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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山湖共语【八一七年贺】

2023-08-17 11:50 作者:君别云辞兮  | 我要投稿

by君别云辞兮|

吃完饭,我站在院子里感受晚风撩过每根绒毛,盯着灰蓝夜空发呆。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一会,才发觉是想抽烟了。 我戒烟很久了,但瘾其实还在。这等惬意的傍晚,怎么能少了它。 闷油瓶早就把家里的烟扔了。我便寻思着偷偷出门买,刚打定主意准备迈步,他就走了过来。 我回头看他,他也看着我。那眼神是在叫我一块去散步。 我点点头,跟他往外走。 虽说已经立秋,但秋老虎紧随其后,福建的天气依然闷热得很。稍微走几步,便被汗薄薄地蒙了一层,再走远一些,浑身也就湿透了。 哪怕走在山林里,我和他走到天色愈深时,鬓角的汗也早已流了好几道。 闷油瓶摘了根树枝喝了几口水,我有了经验不再乱动,等他递给我。汁水甘甜可口,清凉无比,瞬间我就清醒不少。 草木葱葱,不同种类的植物,所发出的声音有着细微不同。听上去就好像很多人在同时窃窃私语一般。它们围着我们,似乎我们成了话题中心。 “小哥,你觉不觉得这些植物在说话,在讨论我们似的。” 闷油瓶静静扫视四周,他这是在思考的表现。 “当养分从根部流到顶部的速度过快,像水流一样时,会产生类似于大脑超越物质的思考。”他看着我道。 这么科学吗?我又看向密密的林子里,那里面透出乌压压的凉气。 我们继续往上走,“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吗?” “一般生长千年的树木才会达到这种程度。” “哦,所以说是建国以前成精的咯。” “嗯。” 我有点意外,原本以为他不会理我的无稽之谈。我轻轻笑了声,小山丘上的树木百年之龄的少之又少,可能大多数还没闷油瓶的年头久。 山风拂过,它们又继续开大会。我边走边听,就连踩在脚底的泥土也发出点黏腻的不满声。我一下子刹住脚步。 闷油瓶停下来看着我,眼里有疑问。 “我还是感觉它们在聊关于我们。”我也看着他,笑道。 “坐下来听听?”他问。 “好啊。”我瞥见一条幽径,通往我平常冥想的地方,那有条瀑布,“我们去洗澡吧?” 闷油瓶没回答,却往那条路走去。我盯着他背影,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他脱了衣服坐到瀑布下,任由水流打下,星光点点亦随着落在他身上。闷油瓶静静地合眼坐着,四周除了水声我什么都听不见,草木似乎也怕扰了他的清静。 我站在一旁看得出神,直到他抬眼看我,我才手忙脚乱地脱了衣服坐到他身边。 水并不是特别凉,沾了点温气。我走到瀑布的正下方,水冲的我睁不开眼。闷油瓶把我拉到边缘坐下,替我擦掉蒙住双眼的水。 我狼狈地甩甩头,盯向水池中央我常打坐的石头,上面反着水光,晶莹莹的,像是天空中掉了几颗星星在那。 “星星掉在石头上了。”我指给闷油瓶看。 闷油瓶没接话。此时风又起,细微得小心翼翼的,花草树木的私语也变得和风细雨起来。 “你听见了吗,它们又在说呢。” “嗯,听见了。” 我转头看着他笑,“你居然接我的话了。” 闷油瓶搂过我的腰,他的肌肤原本被冲得很凉,可碰到我的瞬间又烫得灼热。冰与火共同贴在我身上,激得我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他看着我的眼里有关切。我笑着和他头抵着头,蹭了蹭他。然后掬起一捧水,里面有我有他有星空。 “你说它们会不会讨论我们的以前。就拿这水来说吧,聊聊西沙的怒海巨浪,长白的雪水温泉,塔木陀的大雨磅礴,巴乃的湖底深渊……” “又或许是草木,想聊聊秦岭的参天巨树,长白的原始森林,西藏的山峦原野。” “诶,要是有动物。