我似乎选择了与她擦肩而过。
我并不知道,还有无机会。
我算是前十名里脾气最好的了,因为我是唯一人品和画风都靠谱,讲话又接地气的前十,所以我特别受水平中下的同学欢迎,我像个老师一样,带了身后一整排的差生。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最后因为美术成绩的提高,考到了好本科,或是去了自己心仪的学校。这算是我高中三年最有成就感的事了,比噩梦难度通关高考还要有成就感。
但遗憾的是,我没有能够救下我的舍友,他还是选择了自暴自弃。
高三又重分了班,我高二积累的友谊,又清零了。
12月美术统考后,我美术成绩不错,但是老师看了我的文化成绩,很差,就开始建议我去高职单招,我不愿意。于是,我平时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和老师之间的友谊也一触即溃了,之后我每天上着老师敷衍讲讲的课,每天听着高职单招和小国家底门坎留学宣传的洗脑,成绩在一落千丈的基础上再一落千丈。
我才发现,我在高三重分班的时候就已经被放到了“放养区”。我周围的,都是以高职单招为终点,没什么理想和目标的人。我像我三年前中考差几分落榜只能找民办那会一样,又一次被我的大部队所抛弃了。
“你会是升学率的牺牲品”那几天,我总作同一个梦。
或许正因我另类,所以我不服于安排,我选择离开,我选择逃亡。然后,靠自己的努力,我闯出了重围,现在才能够在我的书房里悠闲回顾业已故去的三年,从心底海渊里把它们淘出来,回味回味,细数得失。再满怀自信地,展望我的未来。
未来是什么样的?
我先下楼到冰箱边,喝一口三天前开的汽水,只剩最后一口了。想了想,还是交给未来的我去见证吧。
再回来坐下,我突发地想要给这个默默支持了我两年半的“大后方”题上一笔。
“海渊阁”我的名字,意思是最高的山,那么,用最深的海来作为我的容身之所,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天尧2020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