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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的日子1

2023-03-30 07:17 作者:没胃口的棺材  | 我要投稿

我总是不太能听从别人的管教,总觉得重复的道理有窠臼的嫌疑,想着自己又不是过来人,而是现在和未来人,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确实无知,也很难乖乖地把耳朵竖起来听别人说教。但我却很能听进去动画片里的人说话,甚至会把一个动画片看很多遍,也乐意听里面讲道理,譬如海绵宝宝,我常看常新。 现在我躺在酒店,又在看麦兜系列的动画片。来到洛阳第二天,我并没有将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兴致勃勃地东走西瞧,今天只去了一趟白马寺,回来就在酒店的床上躺着,像块肉做的布。天黑以后,我的眼睛在光线暗的地方看东西会变得吃力,因此不适合再独自出门,而且今天走了很远,疲惫的我早早收尾。 来这里之前,关于河南我知道的不多,只有些非常片面的刻板形象:粮食主产区,人才流失,老龄化,被房地产金融击穿命脉,古都和文化。但什么是旅游?我又不太知道。 我喜欢把老地方用新眼光看,若我心待它如初见,便可为它千千万万遍。虽然此前没来过这里,但是我觉得,若只是抱着终究会分别的短促仓惶,或是抱着图个新鲜的看异样的打算,这对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和他们的生活都有些轻慢。 就像我的房间,别人可以敲门,然后进来坐一坐,和我聊一聊,但如果他只是推开门,东看看西看看,心中若有所思就关上门转身走开,这更让我隔应。 所以我就像是一直生活在这里一样,安排自己的每一天,就像是从未生活在这里一样,平静地和这里隔着一点距离去对话。既然期待是脆弱的,那我就选择双向接待。所以我累了,就休息,就躺下,正是我一惯的选择。 昨天下高铁的时候,风大得快把我吹散,早在高铁开进河南境内的时候,沿途出现的风力发电机就已经作了预告,但我还是低估了这疾风之烈。虽然我还没有被吹走,但我还是建议给在婴儿车里的小孩儿系上安全带。好在这里温度高,日照强,空气不干也不湿,能给我些气候补贴。和西安很接近,但是西安要更干一点。 从成都坐高铁到西安需要四个小时,到河南需要六个小时。我的屁股因为久坐而有些酸痛,不断变换着姿势也终于没有一点儿仍然舒服的余肉。《麦兜》里说,屁股是很忙的,走路要一直扭起来,游泳也要摆起来。看来屁股一直不扭也不行啊。 我坐在车上,时而看看我随身带的《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时而看看窗外的风景。作者在小说里加了太多深意,爱情拖住我阅读的速度,而风景只需转头就能进到眼睛和脑子,于是我只在隧道集中的路段看书,其余时间就看着变化的景色发呆。 土壤由红壤和山地棕壤变成黄瓤和山地黄壤,丘陵和平原切换,远山消失殆尽,种粮的土地替代了山幕,延展到目尽处。一丛又一丛的村落接连迎现,从白墙红瓦斜屋檐的土洋楼变成了红墙平顶带有四方围墙的矮砖房。残存微弱初中地理知识的我,想到了答案为降水量的题。乔木植被逐渐变少,常绿树木几乎不见,紧密栽植的落叶树枝丫光秃秃的还未长叶。大部分是杨树,株间距和胸径都受到人工栽植的制约,胸径均匀且小,枝下高较大,单株盖度小,郁闭度未知。我老家也有很多杨树,是不一样的品种,树龄也普遍比路上看到的杨树大一些。 过了西安北,就是成片成片的黄土,偶尔有些黄土坡,向阳面长着乱枝丛生的低矮灌木,黑黑的絮枝,就像柴灶顶上长年油烟熏过的打结的蜘蛛网。 大片大片的黄色,这块土地,就像一头骆驼。 年老但仍旧劳役,可堪重负但无有重任,它只剩下一个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对抗的敌人——时间,但它仍然与之进行着对抗。 西安不像骆驼,而更像头石狮子。 今天出门后,我更加觉得它是骆驼。 半夜两三点,我开始听到了鸟叫,成都的鸟从不这样夜夜笙歌,之后认床的我一直腾挪不爽,处于半梦半醒。七点过后,酒店楼下的幼儿园开始放着大喇叭,点名,唱歌,做早操。我拉开窗帘,阳光是麦色的,橙光平铺在每一栋建筑向东的方向,带着热烈熟成的饱满力量,有香味似的。 我带了几块现金出门,这里地铁线较少,出门主要依赖公交。 老年人多得超出我的预料。在我坐的来回两个不同路线的公交车上,90%的乘客都是老人。我想过是否是出门的时间和方向不对,因此留意了沿途站点等公交的人,发现绝大部分也都是老人。老年卡,能说这个城市承担的压力有多么无望继续承担。 坐在公交上看这个城市,道路非常宽阔,宽到两旁的房屋像是被挤在一边,隔得很远。建筑大都是一两层的平顶,统一灰黑色或枫叶红色的墙砖把它们连在一起。 这种画面带来了熟悉感,像我老家县城,那过于宽阔的道路让我不舒服。这画面一方面透露着城市化发展的后劲不足,另一方面,让人居环境看起来成为了交通运输和城市工业的附庸,人也像是某个工厂的员工,在围着一个大大的机械转。 有些城市的道路如钢筋,支撑着那座城;但有些道路,像钢板,粗鲁地嵌套进城市的血肉,占据了大块身体,而那被占据的位置,原属于一些寂静的脊梁。但我不是骨科医生,学医救不了我自己。 窗外的柳絮在风浪里,成了另一道浪,跟着风从公交车窗涌进来的时候,它和软的让我想伸手抓住。若是这个季节的风走到我老家,它会飘着杨絮。杨树柳树,是一个科下的两个属,虽然母树的差别显而易见,但是种子的差别,在风里看,人的肉眼是分不清的。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有人走也有人来,我和这个离开的人,也算是不计时间的相关,不计正反的相连。 公交车到这要转乘,这地名我看过这个字又忘了怎么读,“瀍”。到白马寺还要一个多小时,不过我无事可干,去哪儿都不急,也就算不上路漫漫。 《麦兜》看完了,睡意就上来了,记了些词,醒了再看一遍。 “我愿像一块扣肉,扣住你梅菜扣住你手。我是一块扣肉,你是我梅菜扣住你手。” “人在风里,风要去哪里。谜一样的浮世,每一步都未知。” “这是个硬实的世界。我们庆幸在我们心里肠里,有首歌在窜来窜去,撑着撑着,让硬邦邦的,不至于硬进心肠。” ——《麦兜当当伴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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