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车

我真的很久没见过餐车了。

那种属于古早的，夜晚的事物。

我仅存的有关餐车的记忆，

是在一个没有夜生活的城市，

横竖睡不着的一天。

我在一片陌生的厂区迷路，

误打误撞的碰见。

摊主是个矮矮的女孩子，侧坐在餐车后面。

坐在摆出来的椅子上，只能看到半个头。

“要吃什么？”她扭过头来。

“啊...啊...”我扫了一眼菜单，“那来一碗云吞面。”

她看了我一会——

“是第一次见呢。”她冷不丁的说到。

“啊...嗯。”

“虽然没有写到菜单上，”她站起来，“但还有汤萝卜，茶叶蛋之类的东西呢。”

“那额外要一个茶叶蛋吧。”

“嗯。”她把面和云吞下到锅里，“云吞面要稍微等一会哦？”

“嗯。”

那个女孩子先从一个铁盒子里盛出一些黄金豆，配上辣腌萝卜放到我的面前。

“我没要这个吧...”

“这个是云吞面送的啦。”

“啊这样...”

“因为干等会很无聊嘛。”她笑了笑。

而后她又从另一个锅捞出了一颗茶叶蛋。

她没有直接给我，而是洗了手，直接剥了起来。

四周都是望不着尽头的黑暗，这种静默里，我不由得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处于昏黄灯光下的女孩子身上。

黑色的短发扎成小小的辫子，刘海用发贴粘到头顶，肆无忌惮的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脖颈；手指甲剪的很短，紧贴着圆圆的指尖。

“为什么会有一个孑然一身的女孩子在这里出摊呢；她有碰到过吃霸王餐的人吗？”

看着这个小小的、被氤氲遮挡又被光线凸显的孩子，疑问和保护欲慢慢的在静默中滋长。

但我肯定是问不出口的。

她剥完鸡蛋的一瞬和我对上眼，然后仿佛看穿了我所想的一切那样笑了一下。

但她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自顾自的把茶叶蛋放进热热的汤里泡了一下，随后合着一碗煮萝卜的汤一起送了上来。

“云吞面还要等一会会哦。”她看了看在水里翻滚的面，又看了看我，“一会要快点吃哦？”

“诶？”

我有些云里雾里，但又不好接话，便低头看看那个鸡蛋。

细密的茶色纹路，以及或许是因为指甲短的原因，蛋白有些坑坑洼洼的痕迹，显得质朴而稚拙。

味道当然是好的。

吃到一半的时候云吞面也被送了上来。

“要快点吃哦，不然就会剩下啦。”

“诶？”我说，“没有啊，我吃的完的。”

“你要走了呀。”

“诶？”

“快点吃吧。”她看着我，“一会你就会知道的事情，不要耽误你吃啦，云吞一直泡着也会不好吃的。”

这下子我更云里雾里了，我狐疑的看了看她，但她并不在意，撑着脸，笑着，看着我吃面。

“不过其实吃不完也没什么关系啦。”

“所以说为什么——”

“叮铃铃铃——”

我还没说完，闹钟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