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070【千年一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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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方撷愕率领一队绝阵营将士北上，途中被燕国豫州守军埋伏，全军覆没。林子诚等人得知方撷愕死讯，皆悲痛万分。
玉门关外，西域十九国联军正浩浩荡荡地朝东方进军。大军过境后，黄沙散漫，马蹄飞扬，好一番肃杀景象。
先头部队中，有一乘素净宽敞的马车，被四匹雪白骏马拉着。无瑕公子李撷扇与其弟子上官雁就在车中。
李撷扇经过一番努力，终于说服西域诸王发兵，还被何国国王委任西域联军参军一职，正是春风得意。唯有西域风沙过大，时不时有沙土飘进车厢里，是让他略有不悦的一件事。李撷扇头戴纱面斗笠，瞥见徒儿上官雁靠着车窗，漫不经心看向窗外，便道：“你想什么呢？”
上官雁一怔，道：“师父！我在想，西域诸国几个月前方才被兴人打败。虽然师父成功力谏诸王再次起兵，但徒儿担心，西域联军的战力……是否能成事。”
李撷扇自信道：“他们是新败不假，但此次起兵，与上次原因不同，西域诸王的求胜欲，更是大大提高。你想想，三年前他们对兴国用兵，只因杨俑当时禁止兴人自发外出通商，一切对外贸易被兴国官府垄断。此令一出，兴国商人过往西域的少了十之七八，西域那些商路中转之地无生意可做，难以为继。他们与兴国几经交涉而无果，积怨爆发，这才起兵攻打兴国边界。但他们耗了两三年，战果不佳，深陷泥潭，捞不到什么好处，战心也就弱了。”
“我懂了。师父是想说，此次您代皇上与西域强国何国结盟，还表明燕国承认西域诸王攻伐的兴国领土，并答应他们一旦攻克长安、灭了兴国，燕国便愿意开放崤函通道，与西域通商。此等暴利诱惑之下，西域各国的求胜欲当然激增了。”上官雁道。
“嗯，试想如若不作出这般允诺，这些西域人只不过是想趁燕兴交战，劫掠兴国边境罢了，岂肯进军关中，直捣长安？”李撷扇笑道。
上官雁明白了，直捣长安，这也正是燕国最想要的结果。
此时，他们乘坐的马车突然停下，门外何国传令兵来报：“国王陛下有中原军机告知参军。”
“进来。”
传令兵进入车厢，单膝下跪，献上信报。他风尘仆仆的，也带进来一股子风沙。
上官雁知道师父有洁癖，于是代为接过信报。
李撷扇撑开折扇面，捂住口鼻道：“咳咳，你退下吧。”
待传令兵离开，李撷扇清了清嗓子，用扇把子从头到脚掸一遍尘土，抱怨道：“带进来这么多土，真是胡虏未化之人，没点礼数。信报说什么？”
上官雁念道：“兴益州军副将方撷愕等五百余人偷袭襄阳，于赴宛城途中为豫州副统领谢迁全歼，师父……”
李撷扇将头偏向一旁，沉默片刻道：“嗯，我知道了。”
“您之前说过，此人是您的同门师弟，所以皇上之前命您督军豫州，您以此为由避嫌……”
李撷扇打断她道：“同门不假，但情分有限。况且阵营有别，两国开战之后，就是彻彻底底的敌人。别说是我要避嫌了，就算是皇上和王爷非要我去豫州督军，我见他偷袭燕国城池，也要亲自率人围而歼之！”
上官雁听他说出这话，心中大骇，一时激动下竟出言顶撞师父：“您难道可以完全不顾同门情谊吗？！”
李撷扇一听这话，暴怒道：“什么同门情谊？大家早就各为其主，各谋前程，需要考虑的是大忠大义，谁顾得上那些妇人之仁？战场相遇，我若对他有同门情谊，万一他对我没有，又该如何？”
上官雁无言以对，只好漠然。李撷扇自感受到冒犯，也不愿再与她多言。
茫茫戈壁之上，数万大军之间，白马车厢里的气氛死寂沉沉。