我还记得在草原上和你同马而策,虽然当时情况紧急,但现在想起,倒觉得有几分潇洒恣意。” 我看向闷油瓶,他听得认真,发觉我的目光,转过来亲在我的肩头。轻轻一口,倒是清脆得很。 我笑起来,也回他一个,只不过是在唇上。 我们起身穿上裤衩,衣服被汗打湿得透透的,索性扔水里洗了两把。走到开阔的地方,随手挂树上,我们躺倒在草坪中间,整片星河尽收眼底。 我伸出手,勾勒星空给他看。 “你看这是长白山。”又勾勒另外一群,“这是西湖。” “昆仑、四姑娘山、张家古楼、蛇沼、沙漠、草原、怪石……”我几乎把我们见过的奇绝风景都用星星画了一遍。它们一个个的都又展现在眼前。 我忘不掉我们经历的所有,哪怕我们平静的生活无比幸福、无比充实,我也常常会想起那段跌宕而精彩的经历。 惊心动魄,诡谲多变、步步为营……当我脱离出困境之时,这些通通摇身一变,尽管痛苦但亦是难能可贵——因为那些时光里是我和闷油瓶共同渡过的,哪怕是那十年,他也在我心里。 我想起了很重要的事。 我发现无意中,刚才勾勒的景色围成了圈,中间留白大片,缺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且珍贵的宝贝。 “我现在要画一个对我最重要的。”说着,我停滞的指尖又开始动作,一笔一划我都用心。 兜帽、黑金古刀、挺拔英俊的侧脸,挺立正直的身姿。 “我?”闷油瓶问。 “嗯。” 画完,我心里满意非常。盯着我的这片天空,我知道自己笑得看起来会很蠢。 忽的我手上一热,闷油瓶握住了。我看着他,他却只是握着我的手,在天上的他身前,开始勾勒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是我。 “星空里只有我,太孤独。”他极少这样直白地袒露心声。 我紧紧抱住他,“以后不会再一个人了。” “我知道。”他也回抱着我,贴得很紧,紧得密不透风,闷热的夜晚我本受不了贴贴的。 可他是闷油瓶诶。我反而抱得更用力了。 “今天……是八一七。”从起床开始,我的心里就怪得很。又酸又痛,整个人特别想哭,但时不时又喜又乐,想笑的欲望也止不住。跟个神经病一样。 还格外地容易想起以前,格外地黏闷油瓶。就连胖子都说,我是不是睡觉的时候打翻了502胶水,把我和小哥黏得死死的。 每年的今天,我确实会尤其多愁善感些。 闷油瓶或许比我都了解我。他每年的今天,似乎也会表现得有些敏感。 我撑起上半身,抚摸他的脸,心情复杂地低头吻了又吻,反复几次,才捧着他用眼睛仔细地描摹他的模样。这永远不朽的模样。 山湖星海全部失语,连风也停了脚步。 我盯着他,他看着我。 他那双浑黑的眸,倒映着我的画,我的脸。眸珠深处含着整个秋天的温柔。 锦绣山河、日月星川,世间万千风景,诸多美好,都尽藏于他灿丽双眸。我只知他目光超然物外,却不想也有这般情动之景。 他的眼神,让我确信——我们来日方长。 说了太多年的欢迎回家,这次我忽然不想说了。该说些什么呢?一时间,还真没头绪。 “吴邪,带我回家。”意外的,闷油瓶先开了口。 我一笑,眼泪就跑出来,忙闭上眼睛别过头,不让他知道。我趴在他胸前笑得止不住,笑出哭腔,又硬生生憋回去,憋得心脏紧收。 我爬起来,闷油瓶也跟着起身。我望向山下,一盏孔明灯悬在一方小屋上。 那是我们的家。 我们有个约定俗成的习惯。闷油瓶巡山,我便留着楼下的灯;我和闷油瓶一块上山,胖子便燃一盏孔明灯,悬在屋顶上。 灯灭之前,我们一定会回去。 胖子说,小哥看得见楼下的灯,因为家在他的心中,但我得看见房顶的灯,因为在我心中闷油瓶在的地方才是家,灯是来提醒我物理上的家在哪。 我望着那盏灯,嘴角勾起笑,转头拉过闷油瓶。 “走,我们回家。” 他点头,取下我们的衣服,扣着我的手慢慢往回走。原本就贴得很近的影子被星光拉得很长很长,直到相融。

寄语:新年快乐。今天我在长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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