西域联军沿河西走廊一路东进，主帅何国国王接连采纳李撷扇的用兵建议，竟然收获奇效。大军势不可挡地攻破了兴国早已鞭长莫及的玉门关、嘉峪关、张掖、武威等地，又在金城郡大败兴国凉州军防线，横扫陇右。随即，李撷扇、上官雁跟随联军先头部队疾行十余日，直逼天水城下。
但这一路上，上官雁愈发觉得与师父观念不和，渐渐产生了疏远感。而她越是与师父疏远，便越是更容易想起那位看似不苟言笑，却对自己体贴备至的父亲上官云。
这天清晨，大军拔寨之时，上官雁找到师父李撷扇，请示道：“师父，此处离徒儿故乡不远，徒儿想讨一两日的功夫，去看一看。”
“你是说，你在绝音谷的故乡？”李撷扇问。
“正是。我之前告假与父母出游，父亲曾说过，绝音谷就在天水城西百里开外之处。”上官雁道。
李撷扇想了想道：“咱们就是从西边过来的，现离天水仅有八十余里路了，之前也没遇见有绝音谷啊？”
上官雁道：“父亲说，绝音谷地形隐蔽，外人发现不了。”
李撷扇推断道：“想必是你们族人为了避免外人骚扰，借着地势设了些机关阵法，将谷内的人烟都掩藏起来了。”他自己也是精通奇门遁甲的高手，估摸着上官家应该是如此布置了一番。
“徒儿失忆之后，全然不知故乡风貌。此次来到西域实属不易，徒儿想回家探望。”上官雁拱手躬身向李撷扇拜了一拜，显然表露出恳求之意。
李撷扇也想不出什么不妥之处，便道：“当然，但大军马上开拔，你快去快回，在天水城下与我汇合。”
“谢师父成全！”
上官雁得了师父的应允，心中很是欢喜。她按照父亲的描述，骑马向西飞奔二十多里，又向南行了七八里地，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这片山林地势险要，树木比周边地方都要青葱的多，很好辨认。
可是进了这片林子，却不等于找得到绝音谷所在。这片树林看似疏密自然，其实经过人为布置。上官雁早年跟在他师父李撷扇身边，学会了看这些机巧。她绕着山林走了两遍，记下了树木主枝的倾斜方向。然后凭借想象，拼凑出俯视山林的一张地图——果然，树枝的倾斜方向符合战国时期墨家常用的一种防守阵法“巽空阵”。
上官雁记得李撷扇跟他讲过这种阵法，其巧在于以守为主，扰乱敌人的心智，令其在阵中迷乱。既然这树枝的走向依靠此阵布置，不懂阵法的人擅自闯入，很可能就在里面迷了路，再也走不出去了，而且也永远也意识不到这树林是人为布置的机关。
凭借着对破解阵法的自信，上官雁沿着树枝的走向，朝着自认为正确的方向小心前行。一路上，她又避开了三处看似天然形成，但估摸着是别有玄机的天坑，成功来到了一处细小瀑布的顶端。
不足一丈宽的小溪流到了悬崖边上，形成一道细长的瀑布。小溪两侧的悬崖峭壁继续向前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按照上官云所述，这便是到达绝音谷的必经之路了。
爹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站在瀑布口，从悬崖上跳下去。
上官雁站在悬崖边，朝下看了一眼，心里咚咚乱跳。悬崖极其高耸，下面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景象，根本看不见地面的形貌。那瀑布就好像倒进了虚无之境，听不见一点山下的流水声。如此云雾腾腾之景，不像在西北，倒像是在江南的崇山之中。
“跳吧，爹不会骗我的。”
再往下看也没有用，反正也看不到底。上官雁心一横，俩眼一闭，从瀑布口纵身跃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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